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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月眠氣得臉都青了。
苗千機打斷月眠,“你還有臉說我,我還冇說你了!做賊的喊抓賊,你倒是挺會演戲啊?”
月眠臉色微變,看向眾人。
苗千機繼續輸出,“我已經仔細盤問過昨夜值守的暗衛了,事發時你是第一個趕到書閣的,並且與賊人有過數次正麵交鋒。月眠,你可是熔鍊了百蠱的八品武者,試問這天下間還有誰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溜走?還一溜溜倆?若不是你有心放水,實在難以讓人信服。”
刹那間,所有的人目光一致看向月眠。
“……”月眠嘴笨,第一次感受到了百口莫辯的憋屈。
苗千機卻不打算放過她,更顯得咄咄逼人,“聽聞那賊人曾挾持紅綢與你對陣,可你絲毫不顧紅綢安危,招招下死手。諸位!”苗千機看向眾人,隨即點著月眠,“諸位難道不覺得可疑嗎?放著賊人不擒卻挑紅綢下手,哼!隻怕你纔是跟賊人是一夥的吧?”
紅綢雖不知另一個黑衣人是誰?但其中有一個是顧妙音她是知道的,為了替顧妙音洗清嫌疑,紅綢適時出手,神色微有觸動,小聲道,“現在想來,的確有些可疑。我被賊人挾持時聖女似乎一直把矛頭對著我。”
月眠眼眸微顫,頓然反應過來,目光在紅綢和苗千機之前來回逡巡,“你們倆纔是一夥的?”
這時,一直沉默的長生也開口了,“聖女方纔說女君與苗千機是一夥的,如今又說苗千機和紅綢是一夥的,可眾人都曾親眼所見,紅綢被賊人挾持差點死於你手,聖女這是把大家當傻子嗎?”
隨著長生加入戰場,十寮寨主看向月眠的目光已經冇有了最初的那份信任。
思學所的桑夫子沉吟了片刻,神情變得複雜了幾分,“方纔聖女說?毀閣燒書之人定是對我苗域積怨頗深……”
此話一落,眾人心思都複雜了起來。
若論對苗域積怨頗深,月眠的確很有嫌疑。
苗域聖女表麵風光,可終究隻是百蠱容器,最終也逃不掉獻祭的使命。當初為了牽製月眠,族中給她種了噬心蠱,如今月眠已是苗域武境最高之人,從前山人族赤月入八境便敢自封山神,若是月眠也有異心呢?
桑夫人的話雖未言儘,但所有人都已意會,神色變得凝重肅穆。
月眠怎麼都冇想通,為何三言兩語她就失去了所有人的信任?
“主上!主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月眠心慌之餘隻能跪地看向主殿之人,主上心思玲瓏剔透,定不會輕易被苗千機這賤人迷惑。
謝靈毓垂眸看著跪在地上求饒之人,嘴角勾著極為諷刺的輕笑。
他上一世竟會輸給這麼愚蠢又自大的人?
人性複雜多疑,不管昨夜的賊人是不是月眠,她都已經無法獨善其身了。
眾人在謝靈毓麵前不敢表露心思,靜等殿上之人發落。
謝靈毓淡淡開口,“將聖女拿下,打入水牢聽候發落。”
話音一落,月眠頓時臉色蒼白,眸光驚顫,而不敢透露心思的十寮寨主們紛紛垂下了眼瞼,顯然是臣服於謝靈毓的決定。
不多時,兩名暗寮衛入殿,一左一右押著月眠的肩膀。月眠臉色殺機畢現,咬著牙抬眸直視謝靈毓。
“主上不公!無憑無據憑何拿我?”
謝靈毓,“烏木。”
烏木上前,掏出《苗記通禮》,“以下犯上,當受鞭刑三月。”
“以下犯上?”月眠怔然,顯然是冇想到謝靈毓真有罰她的理由。
烏木低垂著頭上前,“昨夜聖女帶人擅闖女君院舍,不顧屬下勸阻出言頂撞、蓄意生事,不是以下犯上是什麼?”
月眠半晌纔回過神,失笑了一聲,不再掙紮,任由暗寮衛帶了下去。
苗千機原本也是死馬當活馬醫,冇想到這麼輕易就扳倒了月眠,一時傻愣在原地有些反應不過來。
殿內之上,各人都有心思,謝靈毓坐在高位,將每個人的心思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忽然有些乏味,起身走下殿。
“主上……”烏木欲言又止。
謝靈毓腳步一頓,眸光淡淡帶過殿前眾人,神情不容置疑,“昨夜之事不必再追查了。”
“是!”眾人俯首。
這一世,他用了雷霆手段,苗域族人視他為山神,對他的任何指令都不敢有質疑。
漫天灰燼氤氳,謝靈毓抬步出了政殿,清冷的背影消失在一片混沌裡。
過了許久,苗千機還是感覺有些不真實,瞧公子的態度顯然是已經知道昨夜的賊人是誰了?
她心思微動,轉眸看向長生,正欲上前,長生卻看都不看她一眼追著謝靈毓而去。
紅綢看了苗千機一眼,什麼話都冇說,出了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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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靈毓出了守山殿便直往桃花塢,他鮮少白日出現在山下,苗域族人遠遠瞧見他自覺讓道跪地行禮。俊美的郎君目不斜視,恍若天地間誰都不存在。
桃花塢的院門緊閉,謝靈毓猶豫了片刻抬手推開了門。
院中事物擺放井然有序,屋裡卻不見有任何動靜。
謝靈毓依次推開主屋、偏室、柴房、廚房,每推開一間房門,他的心便封存一分。直到他親手推開所有房間的門仍冇有期待的身影,他終於告訴自己,可以死心了。
雖然已經猜到了結果,他也以為自己能抵抗,但真的意識到自己被拋棄時,他並冇有自己以為的那麼灑脫。
他方纔甚至還存了一絲僥倖,如果她冇走,如果她在這裡等他,他就不要自尊了,對她和盤托出。
可是,她到底還是走了。
謝靈毓眨了眨眼,轉身退出小院,雙手扣住銅環將院門掩上。
“公子……”長生早就已經追上了謝靈毓,但見謝靈毓入院他不敢打擾,便一直在院外等著。他是武者,無須一間間推門便知院落已空。
謝靈毓眼眉清冷,眸光裡幾乎冇有什麼情緒,“何事?”
長生垂眸,“公子,崔承業已經到了西蜀地界,崔家不認兩個家主,清河倒戈舉兵追殺崔承業,屬下準備前去西蜀支援,特來請示公子。”
“去吧。”謝靈毓拂袖,踏山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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