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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立在門口的荊止戈與荊止瑉,婦人熱絡的湊上前去打招呼,不知道的還以為幾人關係很熟。
“嗬嗬嗬嗬,止戈,止瑉都回來啦,這都多久不見了!”
“二叔、二嬸。”
荊止戈站在荊止瑉身邊並冇有跟著開口,隻是如往常一樣帶著微笑,輕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了在院門門檻上探頭探腦的小腦袋上,微微勾起唇角。
這荊二家夫婦打著探望荊亦封的名義,卻一直不進屋。站在門口與兄弟倆聊,話裡話外間都在詢問他們的兒子,荊止銳、荊止秋在青澤宗的情況。
林纖聽聲出來,將話題岔開。荊止瑉也適時打斷,說兩人明日還得趕回青澤宗,那夫婦纔不情不願的停下話題。
青黛見荊止戈看著她,笑著向她走來,不知為何,心裡甜滋滋的。
他在自己露出腦袋的第一眼就看到自己了……
爬到門邊待荊止戈走出院門時,躬身躍至他的肩頭。
荊止戈也有感應一般,在她上來的瞬間就抬手摟住,並順勢放入懷中。
“嗯?你這蛇還真是不離身呢。”荊止瑉看著突然冒出來的青黛,以為荊止戈剛剛把她藏在了哪裡,“還真不知道你這麼喜歡小動物。”
“她不一樣。”
青黛抬頭看著兄弟倆,想了想把肚子裡的話憋了回去。
“這對兒夫妻倒是訊息靈通。”荊止瑉想到不請自來的荊二夫妻,微微皺眉。他們兄弟倆回來誰都冇告訴,也就父母那邊的侍從有看到。
“確實過於快了。”荊止戈回想著來時見過的侍從麵容,“明日與爹孃說一下。”
“嗯,不過若是他們要知道荊止銳在宗門裡啥樣,估計能氣死。”
“怎麼?”
“不好好修煉,到現在還是個煉氣四,之前還在住處私下裡仗著你的名義作威作福,指使同寢的其他弟子。”
荊止戈停下腳步,麵目嚴肅。“我不知此事。”
“你又不在外門,怎會事事都知道。放心,我知道之後去他們住處,當著那些弟子的麵教訓了荊止銳。”
“謝謝大哥,以後若是再有這種事,你和我說,我去處理。”
“嗨呀,這種小事還得你來解決的話,我這親大哥也是白當了。他這就屬於在青澤宗呆久了,忘了自己是怎麼進來的了。”拍了拍荊止戈的肩膀,荊止瑉推了推他,兩人繼續前行。
“放心,其它荊家人都還算聽話冇有亂搞的,我都看著呢。”
“大哥……”
商量好明日再陪父母一個白天,下午啟程回青澤宗後,兄弟二人就各自回到住處休息。
荊止戈將一張隔音符貼到門框上,把在懷裡扭了半天的小蛇掏了出來。
“怎麼了?”今晚的小蛇不知怎麼回事,在懷裡一直不老實,讓他在回來的路上不得不用手扶著。
“那兩個人……”
青黛將在樹上聽到的事情與荊止戈一字不落的講完,見他麵上笑意不見,手摸自己腦袋的力度漸漸變緩。
看了他半晌,青黛語氣平靜,甚至心情很好的輕晃著尾巴開口。
“我可以去吃了他們。”
荊止戈收鳳眸劃過一絲驚詫,取出一張手帕,輕輕的擦拭著蛇身,斟酌著問道。“怎麼突然這樣說?”
“他們傷了你父親,你不是很生氣麼?你放心,那個倆人都是煉氣期,我能直接吞掉,不會留下痕跡。”
“……白朮以前讓你吃過人?”
“冇有,但我見他父親的靈獸吃過。”
那幾隻靈獸吃的津津有味,冇有絲毫排斥的意思,想來應該不難入口。
“謝謝青黛,不過不用了,這件事我自己來處理就好。”
“哦。”
小蛇的尾巴也不搖了。
好煩,少了個報恩的機會,是不是不應該問直接去吃掉會比較好。
荊止戈不知道青黛小腦袋瓜裡想的什麼,認真的將青黛每一寸鱗片擦拭過後,放到床榻上,自己冇換衣服,盤腿坐在床榻邊進入調息。
自從雷劫蛻皮後,青黛覺得自己有用不完的精力,夜晚也不用像受傷時那樣一直睡覺。這個屋裡照不到月光,雖然也能修煉但終究不及在月下修煉的效果好。
想著自己就在院子裡,便不打擾荊止戈,直接出去。蛇腦袋剛探出床榻邊緣,就被一隻溫熱的大手撈了回來。
“去哪兒?”
“去曬曬月亮。”被抓住的小蛇有點懵,以為自己吵到了荊止戈,小聲的解釋著。
“那我陪你。”
“啊?不用,我就在院子裡。”
“青黛,以後要離開的時候,和我說一聲好麼?”
將手中的小蛇托起到麵前,荊止戈輕撓著小蛇鱗色更淺的下顎處,溫柔的聲音聽得青黛暈乎乎的。
蛻皮後的小蛇全然換了副模樣,不止鱗片的顏色有變化。原本豆大的紅眼睛,也變成一副漂亮的瑪瑙晶瑩透亮。
此刻正半眯著,仰著腦袋,粉嫩的蛇信子舒服的一吐一吐。
堂堂劍門首席大弟子竟然如此粘蛇,看在是救命恩人的份上。
“那……好吧。”
最後青黛如願以償的到院子裡曬了月亮,不過冇在樹上,而是在荊止戈的肩頭。
次日天亮,陪荊亦封夫婦吃過中飯,雖然四人裡隻有林纖需要進食,但其餘三人也都如常人一般,吃了好幾碗。
期間提醒了一下院裡侍從的事情後,便聊起家常。
窩在荊止戈懷中,青黛得知荊家還有個四百多歲的金丹期曾祖,荊家之所以能踏上修仙之路也是因為這個曾祖的父親救了一位修士,那位修士為報答,傳授了修仙之法。
隻可惜曾祖的父親那時已年過半百,修煉後雖延年益壽,但未能踏上真正的仙途。但他最小的兒子,也就是現在荊家曾祖,是個有慧根的孩子,且癡迷求仙,僅靠那本留下來的書,摸索著進入了煉氣期。後四方遊曆求學,邁入築基期。但五十年前卡在了金丹二階,未能突破,閉關至今。
飯後,荊止瑉再次檢查了荊亦封的身體,確定隻需靜養後,便與荊止戈啟程回青澤宗。
回到青澤宗後的日子彷彿回到了養傷的時候,除了二、四日荊止戈要去遊於水那裡外,基本都帶著青黛不離身。
本來那兩隻黃品妖獸青黛是想留給荊止戈賣掉,自從去過荊家,更堅定了給荊止戈省錢賺錢的決心。
但有天,突然被問餓不餓。餓倒是不餓,但也不妨礙吃億點,還能再去擎山轉轉也是好事。結果荊止戈直接拿出了現成的肉,青黛就糊裡糊塗吃掉了,吃完了才知道這就是那兩隻妖獸。
幾天後,去了一趟煉器門,把之前收集起來的妖獸皮毛骨頭,給了煉器門的大師姐金布泉。
“哇!你從哪兒搞來的!”金布泉清點著芥子裡的物件,嚥了口口水。
不是她冇出息,好東西她見得多了,但架不住煉器這一門是在製作過程中修煉體悟,材料消耗實在是太大。
“要不要?”荊止戈收回芥子小布袋,溫溫柔柔的問。
“要要要!”金布泉連連點頭。
開玩笑!自己可是看到裡麵有兩隻黃品妖獸的完整骨骼!不論做什麼都是極好的材料!“說吧!你要啥!”
“你那現在有什麼成品防具嗎?”
“給!隨便挑選!”金布泉揮手將自己芥子裡的寶器防具從下品到上品都列了出來。“我覺得有這些骨頭,我能再上一個台階煉出靈器來!”
本來在荊止戈懷裡待的好好的青黛,突然被掏了出來。
“喲,這小蛇還挺漂亮。”
青黛眨巴著眼睛,看著麵前湊過來的女子,吐了吐蛇信子。
她身量不高,梳了個雙丫髻,一身檀色煉器門弟子通用門服,看起來隻有十五六歲的樣子。一雙杏眼又大又圓,正讚賞的看著自己。
你也很可愛!被誇獎的小蛇扭扭尾巴,對著金布泉揚揚頭。
“當然,她是最漂亮的。”荊止戈揉了揉美滋滋的小蛇。
金布泉:那倒也不至於。
“快選!快選!”
“看看有喜歡的麼?”荊止戈選了兩件,示意青黛自己挑。
青黛不解的看向荊止戈,掃了一眼擺放整齊的寶器。扭回頭,這些東西還冇她蛇皮管用呢。
“啊?是條靈獸?”金布泉瞪圓了眼睛,她修為雖冇荊止戈高,但也已經築基六階了,卻看不出這蛇的修為,總不能比自己還要高吧?
“不是,隻是比較通人性的小獸,希望有一日能成為靈獸吧。”荊止戈見青黛冇有喜歡的,倒也冇再將她放入懷中,而是抬手讓她攀附到脖頸上。
“老天……”金布泉呆呆的看著一人一蛇,“原來,是有東西能騎到你脖子上的啊。”
荊止戈冇理她,把本來選好的兩個上品寶器放下。“算了,冇她喜歡的。這兩個我也不要了,還是把這些骨頭拿出去換點靈石吧。”
“哎哎哎,你看你!急什麼!”金布泉趕忙攔住,伸手緊緊攥住布袋。
這個小心眼子!不就調侃他一下嗎!“我冇有,我不還有師弟師妹嘛!班踔前幾天做出來個極品的寶器,你要不看看?”
這袋妖獸骨,進了煉器門,就彆想出去!
扯了兩下芥子袋,冇扯動。荊止戈找了個座位坐下,淡淡開口:“那多不好。”
“嗨呀,這東西做出來不就是用的麼!你等下哈,我給他發個傳訊符。”不等荊止戈迴應,金布泉噠噠噠的跑去翻出一張符紙來,站在門口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麼,就甩了出去。期間還不忘回頭安撫荊止戈,“馬上就到!”
見荊止戈笑著點點頭,金布泉心中猛翻白眼。
不大會兒,青黛就見一位身材高壯,五官深邃的男子走了進來。
“大師姐,荊師兄。”聲音意外的帶著些靦腆。
“班師弟。”荊止戈起身迴應。
“快快快,班踔,把你那個環拿出來給他看看!”金布泉站在班踔身邊更顯嬌小,但氣勢十足。恨不得自己幫他取出來,再狠狠閃瞎荊止戈的眼,讓他在這裡挑三揀四!
班踔也冇拖遝,乾脆利落的取出一個木盒。這是他去擎山曆練的那個月,尋得的一塊月金精打造出來的。
本想做個武器,但無奈精石實在太少,做個匕首都不夠,思來想去做了首飾。
盒子打開,裡麵是由九個金色圓串聯在一起組成的飾品,環雖細,但依舊精緻的鑲嵌了細小的晶石。
班踔將環從盒子中拿出,小心的遞給荊止戈,言語間透露著喜愛與不捨。“它是偏防禦的極品寶器,亦可作武器使用,我給它取名叫九曲連環,還望荊師兄好好待它。”
荊止戈接過,認真的品鑒誇讚後,冇有拿走那九曲連環。而是選了個雕刻繁雜的金色戒指,那戒指隻有個儲物與隨意變形的功能。又選了幾件防裝,便將布袋芥子給了他們。
“你要不再挑幾件。”金布泉緊抓著手裡的布袋,看他拿的那點,也知道自己占了大便宜,有些不好意思。
“那就當攢著吧,將來還要找你們幫我煉一些東西。”
“冇問題!隻要給全材料,我一塊低品靈石的手工費都不要你的!”金布泉樂嗬嗬應下,將荊止戈送出門,就連忙拉著班踔瓜分妖骨去了。
走在回劍門的山間小路上,青黛正扭著腦袋觀賞四處的風景,青澤宗的秋天真的來的比金楓鎮要遲一些,現在纔有些樹葉變黃,冇有看到紅色的葉子,也不知道荊家那個像火焰一樣的樹叫什麼。
正看的起勁,腦袋就被輕輕摸了一下。
轉過頭來,就見荊止戈正看著自己。青黛挺直蛇身轉到正麵,探出信子問他怎麼了。
“冇拿那個九曲連環,青黛會不高興嗎?”
青黛不解的歪了歪小腦袋,隨後搖了搖。那個寶器雖然漂亮,但不適合荊止戈。
等等,為什麼問自己高不高興?他這意思是想給自己的?
“雖然是個極品寶器,但我覺得至少要靈器才能配得上你。不過這個樣式還是不錯的,可以做個參考。等我尋得更好的材料,可以讓班踔做再做一套。”荊止戈說著自己的規劃,右手撫上左手的戒指。
真的是給我的……
青黛呆呆的看著荊止戈,盯了半晌,才緩緩的吐了吐信子,又搖搖頭。
他到底要乾嘛,為什麼還給自己想上法器了?自己是個妖獸啊,完全不需要修士的東……
還冇等腦子轉過圈來,一個金環從頭頂套了下來。
“以後青黛就有自己的芥子空間了。”荊止戈托著金環,停在蛇腦袋下三指的位置,等它收縮至合適大小。
“果然青黛與金色更搭。”
從那雙帶著笑意的黝黑眼眸中,青黛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鱗片在陽光下光滑油亮,雙眼明亮有神,脖頸處的金環也恰到好處的裝飾著自己。
確實好看……
好看到,她有些不記得之前的自己是什麼樣的了。
“嗯?”
突然貼近的小腦袋,以及麵頰上微涼的觸感讓荊止戈有些怔愣。
青黛輕輕蹭著溫熱光滑的皮膚,冇忍住輕吐信子,感受著荊止戈的氣息。
與他懷裡的味道完全不同,似乎是他本身的味道。
但同樣很吸引自己。
甚至因為味道清淡,想嗅到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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