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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戰小說 > 回到明朝當王爺 > 435 是福不是禍-至-439 不亦樂乎

435 是福不是禍-至-439 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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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朝當王爺_433

王見王

帳蓬內,馬頭琴蒼涼的音調仍在持續,一頭高大的駱駝趴在帳蓬中間,身邊圍著幾個牧人,有的輕輕撫著駱駝的頭頂,有的輕輕唱著歌。小王爺銀琦蹲在一旁,揉著母駱駝的奶頭,歌聲曲聲一直冇有停,她的手也一直冇有停歇。

她的膝旁,前膝半跪著一頭剛剛出生不久的小駱駝,小駱駝瘦瘦弱弱的,用孺慕而怯怯的目光巴巴地看著母駱駝,卻不敢湊上前去。

這個部落的族長薩仁格日是銀琦的一位遠房叔叔,銀琦為了說服泰寧衛首領阿古達木免生異心,剛剛親自造訪了泰寧衛,回程中經過這裏,便來探望叔叔。

叔叔家的一頭母駱駝剛剛生下一次小駱駝,本來,駱駝誕生最多的時候是春天,這頭駱駝卻在寒冬剛剛來臨的時候產子了,而且由於難產造成了極大的痛苦,生下小駱駝後它不肯給小駱駝餵奶,小駱駝一湊過去,就會被它連踢帶咬的趕開,可憐的小駱駝極是瘦弱,再這樣下去根本過不了冬天。

這種情形在大漠中按照傳統風俗,牧民要為母駱駝彈奏曲子、揉捏奶頭,安撫它的情緒,一直哄唱到它肯允許小駱駝接近為止。銀琦瞧那小駱駝可憐,便自告奮勇,陪著叔叔一齊做起這個儀式來。這種儀式中途不能停止,否則就會前功儘棄,小駱駝再也不能得到媽媽的認可了。

這裏是泰寧衛的地盤,泰寧衛的阿古達木從種種跡象看並未投靠伯顏猛可,隻是他有意圖擁兵自重,兩邊取利的意思,而伯顏猛可現在也巴不得少數一個強敵。出於這種默契,在硝煙四起的草原上,他們雙方接壤的地方彼此都嚴格約束部下免啟爭端,所以不可能是伯顏的人馬。

這裏不會出現伯顏大軍,銀琦一時又未想到從中原逃出來的白衣軍,所以方纔聽到帳外戰馬奔馳並未往心裏去,這時一聽說是馬賊更加放下心來,憑她的一千二百名勇猛侍衛,又有哪隻馬賊隊伍敢於冒犯。

侍衛長急切地道:“王爺,馬賊來的很多啊,粗略估計約在一千八百名上下,如果不是幾股馬賊聯手,那就一定是中原的白衣軍了,王爺身份尊貴,不能輕易冒險,還是請隨屬下們離開吧”。

銀琦的遠房叔父薩仁格日一聽十分緊張,忙對銀琦道:“王爺,快些離開吧”。

銀琦心裏也暗暗吃驚,但仍然說道:“不要慌張,繼續,就算不為了這頭可憐的小駱駝,我也不能這麽離開,放任你們被馬賊劫掠!”

就在這時,又一個侍衛闖進帳來。撫胸施禮道:“王爺,外邊的兩股人馬好象並不是一路的,那支近千人的隊伍冇有向我們發動進攻,反而協助我們在對付攻擊部落的馬賊。現在那股馬賊已經快要被消滅了”。

銀琦大喜,一邊繼續揉著駱駝的奶頭,一邊開心地道:“很好,把馬賊消滅,請那位仗義出手的部落首領進帳來見我,本王要賞賜他,他應該是阿古達木的部下吧?”

紅娘子的人馬和銀琦的侍衛都是草原上最傑出的戰士,那夥馬賊雖然悍不畏死。但是論戰力卻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被兩股強兵一通砍殺,這夥本來很強大的馬賊在摞下一半以下的屍體後落荒而逃了。

銀琦的侍衛長巴根示意警惕的部下放下刀槍,然後麵含微笑地迎向始終端坐馬上並未靠近一步的崔鶯兒,撫胸施禮道:“你好,尊貴的朋友,我們的首領請您入帳,對您的援手,要當麵表示謝意”。

他說的是蒙語,紅娘子根本聽不懂,好在紅娘子為了和伯顏談判,身邊帶了幾個新近收服的蒙古部下,這些蒙人常年在漢人衛所附近尋找生計,都是精通蒙漢兩種語言的,他們立即對紅娘子低語了幾句,紅娘子有些奇怪:“這營帳中到底是何方神聖?這麽大的架子,居然始終不曾露麵”,她想了想,微微一笑,翻身下了馬。

巴根見她聽人翻譯,再看她形容相貌,也猜到她是漢人,見她仍毫無懼色地單身隨他行來,不禁露出欽佩之色,行到帳前,他掀開帳簾,恭敬地道:“尊貴的客人,請進!”

崔鶯兒大步入帳,瞧見帳中情形不由一愣,銀琦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一瞧這進帳的漢子雖然也是一身蒙古人裝束,可是眉清目秀,草原上可冇有這樣俊俏的年輕漢子,眼珠不由詫然一轉。

“這是……?”崔鶯兒疑惑地對侍衛長巴根道。

巴根換了漢語對她飛快地解釋了一番,崔鶯兒這才釋然,巴根擺手道:“您先請坐,我們首領馬上就能接見您”。

他讓的是氈包正中的座位,那是主人或者最尊貴的客人才能坐的地方,崔鶯兒對這些禮節瞭解一些,她微微一笑,冇有走到上首,而是向左方的幾案走去,按照蒙人的習俗,男右女左,是不能亂坐的。

紅娘子大大方方地在幾案後盤膝坐下,笑吟吟地看著他們圍著那頭駱駝唱歌、拉琴、揉捏奶頭。在她那雙明亮銳利的眸子注視下,銀琦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可她一雙眼睛卻偏又不受控製地總是偷偷向紅娘子那邊瞟。

紅娘子也注意到了這個俏美的小姑娘對自己的窺視,她穿著一件深藍色的毛皮袍子,右衽,鑲著花邊,高領長袖,同色的腰帶,帶著鑲滿寶石的小彎刀。頭髮從前方中間分開,紮上兩個髮根,髮根上麵帶兩個大圓珠,發稍下垂,綴滿了瑪瑙、珊瑚、碧玉等裝飾。

打扮很嬌俏,側首瞟來時,那雙明媚動人的眼睛就象這一串串昂貴首飾中最明亮的兩顆寶石,不時偷瞧的眸光就象寶石發出的閃光,紅娘子不禁向她和氣地一笑,不料這一笑,卻讓銀琦嚇了一跳,低下頭去再不敢抬起,隻露出一張佈滿紅暈的俏臉。

紅娘子注意到她穿的靴子上也有杏花、山丹、佛手等花紋,十分的精美昂貴,不象這麽小的部落族眾穿戴得起的服飾,不過她仍然冇有意識到這個少女就是那千餘名精壯武士口中的首領,她的目光開始投注在那位年歲最長的老者,銀琦的遠房叔叔身上。

歌聲和琴聲始終不停,母駱駝漸漸舒服地閉上了眼睛,銀琦拍拍小駱駝的脖頸。早就餓得饑腸轆轆的小駱駝猶豫了一下,然後膽怯地靠了過去。當它的嘴叼住奶頭時,母駱駝的身子動彈了一下,隨即便安靜地不再移動了,帳蓬裏傳出一陣喜悅的歡笑,他們成功了。

紅娘子靜靜地望著這一幕,臉上也不禁露出恬靜、開心的微笑,做為一個母親,看到這樣的場麵,怎能不由衷的為之高興?

銀琦一廂情願地把她感動的目光視為“熱切”,把盯在正饑渴地吃奶的小駱駝身上的目光視為正在注視著自己,心中既是害羞,又為他的“放肆”而有些著惱。

薩仁格日站起身來,笑容可掬地施禮道:“你好。尊貴的朋友,感謝你幫助我的族人趕走了狼一般的敵人”。

紅娘子一聽更認定他就是那支強大武裝的首領,她站起身,客氣地笑道:“您不必客氣,如果不是我恰巧經過,引起您的部下戒備,那夥馬賊憑你英勇的部下很容易就可以消滅的”。

銀琦在這裏可不方便輕易暴露自己的身份,紅娘子錯把她的叔叔認成她的侍衛主人。正合她的心意,她笑著插口道:“這是我的叔叔薩仁格日,你是漢人麽?聽說你的侍衛也很強大,擁有這麽強大力量的漢人……你是大明衛所的官兵?”

“不!我是從中原逃出的白衣軍首領,我叫楊英!”

銀琦和她的部下們大吃一驚,紅娘子眼光一掃,見站在帳邊的侍衛長巴根緊張地攥緊了刀柄,便淡淡一笑道:“你們不必害怕,我的人馬雖然也時常劫掠,但是卻是為了在草原上生存下去,我既然從馬賊手裏救了你們,便不會再打你們的主意”。

“況且……”,紅娘子輕輕一笑,恭維道:“薩仁格日大頭領,憑您侍衛武裝的強大實力,我也不敢隨意打您的主意”。

楊英,剛剛殺進草原的最強大的馬匪頭目,其實應該稱其為一支強大的武裝,因為他們的規模已經不能用馬賊來形容了。事實上草原上的幾大霸主除了擁有固定的領地和部眾,他們燒殺搶掠的行為和楊英的人馬並冇有什麽區別。

對於已經習慣了弱肉強食、卻不習慣以善惡是非區分敵我的草原部族來說,楊英這樣一個擁有強大勢力的人物,在銀琦和薩仁格日心中隻有驚訝和戒懼,卻談不上什麽忌恨仇視。

紅娘子看出他們對自己的戒懼,微笑道:“我隻是路經此地,一時高興出手相助而已,不需要你們如何感謝,今日相識算是個緣份。我要在草原上生存下去,也願意結交幾個朋友,而非處處樹敵,希望我們我們下次相見,是友非敵”。

她抱拳團團一揖,轉身便走,那颯爽英姿,雖然不同於草原上的英雄好漢,卻更具獨特魅力,銀琦女王心中一動,忽地追上兩步道:“楊大哥請留步”。

紅娘子停下腳步,詫異地看著她,小銀琦追上來,解下自己的佩刀遞到他的手中,咬咬嘴唇,紅著臉道:“今天多虧你幫助了我們,這柄佩刀我送給你,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幫助,可以來這裏找我的叔叔,我們願意做你的朋友”。

紅娘子想了想,爽朗地笑起來。她知道草原上結交朋友喜歡互贈禮物,眼見對方送出的彎刀僅是上邊鑲嵌的珠寶就極昂貴,便大大方方地接過來,插在自己的腰帶上,然後解下自己的佩劍雙手奉上道:“好!我接受你的禮物,這是我隨身的佩劍,我把它送給你”。

銀琦欣喜地抓過佩劍,紅娘子瞧了瞧她,又看看她身後欲言又止的薩仁格日,大步行向自己的人馬。封雷等人刀出鞘、弓上弦,正緊張地等著她出來,一見她安然出現,這才放心地把兵刃收了起來。

紅娘子伸手一拍馬鞍,突地騰空躍起,輕輕巧巧地落在馬背上,身手極是利落,然後一抖韁繩,向立在帳旁的銀琦等人再一拱手,一馬當先揚長而去。

銀琦彎著雙眼,笑眯眯地看著她領兵離開,眸中滿是欣賞之色。眼見他的大軍去遠了,薩格日說道:“王爺,那柄寶刀是老王爺送給您的十五歲生日禮物,怎好隨便送給外人?”

銀琦微笑著搖搖頭,狡黠地道:“叔叔,一柄刀和有一個強大的朋友,你覺得哪個更珍貴呢?”

巴根一聽,插嘴道:“啊!王爺是想把白衣馬賊收為己用麽?屬下方纔見識過他們的武力,這些白衣馬賊騎術、箭法十分出色,雖然比起我們草原上的健兒還要略遜一籌,但是一旦近身作戰,他們刀槍劍戟上的功夫卻比我們的武士要高明許多了,如果能夠收容這樣強大的一支力量。我們朵顏三衛就不再懼怕伯顏了,相信阿古達木大首領也不敢再對王爺存有異心”。

銀琦搖搖頭,眉宇間不期然籠起一縷薄愁:“阿古達木心懷二意,主要是因為白音叔叔現在指揮著朵顏三衛,而他不願屈居白音叔叔之下。至於白衣馬賊,我希望和他們保持良好的關係,但是卻不能明目張膽的收容他們,畢竟……我們需要大明更多的援助。不能收容他們的欽犯”。

這個聰明的小丫頭現在也知道要平衡各方麵的勢力,包括屬下之間、盟友之間,敵我之間,以便讓自己能在其中立足了,雖然年紀尚幼,可是身為一族之長,朵顏三衛的女王,她必須得擔起這份責任。

她現在必須得同一切可能的勢力改善關係,對她來說,內憂外患遠不止於此,曾經對父王忠心耿耿的白音叔叔,在掌控了朵顏三衛的大權之後,漸漸的也開始萌生野心了。

白音已經不止一次私下要求她嫁給他的兒子,語氣一次比一次強硬,態度一次比一次急切,銀琦知道他是想讓自己成為他的兒媳,繼而利用這層關係,順利地接手朵顏三衛的一切權利。

銀琦很憤懣,可是她現在又必須得依賴白音公開的、堅定不移的支援來穩固朵顏三衛和樹立自己女王的權威,他的幫助要比隻有莽夫之勇的阿古達木強的多,儘管明知他另有所圖,甚至自己這樣做正在助長他的野心。

但是現在她不得不虛與委蛇。如果說飲鴆止渴,大概就是這種情形了。這次冒險來說服阿古達木,何嚐不是為了爭取他的支援和理解,利用他和白音的矛盾相互製衡來組織自己的權力架構。

那個叫楊英的人,的確掌握著一支強大的力量,但是不能輕易接納,否則隻怕反而會害得朵顏三衛目前這種微妙的平衡關係立即土崩瓦解,再加上失去大明的支援……。

彼此先樹立友好的關係,是一個良好的開端。他做為一個武裝的首領,要在草原上立足,不會忽視自己今日所展示出的強大實力,他誤以為那是叔叔的人馬,這樣最好,或許可以通過叔叔,和他迂迴地建立某種默契和合作關係。

銀琦認真的想著,一對彎彎的柳葉眉緊緊地蹙在了一起。她討厭爾虞我詐的權謀機變,但是為了自己的幸福和族人的安危,她不得不從一個快樂、單純的少女,蛻化成為一個少女王爺,一個掙紮在權力漩渦中的人。

什麽時候才能解脫出去,象以前那樣,站在馬背上,象一隻快樂的鳥兒,開開心心、無憂無慮地翱翔在藍天大地之間?也許,永無可能……,銀琦輕輕地歎了口氣。

******

掙紮在權力漩渦裏的人,並不都象銀琦這樣感到痛苦,至少伯顏猛可就不會,相反,他喜歡這種感覺,喜歡這種掌控自己的命運,擺佈他人的命運,做天下間最強者的感覺。

三十年前,他正式親政,不久便軟禁了比他的影響力還大的皇後,儘管是這位皇後一力輔佐他登上大汗之位。他不喜歡任何人能控製他、製約他,他給明朝下的國書,自稱為大元大可汗,儼然以和明廷天可汗平起平坐自視。

為了製止蒙古內部常年不斷的內戰,控製異姓部落地發展,他把韃靼蒙古各部落合並,劃分爲六大萬戶,察哈爾、兀良哈、喀爾喀、鄂爾多斯、蒙郭勒津和永謝布萬戶。他廢除了賢王、太師、知院等職位。他對瓦剌蒙古恩威並施,頒佈衛拉特各部首領以及活躍在當地的窩闊台和阿裏布哥後裔的住帳隻能稱宅,而不得稱殿,冠纓不得過四指等等以彰顯威望。

唯一冇有納入直接統轄之下的,隻有成吉思汗兄弟合撒兒係統治的科爾沁部,因為他們對自己提供了最堅定的支援,伯顏猛可雄心勃勃,期待著一步步徹底統治整個大漠草原,然後重新占領中原的錦繡河山。

孰料,不但黃金家族的死敵、天聖可汗也先的嫡親孫子亦不剌始終陰奉陽違,暗暗發展勢力想要同他作對。就連蒙郭勒津部的首領火篩也心存二意,終至發動叛亂,他光複大元中都北京的夢想還冇有實現,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勢力就土崩瓦解了。

如今朵顏三衛的花當利用他遠赴青海湖懲治叛徒加思布的機會,搶占了他的地盤,雖然塞裏木卓爾犧牲了自己,幫助他殺掉了花當,但是重新奪回來的地盤已經不及當初離開的時候遼闊,手下的部族也軍心不穩。

草原上曾經最偉大的英雄,現在成了幾大勢力中最弱小的一部分,夾縫中求生存的日子不好過,更不是心高氣傲的伯顏所能容忍的,他需要爭取一切能用的力量,重新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甚至比以前還要強大。

所以,他貪婪的汲取一切力量,白衣軍楊英率領的這支近萬人的強大武裝,成了他極欲招攬的勢力,今天,無論如何,他要搶先把這股勢力爭取到手,壯大自己征服草原的本錢。

“大汗,白衣軍楊英的人馬到了,約有一千多人!”一個派出探聽訊息的士兵騎馬奔來,遠遠地便高聲喊道。

為了以示誠意,他挑選了這處位於泰寧衛的轄地來會盟,而且僅僅帶了兩千人馬,為了避免重蹈花當大意為人殲滅的覆轍,他的斥候派出了數百人之多,遠出六十裏地四處巡弋,而且還有三位他親手訓練的海冬青在天空盤旋。

“嗯,各部警哨繼續巡弋,不得大意!”伯顏猛可下令,隨即登上一處高坡,向遠處望去。

銀白色的雪原儘頭,一條漸馳漸近的黑線越來越清晰,最後隻見一支長長的馬隊如離弦之箭狂飆而來,其勢之急,將滾滾雪塵遠遠的拋在了身後。

“果然是一支勁旅,如能為我所用,我將如虎添翼”,伯顏可汗捋須讚道。他半生戎馬,從七歲起就在馬背上打仗,隻這一眼就看出這支攪得大明天翻地覆的白衣軍絕非易與之輩。

紅娘子也看到了前方駐紮的營盤,粗略一估計,人馬並未超出事先伯顏和她約定的人數,紅娘子心中大定,一馬當先,朝著那麵黑色狼頭大沖去,那是蒙古大汗的旗幟。

伯顏猛可傲然立在營地高處,迎候著紅娘子的到來。

紅娘子的人馬放緩速度了,她自率二十餘騎馳上坡來,然後翻身下馬,矯健的身手令伯顏眼中的讚賞更濃鬱了幾分。

兩個人走了個對麵,互相打量起來。伯顏猛可身穿鎧甲,頭戴鐵盔,披著一件白色的鬥蓬,鬚髯如戟、軀壯如山,紅娘子看了暗讚一聲:果然不愧是草原上的第一梟雄,威風氣度與眾不同。

伯顏猛可也在打量著她,伯顏猛可有些意外,他聽說過中原的白衣軍,也聽說過劉六劉七、楊虎張茂等人的悍勇無敵,如今身為首領的楊英雖然剛剛名氣不彰,不過既能身為白衣軍最高首領,在他心中想來,也應該是個身軀壯碩如虎的猛士,想不到看起來不但身軀瘦弱得很,五官也嫌太秀氣了些。

不過中原人士本來就比草原上的漢子瞧著白淨秀氣,再加上她方纔所展示的身手和她騎兵隊伍的氣勢,伯顏猛可不敢以貌取人,仍然微笑著迎了上來。

“這位,想必就是赫赫有名的白衣軍大首領楊英兄弟了?”伯顏猛可竟然說的一口流利的漢話。

紅娘子收回打量他的眼神,雙腿邁動,非常男人地迎了上去,把拳一抱,很粗獷地道:“正是在下,兄台想必就是伯顏大當家的啦?久仰久仰!”

伯顏猛可一聽差點兒腦溢血發作一頭栽到坡下麵去:“大元大可汗成了大當家的,這怎麽混的……?”

省起對方的身份來曆,伯顏猛可不由一聲苦笑:“這些人不過是一群山賊土匪而已,他們自己的朝廷禮製都開不明白,草原上的稱呼當然更不懂了,一群冇見過世麵的土包子,如今正在用人之際。我何必計較這個呢?”

伯顏猛可強作歡顏,說道:“楊兄弟,我也久仰你的英名,今日得見,實是三生有幸”。

“慚愧!慚愧!大當家的過獎了,兄弟們在中原翻了船,被迫逃到關外,打家劫舍混個口食罷了。我早聽說伯顏大當家的在關外混的風生水起。乃是拳頭上立人、肘子上跑馬的第一條好漢,兄弟承蒙大當家您的賞識,實是感激不儘!”

封雷聽得直想笑,連忙扭過了頭去。伯顏猛可咧咧嘴,他感覺有點頭暈,不過聽了這話又覺得放心,這個楊英長得斯文秀氣,想不到卻是這麽一個粗魯直率的人,這樣的綠林好漢,隻要談得意氣相投,應該好接納。

紅娘子和伯顏猛可客氣見禮,然後一同進入大帳,她的侍衛與伯顏猛可的侍衛分別肅立在營帳兩側,封雷等幾名將領隨同入內,與伯顏猛可手下的大將分別落坐。

蒙古氈包內佈置的倒也富麗堂皇,裏邊早已設下酒宴,紅娘子和伯顏並肩坐在主位上,伯顏猛可新納的妃子盛裝華服,向紅娘子等人獻上奶茶、炒米和奶豆腐、奶皮子等,請貴客品嚐。

紅娘子等人入鄉隨俗,不管合不合口味,對每樣東西都略加品嚐。伯顏猛可見了很是高興,他端起鑲金嵌銀的酒碗,裏邊滿滿地盛著奶酒,伯顏猛可大聲道:“楊兄弟,你我今日初次相見,詳細情形咱們一會再談,來,咱們先乾一碗!”

紅娘子也雙手捧碗,豪爽地道:“不敢,應該是小弟敬伯顏大當家的、敬各位兄弟一杯!”

伯顏猛可一聽他叫大當家的就眼皮直跳,可是又不好對這事兒太過認真糾正。在中原的朝廷,外國來使晉見天子時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視成關乎國本的大事,然而在草原上,顯然他們更注重實際利益。

伯顏猛可有心接納,紅娘子又故意做出對草原目前的強弱形勢並非十分瞭解,仍然把伯顏視做草原第一霸主的模樣傾心相投,兩人自然一拍就合。

二人越談越是投機,當堂決定從此守望互助,共進共退,而且兩人還要結拜為安答。紅娘子表現得十分熱誠,她擼胳膊挽袖子地要去找隻大雞公來,準備來個斬雞頭燒黃紙,被哭笑不得的伯顏猛可一把拉住,按照蒙古的儀式磕頭結拜,就算成為了兄弟。

伯顏猛可開出的條件十分優惠,象紅娘子這樣一支龐大的武裝要在草原上生存下去,僅靠搶劫是絕對不夠的,而且長此下去,危害到整個草原的安危,必然成為各方有誌一同的敵人,要想長久在此生存下去,必須融入當地。

所以伯顏猛可劃出一塊地盤,把斡難河上方的不裏牙惕、林中百姓、哈剌溫山一帶廣闊的土地劃爲白衣軍的領地,領地內的一切部族儘歸白衣軍統轄,他將以蒙古大汗的身份任命楊英為北英王,蒙古的副汗!

這樣的慷慨條件聽起來簡直讓人眼紅無比,不但立即獲得了一塊龐大如中原數省之地的地盤,而且有這位黃金家族後裔的任命和保證,她將成為草原上的副汗,名正言順地統治當地的蒙古部族,而不會遭致反抗。

然而事實上伯顏猛可隻給了她一個北英王的空銜,並冇有給她任何實質性的幫助和支援,就把這樣一支強大的武裝納入了自己的麾下。因為那片區域在花當搶占他的草原腹地時已經被瓦剌占領,迫於兩麵受敵的形勢,伯顏一直冇有餘力把這片領地拿回來。

現在把它送給楊英,不過是做了一個順水人情,楊英要想統治那裏,就得先和他的宿仇瓦剌人大戰一場,這樣一來就起到了幫助他與瓦剌人為敵的目的,牽製住瓦剌人的兵力。

楊英在那裏要是站不住腳,在交戰的過程中也可以幫他大量消耗瓦剌人的實力,如果他立住了腳根呢?那片區域是什麽形勢?西接瓦剌,東接奴兒乾都司,再往北就是羅斯公國的羅刹人了,它的下方就是目前伯顏猛可控製的地盤。

這樣一支與大明為敵的隊伍,又完全由漢人組成的武裝,放置到這麽一個地方去,他們根本別無出路。即使在當地站穩了腳跟,也必然和伯顏唇齒相依,除了完全投靠依附伯顏別無出路,這樣就不會養虎為患,相反,這隻猛虎養得越凶對伯顏越有利。

紅娘子對於這樣的條件也是心滿意足,奴兒乾都司移民已十餘萬,再加上當地原有的駐軍。已經形成一支漢人的強大力量,彭小恙做為兵備道副使、總團練使正在那裏練兵。奴兒乾下方劃著內包圍弧形的是福餘衛、朵顏衛、泰寧衛、瀋陽衛、大寧衛,一旦圖窮匕現的時候,自己和他們就能連結成一道虎口,象包餃子一樣把伯顏猛可包起來。

這對剛剛結拜的安答好兄弟臉上都是一副直爽豪邁、義薄雲天的模樣。一個用粗獷的外表和草原漢子的身份掩飾著自己的陰險,一個用滿口的黑話和綠林英雄的身份隱蔽著自己的狡詐,大帳內洋溢起相逢意氣為君飲的祥和氣氛。

兩下裏飲宴正歡,紅娘子捧著酒碗站了起來,站到帳中豪氣乾雲地道:“大當家的”。

“嗨!我的安答,現在你已經接受本可汗的任命,成為我大元的北英王了,見了大哥我得叫可汗,可不能大當家大當家的稱呼了”。

伯顏猛可心裏暗叫吃不消,這個讓他一聽就心驚肉跳的稱呼總算有了藉口不再讓他繼續叫下去了,否則一旦傳揚出去豈不惹得整個草原上的人嘲笑?

“哦,大……可汗,從今往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大哥有什麽事儘管開口,兄弟我上刀山下火海眉頭都不會皺一皺!”

“好好好,哈哈哈!”伯顏猛,他也聽說過那些綠林好漢一言九鼎,十分的義氣,如今一見果然不假,給了他一個王爺的空銜,送了他一塊不屬於自己的領地,就能換來這番掏心窩子的話,換來他一萬精騎的效忠,這真是長生天保佑呀。

可惜他的笑容還冇完全綻放,紅娘子的下一句話就讓他額頭的青筋都蹦了起來。

“可汗大哥,江湖規矩,剛剛入夥得繳投名狀。你放心,兄弟不讓你為難,等我回去就去尋大明木裏青衛的晦氣,砍了他們衛所指揮使韓威的人頭來給大哥做見麵禮!”

伯顏猛可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兄弟,你不是彪吧?我這裏一大攤子爛事還冇解決,朵顏三衛正巴不得把明軍拖下水,你這不是給我添亂嗎?

他強忍了忍纔沒說出臟話:“喛,這裏又不是你的綠林山寨,不需要投名狀的,大哥知道你與明軍勢不兩立,不過你們中原不是有句話麽,叫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大明官兵的衛所城池擺在那兒又跑不了,如今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就是瓦剌和火篩聯軍,實不宜再樹強敵啦”。

“來來來,你且先坐下,大哥對你說說斡難河一帶的形勢和瓦剌、火篩聯軍的情形,咱們兄弟齊心,先對付了這股強敵再說。”伯顏連說帶勸,把紅娘子勸回座位,對這位似乎有點缺心眼的綠林兄弟麵授機宜起來。

*****

正德皇帝的病好了七八分了,倒是楊淩,起先看著比正德硬朗,現在卻低燒不斷,他又實在厭惡那喝起來苦的令人作嘔的藥湯,隻是硬捱著。

大軍回返進南京時,他不得不打起精神穿著整齊,坐在車轎內隨皇帝接受百官的歡迎和恭賀。等一進了城,就病怏怏的回府歇著了。永福、湘兒兩位公主得知訊息,暗暗牽掛在心,可他住在宮外,又不方便探望,兩位公主各懷心思,不約而同地攛掇膽子最大的永淳,想找個機會出宮遊玩,趁機去看看情郎。

寧王的叛亂此時尚未全部平息,南昌城現在還在寧王的勢力手中,但是那裏隻有寧王世子帶著五千紈絝兵守城,隨著李森、何炳文、白重讚等人的進逼,打下南昌城已冇有絲毫懸念。

皇上龍體有恙,這纔是最重要的事,一個寧王世子不值重他勞動龍體帶兵出征,所以便返回南京歇養病體。並審問寧王,把他的罪行公諸天下。同時他一到南京就忙著出征,還冇去孝陵祭拜過太祖高皇帝,此番回來也是要去拜見一番的。

正德心情很好,他從寧王的戰船上剿獲了大批的金珠玉寶,除了船頭堆放如山的金銀寶石,船艙內還有十多口箱子。寧王府百十年來聚斂的財富,真可以稱得上富可敵國了。且不提對寧王府的處置,光是現在剿獲的這麽大一筆財富用來支付全部軍費還能富餘一半,打你的人,花你的錢,正德皇帝很享受這種感覺。

今天,正德去孝陵祭祖,此時剛剛回城。南京城很多年冇有過這麽隆重的儀式了,百姓們臨街觀賞,隻見龍輦前甲士旌旗、麾纛曲蓋,繼以錦衣校尉,再次是幡幢寶幟、步行侍衛,隨後是金爪、銀铖、臥爪、立爪、金撾、銀爪、金響節、白麾等,真是儀仗森嚴,威武萬分。

隨後又繼以儀刀、紅杖、黃衣武護衛官和侍從武官等,又後是黃羅傘蓋、紫蓋、黃幢、曲蓋、曲傘、黃蓋、紫幢、青幟等,再繼以碧油衣帽的殿前侍衛、值班侍衛、女侍衛等,距離禦駕約十丈,徐徐地走著。

禦駕後邊是護衛官、親王、郡王、國公、皇族國戚、文武大臣,再後是司禮太監、南京守備太監率領著中官內監等人,再後是抗豹尾槍地侍衛、禦林軍、錦衣衛、禁城的禁卒、戍兵。兩翼督隊的是五城兵馬司,他們也換上了高頭大馬,橫刀揚鞭威風凜凜。

正德皇帝回了城,禦駕直進中門,祀了太廟、社壇,才登上金殿,接受百官朝覲。接見已罷,正德就覺得身子有點乏了,畢竟他的傷風還冇有全好,可是今日正要當著滿朝文武公審寧王,他也隻好強打精神,喝道:“來吧,宣罪民朱宸濠上殿!”

朱宸濠被四名金瓜武士押解著登上了金殿,殿上的許多文武大臣久聞寧王之名,可是還不曾見過他本人,這時瞧他,一襲罪囚的白衣白褲,蓬頭垢麵,手腳縛著鐵鐐,實在看不出一點那個江西的土皇帝的模樣,隻是他形容雖然狼狽,卻神情倨傲,滿臉不屑,看不出一絲懼色。

這還是叔侄二人頭一次真正見麵,互相凝視良久,寧王冷哼一聲扭轉了頭去,正德目欲噴火,戟指喝道:“朱宸濠,朕自登基以來,從未曾薄待你,你卻背叛朝廷,舉眾謀反,枉你還是朱家子孫。朕今日方去祭告先祖,稟明你的罪行,朕來問你,你死後有什麽麵目去見列祖列宗?”

寧王料知必死,豈肯示弱於他,他手舉鐵鐐,仰天大笑道:“朱厚照,你說我背叛朝廷,你祖宗燕王朱棣不也是篡奪了建文皇帝的天下嗎?我見不得列祖列宗,你祖宗燕王就有臉去見太祖高皇帝嗎?”

“逆賊住口,竟敢直呼皇帝名諱!”南京禮部尚書跳出來大喝。

寧王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此乃我的家事,要你等插什麽嘴?滾開!”

他雙眼一張,威勢儘現,把禮部尚書唬的退了兩步,寧王冷笑一聲道:“從前燕王是建文的叔父,我,也是你的叔父。今不幸大事未成,否則我怕不是燕王第二嗎?還不是一樣麵南背北,榮登九五,萬民朝拜?正所謂成者王敗寇。既然逐鹿失敗,要殺要剮悉聽遵便,何來這許多聒噪!”

正德本來身子痠軟無力,氣怒之下反生了力氣,怒喝道:“逐鹿中原?你也配!瞧你那副德性,長著一顆豬頭,就算給你一頭鹿,你追得上嗎?逐鹿中原。狩獵天下,這種高雅細緻的活,你也配陪朕玩?”

寧王大怒,反唇相饑道:“欺人太甚!孤王是你的皇叔,敗便敗了,何以如此辱我?孤王是豬,那你又是什麽?你置全天下太祖皇帝的子孫後嗣於何地?你這忘典背宗的小雜種!”

“太祖高皇帝有你這樣的不孝子孫嗎?不要拉大旗做虎皮,把朱家子孫全拉上,弘治一直無子,突然冒出你這麽個小畜牲,民間早有傳言,說你並非皇帝骨血,要說雜種,你纔是個小雜種!”

這兩位龍子龍孫一通對罵,豬呀驢的全上來了,就連起居官也停筆不記了,楊淩有點咳嗽,站立班中兩腿發虛,本來不想多言,這時眼見一個皇帝一個王爺罵得不可開交,滿大殿上都是兩個人的怒吼,他忙招手喚過臨時充任站班太監的杜甫,附耳低語幾句。

杜甫一聽,忙一溜煙兒跑回去,趁二人對罵累了呼哧喘氣的功夫對正德低聲道:“皇上,寧王雖被削爵為民,終歸是皇室子孫,這般對罵,有失皇上身份。您龍體不適,還是早些處置了案子,回宮歇息一下吧”。

正德這才省覺這般對罵有**份,他重重地哼了一聲,這一哼鼻涕又快出來了,忙扯過一方手帕捏了捏鼻子,悶聲悶氣地道:“刑部尚書何在,朱宸濠起兵反叛,該當何罪,速速擬來”。

南京刑部尚書忙出班奏道:“啟稟皇上,謀逆造反者,按律當淩遲炙屍,家族一例碎剮。但……”。

他還冇說完,盛怒之中的正德皇帝已一拂袖子道:“那就依律處斬,將寧王府上下以及附從叛逆的逆臣一律處斬,首級懸竿以儆效尤!”

寧王朱宸濠一聽勃然變色,立即出言抗辯。他雖知必死,卻未料到會處以斬刑,其實依明朝舊例,親王是冇有斬罪的,最多不過白綾鴆酒賜死,最多處以絞罪。宣宗時候以銅爐酷刑炙死漢王就已經違背了祖製,怒極中的正德帝也不暇計及祖訓,立命錦衣衛把寧王拖下去行刑。

正德下完了旨意,氣的臉色蒼白,腦袋有點發暈,便匆匆散了朝堂,返回後宮休息去了。楊淩早知寧王謀反,下場不過如此,那些犯官的家眷們雖然無辜,可是事涉謀反也無從挽救,眼見旨意已下,也隻能歎息一聲,默默無言地下殿去了。

寧王雖大聲駁斥,不斷掙紮,可是正德皇帝盛怒之中,誰敢替他說情?錦衣衛二話不說拖起寧王便走,又自牢獄之中把劉養正、張綸、王僧雨等等大小犯官及其家眷統統拖出來押上長街,不分男女老幼職位高低,儘皆脫光衣服,**而跪,施以斬刑。

隨即又將寧王以及附逆的大小官員首級懸於竹竿之上,遍插街頭,南京城內綿長數裏都是這種人頭懸竿的恐怖景觀。

此時,廣東湛江安鋪鎮,來了幾個高鼻深目的外國人,他們是曾經同楊淩交過手的葡萄牙皇家海軍上校桑德和雇傭兵團長阿隆索,以及幾個手下雇傭的漢人通譯。拉馬裏奧大主教返回王國後,把他們的慘敗和明軍的強大情形對國王訴說了一遍,原本就傾向於和平通商的國王陛下更是大力主張同這個東方的最強國建立良好的貿易關係。

但是已經習慣了劫掠和建立殖民統治的貴族階層有相當一部分人持反對意見,無本萬利總是比一本萬利更加吸引人的,他們不相信在世界的東方有一個這麽強大的國家,一力鼓吹建立一支更強大的遠征軍遠征東方,把那個遍地黃金的東方古老國度納入他們的版圖。

這些貴族們地聲音雖然相形薄弱,但是剛剛經曆過一次叛亂的國王陛下也不敢粗暴地反駁,他試圖說服這些頑固的冒險份子,國內正為了是和平賺錢還是花費幾年功夫建立一支強大的海軍遠征東方吵的不可開交的時候,一艘遠航東方的商船歸來,結束了這種爭辯。

印度洋通道已經被他們打通了,而整個東海、南海則在海盜們的掌握之中,加上大明朝廷嚴禁解海通商,他們以前並不能和大明直接貿易,再加上遠洋和支付護航武裝的費用,所以牟利有限,而大明解除海禁、掃清海盜,並迫使葡萄牙艦隊返回本國的時候,一艘冒險來到東方的海盜船兒,成了首批獲益者。

那個幸運的船長風聞英勇無敵地葡萄牙艦隊在明廷手中戰敗,又親眼見識到明軍艦隊的強大,立即搖身一變,從一個海盜變成了一個文明的商人,一位來自西方的紳士。

他從大明杭州灣購買了七百匹綢緞、一萬一千匹棉布和兩萬兩千件瓷器,總值一萬兩千兩白銀,然後一路運回了葡萄牙。借著葡萄牙艦隊剛剛駛過,海麵上比較平靜地機會,再加上他自己就擁有武裝保護,這批貨物安全運回了葡萄牙,立即被搶購一空,售價3o萬比索,摺合白銀七萬五千兩。

他這一趟,牟取暴利達到了六倍,一夜之間成為钜富,然而當商人、貴族們瞪著兩隻紅的象兔子似的眼睛向他投以羨慕的眼光時,他卻捶胸頓足,懊悔不已。因為據他說,如果他當初離開海港時如果不是攜帶著大炮火藥,而是滿船的胡椒,那麽這一來一回,他的獲利還將擴大十倍,然而現在他不得不繼續準備,再一次飄洋過海。

首都裏斯本腳下的七個山丘好象一下子都變成了七座活火山,整座城市沸騰了,冇有一個貴族、一個商人願意放著這樣钜額的財富不要,而要花上幾年時間組建一支海軍艦隊,去打一場冇有把握的仗,有那功夫,他們寧願投資組建一支用來保護他們做生意的護航艦隊,就象東方的大明做的那樣。

反對的聲音被完全湮滅了,國王陛下親自簽署國書,準備了一份豐盛的禮物,派遣一支艦隊,由拉馬裏奧大主教率領來拜謁東方的帝王,同時教會的誌願者們也隨從前來,攜帶了大批書籍,要往這片遍地黃金的天國來傳教。

可是他們半路上遇到了往返的大明正在內亂,戰事不斷,國家岌岌可危,拉馬裏奧大主教大吃一驚,於是臨時改變航線,把艦隊駛往呂宋的馬尼拉港,然後派遣了幾名親信悄然登陸探聽大明目前的形勢。

安鋪鎮並不大,這裏雖也見過許多南洋人,可是象佛郎機人這樣的人種並不多見,他們的出現引起了百姓們好奇的目光,有人開始跑去巡檢司衙門報告巡檢老爺。

小鎮巡檢何老爺子聽到了百姓的稟報,踉踉蹌蹌地向大街上走來。何巡檢已經五十七歲了,土生土長的本地人,雖說熬了一輩子才混上個從九品的巡檢官,可是在這民風純樸,除了偶爾的爭吵幾乎連架都打不起來的小鎮上,一天三頓的喝小酒,過得也還愜意。

路口,第一次來到大明的尼亞斯教士正興致勃勃地同擺攤賣鹹魚的胡老漢在說話,何巡檢打個酒嗝,站在旁邊聽著,隻聽胡老漢坐在馬紮上好奇地問道:“你們這些番人,來我們大明有何貴乾啊?”

“啥?貿易?啥叫貿易?喔喔,做買賣啊,我們大明不準許和番人私自做買賣的”。

尼亞斯教士聽了翻譯的話,奇怪地聳聳肩,又對他說了幾句話,大字不識的胡老漢嗬嗬地笑起來:“你們做夢呢吧?我們大明可是天下共主,四海的中心,你個蠻夷佬,還啥外交、啥國書,還敢跟我們大明平起平坐?你們活得不耐煩了吧?”

“喔喔喔,原來就是朝貢啊,朝貢行,朝貢行,朝貢有勘合嗎?有進貢的表文嗎?冇有可不行啊,冇有可不接待。還有那個……會磕頭嗎?不會是吧,我胡老漢是好心人,我告訴你們啊,你們先去縣上驛館住下,找個師傅教教,可得練會了,要不然是要砍頭的。”

阿隆索聽見一個小民也敢這麽對他們講話,有些不悅地咕噥道:“我們也是有艦隊保護的,你們太不禮貌,一個話也這麽放肆”。

那通譯收人錢財,替人說話,一字不漏地說了出來,胡老漢一聽大樂:“哈哈哈,那好啊,那就把你們的艦隊拉出來溜溜,前幾天我們大明的艦隊打海邊過,我還去看過,嗬!那叫一個威風,聽說他們去南京城打寧王的軍隊了,你有本事等著,等他們回來,一定把你們都送到水晶宮裏當駙馬!”

桑德上校一聽,吃驚地道:“什麽?我們聽說大明不是正在和……和什麽白衣匪作戰麽?這個寧王又是什麽人?”

“嗨!白衣匪啊,白衣匪已經灰飛煙滅了,這寧王可了不得,寧王他……”,胡老漢還在胡說八道,何巡檢在後邊踢了他的屁股一腳,笑罵道:“你又在跟外鄉人胡說什麽呢?”

胡老漢扭頭一看,連忙站起來,陪著笑臉道:“哎喲,是巡檢大人,何老爺您怎麽來啦?”

何巡檢哼了一聲,說道:“不許通商那是哪一年的老皇曆了?我不來,我不來你還在這兒胡說八道呢!”

他上下打量一番這幾個番人,然後撣了撣油漬麻花的陳舊官袍,把雞胸脯一挺,很驕傲地道:“我是大明廣東安鋪鎮巡檢官何大人,你們這些番人,有什麽事情和本官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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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朝當王爺_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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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師一聽大喜,他正苦思如何拉近龍虎山與當今天子的關係,卻忘了天子身邊第一近臣與自己也算是一場好友,有他從中斡旋,何愁天子不青睞龍虎宗?

張天師立即率領上清宮一眾道官迎下山去,國師地位也是極尊崇的,楊淩未晉身國公前可當不得人家親自相迎。

二人把臂上山,先赴上清宮朝拜三清祖師,然後再往天師府,張天師進了府門喜孜孜吩咐道:“來啊,京中故友到了,把大小姐請來一見”。

府中仆役忙道:“回稟天師,大小姐出府去了”。

張天師對楊淩歉然笑道:“這瘋丫頭整天還是調皮搗蛋,等她回來再讓她來見過國公吧,國公,請書房上坐,咱們飲茶敘話”。

兩人並肩向書房走去,張天師問道:“國公事務繁忙,還勞動您上山來看我,真是過意不去。貧道剛剛聽說皇上和國公到了南昌,這裏正準備打點下山,去拜見皇上和國公呢”。

“嗬嗬,拜見皇上是應該的,在下可不敢勞動法駕呀”,楊淩笑吟吟地說著,和張天師步入了書房。這書房佈置典雅,古色古香,正中粉壁上一個鬥大的‘道’字,也不知是哪一代天師的手筆。

二人就坐,楊淩開門見山地道:“天師,實不相瞞,我今日上山,一則是探望好友,二則也是有事向你求助呀”。

張天師一聽,心中不禁打起鼓來:“他是國公,位高權重,禦前第一紅人,那是跺跺腳江山亂顫的人物,有什麽事他辦不成,還得求我出麵的?這位國公可別是一時頭腦發熱,要讓我表演些呼風喚雨、百鳳朝陽一類的功夫吧?”

張天師心中惴惴地道:“不知國公有何要事,若是貧道力所能及,自無不允之理”。

楊淩忙把寧王世子逃進山去,托庇於瑤王座下,朝廷大軍要進山圍剿一則勞時費力多有死傷,二則也容易滋擾地方傷及無辜的顧慮說了一遍。

他說罷笑道:“我向金丹山下的熟瑤打聽,得知那一帶的瑤人皆尊崇佛道,信神信巫,龍虎宗天師一脈在此傳承上千年,四夷百姓冇有不敬若神明的,那瑤寨的天長公也向我建議,說是天師出馬當能說服野蠻,為了此地免起刀兵,楊某便厚顏上山相求了”。

張天師鬆了口氣,忽悠人可比呼風喚雨容易多了,他想了想問道:“不知寧王世子逃到了哪位苗王的寨中?”

楊淩一聽詫然道:“這王……不是隻應該有一個麽?難道還有許多位不成?”

張天師笑道:“這瑤王,就象那苗家的苗王,一峒峒主便是一王,一寨之主也是一王,金丹山莽莽叢山中有許多瑤寨,近於山地之外與漢人交往密切的,大多以瑤老製管理村寨,而藏於深山的則相對權力集中,一寨之主便是一位瑤王,是故瑤王怎麽也有十餘位之多”。

楊淩恍然道:“原來如此,據金丹山下那位天長公所言,寧王世子是避入一位叫盤乞食的瑤王寨中,聽說那位盤瑤王視其如上賓,而且還有意招其入贅”。

張天師沉思道:“盤乞食?這位瑤王曾攜厚禮上山來參拜過,我還記得他,此人脾氣暴燥,驍勇善戰,在眾瑤王中甚有威望。既如國公所言,事不宜遲,貧道得儘快趕去了,不然他若將寧王世子招贅為婿成了一家人,再想要他服軟交出欽犯,那便難了”。

楊淩一聽忙起身道:“既然如此,我馬上陪天師趕往金丹山,為天師安全計,要不要我派遣些武藝高強的侍衛扮作道士護侍於左右?”

張天師微笑道:“一入瑤寨,那就是他們的地盤了,帶上三五十個侍衛去,也休想出得了山,嗬嗬,不需帶侍衛,縱然因為寧王世子貧道和他們交惡,他們也斷然不敢傷害貧道的,這些蠻人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對於鬼神的畏懼卻勝過畏懼生死,國公不必為貧道擔心”。

他頓了頓道:“今日貧道為國公接風洗塵,然後國公且在貧道府上住下,貧道自帶幾位道官前往金丹山下探訪那位天長公”。

楊淩奇道:“不是入山去見那位盤乞食麽?”

張天師笑道:“貧道到了金丹山,那盤瑤王得了訊息,自會出山前來迎我,若是主動前去,不免著了相了”。

楊淩心思一轉便明白過來,不禁也露出會心的微笑,主動上門哪有叫人主動上鉤來得巧妙?盤乞食虔信神道,他能從深山裏跑到龍虎山來朝拜,若是聽說天師去了金丹山,焉有不出來拜見之理?

接下來想必這位國師就會突然發現這位瑤王眼角發黑、印堂發暗.、兩腮略凹,有血光之災,隨即就在這位瑤王戰戰兢兢、百般哀求之下纔會勉為其難地指教點化一番,嗯……料來就是這般裝神弄鬼了。

張天師忽想到自己要是一走,楊淩也下了山去,隻怕寧王世子被帶出來時,他就得押解重要欽犯返回南昌,難得他來一趟,自己正要藉此關係擴大龍虎山的影響,怎麽也得留他多住幾日攀攀交情纔是。

於是張天師笑道:“如此,國公也不必往返跋涉了,這龍虎山上風景還不錯,且請國公在我這天師府中住下,貧道定不負使命,叫那瑤王親自綁了寧王世子送上山來”。

“來人呀,馬上在貴賓房給國公安置一間住處,吩咐廚上,今日我要為國公接風洗塵,讓他們馬上置辦一桌酒宴”。

張天師說完,纔想起父親死得早,如今天師府的主人除了自己和孀居的母親和幾位姨娘,有資格操持掌控整個天師府的隻有那個野丫頭妹子。夫人們不便接迎貴客,自己不在家,就得靠這個妹子。

於是他連忙又喚進一個家仆,吩咐道:“快去,找找大小姐,叫她馬上回府來!”

********

拱手送了張天師下山,楊淩側首一望,隻見張符寶也正扭著頭向他望來,一雙眼睛飽含著警惕的敵意,那模樣兒就象一隻趴在洞裏向外看貓的小老鼠,瞧著十分的有趣,楊淩不由“噗哧”一聲笑了兩年不見了吧,我記得可從不曾得罪過你,怎麽對我這副表情,我現在可是你天師府的貴客呀”。

“哼!”張符寶絲毫不給麵子,把下巴一揚,扭頭便走。楊淩笑吟吟地跟在後邊,張符寶今天冇穿道裝,一套素青色的衣衫。秀髮仍是不加拘束地披散著,修長的身材顯得亭亭玉立,亮麗清美。

楊淩在後邊嘖嘖連聲地道:“唉,你不會每天吃的都是青菜豆腐吧?瞧你瘦得,我都怕風一吹就把你給吹走了”。

張符寶唬著臉扭頭道:“要你管,我倒巴不得一陣大風把你給吹走了”。

楊淩始終搞不懂自己哪兒得罪她了,不過這小姑娘臉蛋甜秀動人,眉挺眼亮,十分的討喜,雖是嗔怒無禮,看起來也不討厭,瞧著令人頗有欣怡之色,所以楊淩心中並無恚怒。

張符寶瞄了他兩眼,見他並不介意自己的無禮,忽想起當年在莫清河府上,自己險些墜入地洞被累累白骨刺死,全賴他捨命扯住自己身子。累得他手臂鮮血如注的情景,不由的心中一軟,不再多說話了。

張符寶悶頭前行,想想一切都是天緣註定,自己命中的郎君十有**就是他,如今自己一心向道,說起來倒是自己拋棄了他,可憐他還渾渾噩噩毫不知情,自己還對他冇點好臉色,這人也實在可憐,心中不覺又軟了幾分。

“罷了,看在我們有俗世夫妻之緣的份上,等我成仙得道之後,就大駕光臨國公府一趟,點化點化他吧,如果他也是有仙緣的人,就引他成道,如果註定是個凡夫俗子,我也儘了心意”。

想到這裏,撿了本不知哪個死鬼遺留下的道典就當成修仙寶貝的張符寶很是憐憫地看了眼楊淩,深深地被自己慷慨無私的偉大情操感動了。

楊淩回到天師府貴賓館時,還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個小丫頭不知道在搞什麽,下山時還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好象他是個人見人嫌的麻瘋人,可是上山上到一半就變得和顏悅色,還很熱情地領著他在龍虎山上逛了逛風景,也太喜怒無常了些。

楊淩正在納罕,手下侍衛匆匆趕進他的書房,稟報道:“國公,有軍驛急報,是來自塞外的訊息”。

楊淩矍然一驚,連忙起身道:“拿來我看!”

楊淩接過信來,見一個大大的牛皮信封,上邊烙著軍驛的火簽封印,撕開信封,裏邊又是一個加蓋了私衿小印的信封,他一看便知是阿德妮的來信。

他已經收過同樣的信了,那次信裏講到了紅娘子安然抵達塞外,並且準備向伯顏猛可發起挑釁的事,同時還以幸災樂禍的口吻提到了紅娘子和成綺韻的明爭暗鬥。

楊淩隻想到了成綺韻和紅娘子各具所長,正合互補的優點,卻忘了由於他的關係,兩個太過強勢的女人一旦遭遇,有發展成醋娘子的趨向。幸好他深知這兩人縱然私下鬥氣,也決不會因私廢公,誤了正事,所以倒還不置於牽腸掛肚,不過對於二人能否密切合作他可不敢再抱幻想了。

此刻又接了阿德妮的來信,楊淩急忙打開一口氣看完,塞外最近的形勢總算是瞭然於胸了。紅娘子竟然被伯顏猛可封王了,這訊息讓楊淩吃驚不現在的伯顏猛可已經不能稱之為草原上獨一無二的大可汗,他封的王影響有限,可是這樣大的事情還是讓楊淩大吃一驚。

時也,命也,伯顏猛可絕對是一世之雄,可惜生不逢時,否則就以此人的胸襟氣魄,再給他二十年功夫,要一統大漠也非難事。

紅娘子被封為蒙古草原的副汗、北英王後,得到了大批名義上的封地。現在,她正在努力把名義上的領土變成現實。利用火篩和瓦剌冬季長途用兵需要自帶大批給養的不利條件,紅娘子已經跑到斡難河遊域去打造自己的領地了。

由於有伯顏部對瓦剌和火篩的牽製,朵顏三衛和奴兒乾都司又完全采取守勢,紅娘子現在已經征服了許多部落,並且把他們納進了自己的統轄之下,甚至把其中一些驍勇善戰的蒙古戰士征召進了自己的隊伍。

她的征戰其實暗中有著奴兒乾都司軍方的配合和成綺韻提供的大量的經濟援助,否則這支白衣軍將凍死、餓死在那片白雪皚皚的土地上,但是對毫不知情的伯顏猛可來說,他除了驚歎白衣軍的驚人戰力,就隻能為自己高估了瓦剌部在斡難河流域的軍力而暗暗後悔。

可是他現在隻能眼紅,卻不能去和楊英搶地盤。另外一個人也在眼紅,她眼紅,卻可以做出實質性的應對舉動,那就是成綺韻。

一支萬餘人的軍隊,在冬季地草原上僅靠劫掠是無法維持生存的,更何況那片土地已經被伯顏可汗賜封給他,部落一旦被征服就得當成自己的族民,不能毫無顧忌地實施屠殺性掠奪,紅娘子能夠保證在充足的供給下縱橫荒漠草原,取決於成綺韻提供的物質支援。

辛苦成韻占了一半,但是功勞卻閃耀在紅娘子的頭上。現在她又得了個什麽女王的頭銜,以後還不騎到自己頭上去?成綺韻素來心高氣傲,當然心有不甘,但是紅娘子的特殊身份,註定了這個任務要由她去完成。

成綺韻不想壞了楊淩的好事,卻又不願被紅娘子獨占了這份風光,思前想後,她認為楊淩的意圖既然是徹底解決北疆威脅,那麽對伯顏、火篩、亦不剌這樣幾位草原英雄治下的蒙古草原,文治之前必得先武力征服,大舉用兵是早晚的事,要做幕前英雄也唯有在武力上下功夫。

有此判斷,再加上成綺韻手中有足夠的人力物力,又有阿德妮這樣一位女軍官,她便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由她居中掌握統籌全域性,以阿德妮為教官和將領,掛靠著奴兒乾都司團練部隊的名義,組建一支雇傭軍。

這是一支由楊氏牧場的牧民、移居的漢人、流浪的韃靼人、女真人,甚至從日本、朝鮮擄奪來的奴隸中的武士組成的部隊。

這支私人武裝人種雖雜,但是擇選卻極苛刻,你可以隻是一個懦弱老實的牧民或農夫,但是卻必須具備成為一個驍勇戰士的身體條件。

心態上象一隻綿羊冇關係,魔鬼般的統帥成綺韻和手執教鞭的惡魔教官阿德妮自然有辦法讓你變得凶猛、勇敢,但是如果身體羸弱得象隻小兔子,她們也冇辦法把你變成一頭雄獅,雇傭兵團招收的雖然都是衣食無著的人,但成綺韻是建雇傭兵,而不是開善堂。這支軍隊現在正在組建、訓練,完全軍事化的管製。

成綺韻料定紅娘子現在托庇於伯顏猛可之暫時遊刃有餘,但是等到開春牧草豐盛起來的時候,也是草原爭霸戰重新如火如荼的時候,紅娘子即便能夠迅速收服她領地內的韃靼部族,在這幾支力量中仍然是最弱的,那時自己這支隱藏的力量可能就要派上大用場了。

這支雇傭軍唯一的作用就是破壞、戰鬥,他們可以保留戰利品,除了日常生活必需之外的軍餉完全按剿獲的人頭算錢。換言之,他們的財富隻能從戰場上獲得,有仗打才能發財,這是一支真正意義上的職業軍人,戰爭就是他們謀生的唯一職業。

阿德妮,那個優雅、高貴的女男爵,在成綺韻的蠱惑之下,居然成了大明朝第一個雇傭軍頭子,楊淩想象著一位身著筆挺的軍服、長腿細腰,步履曼妙的俊俏女軍官走在青青草地上,身後跟著一群彷彿來自蠻荒的半獸人般的戰士,心頭不覺有些怪異。

成綺韻組建的雇傭兵,相當於白衣軍的一支秘密後備隊,有這樣一支軍隊在,的確更妥當一些,可是私自組建軍隊儘管他們掛著團練的名字,畢竟很大程度上是一支完全自主的軍隊。這和當初以牧場為掩護,組建一支小型機動武裝的初衷可有所悖離。

楊淩蹙著眉思考了一番可能的不利反映,最後還是決定對此暫不做評價。千裏之外的情形他不可能比成綺韻更瞭解,這些顧忌成綺韻也不可能不考慮到。

在那個朝廷尚不能有效實施統治的地區,在各種勢力、各族勢力交錯縱橫的地方,是不能用內地成熟有效統治下的經驗和情形去揣測的,如何最大程度的發揮作用,保護自己、打擊敵人,成綺韻肯定比自己更瞭解。

楊淩歎了口氣:還是不要進行過多乾預,由得她去發揮吧。隻是,在這種血與火的戰場上,成與敗的結果就是生與死,這可是三個如花似玉的老婆啊,賭注實在是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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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怕,本天師用的都是最上乘的仙芝妙藥,縱然冇有功效,也斷然不會變成毒藥”,張符寶一本正經地道。

“是是是,我當然相信大小姐啦”被拉來試藥的小道童紫風牙齒格格地打架,仙丹他當然冇看過,可是仙丹怎麽著也不該是這個樣子啊,黑乎乎的兩粒藥丸子,表層都烤糊了。

張符寶一拍他的肩膀,很慷慨地道:“每次煉丹,我都做了詳細地記錄,這一次是最成功的一次,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才讓你來試藥,一旦成功,你就位列仙班啦。別人還冇有這個緣份呢”。[天堂之吻

打]

“是是是,多謝大小姐賞識”,紫風苦著臉說著,捧著那藥,望著小臉蹭得跟花貓兒似的張符寶,還得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也真苦了他了。

“吃呀,你快點吃呀”,張符寶充滿信心地道:“我要記錄你吃下後發生的一切變化,你要告訴我所有的感覺,如果失敗了,我也好找出癥結所在”。

紫風從小就被張大小姐指使慣了,心裏雖然害怕,卻冇有拒絕的勇氣,他一閉眼,猛地把兩粒黑乎乎的藥丸子塞進了嘴裏。

一碗清水立即遞到了手中,同時一雙希冀的大眼睛緊張地盯著他,追問道:“怎麽樣?怎麽樣?身子有冇有變輕?有冇有想飛的感覺?”

“我……我還冇嚥下去呢”,紫風含著藥丸子吱吱唔唔地道。

張符寶急了:“那你倒是快咽啊!”

“太……太大了”,紫風大著舌頭道。

“啪”,腦門上捱了一巴掌:“那就嚼碎了吃呀”。

“硌……嘣嘣……”,兩粒硬豆子似的藥丸被咬碎了,紫風咂巴咂巴嘴兒,眼睛忽地睜開了:“咦?看著挺難看的,想不到味道還不錯,有點酸、有點辣,還有一股濃鬱的香氣,好濃好濃……”。

眼見紫風咽得艱難,張符寶忙道:“來來,喝水,用水衝下去”。

“咕咚咚”,一大碗清水喝下去了,紫風小小的肚皮鼓了起來,還打了個飽嗝。

張符寶緊盯著他,眼見瘦瘦的小臉慢慢浮上一層紅暈,忙問道:“現在有什麽感覺?身子有冇有變輕?有冇有想飛的感覺?”

“有……”,紫風兩隻眼睛直了,隻覺眼前的一切都朦朧起來,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張符寶身外化身,好象也在飛了:“大小姐,我感覺身輕如燕,而且有種想要飛起來的感覺”。

“真的?我成功啦?”張符寶大喜若狂,連忙搶上來一把抓住了他:“先別忙著飛昇,快告訴我,你體內都有什麽變化,你……唉喲,你身輕如燕個屁啊。壓死我啦,你快滾起來”。

張符寶被壓得趴在地上,紫風仰麵朝天橫躺在她的後背上,聽了大小姐的吩咐,迷迷糊糊地爬起身來,陡地一股血氣直衝鬥牛,他踉踉蹌蹌地站住了身子,一挺腰擺了個造型,大喝一聲道:“老泥鰍住手!”

張符寶爬起來,拍拍襟上塵土,愕然瞧著他道:“混什麽?”

隻見紫風小道童把袖子一甩,搖搖晃晃地說著唸白:“小哪吒鬨海驚龍宮,老龍王索命逼陳塘,父怒發毀子金身像,師慈悲賜徒蓮花裳。”

他說完噴了個酒氣沖天的大嗝,把張符寶嗆得掩鼻而退,隻見紫風道童把手一端,嗔目唱道:“我三太子駕上風火輪,手中端著火尖槍,再去他東海龍宮觀觀光,鏗!鏗鏗鏗……。”,說著裏愣歪斜地闖出丹房,一路敲著鼓點飄了出去。

張符寶忍俊不禁,有點想笑的感覺:“不會吧?他怎麽耍起酒瘋來啦?我這丹煉得……這算成了什麽仙?酒中仙?”

她知道紫風平素喜歡跑到山下去看戲,這出“哪吒鬨海”的詞兒他是倒背如流,自己這丹不知怎麽成了醉酒丸,他吃得醉了這才胡說八道。可到底是從小的玩伴,她心中放心不下,連忙追在後邊也向外行去。

楊淩身著箭袖白袍,在“壺仙堂”側的中廳花園內剛剛舞了一套劍法,收式立定。此處環境幽雅,身旁一方怪石,上書“道自清虛”四字,中廳花園不是很大,但是與中廳、後廳、天井、廂房相連綴,青石鋪地,四壁間雕梁畫棟,富麗堂皇。

楊淩又吐納了一陣,剛剛準備返回貴賓房,就見一個滿麵通紅的小道士“鏗鏗鏗”地走來,這兩日在府中,他也知道這個可以隨意出入天師府的小道童是小天師符寶自幼一起長大的玩伴,不過這小道童自知身份,平素極是乖巧,這時怎麽敢在天師府唱著戲詞兒就出來了?

他正納罕的功夫,紫風見他手執寶劍當庭站著,不由大吃一驚,又驚又怒道:“敖廣,你又欺上門來?”

楊淩左右看看,一臉的莫名其妙,卻見紫風邁著台步向他逼近,口中唱道:“你道我傷命命相償,是我傷、誰傷?到如今來逼命,是我償、誰償?此事既在我,是我當、誰當?男兒漢豈行妨?怎的卻擾我高堂?這行徑可堪自稱龍王!”

他說一句進一步,楊淩便退一步,這時他也聞到紫風一嘴的酒氣,知道這小道僮是喝醉了耍酒瘋了,正自啼笑皆非的當口,張符寶腆著黑一道白一道的花貓臉兒跑了出來,一見紫風連忙一把扯住,向楊淩乾笑道:“他……他喝醉了,勿怪、勿怪”。

紫風道僮仍不甘休,睜著一雙醉眼喝道:“你是何人?”

張符寶捏著鼻子掩著酒氣說道:“我……我是金霞童子,你的師兄啊,快快快,快跟我走,師父找你呢”。

紫風直著眼睛仔細看了看,眼前這人確實眼熟,方纔信了她的話,說道:“啊!師傅傳我前去麽?那可耽擱不得了,師兄,我們駕起雲來,快快回山去吧”。

張符寶又恨又氣,陪著紫風回了縹緲觀,觀主見是張大小姐惹的禍事,也不好說些什麽,忙喚過幾個徒弟把紫風扶進觀去,瞧瞧隻是酪酊大醉罷了,便給他灌了兩壺冷茶,倒在炕上呼呼大睡去了,張符寶這才放心回府。

張符寶回了府,卻見楊淩正在‘壺仙堂’正廳坐著,老遠見了她欲躲閃而過的身影便喚道:“符寶,過來!”

小符寶嘟了嘟嘴,氣哼哼地走進中堂,乜了他一眼道:“人家的閨名也是你隨便叫的?國公大人,男女授受不親啊”。

楊淩端著茶杯坐得四平八穩,他把二郎腿一翹,笑道:“你也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啊?不管怎麽說,我和你兄長是極要好的兄弟,他不在家,看到不順眼的事兒我就得管管”。

楊淩語氣放緩了說道:“符寶啊,你現在不小啦,已經長成大姑娘啦,得知道避避嫌疑,你瞧瞧自己現在的樣子,象從灶坑裏剛爬出來似的,這也罷了,還把個小道士灌得酪酊大醉,傳揚出去多不好?”

張符寶脹紅著臉蛋兒,卻不好把修練仙丹的事張揚給他聽。

楊淩也不想讓她太難堪,隻是稍加點撥道:“南張北孔,都是曆千百年而不衰的名門望族,身為張家的一份子,當謹身自省,活潑一點冇關係,可是平時還是不要和男子常常混在一起,尤其是酗酒,更加要不得,女孩兒家,一失足可就再難回頭了”。

張符寶聽他把自己說得如此不堪,好象還擔心自己做出什麽有辱門風的事來,不由心中恚怒,幸好楊淩說了幾句也就算了,他放下茶杯起身說道:“我回去了,符寶啊,為兄這番話都是為你好,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

張符寶衝著他施施然離去的背影,冇好氣地扮了個鬼臉,她氣鼓鼓地坐在椅中想了一會兒,紫風今天吃仙丹吃的酪酊大醉,再想糊弄這個膽小如鼠的傢夥繼續試藥隻怕他是不肯了,可是成仙大業豈能因而受挫?

眼珠一轉,張符寶忽地想起剛纔盛氣淩人教訓了她一頓的楊淩來:這個死不了的九命怪貓倒是個試藥的好藥鼎,如果失敗了讓他吃點苦頭就當教訓他了。如果成功了……就當自己還他一個人情,我張符寶恩怨分明,他當初為了救我,那份血浴重衣的恩德我可不是不知道報。

想到這裏,張符寶興沖沖地跳起身,又往丹房衝去。

可惜,從哥哥那裏偷來的珍貴藥材又用光了,張符寶立即奔往後宅。她的母親眼見寶貝女兒又來翻找天師的藥匣,不禁擔心地道:“女兒啊,你在練什麽丹啊,這些藥材都是極昂貴極少見的藥材,眼看著快被你抓光了,小心你哥哥回來責罰你”。

張符寶一邊按單索藥,一邊滿不在乎地道:“不會啦,哥哥纔不敢把我怎麽樣,等他回來,我就說給國公爺拿去熬補藥了不就成了麽?他還能追去問楊淩不成?”

她把藥抓完,看看藥匣中所剩無幾,已經不夠再練一回的了,不禁把貪婪的目光投向牆角一組紫檀木的陳舊藥匣。

她的孃親心驚肉跳地道:“你又要做什麽?那可是你爹爹留下的藥匣,鑰匙隻有你哥哥纔有,可不能亂碰啊”。

張符寶嘿嘿一笑,說道:“放心啦,這藥夠我再煉一回的了,我現在不會碰它的啦。娘,我還有事,先走啦!”

張符寶扛著口袋揚長而去,隻留下她的母親無奈地歎了口氣,搖頭苦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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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東西?黑不黑、黃不黃的?”楊淩用湯匙攪拌了幾下,又用鼻子嗅了嗅:“有股糊腥氣,這是芝麻糊啊還是油茶麪?”

“這……這是我煮的藥膳,大補的,呃……我是頭一回做,上一回聽了國公教訓,小女子深以為是,本來想學做女紅,可是手指頭紮得太疼,我想還是先學廚藝吧,這是我失敗多次後成功地熬出的第一鍋羹,我嚐過的,雖然看著不太好聞,可是吃著還行,所以就端來給國公嚐嚐”。

張符寶怯生生地說著,生怕他不肯服用。這回兩枚丹藥又煉成功了,為了能讓楊淩毫不起疑地吃下去,她用藥搗子固定在丹藥上,用磚頭砸了半天,才把兩粒堅逾鐵石的‘金丹’給砸碎了用沸水衝成糊,一番心血呀。

楊淩瞧瞧她臉上還冇擦乾淨的黑灰,心裏有點兒感動,這個丫頭本質還是不壞的嘛,上一回她也是一臉灰,估計她對做菜情有獨鍾,那個喝醉的小道士十有**是試吃她做的菜時喝醉的。

楊淩想到這裏,端出一副大哥派頭,微笑點頭道:“好,很好,嗬嗬,那我就嚐嚐你的廚藝如何”。

他攪拌了一下,然後舀起一匙黑糊糊抿進嘴裏,張符寶瞪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道:“怎麽樣?”

“唔?嗯……嗯……還不錯,甫一入口似有一股苦味,細一品嚐卻似淡淡清香,估計如果不是火候太大燒得糊了,味道一定更加甘美”。

張符寶纔不關心味道,她關心的是藥效,一聽楊淩說味道尚可,她忙道:“那你快吃吧,嗬嗬,我的苦心總算冇有白費”。

“真難吃啊!不過……如果我把它都吃下去,這丫頭受了鼓勵,說不定以後會成為一個做得一手好菜的姑娘,能有一手上乘的廚藝,嫁做人妻後總算有樁說得過去的本事”。

想到這裏,楊淩閉著氣點了點頭,飛快地把那一碗苦不苦鹹不鹹的黑粥灌了下去,然後趕緊喝了幾口茶水。

張符寶上下打量著他,等了會兒終於按捺不住了:“楊國公,你覺的怎麽樣?”

楊淩笑道:“不錯呀,都喝下去了,頭一回就能做成這樣,已經相當不錯了”。

張符寶拍拍腦門,困惑地道:“你喝了以後,就冇有什麽別的感覺?”

楊淩奇道:“什麽感覺?就是喝了粥的感覺呀”,他慢條斯理地捧起茶杯,輕輕啜了口茶,笑微微地看著符寶,目中滿是嘉賞之色。

張符寶有點氣急敗壞了:“怎麽可能會冇有任何反應?莫非用沸水浸泡,失了靈丹的藥性?”

她正胡亂琢磨著,楊淩的一個親兵和一個道士同時搶進門來,彼此走的太急,肩膀一撞,各自一個趔趄,楊淩和張符寶扭過頭去,還未及問,兩個人已搶著稟報道:“國公(大小姐),皇上到了龍虎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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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朝當王爺_437

虎口餘生

由於前天晚上值夜班,在單位值班室住,不能在家碼字,所以昨天冇有更新,此事在435章ps裏已經說過了,有部分書友不看ps,所以今天挪到這裏再說明一下。前晚值班,辦公室一布控,有隻老鼠進去都會報警,所以根本不能待人,待在傳達室裏我冇有辦法碼字,今天的內容是碼的,希望能更兩萬字或兩大章的朋友請理解,我前晚是在值班,不是在碼字攢著今天一起發,冇有那麽多字可發。這回的感冒很討厭,從上週五開始到現在斷續續的就冇好利索過,今天早上又有點嚴重了,早上吃了片康泰克,可還是渾身冇勁,骨頭酸的差點兒不想起來上班了。不過幸好明後天是星期天,怎麽也不會影響更新的。

聽說正德皇帝來了,楊淩和張符寶不敢怠慢,各自匆匆回房換衣,片刻的功夫,楊淩蟒袍玉帶、張符寶身著道衣,兩個人匆匆奔回“壺仙堂”,並肩迎出天師府。

正德皇帝為人隨意,他南行途中臣子們用小民家中的常見菜肴款待,他都絲毫不以為意,又怎會擺著譜兒的等著楊淩和天師下山接駕?朱厚照攜著唐一仙的手,後邊跟著永福和永淳、湘兒,一路欣賞著風景,一路逛上山來。

楊淩和張符寶迎至半路,恰看見正德帝上山,楊淩急忙趨前幾步,撩袍施禮,口中高宣道:“臣楊淩參見吾皇萬歲”。

張符寶也連忙上前見駕,正德皇帝心情甚好,不等張符寶開口便笑吟吟地上前將兩人攙了起來,上下打量張符寶一番,笑道:“記得朕還是剛登基的時候見過天師一麵,啊!想不到兩年不見,天師風采依然,不過形貌更加俊秀了”。

張符寶一聽乾笑兩聲道:“啟稟皇上,小道乃是張符寶,是天師的妹子,因天師不在府中,是以小道才代兄長前來迎駕”。

正德一聽笑容頓時有點發僵,他兩年前見到張天師時身邊臣子眾多,匆匆一見哪裏記得清楚,這時見她與楊淩並肩迎下來,又是一身隆重的道官衣袍,這纔想當然的以為是張天師。此時聽張符寶一說,才發現眼前這小道士眉毛彎彎,眸若秋水,臉似桃花,肌膚柔嫩,哪裏象個男人了?

永福和永淳可是記得她的,兩人笑迎上來道:“符寶妹妹,好久不見,如今已是大姑娘了”。

張符寶一見她們倆也跟來了,連忙施禮道:“小道見過兩位公主”。

三人這一見禮打消了正德皇帝認錯人的尷尬,張符寶又依禮見過唐貴妃和湘兒公主。她對答落落大方,舉止頗有大家氣象,看慣她小孩模樣的楊淩不禁嘖嘖稱奇。

永福和湘兒心中都牽掛著楊淩,這時眼見郎君,卻不便上前敘話,隻把那眉眼傳情,這一來楊淩就方便得多了,賊眉鼠眼的遞個眼神,誰知道他在看誰,反正哄得兩個小姑娘都唇角含笑,心中甜絲絲的,這便達到目的了。

二人陪同正德皇帝到了天師府,此時闔府上下早已得了訊息,灑掃庭院、準備酒席,老天師夫人穿上誥命袍服,隆而重之地迎出府門,恭候天子禦駕。

一行人寒喧已畢,到了“壺仙堂”落坐,天師夫人陪著三位公主和皇貴妃自往內庭女眷客室款待,張符寶雖是女兒身,現在頂的卻是天師的位子,便在中堂侍候皇上。

一見兩個“債主”離開,楊淩頓時放鬆下來,向正德皇帝拱手道:“皇上,您不是在南昌城麽,怎麽親自來了?寧王世子不過寥寥數人而已,不必驚動皇上大駕的”。

正德笑道:“朕削了寧藩,處置了江西地方官吏,在南昌城中閒極無事,想想寧王世子所逃處正是龍虎山附近,便來順道遊賞,事先倒冇想到愛卿你也在此,怎麽你也到這兒來了?”

楊淩忙道:“皇上,寧王世子逃進了深山大澤,托庇於蠻王麾下,難以尋妥蹤跡,臣知龍虎山在此地威望卓著,是以上山恭請天師出馬擒拿欽犯,臣正在山上等候天師訊息,卻冇想到等來了皇上大駕”。

正德奇道:“天師降妖除怪當是此道行家,怎麽擒拿欽犯也在行麽?”

楊淩忙將緣由述說一遍,正德方纔恍然大悟。

他笑吟吟地對張符寶道:“既如此,朕也要在天師府上叼擾一段時間,一則陪愛妃遊遊龍虎山風景,二則等候天師的好訊息啦”。

張符寶欣然道:“皇上大駕光臨,天師府蓬蓽生輝,這是求都求不得的好事,小道榮幸之至,皇上儘管安心住下便是”。

正德點點頭,說道:“龍虎山千古勝地,朕是久已聞名。愛卿常居龍虎山,可曾見過龍虎麽?”

張符寶含笑拱手,恭敬有加地說道:“小道居於山中,虎是常見,不過這龍麽?今日皇上到了,龍虎山上纔算現了真龍”。

楊淩微蹙著眉,他隻覺腹中有股氣兒翻來滾去,折騰得有點難受,可是皇上正與主人對話,他自不便請辭離去,尤自在那強忍,聽了張符寶這般乖巧機靈的回答,他不由仔細看了張符寶一眼,心道:“這小丫頭,倒也不全似和我說話時那般胡攪蠻纏,如此待人接物,答辯機警,可是十分難得了。”

正德皇帝聽了果然十分高興,他笑道:“愛卿好會說話,龍虎宗領南派道家之首,精於符籙練丹,此等修仙長生之術,朕可有緣一聞麽?”

楊淩一聽頓時緊張起來,一國之君如果沉溺於修仙練丹,冇有不被妖道趁機迷惑從而禍及天下的,當今皇上好奇心重,什麽新鮮事兒都想瞭解瞭解,他剛剛有了點明君賢王的氣象,可千萬別沉迷此道呀。

楊淩正要出言勸阻,張符寶已自椅上站起,鄭重地長揖一禮,說道:“修仙練丹,此我等山野之人事也,非人主所宜習。皇上乃上天之子,受天命治理國家經略天下,做到堯舜一般帝王足矣,豈可舍大而逐小?”

正德被她捧得龍體安泰、渾身舒服,他撫掌大笑,正要再逗逗這一副小大人模樣的女道士,就聽隱約一陣滾雷聲殷殷傳過。正德詫然道:“如今正是冬季,就算此地溫暖,草木皆青,這時節氣也不該有天雷震震吧?”

楊淩臉一紅,吱唔說道:“皇上恕罪,是臣……呃,想是腹中著冷,所以忽而腸鳴如雷,並非天雷作響”。

正德恍然失笑,張符寶卻雙眉一挑。一雙湛如秋水的眸子頓時放出貪婪的亮光來:“藥力發作了?不知這一回練得怎麽樣,他是要成仙得道呢還是大醉如泥?”

正德忙問道:“礙不礙事,要不要請太醫看看?”

楊淩擠出一絲笑容,說道:“臣不礙事的,勞皇上掛心了”。

正德點點頭,繼續說道:“愛卿說的在理,成仙成佛,終是縹緲。朕即為天子,還是應該好好治理國家,成聖成賢纔是至理。不過傳說當年張天師在此山練就九天神丹而證大道,一時鬼神皆驚,龍虎皆現,想來那氣象一定壯觀得很。如今朕來龍虎山,卻既不見虎,也不見龍,未免有些遺憾”。

楊淩聽他嘮嘮叼叨意猶未儘,自己腹中腸子絞痛難當,隻得青著臉色長吸口氣在那兒忍著,心中忖道:“十有**……是張符寶這小丫頭煮的藥膳半生不熟,讓我吃壞了肚子了”。

張符寶一邊觀察著楊淩的變化,一邊隨口應付道:“皇上,現如今這龍虎山上豈不正有一對龍虎?龍有行龍、潛龍、雲龍、臥龍,諸般龍種以天子真龍為尊,天子至此,縱有草莽之龍也得迴避三舍了”。

正德笑道:“喔?原來這龍虎山的龍,應在朕的身上了,那虎呢,又應在何人身上?”

張符寶一指楊淩,笑道:“皇上,眼前的威國公,可不就是一頭猛虎?”

正德撫掌大笑,對楊淩道:“楊卿聽到了麽,這龍虎應在你我君臣身上了,哈哈,好不有趣”。

楊淩提肛忍氣,額頭都快冒出汗來,他強擠出一絲笑容,非常“溫文爾雅”地含笑點頭,生怕力氣用大了就要當場‘劈嚦啪啦’。

張符寶見皇上開心,趁機說道:“皇上有仁聖之明,氣勢形體,龍眉鳳目,天然之姿,翕然龍舉雲興。再說國公,文武雙全,朝之棟梁,虎嘯山崗、虎……虎頭虎腦……”。

正德忍俊不禁,失笑道:“楊卿虎頭虎腦麽?”

隻見張符寶退了一步,結結巴巴地指著楊淩道:“國公何以對小道虎視耽耽?”

正德皇帝一扭頭,也不禁嚇了一跳,難怪張符寶嚇得胡說八道起來,隻見楊淩臉色青中透紅,麵容扭曲難看,雙眉擰緊,虎目圓睜,好似要擇人而噬,張符寶一個小姑孃家,他這麽瞪著人家,人家豈能不怕?

“楊卿,你怎麽了?”正德皇帝急忙問道。

楊淩閉著嘴一聲不吭,忽地從椅上跳將起來,拔腿便往外衝。

正德皇帝大驚道:“愛卿哪裏去?”

隻見楊淩龍行虎步,已奔的不知去向,遠遠的,空中傳來一個聲音:“臣、出恭!”

正德莫名其妙地看看張符寶,張符寶乾笑兩聲,說道:“皇上請看,威國公正是真龍駕前一員虎將,猛虎出恭,那也是與眾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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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楊淩一路狂奔到茅房,好不容易解決了問題,淨了手回到“壺仙堂”,還冇對答幾句,轉身便又衝了出去,如是者三次,正德皇帝也看出不妙了,他忙讓楊淩回房歇著,又召來太醫給他驗看,開了方子取藥煎湯。

楊淩拉得都快脫水了,闖了禍的小符寶兒瞧了也自愧疚不忍,練了兩回丹,摞倒了兩個人,想來令人泄氣。不過懵懵懂懂的,她卻又想出一番道理來:凡人要成仙得道,自然要先滌清五穀輪迴之地,說不定這一回練製的藥物是有些對頭了,否則焉有補藥經過調配產生瀉藥效果的道理?

張符寶低著頭,默默地站在臉色蒼白、氣息奄奄的楊淩床邊,暗暗握緊拳頭宣誓:“可憐的威國公,你的付出不會白白浪費的,我一定要不屈不撓地繼續試驗下去,不經曆風雨,怎麽見彩虹?我一定能得證大道的!”

楊淩經過兩三日的調養,身子總算漸漸恢複過來,永福公主隻來看望過一次,身在天師府,出入到處可見侍衛和仆從。她雖然心中牽掛,反而不方便來探望楊淩了。倒是湘兒,藉著年紀小,常常和永淳出入遊賞風景的機會,能夠大大方方地來看他,永福便通過妹妹瞭解楊淩的病情,得知他已穩定下來,這才放下心來。

楊淩體力漸複,隻是肢體還有些痠軟無力,正好藉機在府中休養。此時,他正高臥榻上,拿著一本書看著解悶。

他看的是《山海經》,書架上雖有《道德徑》、《抱樸子》等道家典藉,對他來說卻嫌枯燥了些。這本《山海經》包羅甚廣,涉及地理、物產、巫術、宗教、醫藥、民俗等諸多方麵,他隻挑些神怪故事看著解悶兒。

就在這時,門扉一啟,張符寶端著一個漆盤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她忝為地主,又是她害得楊淩這副模樣,心中過意不去,所以這兩日時常叫人煮了進補之物,親自端來給楊淩服用。

她第一次端來藥膳時,楊淩任你說的舌燦蓮花,打死也不開口,把小符寶弄的又氣又羞,後來她也學了乖,再送粥時把廚房的大師傅帶了來做證人,楊淩這才硬著頭皮吃下去,連著幾次都冇問題,他才相信這藥膳確實不是出自張大小姐之手了。

此時見張符寶進來,楊淩忙放下書,笑吟吟地欠了欠身子,把枕頭又墊高了些,說道:“這些事情要下人們做就好了,怎敢時常勞動你?”

張符寶微笑道:“國公客氣了,都是符寶學藝不精……哦!學廚藝不精,才累得國公如此摸樣,理當服侍的。”

楊淩微微一笑,手臂枕於腦後,輕鬆地道:“瞧你現在的樣子,倒象個大姑娘了。在我眼裏,你一直就是兩年前那個嬌憨可愛的小丫頭印象,前兩日看你和皇上說話,待人接物、奏答應對,竟然大方得體,當時還真的令我大吃一驚”。

張符寶皺了皺鼻子,得意地笑道:“本來嘛,哥哥事務多,每年上山來拜望的地方士紳、官吏和其他道府的道長,大多就是由我接迎款待的,這些事還不是得心應手?”

她將漆盤放在桌上,說道:“膳房剛熬好的,還有些熱,且放一放”。

張符寶說著在楊淩榻旁坐下,順手撿起書來瞄了一眼,戲謔地道:“在看《山海經》?子不語怪力亂神,你這孔子門生,朝廷大員,榮華富貴、功名利祿已無人能及,也開始想著投效道門,追求成仙得道麽?”

楊淩笑笑道:“看些神怪故事解悶罷了,且不說凡人窮其一生追求成仙成佛,耗儘一切,希望渺茫,就算真的成了仙又如何?”

張符寶撇撇嘴道:“你是冇有機會,才如此寬慰自己罷了。你們讀書人追求功名利祿,我們學道之人,追求的卻是羽化成仙,長生不老,舍名舍利,去欲去求,靜心修道,一旦得證大道,則不感饑渴、不覺傷痛、長生而不老、無病而不死,那纔是永恒”。

楊淩笑道:“那樣的永恒有什麽好?無慾無求、長生不老,那和一塊石頭有什麽兩樣?傳說,老子、抱樸子、陳拷老祖、還有龍虎宗的張天師都是成了仙的人,千百年來也冇見他們回來過一個。想必縱有仙界,也是人神相隔,那麽羽化成仙,就是跑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無慾無求地長生不老下去?那和永遠關在一幢監牢裏無望地消磨時光有什麽區別?”

楊淩微笑道:“反正我是很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有事做、有朋友,有妻有子,有喜怒哀樂,享受從一個孩子、長大成*人、夫妻恩愛、兒孫繞膝的種種快樂。而神仙呢,他們冇有什麽盼頭、也冇有什麽渴望,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都是一樣的生活,我想象不出那樣的日子有什麽好”。

張符寶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剛要拉開架子和他辯論一番,門口兒咳嗽一聲,湘兒公主出現了,眼見楊淩和張符寶捱得甚近,兩人談笑風生,顯得十分親熱,湘兒公主頓時不悅起來。

見她到了,張符寶忙起身見禮,湘兒公主機板著俏臉還了一禮,說道:“唔……皇貴妃給國公爺熬了些粥,本公主正要出門,便順道送來,馬上便要走的,你們繼續談吧”。

張符寶十分乖巧,忙笑道:“不敢,公主殿下請坐,小道還要回丹房靜坐練功,本來就要離開的,告辭,告辭”。

張符寶飄然起身離去,朱湘兒著人把食盒拿進房來,然後纔在榻上就坐,眼角瞟見隨身地宮女退出去掩上了房門。這才哼了一聲,醋意十足地道:“你這傢夥。生病也不老實,人家是個修真的女道,你也要打主意麽?”

楊淩好笑地道:“又在胡說什麽,符寶姑娘忝為地主,我生了病,她自然要常來探望,哪有涉及男女之情了?”

朱湘兒小嘴一翹,哼哼地道:“你這傢夥,我可信不過,永福姐姐還是女尼呢,還不是被你騙到了手?皇嫂可說過,你這傢夥,很會哄騙女人的……”。

楊淩歎了口氣,說道:“唉!到底是自己妹子,我就這麽點本事,還到處替我宣揚”。

朱湘兒又氣又笑,做勢在他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這才柔聲道:“瞧你,氣色還冇好,就又油嘴滑舌了。她送的東西不許再吃了,我也帶了粥來,我餵你吃點吧”。

楊淩緊張地道:“要是被人看到我讓公主服侍,那可就慘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朱湘兒冇好氣地橫他一眼,搶白道:“廢話,早晚還不是我服侍你?”

一見楊淩怪異的眼神,朱湘兒的俏臉刷地一下紅了,忙結結巴巴地道:“啊!我是說……我說的服侍……,你這麽看我做什麽?可惡!可惡!我捶死你個混蛋!”

朱湘兒惱羞成怒地又擰又掐,楊淩急忙告饒道:“公主大人饒命,我也冇說是別的服侍啊”。

朱湘兒臉蛋紅紅地嗔道:“你還說?”

楊淩立即閉了嘴,朱湘兒恨恨地瞪他一眼,嘟囔著打開食盒,取出個細瓷小碗,從壇中盛了碗熱粥,用玉匙兒舀了,輕輕吹涼一口口地餵給楊淩吃,一邊不甘心地道:“唉,你的機智都哪裏去了嗎?倒是想想辦法征得皇上的同意啊,那樣我們纔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唔唔……”,楊淩象豬八戒似的,隻顧拱著嘴享受美人兒的服侍,一時不敢接碴。

朱湘兒道:“張符寶都方便來看你,可我呢?給你熬碗粥,還得假托你妹子的名義,想起來真是心有不甘!”

楊淩一下子張大了嘴巴,呆呆地道:“啊?這粥……你煮的啊?”

“當然,永福姐姐也煮了粥,可她不好意思送來,就托我送啊,於是呢,我就一邊吃她褒的粥,一邊給你熬粥,她的粥被我吃光了,熬給你的粥也煮好了”。

又是一勺子粥填進嘴裏,朱湘兒的眼神帶著股小孩子爭寵般的得意:“嘻嘻,我的粥是不是比永福姐姐的粥好吃?”

“……”。

“怎麽不說話?”

“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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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湘兒雌威之下,楊淩不敢不吃,他象一隻可憐的試驗小白鼠,膽戰心驚地喝了碗湘兒公主親手為他熬的米粥,試了一下冇有什麽不適的感覺,剛剛放下心來,朱湘兒就興致勃勃的又去桌邊盛了熱氣騰騰的一碗,走回來坐下道:“好吃吧?來,再吃一些,人家費了好大的心思呢”。

楊淩一碗熱粥下肚,額頭已冒出汗來,他苦笑著接過碗道:“我身子剛好,虛不受補,吃上一碗就行了,咱們還是……”。

他剛剛說到這兒,就聽一人說道:“國公好些了麽,皇嫂讓我來找你,你快去勸勸皇兄吧”。

楊淩一聽是永淳的聲音,腳步聲已直向門口走來,情急之下連忙把被子一掀。將粥藏在兩腿之間,永淳推門而入,見湘兒在房中坐著,不覺有些奇怪地道:“湘兒,我說找不到你呢,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湘兒忙起身道:“喔,姐姐為國公熬了熱粥,我替她送來”。

楊淩被那熱粥燙的呲牙裂嘴,一聽這話不禁暗暗後悔:“對啊,此事大可推在永福身上,我心虛什麽,這可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他微微分開雙腿,雙手撐著小心地向上移動了一下,避開碗沿,同時不動聲色地道:“微臣見過公主殿下,不知出了什麽事?”

永淳公主往桌邊一坐,無奈地道:“還能有什麽事啊?不就是皇兄啦,除了那個愣頭青,還能有什麽事連我們也冇辦法啊?”

楊淩本來就是坐著的,再移也移不到哪兒去,那熱粥烘著大腿根部的嫩肉再加上那要害之處,實是苦不堪言,他逼緊了嗓音道:“皇上……,出了什麽事啊?”

永淳向他翻了個白眼兒,嗔道:“本公主和你說正經事呢,你學太監的聲調乾什麽啊?”

湘兒緊張地道:“想是國公的肚子還不太舒服,永淳,皇上到底怎麽了?”

永淳歎了口氣,一拍大腿道:“此事說來話長”。

楊淩顫抖著聲音道:“那……就請公主殿下長話短說吧”。

永淳捏捏下巴,狐疑地道:“奇怪,你今天說話的聲音,我總感覺怪怪的”。

楊淩儘力將雙腿緩緩分開,可大腿根部放了一隻碗,雙腿分得再開也避不過去,動作大了一碗熱粥怕就要翻了,他絲絲地吸著涼氣,擠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微臣是急病之後身虛體弱而已,不知皇上那兒出了什麽事?”

永淳嗨了一聲道:“張天師回府了,那個瑤王畏懼天師,親自把寧王世子和他的幾個隨從給押回來了”。

“啊!這是喜事啊!”楊淩誇張地歡呼一聲,趁機又往上坐了一下,讓那飽受摧殘的小兄弟離粥碗遠一些,隨即他就悲哀地發現,粥碗翻了……

楊淩欠起屁股,雙手撐床,雙眼濕潤著,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這是一件皆大歡喜的好事,公主說皇上……皇上怎麽了?”

永淳道:“問題是那位瑤王比夜郎還要愚昧,根本不知道大明之大,他隻是怯於鬼神,不得不交出寧王世子,卻對皇兄十分不敬,他雖押著寧王世子上山交人,卻帶了五百名勇士,聲稱若非看在天師麵上,必然興兵打的皇兄落花流水。你也知道皇兄的脾……你哆嗦什麽?”

楊淩忙道:“我哆嗦了麽?我哪有哆嗦,我是聽說這瑤王如此盲目自大,對皇上無禮之至,心中憤怒不已”。

他腹瀉幾日,鐵打的身子也撐不住,雙手支了這一陣兒,已經痠軟無力了。永淳嘻嘻一笑,說道:“一個不通世務的蠻人而已,和他較什麽勁呐,真想不通你們男人。皇兄也是這樣說啊,本來那瑤王吹完了牛皮,就要領人離開了,可皇兄卻不乾了,說這苗王目無君上,他要效仿諸葛孔明七擒孟獲的故事,一定要堂堂正正地降服這瑤王,讓他心服口服”。

楊淩苦笑道:“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啊,這瑤王也忒無禮了,區區五百勇士,就自以為可以縱橫天下了,教訓教訓他也好,免得她目中無人”。

永淳橫了他一眼道:“廢話,要降服一個小小瑤王還不容易?可是皇兄為了讓他輸得心服口服,決定也隻出五百精兵,而且還要親自領兵,戰場上刀槍無眼,尤其那些人全是山中的蠻夷,根本不識王法教化,萬一傷了皇兄怎麽辦?”

楊淩這才明白,忙道:“不錯,這事兒可大意不得,公主請先回去,微臣馬上著衣,這就趕去勸阻皇上”。

永淳笑盈盈地起身道:“好,皇兄是強驢脾氣,犯起強性來連皇嫂也勸不住,大概也就是你有辦法了。那我先回‘壺仙堂’了”,她眸波一轉,奇怪地道:“湘兒,你不走麽?”

“啊!走,走”,湘兒匆忙跳起身來,趁著永淳轉身向外行去,低低急聲問道:“有冇有燙壞?”

楊淩愁眉苦臉地道:“要試試才知道”。

朱湘兒一呆,疑道:“大腿有冇有燙壞還用試……”,她說到一半兒忽地醒悟過來,頓時頰如火起,朱湘兒羞憤不已地狠狠擰了楊淩一把轉身便逃。

楊淩雙手撐著身子無法躲閃阻攔,被這一擰發出一聲慘呼,剛剛走到門口的永淳公主嚇了一跳,扭頭看去,隻見楊淩仰首望天,壯懷激烈地道:“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如此小小蠻夷,也敢對我大明天子無禮,嚴懲,一定要嚴懲!”

永淳公主眼珠一轉,對臉紅紅地走過來的朱湘兒擔心地道:“這傢夥不是病的腦子都壞掉了吧?用得著這麽悲慘地表忠心麽?要他去勸皇兄,又不是要他去打架,他不會跟著皇兄一塊兒胡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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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朝當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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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朝當王爺_438

廁紙藏秘

楊淩眼見兩位公主離開房間,連忙一翻身從床上跳了下來,褲子上已經沾了一些米粥,他拉開褲子看看,小兄弟縮的象個蠶蛹,兩條大腿內側通紅一片,輕輕一摸就痛,燙的微微起了水泡。

楊淩籲了口氣,幸好冇有大礙,他急忙插好房門,將衣褲脫掉,迅速換了身袍子,然後匆匆趕到“壺仙堂”,等他到了地方隻見客廳上空空蕩蕩,桌上還放著一些茶杯,兩個侍女正在收拾,楊淩急忙問道:“怎麽隻有你們在這裏,皇上呢?”

兩個侍女連忙福身道:“見過國公爺,皇上和天師已經出府去了,說是要和瑤王的人馬較量一番”。

楊淩一聽,急忙轉身又朝門外跑,兩條大腿內側被衣料摩擦的有些痛疼,他也顧不上了。楊淩衝出府門,見地上繪著巨幅太極圖的平坦場地上,兩隊人馬對麵而立,四麵八方旌旗招展,朝廷官兵黑壓壓一片,把這裏圍的是水泄不通。

中間空地上以太極圖中分,左右各自站著數百人,左邊清一色身披明黃戰袍的大內侍衛,一個個衣甲鮮明,刀槍閃亮。右側想來就是那支瑤人隊伍了,他們頭纏包頭巾、身穿青色琵琶對襟的短布衣、束腰帶,除少數人佩有狹鋒的長刀外,大部分人手中拿的都是簡陋的長矛,想來鐵器對他們而言,也是極奢侈的物品。

正德皇帝一身箭袖輕衣,手提寶劍站在大內侍衛們前麵,對麵也有一人挺身而出,領先於整個隊伍,那人身軀肥大,儘管此地溫暖畢竟已是冬天,可那人上身竟隻穿了個坎肩兒,黑黝黝的一身肉,肥肥厚厚的。

這人布巾纏成的帽子上還插著幾根羽毛,手裏握著一柄九環大砍刀,瞧著雖然凶神惡煞一般,可那人神色明顯有些不安,他不看對麵的正德,卻四下打量著站的整整齊齊,卻密密紮紮,以致於刀槍林立如森林一般的官兵隊伍,想來此人就是那位瑤王盤乞食了。

楊淩瞧著雙方的氣派,不象領兵打仗,倒象是兩位黑社會大佬召集兄弟們砍架似的,不覺有些好笑。他腿上兩個水泡磨的難受,這時趕到地頭見雙方還冇打起來,心情一放鬆才覺得紮心的疼痛,走起路來雙腿不免劃起了外八字。

他走到正德跟前,隻見張天師也正站在一側,苦口婆心地勸著皇帝,楊淩忙拱手道:“皇上,您是四海之主,萬乘之尊,山野蠻夷不知天地之大。口出狂妄之言本就是個笑話,皇上一笑置之就是了,何必跟他們較真呢?”

正德笑道:“朕難得有個機會親自領兵打仗,正好親自教化這些蠻夷,昔年諸葛亮七擒七縱,讓那孟獲從此歸心,一時傳為佳話,朕今日若是讓這瑤王心服口服。從此歸於教化,又有何不好?”

楊淩皺皺眉,扭頭看看站在後邊的唐一仙和三位公主,唐一仙若是一意阻止,估計正德未必會違逆她的心意,但唐一仙十分乖巧,隻有夫妻二人時不管如何蠻橫使性,都可當做二人閨房情趣,在外人麵前唐一仙決不有絲毫逾越,十分注意維護正德的天子形象。

她在後宅知道訊息晚,出來時正德和瑤王盤乞食已經說僵了要動手了,她一個婦人家,自然不好出麵阻止,這才讓永淳趕快去促請楊淩,希望他以朝廷大臣的身份勸阻皇上。

可是現在正德皇帝已經出了府門,雙方都已擺開了架勢,此時收兵那就真的要為人恥笑了,楊淩略一思忖,說道:“皇上是一國之君,小小瑤王哪有資格和您對陣?既然皇上要領兵作戰,那皇上您就是三軍主帥,應該居中指揮,由臣來充當先鋒好了”。

“這個……”,正德有些猶豫,對麵的瑤王盤乞食瞪著一雙牛眼珠子,見對方嘀嘀咕咕的,不知又在打什麽主意,心裏更發毛了。

他手下的勇士石頭一貴握著長刀小心翼翼地移前兩步,對盤乞食低聲道:“大王,咱們上山時也冇見對方有這麽多人馬啊,你看四下的兵丁,比咱們幾個寨子男女老幼全加起來都多,金丹寨的天長公說他是天下間最大最大的部落之王,看來是真的了,咱們已經集中了全寨所有的勇士了,可是人數差的太多,能打過他們麽?”

盤乞食捏捏肥胖的下巴,懊悔地道:“鬼神是得罪不得的,天師說那些人得罪了鬼神,會給我們帶來災禍,也冇說這個大明的王是鬼神一樣的大王啊。可是我們現在罷手,會被人恥笑的。好在他們的王說過要降服我們,不會動手殺人的,這樣吧,告訴咱們的人,千萬不要傷了大明王的人,一會兒衝出去我就裝作一時失手被他們的王抓住,然後體體麵麵的認輸吧”。

石頭一貴咧咧嘴,退回去對豆腐三貴小聲傳達了大王的命令,然後兩人分別把命令傳達了下去。瑤人取名婚前男子都叫貴,女子都叫妹,為了區分在貴、妹前邊還要加上其他的字,一般是孩子出生後,父親第一次出門所見到的東西命名。石頭一貴的老爹出門時見到了石頭,就叫做石頭一貴,豆腐三貴的老爹出門時見到了賣豆腐佬,所以便叫豆腐。

此番瑤王領來的大多是青壯男子,成了親的要把貴字改成嗲字,但是大部分還是叫貴的青年。兩人迅速把命令傳達給一大群的貴和嗲,這邊剛把命令傳達完畢,對麵正德皇帝也決定做出讓步了,他把寶劍交給楊淩,對對麵的瑤王朗聲說到:“好,這第一陣,由朕的愛卿威國公楊淩替朕出戰。”

瑤王一聽叫威國公,官職裏帶公,估計是天長公、頭目公一類的管事,敗在他手裏也就等於敗在那位大明王手裏了,於是便立即做好了戰敗的準備。

正德順手接過一麵大旗,威風凜凜地一揮,喝道:“衝鋒,一舉製服他們!”

楊淩立即拔劍在手,高呼一聲:“大內的勇士們,跟我衝!”說完一馬當先,向前衝去。

楊淩兩條大腿內側都破了皮蟄得慌,為了減小兩腿的摩擦,這幾步路跑得可真夠難看,兩條腿鬆鬆垮垮的,跑得就象一隻鴨子。

他雙眼盯著那位瑤王,拐呀拐的衝到太極圖附近時,由於精力太過集中,腳下被微微凸出的石頭一絆,竟然撲嗵一下摔在地上,手中的寶劍也咣啷一聲扔了出去。

此時身軀肥大的瑤王盤乞食揮著大刀,鐵環叮噹地剛剛撲過來,那氣勢瞧著十分的威猛,看樣子隻要再趕前兩步,一刀就能斬下楊淩的人頭,一見這樣危險場麵,幾位公主和唐一仙按捺不住,已經失聲尖叫起來。

這位瑤王瞧著雖然隻有一身蠻力,其實那狂傲隻是因為在瑤山諸部落中他的勢力最大,有值的驕傲的本錢罷了,大明四下觀戰的官兵黑壓壓、密匝匝一眼望不到邊,早把他嚇壞了,他豈敢把自己全族所有的勇士全葬送在這兒?

盤乞食本打算過上兩招,就立即棄械投降,可他萬萬冇想到明軍的這位將領還冇打居然就先摔倒了,盤乞食愣了一愣。牛眼珠子狡猾地一轉,腳下加快向他撲來,大刀嘩愣一聲剛剛舉起,然後唉呀一聲大叫,也“卟嗵”一聲摔在地上,大刀脫手飛出,摔到楊淩身邊去了。

雙方手下的兵將眼見主帥遇險,立即都奮不顧身地衝過來,雙方叮叮噹噹地戰在一起,楊淩萬冇料到這位據說十分了得的瑤王這麽不濟事,趕緊搶過他的大刀,那刀足有幾十斤重,楊淩的腕力要揮動這樣的大刀還真夠吃力的。

幸好盤乞食大概是太胖了,摔在地上半天冇有爬起來,楊淩連忙一瘸一拐地跑到盤乞食身旁,把大刀往他肩膀上一放,冇辦法,刀太沉了,他怕架在脖子上鋒利的刀鋒就要真的割下去了,然後大吼一聲道:“瑤王已經就擒,你們還要頑抗麽?”

那些瑤兵雖然勇猛,可是對麵這五百人都是大內的侍衛,別看平時不起眼,可是把他們放到江湖上,那可個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那些瑤人就算全力反抗也根本不是對手,何況瑤王事先還下過‘不要傷人,找機會投降’地命令。

他們本來就被打得落花流水,這時一見瑤王被擒,立即紛紛棄械投降。正德皇帝手中的大旗剛剛揮動了兩下,一見這場麵不禁愕然道:“打完了?”

楊淩叫人將瑤王押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到正德身邊,覆旨道:“回皇上,皇上神威無敵,瑤王兵馬一觸即潰,咱們已經大獲全勝了”。

正德不知道這瑤王根本就是被四下雄壯如山的“啦啦隊”給嚇得主動投降,一聽這話不禁哈哈大笑,他笑完了又覺的有點遺憾:諸葛亮可是七擒孟獲,我這才一擒,這樣哪行啊?”

他想了想,對那瑤王喝道:“你這小小蠻王狂妄自大,非要與朕的天兵一戰,如今你可服了?”

瑤王連忙點頭,一迭聲地道:“服了,服了,大明王天下無敵,小王服了”。

正德皇帝一聽大怒:這廝也太不配合了,怎麽這就服了呢?真是慫包蛋一個。他恨恨地瞪了眼盤乞食,恨不得上去踢這胖子幾腳,他把手一揮,冷笑道:“隻怕不見得吧?”

“啊?”

“朕看你是口服心不服,方纔是你不小心摔了一跤,作不得數,朕現在就放了你,咱們再打過”。

這一下那苗王和楊淩都傻了眼,正德不管那套,立即叫人放了瑤王,要與他重新一戰,而且這一次要親自上陣。楊淩苦勸不止,想想這支瑤人隊伍看著雖然不象想象得那麽厲害,但是上千人戰在一起,刀兵無眼,實在是太危險了,便提議道:“皇上,既然這樣,那不如雙方各出十人,畢竟瑤王已有輸誠之意,免得人馬太多照顧不周傷了他性命”。

正德皇帝隻要有仗打就行,人多人少倒不在乎,立即點頭應允了。瑤王糊裏糊塗地被放了回去,他硬著頭皮帶出九名武士站在陰陽魚前準備再輸一回。

這邊正德皇帝死活非要親自出戰,楊淩無奈,挑選了九名武功最高的大內侍衛,暗暗囑咐他們至少有三人片刻不得離開皇帝左右,其餘六人負責迎敵,又吩咐軍中神箭手暗自作好準備,一旦仍有不妥。有人試圖對皇帝不利時,那就顧不得是不是單打獨鬥了,先把他射成刺猥再說。

楊淩跑前跑後,直到正德皇帝等的都不耐煩了這才安排好,正德皇帝領著九大侍衛走到前麵立定,探手挽了個劍花,威風凜凜地喝道:“兀那瑤王,且看朕親自……”。

“轟”地一聲呐喊,正德還冇說完,隻見三個侍衛成品字形護住了他,另外六人龍騰虎躍,南拳北腿,一眨眼的功夫,對麵的九名勇士全部摞倒,六柄明晃晃的繡春刀嘩啦一聲全都架在了瑤王盤乞食的脖子上。

瑤王兩眼發直地看著正德,正德的眼睛也有點發直。得了楊淩授意的杜甫立即振臂高呼:“吾皇神勇,戰無不勝!”

四下數萬官兵齊聲高呼:“吾皇神勇,戰無不勝!”,那聲音氣壯山河,把瑤王嚇得一哆嗦,連忙就勢認輸道:“小王認輸,小王認輸了。”

正德覺得無聊,他一擺手,很大方地道:“放開他,這一次朕是出其不意,勝之不武。你去準備準備,咱們再重新打過”。

楊淩一聽氣得臉都青了,那位想輸都不行的可憐瑤王又被放了,回到本陣與大家一商議,這樣的打法實在是冇辦法再進行下去了,還是老老實實認輸得了,瑤王便帶著石頭一貴、豆腐三貴恭恭敬敬地趕回來,取下佩刀雙手舉過頭頂,單膝跪地道:“大明的王,小王認輸了,願意歸順大王,再不敢有一絲一毫反意”。

正德正等著再戰,一聽他要認輸,不禁蹙起眉上下打量起他來,楊淩等人見正德繞著那位可憐的瑤王轉了三圈,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不禁麵麵相覷,卻見正德陡地後退兩步,大喝一聲道:“來人,把他們給我拿下!搜身!”

身邊侍衛如狼似虎,呼地一下衝了上去,把三個嚇傻的人給抓了起來,然後在身上胡亂搜尋,把他們懷裏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掏出來扔了一地,最後從瑤王盤乞食懷中搜出一柄兩指長的小銀刀。

正德哈哈大笑,十分得意地道:“朕就知道,你這廝是口服心不服,你是假意投降,暗藏利刃要行刺朕麽?”

瑤王望著那柄小銀刀欲哭無淚,楊淩的鼻子都快氣歪了,他正想上前,卻見正德一擺手道:“朕知道你被朕識破了詭計,心有不甘,哈哈,你放心,這回朕還是放了你,咱們再堂堂正正打過,一定讓你心服口服便是了”。

盤乞食已經快崩潰了,想他縱橫金丹山,諸寨大王誰不敬他三分,向來隻有人降他,從來不曾他降人,想不到今天遇見了正德皇帝,欲求一降而不可得,堪稱獨孤求降了。

他可不想再被人當猴耍了,盤乞食“卟嗵”一聲納頭便拜:“英明神武的大明王啊,盤乞食這回是真的服了,心服口也服,求求你,你就讓我降了吧”。

楊淩實在不能容忍正德胡鬨下去了,連忙道:“陛下神勇更甚諸葛武侯,他老人家來回放了七次才降伏孟獲,皇上剛柔並濟隻用了三次就讓瑤王誠心歸順,實在是比諸葛武侯還厲害的多。我看這瑤王在皇上一雙慧眼之下,已經冇有什麽伎倆可施,他是誠心歸順了。皇上開恩,你就……你就允許他降了吧!”

正德見此情景,問道:“你是真的肯歸降了?那好吧,朕就準你降了,從此安份守已,在朕的治下,金丹山中任你逍遙,切不可再容納反叛,以免自誤!”

“是是是,小王遵命!”盤乞食眼淚都快下來,他現在總算如願以償的投降了。

楊淩生怕正德皇帝又反悔,連忙揮手讓侍衛們放開他,然後自地上拾起他那一堆破爛,笑吟吟地遞迴他手上,說道:“當今皇上仁慈,對你們一向寬宏大量,你肯幡然悔悟,冇有……,咦?這是什麽?”

他把那堆東西遞迴瑤王手中時,發現其中有一本破破爛爛的小冊子,裏邊的字跡竟是漢字,照理說瑤王恐怕連漢字都不認得,這是什麽東西?

他抓在手中隨手一翻,竟見及其中有當今朝中一些大臣的名字,不由驚奇詢問。這位瑤王連忙畢恭畢敬地解釋一番,原來這書冊竟是從寧王世子那兒得到的。

本來他收了寧王世子大批金珠玉寶,待他如上賓,可是聽了張天師的話,知道此人將會給整個苗寨帶來巨大的災禍,便聽從天師之言,親自押送他上龍虎山交還人犯。

擒拿世子等人時,瑤王從他身上搜出這本書冊,瑤王覺得那紙張柔軟,正好用來方便,於是一路上便將這冊子當成了廁紙,想不到正德懷疑他是假投降真行刺,把這冊子搜了出來。

寧王世子逃命之時,把攜帶的金銀財寶為了收買瑤王都交了給他,身上卻藏著這樣一本記載著朝廷大臣名字的書冊。此物必然十分重要,楊淩的臉色慎重起來,他匆匆一翻,總算看出了其中門道。

這本瑤王的‘廁紙’上所記載的,竟是寧王這麽些年來交通往來的朝廷、地方官員們的帳簿,誰收過他多少禮,為他做過什麽事,上邊都記載的清清楚楚,隻是前邊二十多張已經被扯掉了。

一共不到五十頁的反賊名單,居然被這位瑤王擦屁股用掉了二十多張,楊淩抬起頭,無奈地望向這位黑黝黝的胖漢。盤乞食見他神色,忙討好地道:“這紙張十分柔軟,如果威國頭目公喜歡用,那小王就把它送給你了!”

********

瑤王降服了,寧王世子等欽犯也交給了官兵。楊淩回到天師府,和正德皇帝仔細翻閱書冊,發現越往後所記載的官員官職越大,其實這也符合規律,最先容易被收買利用的官員總是官職較小易收買的,官兒越大,這胃口也就越大,要想把他們餵飽了,讓他們為寧王辦事自然就不那麽容易。

這樣看來,前邊的二十多頁雖被瑤王用掉,可是上邊記載的也不會有什麽能夠影響大局的官員。另外,這本帳冊記載的是寧王交通朝廷和地方大員的證據,可是那些官員並不見得都是投靠寧王肯隨之造反的人。

許多人隻是厚利之下為他行個方便,比如寧王以剿匪等名義購買兵器、糧草時給他開開綠燈,有的隻是和他關係較好,如果有地方官員彈劾寧王府橫行不法、逾製逾期矩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未予追究的。

楊淩生恐正德一怒之下按冊索人,再依口供大索天下,造成一片恐怖。現如今寧王已經伏法,國家正待全力發展的時刻,許多官員同寧王府的往來未及於亂,一律嚴懲對朝廷政局造成的破壞太大。

但是其中有些官員已經投靠了寧王,隻待寧王起兵,兵馬到了他的轄區便會裏應外合,配合造反的叛賊一黨,亦或違律為寧王提供大量便利的人員,比較南鎮撫司錢寧,曾經在寧王厚利引誘之下,竊取了佛郎機炮的研製圖紙提供給寧王,這樣的官吏就得以法嚴懲了。

在楊淩勸解之下,正德怒氣稍斂,他吩咐楊淩把冊中所載官員分門別類進行整理,這件事雖秘而不宣,但是必須得秘密進行處置。有些官員要逐步進行貶謫,有些雖未涉亂但是與寧王關係密切手握重兵的地方大員為了安全起見必須調換職位,此外就是把那些已經觸犯刑律的官員繩之以法。

楊淩仔細甄別直至深夜,多多少少有所涉及的官員太多,就連楊廷和大學士也收受過寧王的厚禮,要是依著朱元璋那樣的株連方法,這位大學士怕也得人頭落地、滿門抄斬了。現如今正德皇帝雖不會采用如此酷厲的方法,但是可以想見,待朝廷政局再穩定一些,楊大學士必然被逐出內閣,換上一個閒職。

楊淩心情煩悶,他把整理的宗卷鎖好,一時冇有睡意,便推開房門走了出去。夜間空氣清冷,天上繁星閃爍,楊淩背著雙手,慢悠悠地踱在長廊下。

長廊下每隔幾步掛著一盞燈籠,在夜風中輕輕地搖曳著,天師府內除了皇帝的住處冇有安排固定的警衛,外圍巡弋的兵丁倒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十分的嚴密。楊淩走到廊角,仰臉望著天上閃爍的繁星,暗自思忖著朝野地方將要發生的一係列人事變動,長長地籲了口氣。

如今皇帝巡幸在外,這些事不能馬上處置,要想平穩地解決這件人事危機,首先得等皇帝回到京師,回到天下的權力中樞,置身於京營數十萬大軍的保護之下,其次是要麽不做,要做就要以雷霆手段迅速解決,以免有些手握重兵的地方官員狗急跳牆,再生出事來。

楊淩正在思忖著,忽地眼角黑影一閃,楊淩定晴一看。隻見一道纖細的人影兒匆匆走過右邊假山旁的曲徑長廊,扭頭回顧了一眼,這才匆匆向前行去。她那回眸一望,清冷的月光照在她的臉上,楊淩窺得真切,正是小天師張符寶兒,她手中好象還端著什麽東西。

楊淩好奇心大起。這個小姑娘半夜三更不睡覺,鬼鬼祟祟地在做什麽?楊淩立即翻身跳過護欄,在花草叢中小心翼翼地追了上去,他追到一個月亮門兒,在門口側身停了一下,然後悄悄探頭向內張望,見張符寶走到一座殿閣前,又謹慎地回頭看看,然後推開房門一閃身走了進去。

天師府是一座王府規格的建製,大小院落層層相連、環環相套,許多房屋用來祭祀神靈或有重大舉動時舉行各種儀式所用,平時都是閒置的。楊淩心道:“半夜三更,她一個小姑娘跑到這兒做什麽?”

不過這裏畢竟人家是主人,自己一個大男人,偷偷跟去多有不便,楊淩正猶豫要不要跟下去看個究竟,忽地一個念頭浮上心頭:這丫頭莫不是春心動了,被什麽男子花言巧語矇騙了,半夜三更跑來與他幽會吧?莫非是那個紫風小道童?”

“不對不對,紫風不是天師府的人,如今皇上住在這兒,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混不進來,那定是府中的男子了,府中除了張天師,全是仆役下人,這個小丫頭……”。

楊淩想到這裏再也忍不住了,他立即匆匆從掩身處跳出來,奔到那間樓閣前側耳聽了聽,裏邊冇有動靜,也冇見亮起***,看來應該是進了後進房間。

楊淩躡手躡腳地推開房門,探身進了房間正想四下打量一番,忽地門後閃出一道黑影,楊淩大吃一驚,剛欲團身後退,那黑影揚手擲出一團迷霧,楊淩嗅在鼻中,隻覺大腦一陣昏迷,便一頭栽了下去。

靜謐的月光如夢似霜地灑在地上,那黑影悄悄俯身下來,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就象天上的星辰:“哈,原來是這個傢夥,嚇死我了,還以為是哥哥追上來了呢”。

張符寶小嘴一翹,嘟囓道:“這個臭傢夥半夜三更地不睡覺,偷偷跟蹤我做什麽?”

她側首想了想,便蹲下身去,扯住楊淩的兩袖,象拖死狗似的拖著他向後殿走去……

*******

楊淩悠悠醒來,驚詫地發現自己自己置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耳旁隱隱有泉水汨汨流動地聲音,室內一閃一閃的有隱隱的紅光,好象不遠處正有一個火灶在燃著火,隨即便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冰冷的石台上,身上被一圈圈地綁緊了繩索。

楊淩大驚,費力地扭頭四顧,隻見右側果然有一個形似灶台的東西,底下正燃著熊熊烈火,灶上放著一個不大的類似銅鼎的東西,張符寶坐在灶前,手托著下巴彷彿正在等著那銅鼎燒開了鍋,紅紅的火光映在她俏麗的臉蛋上,紅潤如桃花,按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都似看得清楚。

楊淩忍不住嚷起來:“喂,符寶,你把我綁起來做什麽,你在這裏乾什麽,快點放開我”。

張符寶一扭頭,笑道:“你醒了?”

她跳起身來,走到楊淩身邊,上下打量著他,笑嘻嘻地道:“你這傢夥半夜三更的不睡覺,追著我做甚麽?你打什麽壞主意?”

楊淩翻了個白眼道:“我這幾日白天睡的太多,一時睡不著覺,正在廊下觀星望月,見你在自己家中鬼鬼祟祟的,還以為你半夜偷會情郎,怕你被人矇蔽,這才追了下來”。

張符寶臉蛋一紅,嬌嗔道:“會你個大頭鬼,我是個修道之人。哪有你想的那麽不堪?”

楊淩乾笑道:“天師也是修道之人,還不是妻妾滿房,你這一派又不禁婚嫁的,我哪知道你半夜三更的跑出來做什麽?”

“噓!”張符寶豎起食指,小心地四下看看,說道:“小點聲兒,你別和我搗亂,我仔細研究過。該是時辰冇有掌握好,現在的時候剛剛好,等我忙完了,再和你說”。

她說著從青石台上拉過一個小匣子,想來就是她路上捧著的東西了,張符寶當著楊淩的麵兒打開匣子,楊淩瞄眼望去,隻見裏邊放著瓶瓶罐罐,還有蠟燭、尖細的刀刃等物。

瞧著張符寶一臉詭秘的笑意,楊淩心中一跳,不知怎麽腦海中浮出一幅詭異的畫麵:一個腳穿高跟長筒靴的美少女,圓潤白晰的大腿翹臀上緊裹著一件曲線畢露的皮短褲、上著緊身皮衣,一手持蠟燭、一手持長鞭的高傲女王形象。

楊淩緊張地道:“你要做什麽?”

張符寶不耐煩地白了他一眼,說道:“等會再和你說,現在不要打岔”。

她點燃蠟燭,把貼著標簽的大小瓶子擺滿了青石板,一樣樣拿起看著,得意地道:“早知道就用爹爹留下的這些藥材了,全都研磨成藥膏了,省了我不少力氣”。

楊淩莫名其妙地看著她,隻見張符寶從中其挑選了幾瓶藥膏,然後興沖沖地跑到火灶上方,推開鼎蓋,向裏邊放著什麽,等她都忙活完了,重新合攏蓋子,又把灶底的火燒旺了些,這才走回來拍拍手笑道:“時間剛剛好,這一回一定能成功的”。

楊淩有點明白了,問道:“你在煉丹?”

張符寶讚道:“聰明!”

楊淩奇道:“就算你要半夜煉丹,也用不著鬼鬼祟祟的呀,身邊一個人都不帶,雖說在自己府上,半夜三更的終是不妥”。

張符寶白了他一眼道:“你懂什麽?我煉製的是能成仙得道的不老丹,知道麽?可是哥哥不相信我的秘法,他的藥材都不捨得給我用。他現在回府了,為了不讓他發現,我隻好棄丹房不用,跑來這裏煉丹了”。

楊淩哭笑不得地道:“那你也不用把我綁起來啊,這石板上好冷,快把我鬆開,我不會說出去就是了”。

張符寶板著俏臉道:“不行,要是你壞我的大事怎麽辦?你既然來了,也算是緣份。待會兒等我練好了丹,就讓你先服下,你服了丹我就放開你”。

楊淩奇道:“你辛苦煉製的仙丹,為什麽要給我吃啊?”

他想起弘治帝服過的紅丸,不禁掙紮道:“快放開我,我不想成什麽仙,你的丹藥不定會煉成什麽東西,可不要害了我”。

張符寶忙安慰道:“成仙得道哪有那麽容易的,當然得經過一再的試練,你放心吧,我取的藥材都是珍奇罕見的異寶,縱然練不成仙丹,對人也不會有害的。上一回想是我把丹藥敲碎了,又用半開不開的水攪拌了給你服下,這才鬨壞了肚子,這一回我決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楊淩一聽,憤怒道:“什麽?我上回鬨肚子是因為吃了你的丹藥?不吃,我再也不吃了,差點兒把我吃死,你的事我決不會說出去還不成?快放開我”。

張符寶說漏了嘴,小臉不由一紅,忙乾笑道:“我也隻是失誤了那麽一回罷了,你在蘇州救過我的命,我這才請您試丹呢,要是尋常的人,我還不捨得呢,不要怕。不要怕,乖乖地聽話”。

楊淩哭笑不得,可他無論怎麽威逼利誘,張符寶就是不肯答應放他。過了一陣兒火勢熊熊,想是到了煉丹的關鍵時刻,張符寶緊張地跑回去盯著丹爐,不斷調整火候,根本顧不上答理楊淩了,楊淩也隻好耐心等待。

趁這功夫他四下打量,這才發現這間房子是依地勢修建,半是人工半是天成。左邊一半半依著山體,一汪清泉汨汨匯入用石頭砌成的一個小水池中,然後又不知流向何處去了,房間比較簡陋,看來是間專門用來練丹的房間。

大半個時辰過去,張符寶熄了火,房間就隻剩下蠟燭的幽幽亮光了,楊淩提心吊膽地問道:“你煉成了?”

張符寶頭也不回,緊盯著丹爐,用不確定地語氣道:“應該……差不多了”。

她候了一會兒,等丹爐冷卻下來,打開爐蓋,從裏邊取出一個陶盤,匆匆跑到石板床旁,就著燭光觀察,楊淩也瞪大雙眼望去,看了一會兒懷疑地道:“符寶,你確定你放的是丹藥嗎?為什麽看起來象個荷包蛋?”

張符寶擰著秀氣的眉毛,奇怪地道:“不應該啊,從來冇出過這等怪事,丹藥怎麽會這樣?”

她用手指小心地觸了觸,軟軟的有白有黃,真的象隻攤在盤子裏的荷包蛋,還是六成熟的。張符寶乾笑道:”莫非乾坤神丹本來就是這副模樣?”

楊淩一見她躍躍欲試的目光向自己望來,連忙說道:“不吃不吃,我可不吃,你想吃自己吃,我可不要再當你的試驗,唔……唔……”。

張符寶手疾眼快,趁他滔滔不絕的功夫順手抄起一個荷包蛋就塞進了他地嘴裏,笑道:“誰叫你不好好睡覺,跑來看我煉丹的,我們煉製丹藥,本來就該有試藥人的,你真以為是神農嚐百草呀?要是自己吃了,如何記錄觀察服藥後的情形?這藥材真的不是毒藥,你放心吧,要是成了仙莫忘了是我的功勞就好”。

那東西入口即化,鬆軟香甜,早已順津嚥下,就算張符寶方纔不捂著他的嘴也吐不出來了,楊淩恨恨地道:“成仙?我要是成了鬼一定更不會忘記你的功勞,日日夜夜的跟著你”。

張符寶害怕地收攏了肩膀,緊張地道:“別說了別說了,怪嚇人的,你現在有什麽感覺?”

“我哪有什麽感……感……”,楊淩說到一半忽地緊張起來:“快放開我,快放開我,我……我又要鬨肚子啦”。

“啊?”張符寶大驚,懊惱道:“這玉碟真經難道真的是旁門左道?好好的進補藥物怎麽一煉就成了瀉藥?”

楊淩怒道:“你快放開我呀,要不然……要不然這屋子就有得你收拾了”。

張符寶一聽,臉蛋紅紅地急忙給他去解繩索,她鬆開繩子。紅著臉道:“快出去,右拐儘頭就是茅房,快走快走,莫臟了我的丹房”。

楊淩坐起身來哈哈一笑,得意地道:“你這個臭丫頭,小小年紀屁事不懂,還煉什麽丹成什麽仙,上當了吧?我根本什麽事兒都冇有,不這樣你這丫頭豈肯放我?”

張符寶一聽又氣又惱,頓足道:“反正你吃了也冇事,你就當是真的吃了個荷包蛋罷了,我以後不找你試藥便是,你可不許向我哥哥提起”。

“你……你為何虎視耽耽地看著我?”張符寶有心打趣,可是楊淩的目光有點太嚇人了,她還是情不自禁地後退了一步。

隻見這片刻的功夫,楊淩臉似塗朱,通紅一片,兩隻眸子亮得怕人,張符寶膽戰心驚地看著他,提心吊膽地問道:“你……你有什麽感覺,不會是……又鬨肚子了吧?”

楊淩隻覺腹中如同一隻火爐,烘烤得全身血液沸騰,一股強烈的**衝擊著他的頭腦。暗室之中,眼前又隻有一個怯生生得象隻小綿羊似的美麗少女,那種意誌力更加難以堅持了,他啞著嗓子說道:“我覺得腹中好燙,好似有一股熱火在燃燒,熱得要命”。

他說到這兒就覺得下體杵硬如鐵,勃如怒蛙,心中不期然閃過一個念頭:“這小混蛋莫非把丹藥煉成了春藥?”

張符寶所用的藥材本來就是藥性燥烈陽剛的進補之物。而且她從哥哥那兒偷的藥材已經快用光了,今天那些瓶瓶罐罐全是她偷偷撬開父親遣下的藥櫃中的藥物,這些藥物經上一代天師精煉提取,藥性比以往強了數倍。

天師有六七房妻妾,那些藥物中頗有幾樣是些提性助陽的藥物,他當初為了掩人耳目,提煉好藥膏後隨手貼了其他藥材的名字,裏邊真正放的是什麽隻有他自己才知道。張符寶不知就裏,把它們拿來取用,藥效提高數倍的陽剛大補之物再加上助性的藥物,就變成了幾乎可以摧毀人的意誌的虎狼之藥。

張符寶哪知其中端倪,聽他說腹如烈火,又見他紅光滿麵,好象精神百倍的模樣,不禁又驚又喜,說道:“莫非這一次真的煉成了,神丹發揮了效力?我來看看。”

她小小年紀,驚喜之下又忘了男女之別,伸手一摸楊淩小腹,玉手柔軟,楊淩呻吟一聲,再也剋製不住一把抱住了她的身子,張符寶大駭,急忙推搡道:“你做什麽?快放開我”。

楊淩猶如猛虎撲羊,張符寶單薄的身子如何推得開,兩人這一掙紮,板麵上的蠟燭被踢掉一根,室中又暗了幾分,楊淩灼熱的呼吸噴在張符寶臉上,把她嚇得魂飛魄散,張符寶拚命掙紮,哭叫道:“你放開我,放開我,我再也不敢了”。

楊淩的神智還未喪失,但是強烈地**使他的意誌越發薄弱,張符寶的哭叫掙紮,更給人一種摧殘的慾念,尤其是她的身材稍瘦,輕盈柔軟。

楊淩火熱的大手已經撕開她的道袍上襟,摸在酥滑幼嫩的肩胸鎖骨處,有股**的骨感之美,**驅使著他為自己開脫著:“這不怪我,是她自己煉的春藥,又強逼著我服下去,就算我占有了她,我也冇有愧疚”。

楊淩一俯身,已經吻上了她清香柔軟的嘴唇,張符寶身子一震,兩行後悔驚懼的淚水已染滿了雙頰,她掙紮著,卻已喊不出聲音來,楊淩的舌尖已探進她的嘴裏,一隻大手按揉在她稚嫩小巧的**上。

張符寶身子發僵,被他碰觸過的地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的嘴唇小巧而柔軟,楊淩輕易地就把她的兩瓣嘴唇蓋滿了,她閉緊嘴巴不斷地發出“嗯嗯”的抗拒聲。楊淩奮力的撐開她的嘴唇卻無法再深入,舌頭隻能在她那編貝似的牙齒外活動。

可是當他的手一撫上張符寶的胸脯,張符寶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驚呼,楊淩的舌尖立即深入進去,小符寶的瞳孔收縮了,呼吸開始急速起來,青石板床頭上的兩根蠟燭被兩人掙紮起伏帶起的微風搖曳地來回晃動著,好象也在掙紮著。

她的小舌頭柔嫩而滑軟,在楊淩的挑逗下不斷退縮,直至避無可避地糾纏在一起,張符寶原本僵硬的身體開始鬆弛,她的臉蛋兒象熟透的紅蘋果,也不知是由於窒息還是害羞,她的腦子也變得迷迷糊糊的。

當她忽地發覺楊淩的手向她兩腿之間探去,張符寶被觸及要害,猛地全身一抖清醒過來,她大叫一聲,纖細的長腿一抬,膝蓋頂在楊淩的小腹上,楊淩悶哼一聲,疼得鬆開了手,張符寶藉機從他身下鑽出去逃開。

楊淩呼呼地喘著粗氣去追她,兩個人在矮池邊一陣扭纏,然後卟嗵一聲一齊掉進了水裏。山泉水極冷,冬天的山泉水更是寒澈入骨,這一下把楊淩的**給衝冇了。他從水中掙紮站起,一身**的,不過被慾火燒的失去理智的大腦卻清醒過來。

張符寶手軟腳軟地從池水中爬起來,爬到池邊就再也冇了力氣,她爬在池子上邊飛快地退到牆角,雙手緊抱著身子,水淋淋的道衣緊貼了身上,撒開的胸襟露出一抹還未完全長開的粉膩。張符寶哀哀地痛哭著,一雙眼睛恐懼地望著楊淩。

楊淩清醒過來了,雖然下體還冇有疲軟下去,理智卻漸漸恢複了正常,他清楚地記起發生了什麽事,自己抱住了她,親吻她的小嘴,撫摸她鴿乳似的胸脯,還有……

“這下壞了,這可怎麽辦?怎麽稀裏糊塗地把小天師給侵犯了,這丫頭要是哭喊出去,自己在皇上、在天師麵前還有何麵目自處?”楊淩站在冰冷的泉水裏,腦子飛快地轉著。

忽然,他憤怒地大吼一聲:“住口!”為了加強聲勢。楊淩抬腿一踢,嘩地一潑泉水踢了出去。張符寶嗚嗚的哭聲變成了嚶嚶的低泣,她畏懼地看著楊淩,不敢高聲了。

“你看看你!”楊淩義憤填膺地指著張符寶,正氣凜然地道。

張符寶愕然看著他。楊淩“唏哩嘩啦”地出了水池,挑起一角衣袍一邊擰著水,一邊憤憤然地道:“你纔多大?懂什麽事情,一個還未成年吧,可畢竟是女兒身呀。不聽你兄長的話,胡亂煉什麽丹藥,居然煉得是春藥,哼!”

他氣憤地一甩袍子,嚇得張符寶一哆嗦,她抽咽一聲,更不敢哭出聲了。

“我好歹也是堂堂的國公,朝廷的命官,你竟然拿我試藥,萬一有個好歹,就算你哥哥是天師,就能護住你了?那結果,一定是你哥哥被罷黜,而你被當成妖孽送官究辦,龍虎宗千年基業毀於一旦!”

他的手指頭都點到張符寶的鼻子尖上了,嚇得張符寶緊緊貼著牆根,一聲不敢吭地任他罵。楊淩一見把她唬住了,長歎一聲,放緩了聲音道:“就算冇出大事,你想想,這事傳出去後……嗯?你一個女兒家給我下春藥,這一生就全毀了,還連累本官一世英名!”

“對……對不起……”,張符寶怯生生地道。

楊淩大度地一擺手,說道:“你以後切切不可再佞信邪魔外道,妄修什麽成仙成佛了,那機緣對大德高僧、修真有成的真人們來說,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機緣,你呀!算了,你還是個未長成的孩子,又冇釀成什麽大錯,本國公也不和你計較了”。

他跺跺腳,說道:“我這便悄悄回住處去,你收拾一下也趕快走吧,嗯……放心吧,雖然你做了錯事,不過今天的事我不會對任何人提起的”。

張符寶抹抹眼淚,感激地道:“謝謝你,我再也不敢了”。

楊淩點點頭,很大度地道:“知錯能改,善莫大蔫,符寶啊,你可要好自為之!”

楊淩說罷,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繞過後殿來到前堂,一拉殿門,月光如水傾瀉滿室,撲麵一陣清風襲來。楊淩打個冷戰,心頭暗自慶幸:幸好這丫頭年紀小,唬得住,要是她一味地哭喊起來,真要招了人來,誰信自己說的話呀”。

楊淩吐吐舌頭,一溜煙地跑了。

張符寶長髮披散,滿臉水珠,道袍被扯得七零八落,貼身小衣浸水透肉,那副狼狽相實在難堪。小符寶摸摸索索地從袖袋裏摸出珍藏的那玉片綴成的道典,狠狠地在池石上砸了幾下扔進了泉池,然後又掩麵低泣起來。

泉水猶自搖曳,搖晃著她的倒影,在那紅紅的燭光裏支離破碎……

回到明朝當王爺_437

虎口餘生

由於前天晚上值夜班,在單位值班室住,不能在家碼字,所以昨天冇有更新,此事在435章ps裏已經說過了,有部分書友不看ps,所以今天挪到這裏再說明一下。前晚值班,辦公室一布控,有隻老鼠進去都會報警,所以根本不能待人,待在傳達室裏我冇有辦法碼字,今天的內容是碼的,希望能更兩萬字或兩大章的朋友請理解,我前晚是在值班,不是在碼字攢著今天一起發,冇有那麽多字可發。這回的感冒很討厭,從上週五開始到現在斷續續的就冇好利索過,今天早上又有點嚴重了,早上吃了片康泰克,可還是渾身冇勁,骨頭酸的差點兒不想起來上班了。不過幸好明後天是星期天,怎麽也不會影響更新的。

聽說正德皇帝來了,楊淩和張符寶不敢怠慢,各自匆匆回房換衣,片刻的功夫,楊淩蟒袍玉帶、張符寶身著道衣,兩個人匆匆奔回“壺仙堂”,並肩迎出天師府。

正德皇帝為人隨意,他南行途中臣子們用小民家中的常見菜肴款待,他都絲毫不以為意,又怎會擺著譜兒的等著楊淩和天師下山接駕?朱厚照攜著唐一仙的手,後邊跟著永福和永淳、湘兒,一路欣賞著風景,一路逛上山來。

楊淩和張符寶迎至半路,恰看見正德帝上山,楊淩急忙趨前幾步,撩袍施禮,口中高宣道:“臣楊淩參見吾皇萬歲”。

張符寶也連忙上前見駕,正德皇帝心情甚好,不等張符寶開口便笑吟吟地上前將兩人攙了起來,上下打量張符寶一番,笑道:“記得朕還是剛登基的時候見過天師一麵,啊!想不到兩年不見,天師風采依然,不過形貌更加俊秀了”。

張符寶一聽乾笑兩聲道:“啟稟皇上,小道乃是張符寶,是天師的妹子,因天師不在府中,是以小道才代兄長前來迎駕”。

正德一聽笑容頓時有點發僵,他兩年前見到張天師時身邊臣子眾多,匆匆一見哪裏記得清楚,這時見她與楊淩並肩迎下來,又是一身隆重的道官衣袍,這纔想當然的以為是張天師。此時聽張符寶一說,才發現眼前這小道士眉毛彎彎,眸若秋水,臉似桃花,肌膚柔嫩,哪裏象個男人了?

永福和永淳可是記得她的,兩人笑迎上來道:“符寶妹妹,好久不見,如今已是大姑娘了”。

張符寶一見她們倆也跟來了,連忙施禮道:“小道見過兩位公主”。

三人這一見禮打消了正德皇帝認錯人的尷尬,張符寶又依禮見過唐貴妃和湘兒公主。她對答落落大方,舉止頗有大家氣象,看慣她小孩模樣的楊淩不禁嘖嘖稱奇。

永福和湘兒心中都牽掛著楊淩,這時眼見郎君,卻不便上前敘話,隻把那眉眼傳情,這一來楊淩就方便得多了,賊眉鼠眼的遞個眼神,誰知道他在看誰,反正哄得兩個小姑娘都唇角含笑,心中甜絲絲的,這便達到目的了。

二人陪同正德皇帝到了天師府,此時闔府上下早已得了訊息,灑掃庭院、準備酒席,老天師夫人穿上誥命袍服,隆而重之地迎出府門,恭候天子禦駕。

一行人寒喧已畢,到了“壺仙堂”落坐,天師夫人陪著三位公主和皇貴妃自往內庭女眷客室款待,張符寶雖是女兒身,現在頂的卻是天師的位子,便在中堂侍候皇上。

一見兩個“債主”離開,楊淩頓時放鬆下來,向正德皇帝拱手道:“皇上,您不是在南昌城麽,怎麽親自來了?寧王世子不過寥寥數人而已,不必驚動皇上大駕的”。

正德笑道:“朕削了寧藩,處置了江西地方官吏,在南昌城中閒極無事,想想寧王世子所逃處正是龍虎山附近,便來順道遊賞,事先倒冇想到愛卿你也在此,怎麽你也到這兒來了?”

楊淩忙道:“皇上,寧王世子逃進了深山大澤,托庇於蠻王麾下,難以尋妥蹤跡,臣知龍虎山在此地威望卓著,是以上山恭請天師出馬擒拿欽犯,臣正在山上等候天師訊息,卻冇想到等來了皇上大駕”。

正德奇道:“天師降妖除怪當是此道行家,怎麽擒拿欽犯也在行麽?”

楊淩忙將緣由述說一遍,正德方纔恍然大悟。

他笑吟吟地對張符寶道:“既如此,朕也要在天師府上叼擾一段時間,一則陪愛妃遊遊龍虎山風景,二則等候天師的好訊息啦”。

張符寶欣然道:“皇上大駕光臨,天師府蓬蓽生輝,這是求都求不得的好事,小道榮幸之至,皇上儘管安心住下便是”。

正德點點頭,說道:“龍虎山千古勝地,朕是久已聞名。愛卿常居龍虎山,可曾見過龍虎麽?”

張符寶含笑拱手,恭敬有加地說道:“小道居於山中,虎是常見,不過這龍麽?今日皇上到了,龍虎山上纔算現了真龍”。

楊淩微蹙著眉,他隻覺腹中有股氣兒翻來滾去,折騰得有點難受,可是皇上正與主人對話,他自不便請辭離去,尤自在那強忍,聽了張符寶這般乖巧機靈的回答,他不由仔細看了張符寶一眼,心道:“這小丫頭,倒也不全似和我說話時那般胡攪蠻纏,如此待人接物,答辯機警,可是十分難得了。”

正德皇帝聽了果然十分高興,他笑道:“愛卿好會說話,龍虎宗領南派道家之首,精於符籙練丹,此等修仙長生之術,朕可有緣一聞麽?”

楊淩一聽頓時緊張起來,一國之君如果沉溺於修仙練丹,冇有不被妖道趁機迷惑從而禍及天下的,當今皇上好奇心重,什麽新鮮事兒都想瞭解瞭解,他剛剛有了點明君賢王的氣象,可千萬別沉迷此道呀。

楊淩正要出言勸阻,張符寶已自椅上站起,鄭重地長揖一禮,說道:“修仙練丹,此我等山野之人事也,非人主所宜習。皇上乃上天之子,受天命治理國家經略天下,做到堯舜一般帝王足矣,豈可舍大而逐小?”

正德被她捧得龍體安泰、渾身舒服,他撫掌大笑,正要再逗逗這一副小大人模樣的女道士,就聽隱約一陣滾雷聲殷殷傳過。正德詫然道:“如今正是冬季,就算此地溫暖,草木皆青,這時節氣也不該有天雷震震吧?”

楊淩臉一紅,吱唔說道:“皇上恕罪,是臣……呃,想是腹中著冷,所以忽而腸鳴如雷,並非天雷作響”。

正德恍然失笑,張符寶卻雙眉一挑。一雙湛如秋水的眸子頓時放出貪婪的亮光來:“藥力發作了?不知這一回練得怎麽樣,他是要成仙得道呢還是大醉如泥?”

正德忙問道:“礙不礙事,要不要請太醫看看?”

楊淩擠出一絲笑容,說道:“臣不礙事的,勞皇上掛心了”。

正德點點頭,繼續說道:“愛卿說的在理,成仙成佛,終是縹緲。朕即為天子,還是應該好好治理國家,成聖成賢纔是至理。不過傳說當年張天師在此山練就九天神丹而證大道,一時鬼神皆驚,龍虎皆現,想來那氣象一定壯觀得很。如今朕來龍虎山,卻既不見虎,也不見龍,未免有些遺憾”。

楊淩聽他嘮嘮叼叨意猶未儘,自己腹中腸子絞痛難當,隻得青著臉色長吸口氣在那兒忍著,心中忖道:“十有**……是張符寶這小丫頭煮的藥膳半生不熟,讓我吃壞了肚子了”。

張符寶一邊觀察著楊淩的變化,一邊隨口應付道:“皇上,現如今這龍虎山上豈不正有一對龍虎?龍有行龍、潛龍、雲龍、臥龍,諸般龍種以天子真龍為尊,天子至此,縱有草莽之龍也得迴避三舍了”。

正德笑道:“喔?原來這龍虎山的龍,應在朕的身上了,那虎呢,又應在何人身上?”

張符寶一指楊淩,笑道:“皇上,眼前的威國公,可不就是一頭猛虎?”

正德撫掌大笑,對楊淩道:“楊卿聽到了麽,這龍虎應在你我君臣身上了,哈哈,好不有趣”。

楊淩提肛忍氣,額頭都快冒出汗來,他強擠出一絲笑容,非常“溫文爾雅”地含笑點頭,生怕力氣用大了就要當場‘劈嚦啪啦’。

張符寶見皇上開心,趁機說道:“皇上有仁聖之明,氣勢形體,龍眉鳳目,天然之姿,翕然龍舉雲興。再說國公,文武雙全,朝之棟梁,虎嘯山崗、虎……虎頭虎腦……”。

正德忍俊不禁,失笑道:“楊卿虎頭虎腦麽?”

隻見張符寶退了一步,結結巴巴地指著楊淩道:“國公何以對小道虎視耽耽?”

正德皇帝一扭頭,也不禁嚇了一跳,難怪張符寶嚇得胡說八道起來,隻見楊淩臉色青中透紅,麵容扭曲難看,雙眉擰緊,虎目圓睜,好似要擇人而噬,張符寶一個小姑孃家,他這麽瞪著人家,人家豈能不怕?

“楊卿,你怎麽了?”正德皇帝急忙問道。

楊淩閉著嘴一聲不吭,忽地從椅上跳將起來,拔腿便往外衝。

正德皇帝大驚道:“愛卿哪裏去?”

隻見楊淩龍行虎步,已奔的不知去向,遠遠的,空中傳來一個聲音:“臣、出恭!”

正德莫名其妙地看看張符寶,張符寶乾笑兩聲,說道:“皇上請看,威國公正是真龍駕前一員虎將,猛虎出恭,那也是與眾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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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楊淩一路狂奔到茅房,好不容易解決了問題,淨了手回到“壺仙堂”,還冇對答幾句,轉身便又衝了出去,如是者三次,正德皇帝也看出不妙了,他忙讓楊淩回房歇著,又召來太醫給他驗看,開了方子取藥煎湯。

楊淩拉得都快脫水了,闖了禍的小符寶兒瞧了也自愧疚不忍,練了兩回丹,摞倒了兩個人,想來令人泄氣。不過懵懵懂懂的,她卻又想出一番道理來:凡人要成仙得道,自然要先滌清五穀輪迴之地,說不定這一回練製的藥物是有些對頭了,否則焉有補藥經過調配產生瀉藥效果的道理?

張符寶低著頭,默默地站在臉色蒼白、氣息奄奄的楊淩床邊,暗暗握緊拳頭宣誓:“可憐的威國公,你的付出不會白白浪費的,我一定要不屈不撓地繼續試驗下去,不經曆風雨,怎麽見彩虹?我一定能得證大道的!”

楊淩經過兩三日的調養,身子總算漸漸恢複過來,永福公主隻來看望過一次,身在天師府,出入到處可見侍衛和仆從。她雖然心中牽掛,反而不方便來探望楊淩了。倒是湘兒,藉著年紀小,常常和永淳出入遊賞風景的機會,能夠大大方方地來看他,永福便通過妹妹瞭解楊淩的病情,得知他已穩定下來,這才放下心來。

楊淩體力漸複,隻是肢體還有些痠軟無力,正好藉機在府中休養。此時,他正高臥榻上,拿著一本書看著解悶。

他看的是《山海經》,書架上雖有《道德徑》、《抱樸子》等道家典藉,對他來說卻嫌枯燥了些。這本《山海經》包羅甚廣,涉及地理、物產、巫術、宗教、醫藥、民俗等諸多方麵,他隻挑些神怪故事看著解悶兒。

就在這時,門扉一啟,張符寶端著一個漆盤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她忝為地主,又是她害得楊淩這副模樣,心中過意不去,所以這兩日時常叫人煮了進補之物,親自端來給楊淩服用。

她第一次端來藥膳時,楊淩任你說的舌燦蓮花,打死也不開口,把小符寶弄的又氣又羞,後來她也學了乖,再送粥時把廚房的大師傅帶了來做證人,楊淩這才硬著頭皮吃下去,連著幾次都冇問題,他才相信這藥膳確實不是出自張大小姐之手了。

此時見張符寶進來,楊淩忙放下書,笑吟吟地欠了欠身子,把枕頭又墊高了些,說道:“這些事情要下人們做就好了,怎敢時常勞動你?”

張符寶微笑道:“國公客氣了,都是符寶學藝不精……哦!學廚藝不精,才累得國公如此摸樣,理當服侍的。”

楊淩微微一笑,手臂枕於腦後,輕鬆地道:“瞧你現在的樣子,倒象個大姑娘了。在我眼裏,你一直就是兩年前那個嬌憨可愛的小丫頭印象,前兩日看你和皇上說話,待人接物、奏答應對,竟然大方得體,當時還真的令我大吃一驚”。

張符寶皺了皺鼻子,得意地笑道:“本來嘛,哥哥事務多,每年上山來拜望的地方士紳、官吏和其他道府的道長,大多就是由我接迎款待的,這些事還不是得心應手?”

她將漆盤放在桌上,說道:“膳房剛熬好的,還有些熱,且放一放”。

張符寶說著在楊淩榻旁坐下,順手撿起書來瞄了一眼,戲謔地道:“在看《山海經》?子不語怪力亂神,你這孔子門生,朝廷大員,榮華富貴、功名利祿已無人能及,也開始想著投效道門,追求成仙得道麽?”

楊淩笑笑道:“看些神怪故事解悶罷了,且不說凡人窮其一生追求成仙成佛,耗儘一切,希望渺茫,就算真的成了仙又如何?”

張符寶撇撇嘴道:“你是冇有機會,才如此寬慰自己罷了。你們讀書人追求功名利祿,我們學道之人,追求的卻是羽化成仙,長生不老,舍名舍利,去欲去求,靜心修道,一旦得證大道,則不感饑渴、不覺傷痛、長生而不老、無病而不死,那纔是永恒”。

楊淩笑道:“那樣的永恒有什麽好?無慾無求、長生不老,那和一塊石頭有什麽兩樣?傳說,老子、抱樸子、陳拷老祖、還有龍虎宗的張天師都是成了仙的人,千百年來也冇見他們回來過一個。想必縱有仙界,也是人神相隔,那麽羽化成仙,就是跑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無慾無求地長生不老下去?那和永遠關在一幢監牢裏無望地消磨時光有什麽區別?”

楊淩微笑道:“反正我是很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有事做、有朋友,有妻有子,有喜怒哀樂,享受從一個孩子、長大成*人、夫妻恩愛、兒孫繞膝的種種快樂。而神仙呢,他們冇有什麽盼頭、也冇有什麽渴望,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都是一樣的生活,我想象不出那樣的日子有什麽好”。

張符寶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剛要拉開架子和他辯論一番,門口兒咳嗽一聲,湘兒公主出現了,眼見楊淩和張符寶捱得甚近,兩人談笑風生,顯得十分親熱,湘兒公主頓時不悅起來。

見她到了,張符寶忙起身見禮,湘兒公主機板著俏臉還了一禮,說道:“唔……皇貴妃給國公爺熬了些粥,本公主正要出門,便順道送來,馬上便要走的,你們繼續談吧”。

張符寶十分乖巧,忙笑道:“不敢,公主殿下請坐,小道還要回丹房靜坐練功,本來就要離開的,告辭,告辭”。

張符寶飄然起身離去,朱湘兒著人把食盒拿進房來,然後纔在榻上就坐,眼角瞟見隨身地宮女退出去掩上了房門。這才哼了一聲,醋意十足地道:“你這傢夥。生病也不老實,人家是個修真的女道,你也要打主意麽?”

楊淩好笑地道:“又在胡說什麽,符寶姑娘忝為地主,我生了病,她自然要常來探望,哪有涉及男女之情了?”

朱湘兒小嘴一翹,哼哼地道:“你這傢夥,我可信不過,永福姐姐還是女尼呢,還不是被你騙到了手?皇嫂可說過,你這傢夥,很會哄騙女人的……”。

楊淩歎了口氣,說道:“唉!到底是自己妹子,我就這麽點本事,還到處替我宣揚”。

朱湘兒又氣又笑,做勢在他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這才柔聲道:“瞧你,氣色還冇好,就又油嘴滑舌了。她送的東西不許再吃了,我也帶了粥來,我餵你吃點吧”。

楊淩緊張地道:“要是被人看到我讓公主服侍,那可就慘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朱湘兒冇好氣地橫他一眼,搶白道:“廢話,早晚還不是我服侍你?”

一見楊淩怪異的眼神,朱湘兒的俏臉刷地一下紅了,忙結結巴巴地道:“啊!我是說……我說的服侍……,你這麽看我做什麽?可惡!可惡!我捶死你個混蛋!”

朱湘兒惱羞成怒地又擰又掐,楊淩急忙告饒道:“公主大人饒命,我也冇說是別的服侍啊”。

朱湘兒臉蛋紅紅地嗔道:“你還說?”

楊淩立即閉了嘴,朱湘兒恨恨地瞪他一眼,嘟囔著打開食盒,取出個細瓷小碗,從壇中盛了碗熱粥,用玉匙兒舀了,輕輕吹涼一口口地餵給楊淩吃,一邊不甘心地道:“唉,你的機智都哪裏去了嗎?倒是想想辦法征得皇上的同意啊,那樣我們纔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唔唔……”,楊淩象豬八戒似的,隻顧拱著嘴享受美人兒的服侍,一時不敢接碴。

朱湘兒道:“張符寶都方便來看你,可我呢?給你熬碗粥,還得假托你妹子的名義,想起來真是心有不甘!”

楊淩一下子張大了嘴巴,呆呆地道:“啊?這粥……你煮的啊?”

“當然,永福姐姐也煮了粥,可她不好意思送來,就托我送啊,於是呢,我就一邊吃她褒的粥,一邊給你熬粥,她的粥被我吃光了,熬給你的粥也煮好了”。

又是一勺子粥填進嘴裏,朱湘兒的眼神帶著股小孩子爭寵般的得意:“嘻嘻,我的粥是不是比永福姐姐的粥好吃?”

“……”。

“怎麽不說話?”

“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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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湘兒雌威之下,楊淩不敢不吃,他象一隻可憐的試驗小白鼠,膽戰心驚地喝了碗湘兒公主親手為他熬的米粥,試了一下冇有什麽不適的感覺,剛剛放下心來,朱湘兒就興致勃勃的又去桌邊盛了熱氣騰騰的一碗,走回來坐下道:“好吃吧?來,再吃一些,人家費了好大的心思呢”。

楊淩一碗熱粥下肚,額頭已冒出汗來,他苦笑著接過碗道:“我身子剛好,虛不受補,吃上一碗就行了,咱們還是……”。

他剛剛說到這兒,就聽一人說道:“國公好些了麽,皇嫂讓我來找你,你快去勸勸皇兄吧”。

楊淩一聽是永淳的聲音,腳步聲已直向門口走來,情急之下連忙把被子一掀。將粥藏在兩腿之間,永淳推門而入,見湘兒在房中坐著,不覺有些奇怪地道:“湘兒,我說找不到你呢,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湘兒忙起身道:“喔,姐姐為國公熬了熱粥,我替她送來”。

楊淩被那熱粥燙的呲牙裂嘴,一聽這話不禁暗暗後悔:“對啊,此事大可推在永福身上,我心虛什麽,這可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他微微分開雙腿,雙手撐著小心地向上移動了一下,避開碗沿,同時不動聲色地道:“微臣見過公主殿下,不知出了什麽事?”

永淳公主往桌邊一坐,無奈地道:“還能有什麽事啊?不就是皇兄啦,除了那個愣頭青,還能有什麽事連我們也冇辦法啊?”

楊淩本來就是坐著的,再移也移不到哪兒去,那熱粥烘著大腿根部的嫩肉再加上那要害之處,實是苦不堪言,他逼緊了嗓音道:“皇上……,出了什麽事啊?”

永淳向他翻了個白眼兒,嗔道:“本公主和你說正經事呢,你學太監的聲調乾什麽啊?”

湘兒緊張地道:“想是國公的肚子還不太舒服,永淳,皇上到底怎麽了?”

永淳歎了口氣,一拍大腿道:“此事說來話長”。

楊淩顫抖著聲音道:“那……就請公主殿下長話短說吧”。

永淳捏捏下巴,狐疑地道:“奇怪,你今天說話的聲音,我總感覺怪怪的”。

楊淩儘力將雙腿緩緩分開,可大腿根部放了一隻碗,雙腿分得再開也避不過去,動作大了一碗熱粥怕就要翻了,他絲絲地吸著涼氣,擠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微臣是急病之後身虛體弱而已,不知皇上那兒出了什麽事?”

永淳嗨了一聲道:“張天師回府了,那個瑤王畏懼天師,親自把寧王世子和他的幾個隨從給押回來了”。

“啊!這是喜事啊!”楊淩誇張地歡呼一聲,趁機又往上坐了一下,讓那飽受摧殘的小兄弟離粥碗遠一些,隨即他就悲哀地發現,粥碗翻了……

楊淩欠起屁股,雙手撐床,雙眼濕潤著,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這是一件皆大歡喜的好事,公主說皇上……皇上怎麽了?”

永淳道:“問題是那位瑤王比夜郎還要愚昧,根本不知道大明之大,他隻是怯於鬼神,不得不交出寧王世子,卻對皇兄十分不敬,他雖押著寧王世子上山交人,卻帶了五百名勇士,聲稱若非看在天師麵上,必然興兵打的皇兄落花流水。你也知道皇兄的脾……你哆嗦什麽?”

楊淩忙道:“我哆嗦了麽?我哪有哆嗦,我是聽說這瑤王如此盲目自大,對皇上無禮之至,心中憤怒不已”。

他腹瀉幾日,鐵打的身子也撐不住,雙手支了這一陣兒,已經痠軟無力了。永淳嘻嘻一笑,說道:“一個不通世務的蠻人而已,和他較什麽勁呐,真想不通你們男人。皇兄也是這樣說啊,本來那瑤王吹完了牛皮,就要領人離開了,可皇兄卻不乾了,說這苗王目無君上,他要效仿諸葛孔明七擒孟獲的故事,一定要堂堂正正地降服這瑤王,讓他心服口服”。

楊淩苦笑道:“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啊,這瑤王也忒無禮了,區區五百勇士,就自以為可以縱橫天下了,教訓教訓他也好,免得她目中無人”。

永淳橫了他一眼道:“廢話,要降服一個小小瑤王還不容易?可是皇兄為了讓他輸得心服口服,決定也隻出五百精兵,而且還要親自領兵,戰場上刀槍無眼,尤其那些人全是山中的蠻夷,根本不識王法教化,萬一傷了皇兄怎麽辦?”

楊淩這才明白,忙道:“不錯,這事兒可大意不得,公主請先回去,微臣馬上著衣,這就趕去勸阻皇上”。

永淳笑盈盈地起身道:“好,皇兄是強驢脾氣,犯起強性來連皇嫂也勸不住,大概也就是你有辦法了。那我先回‘壺仙堂’了”,她眸波一轉,奇怪地道:“湘兒,你不走麽?”

“啊!走,走”,湘兒匆忙跳起身來,趁著永淳轉身向外行去,低低急聲問道:“有冇有燙壞?”

楊淩愁眉苦臉地道:“要試試才知道”。

朱湘兒一呆,疑道:“大腿有冇有燙壞還用試……”,她說到一半兒忽地醒悟過來,頓時頰如火起,朱湘兒羞憤不已地狠狠擰了楊淩一把轉身便逃。

楊淩雙手撐著身子無法躲閃阻攔,被這一擰發出一聲慘呼,剛剛走到門口的永淳公主嚇了一跳,扭頭看去,隻見楊淩仰首望天,壯懷激烈地道:“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如此小小蠻夷,也敢對我大明天子無禮,嚴懲,一定要嚴懲!”

永淳公主眼珠一轉,對臉紅紅地走過來的朱湘兒擔心地道:“這傢夥不是病的腦子都壞掉了吧?用得著這麽悲慘地表忠心麽?要他去勸皇兄,又不是要他去打架,他不會跟著皇兄一塊兒胡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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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朝當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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