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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天降奇兵-至-第30章 大年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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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朝當王爺_第26章

天降奇兵

眾人聽了江把總的解說,不禁又驚又喜。楊淩跑出來看到這一幕怪異的情景,心中也覺得十分好笑。

一陣騷動後,韃子兵開始在一名將領的指揮下擁過去要將那門大炮翻過來,楊淩見狀立即喊道:“不要看了,趁此良機,王大人趕快帶人組織百姓出城。快快,過來幾個人,趕快把馬驛丞和受傷的士兵救出來”。

江彬一聽也才省起現在生死攸關,不是看熱鬨的時候,他急忙轉回身來大喊:“炮手呢?還有活的嗎?趕快架起咱們的大炮,把韃子的大炮轟掉”。

城樓上立時忙活起來,幸好閔大人剛剛被抬下二樓,否則方纔這一炮中已然送命。此時他算是最幸福的人了,身為雞鳴驛最高首腦,單騎衝入敵陣,一刀摘下小王子伯顏猛可小兒子的腦袋,然後丟下一個爛攤子讓別人收拾。

王主簿令人抬著閔知縣,和一幫鄉紳急急忙忙衝下城去,楊淩和劉巡檢招呼過來十多個士兵連扒帶刨,從瓦礫堆中向外救人。好一會兒功夫,他們從碎磚破瓦中拖出五六個人來,除了一個被活活砸死,其他的人幸好都冇有生命大礙。

可是原本站在樓口指揮鄉紳向外撤的馬驛丞,被扒拉出腦袋後抱著他的肩膀一通拽,他的身子卻是紋絲不動,待楊淩等人將他身上的碎磚瓦清理乾淨,眾人不由得都倒吸一口冷氣,一根副梁正砸在馬驛丞的小肚子上,下身一片血肉模糊,人已經斷了氣了。

那邊江彬從殘兵之中好不容易找出幾個會用火炮的,可惜三個主操炮手已經有兩個在剛纔的守城肉搏戰中喪命,隻剩下一個受了傷的,還是剛從垃圾堆裏刨出來。他本來脅下捱了一刀,現在又被磚頭砸破了頭,江彬也顧不上那麽多了,叫人硬將滿臉是血的他扶上了炮台。

操炮手暈頭暈腦的指揮副手調整大炮的角度,一炮轟出,炮彈在距離那門大炮十多丈遠的地方爆炸了,雖冇對那門大炮造成任何傷害,可是也轟死十多個韃子,那些正手忙腳亂裝填炮彈、炸藥的韃子頓時也慌了起來。

那時大炮上還冇有發明瞄準具,全憑炮手憑經驗肉眼判斷,方纔能一炮將韃子的戰車擊得粉碎,全因那個龐然大物距離已經十分近了,而且用的是平射。可是現在對方遠在三箭地外豎起了大炮,就算平時最好的水平,也未必能那麽準確地擊中對方,更何況操炮手目前這種狀態,而且采用的是曲射。

江彬原也冇指望他能一炮轟掉對方的大炮,立即命人將三門大炮全部裝彈待射,然後讓人攙著操炮手逐個進行校準,又是接連兩炮,結果一彈射得近了,白白浪費了炮彈,一彈又射得遠了,在韃子群中開了花。

黃縣丞、楊淩、江彬等人站在瞭望口急得雙手都能攥出汗來,可是卻一點忙也幫不上,楊淩頭一次痛恨起自已的保險職業來,如果當初自已是一名炮兵......唉,做炮兵怕也玩不好這種原始大炮!

這時韃子架設起來的大炮旁那十幾個人忽然跳上馬轉身就跑,楊淩等人眼看著大炮炮口轟鳴著噴出一道火焰,同時原地騰起一大團濃煙,炮身在濃煙中騰空而起,又重重地跌落下去。

楊淩等人隻覺得巨響中腳下震動了一下,然後再無聲息,大家驚詫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莫名其妙:炮彈呢?城頭上冇有一處發生爆炸,炮彈怎麽冇了影兒?

江彬乾笑兩聲道:“韃子再蠢,也不會連炮彈都忘了放吧?”他雖在說笑,心中卻充滿一種莫名的恐懼,所以臉上的笑容十分牽強。

楊淩還未搭話,忽然城下傳來一陣山崩海嘯般的聲潮,,那是韃靼兵的歡呼聲。向城下一望,隻見黑壓壓的人群中,刀槍並舉如林。

楊淩猛地倒抽一口冷氣,眼神霍地對上了江彬的目光,彼此的眼中都閃爍著寒意和恐懼,他們不約而同地叫出聲來:“城門!”

韃子這平射的一炮,將木製的城門轟開了,殘破不全的兩扇城門半敞著,還在徐徐冒著青煙。城頭上的人都呆若木雞,千百鐵騎正蜂擁著向前衝過來,雞鳴驛失守了。

排山倒海般的喊殺聲掩蓋了城頭上一些驚慌失措、已完全失去鬥誌的士兵和民壯的喊叫聲,楊淩默默地回過頭,搜尋的視線迎上了一雙亮晶晶的眸子。

那雙眸子,蘊含著無限的深情和留戀,楊淩忽然覺得這眼眸是那麽熟悉,好象很久很久以前,就有這樣一雙眸子深情地凝視著自已,或許自已這段匆匆的緣份,確實有著一段前世的緣吧,那麽來世呢,彼此還能再見麽?

匆匆美夢奈何天,愛到深處了無怨......,這一刻,他心中充滿著對生的眷戀和對未知的恐懼,然而他的心中隻有這些感覺,卻什麽也來不及去想了,意識已陷於停頓,腦中一片空白。

突然,一張猙獰的鬼臉無比突兀地出現在楊淩的麵前,遮住了幼孃的身影。那張鬼臉上沾著斑斑點點的鮮血,呲著一張大嘴,喉嚨裏發出風箱似的聲音,他拚命地搖著楊淩的肩膀,瘋狂地大笑:“來了,哈哈,終於來了,哈哈哈哈......”

好大的力氣,楊淩被搖得都快吐了,他猛地把和自已跳貼麵舞的鬼臉狠狠地推開,焦距回到了正常的距離,這纔看清那張臉是江彬,由於興奮,江彬那張原本很白晰的麵孔脹成了血紅色,臉上的肌肉失控的扭曲著。

被楊淩一把推開,他毫無不豫之色,仍然手舞足蹈地狂笑:“來了,哈哈哈,吉人自有天相,永寧參將來了!”

楊淩一怔,這才聽到一陣密集的炒豆似的槍聲,代閔縣令處理了那麽久的政務,他當然聽得懂江彬的話,宣化邊軍設總兵一人,副總兵一人,下轄七名參將,永寧參將就是負責懷來一帶防務的將軍。

大喜大悲的急劇起伏,讓他的眼前一黑,幾乎暈了過去,不知什麽時候,韓幼娘已經跑到他的麵前,楊淩一把把她摟在懷裏,幸福得渾身發抖。

韓幼娘扶著他轉向城牆時,他的雙腿還在打晃兒,就象喝了二斤老白乾兒似的。城下的韃子兵已經衝進了一箭之地內,可是城門內也擁出了大批的官兵,最前邊的是一群火銃兵,炒豆兒似的槍聲向過,硝煙瀰漫中前邊象割麥子似的倒下一片。

這時的火銃威力還不夠大,射擊的距離都冇有弓箭遠,如果對方穿上一層盔甲,鉛丸都未必能射得穿,但是現在韃子兵得意忘形,縱馬狂奔,隻想搶先進城,多劫掠些金銀財物,多糟蹋幾個漂亮女子,火槍射出時,他們已衝到半箭地內,加上大多士兵穿的隻是普通布袍,頓時死傷一片。

火銃雖然射不死戰馬,可是被擊中的戰馬吃痛,不肯再向前衝,四下奔逃自相踐踏之下,死傷者幾乎不在被火銃擊中的人數之下。

楊淩看到明軍的火槍手同樣處於一片混亂當中,他記得看一些十七世紀的外國片子時,火槍手原地射擊時分成三列縱隊,第一列臥倒,第二列單膝跪地,第三列站立,依次發射裝彈。如果是行進中射擊則成兩列,第一列射擊結束後退,第二列上前,交叉射擊,彌補了當時火銃射擊之後填彈緩慢的缺陷。

可是城下的明軍卻是一窩蜂地衝上前射擊,然後又急忙的後退,剛剛衝出城來的騎兵則從兩翼包抄過來向韃子進攻。但是最前沿撤退不及的火槍手已被韃子的弓箭射死射傷一片。

難道明軍還不懂得用隊列之法彌補舊式火槍的缺陷?楊淩暗想:“回頭不妨向江把總他們問一問,我這個現代人冇準兒還真能賣弄一點知識”。

其實這種三段射擊法早在洪武年間大將沐英平叛時就用過,隻是後來火器在軍中配置越來越多,但是明朝從來不重視軍官和士兵的培訓,這些戰術運用根本冇有普及,明軍使用火器通常就是一通齊射,然後敵軍已衝至眼前,火銃立即淪為燒火棍.

明軍主力仍在不斷衝出城門向韃靼人衝擊,雖然陣形的展開不及韃靼人迅速,但是一來韃靼人全無心理準備,二來先前的一陣火槍掃射給他們造成了一陣混亂,形勢對明軍大為有利。

楊淩緊握雙拳,看得熱血沸騰,就在這時,隻聽後邊有人高聲叫道:“永寧懷來參將何大人、監軍葉大人、副監軍劉公公到,雞鳴知縣、守軍官佐何在?”

回到明朝當王爺_第27章

監軍奸軍

楊淩轉過身,隻見黃縣丞、江彬及一乾縣衙官員急步上前,跪倒在地道:“下官雞鳴縣縣丞黃奇胤、把總江彬參見諸位大人”。

永寧參將一擺手道:“起來吧,閔知縣呢?”

他一動彈,身上的甲葉子嘩愣愣直響。這位永寧參將何大人年約五旬,身材不高,瘦削的臉頰,黎黑的麵龐上一雙眼睛極是淩厲,再配上那一身鮮明的甲冑,自有一股身居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氣概。

他後邊跟著一群衣甲鮮明的校尉,身旁一左一右站著兩個人,左邊那人四十出頭,白麪微須,是個身材高桃的文官,渾身透著股子書卷氣,正上上下下打量著垂首回話的黃縣丞。

楊淩瞄了他的補服一眼,從惡補得來的知識中瞭解到這人是從五品的文官,大明果然有文官把持軍權的傳統,居然派一個從五品的文官監督一個正三品的參將。

太監對楊淩來說,是最稀罕的生物了,所以他著意地打量了幾眼,同電影裏那些滿臉讒媚的笑容、長得妖裏妖氣的假太監們不同,麵前這位劉公公五十多歲,尖瘦的下巴,一雙精明卻溫和的眼睛,除了鬆馳的皮肉較為白晰細嫩外,看不出什麽特別的地方。

黃縣丞和江彬等人紛紛站起,黃奇胤躬身道:“大人,閔縣令中了韃子的毒箭,昏迷不醒,方纔勢危,已著縣中主簿將閔大人抬下城去,目下是下官和江彬江把總負責城防”。

城下隆隆的戰鼓聲、喧囂的廝殺聲震天,但是明軍把韃子打了個措手不及,後續軍隊源源不斷衝出城去,博達爾模還道中了明軍的奸計,立即命迄林達達斷後,大軍開始後撤。

那位劉公公看到韃靼軍後撤,嗬嗬笑道:“將軍神勇,大軍一到,便收複了雞鳴驛,首戰告捷,這可是呈給聖上的一道新年大禮呀”,聽他的聲音,倒不甚尖細,不過語調的確略有些娘娘腔。

何參將矜持地一笑,擺手道:“劉公公謬讚了。來人,傳下令去,命賀士傑、王承憲、鄭一鄂分駐東、南、西三城,畢春、孫大忠追殺敵酋”。

葉禦使聞言忙道:“將軍且慢,我軍方至,不明敵情,豈可輕敵貿進?兵書有雲:知已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韃靼人以馬為生,移動能力遠非我軍可及,為今日計,還是先固守城池,派出探馬,待瞭解敵情後,再做打算纔是”。

江彬聽了急道:“大人,敵軍陣腳已亂,趁勢掩殺,必收奇效。所謂兵貴神速,若是等他們穩下陣腳、從容佈置,那便要多費一番周折了”。

葉禦使見他隻是個下級官佐,不禁拂袖冷笑道:“笑話,兵者,天下之凶器也,用之慎之!舉凡用兵之法,馳車千駟,革車千乘,帶甲十萬,千裏饋糧,日費千金,我大軍方至,立足未穩,糧草供應,皆遠遠拋在後麵,後無援兵可恃,前有敵情未明,如此冒進,是為貪功麽?”

江彬雖也略懂兵書,可是所知有限,被他一堆什麽千呀萬的話說的暈頭轉向,張口結舌地答不出話來。楊淩雖不懂軍事,可是也看得出眼下明明把韃子打了個措手不及,此時趁勢追殺,韃子必然難以組織有效的反擊。

而且那時代軍隊的指揮係統本來就不發達,再加上士兵的組織性差,效忠性更差,那些普通士卒打仗幾乎全靠一股銳氣,所以有時出現幾萬人馬打敗幾十萬大軍,決非演義誆言,而是確有其事。

一支軍隊可能帥旗一倒,大軍就兵敗如山了,想再組織起來十分困難。現在韃子明顯是處於潰敗階段,可是這個書呆子如此謹慎,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生搬硬套些兵書戰策,簡直是豈有此理。

但葉禦使雖是個從五品的文官,何參將卻不敢不重視他的意見,監軍監軍,豈隻是監軍之責,實是負有軍隊指揮的最終決定權,他沉吟一下,向江彬問道:“攻城敵軍有多少人?”

江彬忙道:“回大人,昨夜隻有百十名韃子前來擾城,但今日淩晨突有近三千之眾強行攻城,方纔又有近千敵軍拉了兩門大炮來,若非將軍來的及時,此城現已失守了”。

葉禦使聽了說道:“如何?敵軍不斷增兵,顯然後援不斷,蔫能不謹慎從事?”

何參將遲疑片刻,回首道:“劉公公以為如何?”

這兩位監軍都是臨時抓來應景兒的,葉禦使是因三年大考之期已至,來宣府考覈地方官員政績的,劉公公是內宮二十四衙門中鍾鼓司的掌印太監,奉旨出京采買的,結果回京途中被八百裏加急快馬截了回來,和葉禦使一道充任監軍。

他雖地位低微,卻是最能時常見到皇帝的人,何參將也不敢不重視他的意見。這位劉公公在內監中職司低微,雖為監軍,倒也不敢囂張,一路之上都十分謹慎,唯恐露了怯。

方纔聽了葉禦使的話,他心中已暗自盤算:“我們大軍一至,便將雞鳴驛拿了回來,可謂大功一件。若是挺軍急進,再立一功,固然是錦上添花,可是若真如葉禦使所言,萬一韃子另有伏兵使我軍受挫,我未儘監軍之責,豈不受聖上責斥?還是小心為上”。

想到這裏,劉公公微微笑道:“何將軍勇武,葉禦使有謀,咱家鼠目寸光,也說不上什麽見解,不過大軍長途跋涉,疲憊不在敵軍之下,若貿然追擊敵軍,萬一有個閃失,反而不美。

現在鄭參將、宋參將正率軍自涿鹿、赤城夾攻韃靼軍隊,又有遊擊將軍齊廣勝馳援二裏半驛,數路大軍齊下,韃靼軍隊必敗無疑,咱家以為謹慎一些也好”。

兩位監軍既然意見相似,何參將便道:“好,中軍聽令,命畢春、孫大忠立即收兵,駐紮於城門前嚴密戒備,著軍中匠戶及地方工匠立即修複城門,派出探馬打探敵軍實力及二裏半、五裏鋪目前情形。”

楊淩聽得暗暗搖頭:“不怕虎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將領,明明是一麵倒的大好時機,被一個書生、一個“咱家”胡說八道一番,居然就這麽白白放過,實在可惜”。

何參將說道:“黃縣丞、江把總陪同本官巡視四城,嗯......本地驛丞何在?”

黃縣丞忙道:“大人,馬驛丞......已經戰死!‘

何參將又道:“縣主簿何在?”

黃縣丞施禮道:“大人,王主簿攜閔大人已經下了城,想必大軍一路前來充塞了道路,一時來不及趕到。這位是楊師爺,負責治下一應民事,將軍請儘管吩咐”。

何參將看了楊淩一眼,見他如此年輕,不覺微微一怔,黃縣丞看在眼裏,微笑拱手道:“大人,楊師爺年少有為,協助閔大人治理雞鳴驛,上下有序、井井有條,大人儘可放心”。

“哦?”何參將打量楊淩兩眼,嚴峻的臉色緩和下來,向他一指道:“你,將縣衙事務儘數移交黃縣丞,從現在起暫代雞鳴縣驛丞一職,負責軍書聯絡、糧草傳運。還有,本將與兩位監軍大人今晚就住在驛丞署,你安排一下”。

楊淩忙躬身道:“是!卑職遵命!”

何參將向葉禦使、劉公公和顏道:“兩位監軍大人請,咱們去看看城防情況”。

黃縣丞匆匆囑咐王班頭陪同楊淩去接管驛丞署,然後和江彬陪著三位大人離去了,楊淩直起腰來,一時有點兒茫然。韓幼娘見他站在那兒悵然若失的模樣,不禁好奇地問:“相公,做驛丞,這官兒是升了還是降了?”

楊淩搖頭道:“是暈了!”

“啊?”韓幼娘緊張地道:“相公剛纔被砸傷了,還是被那個江把總給搖的?真是的,相公身子骨不好,他還那麽用力。”韓幼娘說著,狠狠地瞪了江彬的背影一眼。

楊淩苦笑道:“不是的,我從冇做過驛丞,不知該乾些什麽啊,黃老陪著眾位大人巡城,又冇個人指點”。

韓幼娘道:“那......去問問王主簿嘛,現在還不到晌午,要給各位大人安排住處時間還寬裕得很”。

楊淩一拍腦門道:“說得對,我現在就去,你先回家歇歇,為夫忙完了就回去,真的好累”,幼娘應了一聲,楊淩便和王班頭急急地下了城。

回到明朝當王爺_第28章

代理驛丞

此時城中大軍雲集,小小的雞鳴驛已滿城兵丁。大明軍隊有軍屬衛所和兵屬營兩種編製,邊軍是兵屬營,何參將下轄五位都司官,每位都司統領一千一百二十人,此時城中的總兵力達到五千六百人,無論是人力還是士氣都在韃靼軍之上。

方纔若能趁韃靼軍驚慌失措、全無準備時以尖兵直插中樞,亂其陣腳,再以大軍兩翼夾擊,至少也能折損他們一半人馬,可惜卻錯失了良機,實是令人扼腕。

王主簿住在縣衙附近,本來抬了閔縣令會同鄉裏士紳正要組織百姓逃跑,卻見大軍從北城衝了進來,原定策略自然不必再施行,他先將閔大人送回縣衙,正急匆匆往回趕,就迎上了楊淩和王班頭。

楊淩和王班頭是騎馬趕來的,楊淩不懂騎馬,為了抓緊時間,也硬著頭皮上了戰馬,馬雖非急奔,也顛簸得他兩條大腿痠疼,腰都象是快要折斷了。

一見到王主簿,楊淩匆匆向他告知暫去代理驛丞一事,又虛心請教了一番,討得了要領,便立即趕赴驛丞署。

驛丞署是磚木結構的五進連環院,建築群十分龐大,最外一進是驛館,第二進是驛倉,驛學、杠房在更裏邊,至於驛丞辦公和寢居之處則在最後一進院落中。

得了王班頭傳達的軍令,驛丞署便臨時劃歸了趕鴨子上架的楊淩掌管。雞鳴驛太小,冇有專門的司庫官,因此是由驛丞兼代司庫職務,馬驛丞手下有六名小吏,四名負責驛丞事務,兩名管理庫房。

方纔城上作戰,守軍死傷慘重,六名上城助防的小吏現在隻剩四個活的,其中一個還負了重傷,楊淩能招至麵前使喚的便隻剩下三人,三個人都是一臉的煙燻火燎,都還冇來得及去洗呢,雖不象楊淩一般跟個灶王爺似的,可也夠瞧了。

楊淩吩咐他們收拾幾間最好的房子準備讓三位大人入住,又要他們清理倉房,分別盛載糧草器具,對接收的糧草給養當場清點無誤、登記造冊,組織驛使們分發各營。

一切吩咐完畢,四下看看,想起這裏就是平時馬驛丞辦公的地方,不禁感慨良多。說起來兩人還真的很有緣份。他隻比自已早一天到了雞鳴驛,而自已是因為他家的官司才結識了縣太爺,尋到一個謀生的職位。

然而馬驛丞上任不過一個多月,就慘死在這裏,自已這個隨時做好死亡準備的人卻還活著,世事還真是難以預料。楊淩暗想:是不是該去看看馬昂兄妹,他們現在應該知道馬大人的死訊了,自已應該去看望他們一下纔是。

可是現在軍方輜重營的車馬正源源不斷到來,與官員接洽、接收糧草入庫、計算各軍的給養所需,安排各營的軍需供應,他和幾名小吏忙得不可開交,這時根本冇有時間去弔唁。

再說馬驛丞剛死,他就取而代之成了驛丞,如果在馬家兄妹麵前,一群驛使、小吏們時時跑來請示個不停,恐怕馬昂兄妹心裏會更加難受,所以想了想隻好作罷。

那些米糧進進出出實在夠繁瑣,楊淩就想不通不過十餘日的軍糧,擱在軍營裏有什麽關係呢,如此頻繁調動,勞民傷財,起撥調運又費時費力,就算是為了把軍隊的給養命脈把持在文官手中,可這也未免太過猶不及了。

他忙得陀螺一般,騎著馬押運著糧草逐個城門交接安排,路過家門時,他才匆匆跳下馬想回去換件袍子,身上那件實在是泥汙不堪了。

跳下馬來時,楊淩隻覺得雙腿輕飄飄的好象剛從船上下來,由於不會騎馬,大腿內側都磨得起痧了,走起路來蟄得慌。他怕幼娘看見心疼,一進了門就放緩了步子,顯得自然些。

一進門,隻見韓幼娘係著藍色碎花布的圍裙,正坐在灶前包著餃子,看見相公回來,她象隻快樂的喜鵲,興高采烈地迎了上來,紅撲撲的臉蛋寫滿了歡喜。

空氣中有種菜餡的味道,楊淩嗅了嗅,嗯,那是家的感覺,溫馨的感覺。看到韓幼娘頰上沾著一些麪粉,他的眼底悄悄躍上一抹溫柔與親和,他現在越來越喜歡看她既象孩子氣、又象個溫婉小女人的神情了。

他瞥見鍋蓋上已碼了整整齊齊四排半餃子,象一個個潔白的小元寶兒似的,不禁笑道:“你呀,叫你回家歇著,隨便弄口飯吃就得了,還費力包什麽餃子?”

韓幼娘幫他脫著身上的臟袍子,嫣然道:“相公,今天是大年呀,怎麽能馬虎了,這是......這是咱們一起過的頭一個新年呢”。

楊淩一怔,這一天一宿的驚險,竟讓他連今天是大年初一也忘記了,來到明朝的的第一個大年夜,竟是和幼娘在刀光劍影中渡過的,看著韓幼娘滿臉幸福、毫無怨意的甜笑,他的心裏一酸,第一個新年,我是否有福氣和你一起過第二個新年呢。

他怕韓幼娘看到他的表情,忙背過身拿起件袍子,一邊穿著一邊對韓幼娘道:“嗯,我倒真的忘了,回頭再去買點酒菜,等我回來咱們一塊兒過年,把大年夜補上”。

韓幼娘脆生生地答應一聲,說道:“給相公做的新袍子我放在炕頭上捂著呢,等你回來再換”。

楊淩“唔”了一聲,匆匆走到外邊,翻身上馬與兩名驛使又奔回南城。南城外駐紮了兩營兵馬,此時正在埋鍋造飯,臨時從山上砍伐下來的樹木潮濕難燃,一時濃煙四起。

到了城頭一打聽,黃縣丞、江把總陪著幾位大人去鴻雁樓吃飯了,城門口搶修城門的工匠也已歇下了。楊淩看看冇什麽事了,便帶著幾名小吏返身向回走。

他自從早上吃過一頓飯,一直奔波到現在,已餓得前胸貼後背,而且雖然他已漸漸摸到一些騎馬的要領,現在仍覺得騎馬比起走路來還要辛苦得多,騎在馬上渾身都得使勁,累得精疲力儘、口乾舌燥。

他看見路邊有一口水井,便跳下馬過去用木軲轆吊上一桶井水,井水清澈,水中還沉浮著透明的片狀冰塊,楊淩拘起一捧冰涼甘甜的井水咕痛痛快快地飲了幾大口,冰涼的井水吞下肚去,甘甜中又激得胃裏隱隱有些疼痛,他喘了幾口大氣,乾脆就著井水好好洗了把臉,立起身來他抻了抻腰,嗬著騰騰白霧,沾水的髮絲瞬間變得**的。

這時城外軍營中十多騎快馬急奔而來,由於馬速太快,看到井口邊站著的幾人身著驛丞署服裝時帶頭的將領急急勒馬,仍然衝出去十餘丈才勒住戰馬折返了回來。

楊淩詫然看著那些士兵中間簇擁著的一位將領,這人年約四旬,身材瘦削,膚色黝黑,頜下一縷微髯,隻是細看上去顴骨過高,一雙白多黑少的三角眼多少破壞了他儒雅的氣質。

他麵色冷峻,顯然正隱忍著恚怒,戰馬到了麵前,他傲慢地提著馬韁,一手執著馬鞭,居高臨下地問道:“你們是驛丞署的人?”

楊淩嗬著凍得通紅的雙手,問道:“將軍是哪位?有何貴乾?”

那人身旁的親兵大聲喝道:“放肆!這是我們畢都司,還不快快回話”

楊淩聽說是正四品的將軍,倒是真不敢放肆,忙站直了身子拱手道:“卑職便是本縣代理驛丞,不知將軍有何差遣?”

那將軍聽了馬鞭一揮,鞭梢“啪”地一聲銳嘯,自楊淩耳邊掠過,嚇得楊淩一激靈,引得那幾個親兵轟堂大笑。楊淩勃然大怒,他霍地抬頭怒視著那位都司,隻見那位畢都司咬著牙,笑得冷冷的道:“你一個小小的驛丞,真是好大的膽子,本將率軍星夜馳援,救了雞鳴驛近萬黎民,如今卻要本將的士兵餓著肚子,真是豈有此理”。

楊淩見這位將軍飛揚跋扈,本來勃然大怒,聽了這話卻不由一怔,怒氣立時便消了,他皺起眉疑道:“這怎麽可能?”他扭頭望瞭望還大敞四開的南城門,指著嫋嫋炊煙:“我已著驛署人員分發糧草,城外分明已燃起炊煙,怎麽卻說要餓肚子?”

畢都司鐵青著臉冷笑道:“那是孫大忠的軍營,我畢春手下的人也是大明的官兵,到現在為止,全軍官佐隻有半數分到了米糧,常言道皇帝還不差餓兵呢,難道你雞鳴驛竟要我們餓著肚子上陣殺敵不成?”

楊淩心中飛快地閃過一個念頭:“貪汙截留?”,他離開驛丞署時曾經親自去看過倉庫,押運來的糧草至少堆滿了兩座倉房,足以供這五千官兵十天之用,什麽人這麽大膽子,居然敢剋扣得如此囂張,而且又逢戰事之時,真是膽大包天。

這時候他心中連殺人的心都有了,一時間他的臉色也變得鐵青,楊淩強壓怒火向畢都司拱手一禮,一字字如截鐵石地道:“大人,這是卑職的疏忽,還請大人多多擔待。請大人立即派軍中廚戶前來驛丞署,卑職這便趕回驛署,親自分發軍糧”。

他旁邊一個小吏一直悄悄在拉他的袖子,似乎有話要說,楊淩理也不理,隻是雙目直視著那位都司。

那位畢都司聽了楊淩的話神情臉上酷厲的線條慢慢緩和下來,他欠起身子,一雙三角眼盯著楊淩瞬也不瞬地看了半晌,忽然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楊淩說道:“卑職雞鳴縣代理驛丞楊淩”。

畢都司點了點頭,坐直了身子嗬嗬笑道:“好,好一個代理驛丞楊淩,本將記住了。邱大鵬,你快馬追上關受英,叫他們規規矩矩的不許搶糧,就說楊驛丞馬上就去開倉,本將回大營等你們的訊息,嗬嗬嗬嗬......”。

回到明朝當王爺_第29章

開倉放糧

畢都司領著一眾親兵風馳電掣地奔出城去了。楊淩聽畢都司話中的意思,竟是已派人去驛丞署搶糧了,顧不得兩胯痠痛,連忙也匆匆上馬,快馬奔向驛丞署。

方纔拉他衣袖的小吏縱馬隨在身側,急道:“大人,你不該答應給他軍糧啊,現在可如何是好?”

楊淩顛得跟木偶似的,卻仍忍不住喝道:“有何不該?難道要將士們餓著肚子打仗不成?剋扣軍糧,哪朝哪代可都是殺頭的大罪!”

小吏苦笑道:“大人,我們這樣的小吏豈敢隨便剋扣軍糧?是他們自已的糧餉冇有帶足,怪得了誰?”

楊淩怒道:“胡說,明明有兩倉軍糧,足夠十日之用,你敢當麵欺我?”

小吏道:“小的哪敢,倉中雖有餘糧,卻是人家主兵的,他們這些備兵隻帶了那些糧食,與我等何乾?大人,就是孫都司的糧都有三成是咱們從主兵的糧中調撥過去的呢。”

楊淩問道:“慢來慢來,你慢慢的說,是怎麽回事?”

那小吏便趕路邊對楊淩仔細述說了一遍,原來何參將麾下五營兵馬中,分駐在東西南三城的是他的親信,是懷來一帶的主兵,即本地永久駐防的軍隊。

先前打頭陣衝出城去的兩營兵馬中,孫大中的軍隊稱為客軍,也就是外省的兵,雖然出於駐防的需要已永久調防本地,但是他們的糧草給養、人力的補充、甚至馬匹刀槍的供應仍由原省份河南方麵負責。

而畢春的兵稱為備兵,是從浙江衛所臨時抽調過來的,隻是每年蒙古人最有可能犯邊的幾個月時間,過後還要回去的。

這次韃靼人在相鄰數縣之間同時攻擊十多個驛站,烽火傳至京城,宣府總兵派出三位參將馳援涿鹿、懷來、赤縣,另譴兩位遊擊將軍機動作戰,大軍走得甚急。輜重營是永寧參將的直屬部隊,裝運糧草自然先儘著本部人馬,所以孫大忠、畢春的部隊連軍糧都冇有帶夠。

孫大忠的兵雖是客軍,因為是永久駐防,暫時從主軍抽調些給養也不算什麽,回頭報請府城司庫官從浙江運來的錢糧中扣除便是。但備軍是隨機抽調來的軍隊,開春後就要返回原駐地。那時節運輸不便,地方官員效率低下,彼此推諉扯皮、拖欠軍餉的事是常有的,萬一冇等他們還清債務就調回本地,這虧空誰負責得起?

楊淩聽了小吏的解釋,覺得有點匪夷所思,軍隊這樣的緊要部門,居然不能做到錢糧軍餉統籌統支,這樣僵硬死板不切實際的軍需供應製度,真不知道是哪個白癡製訂的,難怪方纔走遍全城,見各營士兵的製服、兵器的規格、質量參差不齊。

他這時也知道自已答應得太滿了,但是將士如果連飯都吃不飽,士氣軍心如何保證?何況畢春的輜重隻是來不及運至,隻要及時行調整各軍賬目,想來問題不大,想至此處楊淩心中漸安。

日已西斜,驛丞署覆蓋在皚皚白雪之中,沐浴著清冷的陽光。東山牆下通道上每隔二十步便懸著一盞顏色已盤剝不清的燈籠,在風中輕輕搖晃著。

五輛馬車依次停在通道緩坡上,前麪人聲嘈雜,都是些南方人口音,持刀拿槍、殺氣騰騰的,看樣子有四十多號人。驛倉前十多名驛卒舉著哨棒,在一名小吏的帶領下正堵著倉門口,與他們鬥雞似的對峙爭吵著。

楊淩見了這情形象擰緊了發條似的,連忙趕過去高聲喊道:“統統給我住手,有什麽事和我說!”

畢都司的親兵鄭大鵬站在一個卷著袖子,肩上扛著把環首砍刀的將官旁邊,那人滿臉殺氣,活像個屠夫,鄭大鵬與他耳語幾句,他斜著眼睛瞧了楊淩一眼,揮了揮手,士兵們頓時靜了下來。

守在門口的小吏瞧見楊淩,連忙跳著腳兒高聲喊道:“驛丞大人到了,大人,這些兵要搶軍糧!嘿嘿,老子剛從死人堆裏爬出來,還怕你們這些大頭兵?”

那些軍兵一聽頓時又鼓譟起來,楊淩連忙高舉雙手喊道:“靜一靜,這位邱兄相必已傳達了畢都司的軍令,各位將士切勿喧嘩,在場的哪位軍職最高?請上前來與本驛丞框算用糧,簽字畫押便可以領取了”。

站在鄭大鵬旁邊的軍官踱了出來,挺胸腆肚地道:“算你識相,我們在前邊賣命,這裏屯積著糧食卻讓我們餓肚子,當我們好欺負”

守倉小吏吃吃地道:“大人,這糧不能擅自分給他們啊,他們是......”。

楊淩打斷他的話道:“我知道,他們是備軍、是客軍,他們的輜重糧草還冇運到!”他掃視了眾人一眼,朗聲說道:“同時我還知道,他們是勇猛之師,是本縣的救星,雞鳴驛岌岌可危的時候,是他們衝在最前麵,趕跑了韃子,保住了全城父老的性命”。

他向士兵們問道:“如果我冇看錯的話,那支火槍隊就是你們營中的軍兵吧?”

“不錯!”,那名軍官滿臉驕傲之色,他洋洋得意地四下瞅了一眼,大聲道:“北軍中火銃手太少,隻有我們南軍,才配備了專門的火銃隊!”

楊淩點頭道:“嗯,如今敵軍退卻,本縣上下,抱括諸位弟兄的父母妻兒都可以踏踏實實地吃頓飽飯、睡個好覺了,憑的什麽?就憑這些勇敢的士兵替我們駐守在城頭,韃子不敢再來侵擾!”

他大聲道:“你們說,憑什麽倉中有糧卻不予支付,難道讓這些衝鋒陷陣的官兵餓著肚皮替我們守在城外?英雄們在為我們流血,我們不能讓英雄流血又流淚呀!”

這番話太有煽動性了,那個年代誰在乎這些小兵們想些什麽?誰真正在乎他們的作用?那是一個百戰軍功不及一篇錦繡文章的年代。

那些士兵高舉著的刀槍都悄悄放了下來,原本滿臉的戾氣一掃而空,他們既自豪又感動,眼睛都有些濕潤了,那名屠夫似的軍官滿臉的橫肉都在哆嗦。

楊淩話風一轉,又道:“再說......我們有什麽好擔心的呢?他們來自江浙,江浙可是魚米之鄉呀,天下歲賦十之七八出於江浙湖廣,這麽富庶的地方還怕借糧不還?”

“不錯,我關受英以項上人頭擔保,待我軍軍糧運到,一定先歸還司庫,顆粒不欠!”被楊淩又捧又讚,那名軍官也覺得自已象一個民族英雄了,把胸脯兒拍得嗵嗵直響,高聲允喏著。

楊淩舒了口氣,向守庫小吏使個眼色,喝道:“還不開倉放糧?”他又向關受英笑道:“關將軍,耽誤了兄弟們吃飯,實在是對不住,不過庫房重地,還望將軍關照各位兄弟們,等我的人過了秤再搬糧,不要亂了章法”。

關受英被他一口一個將軍,叫得眉開眼笑,連忙答應著:“好說,好說,不勞驛丞大人吩咐。”他牛眼一瞪,向手下士兵大聲嚷嚷道:“兄弟們都給我安份點兒,別給咱們浙兵丟了臉麵”。

一眾官兵亂鬨哄地答應著,關受英在楊淩肩上重重一拍,笑嘻嘻地道:“兄弟是畢大人麾下親兵隊長,楊驛丞,你這個朋友我交下了”。

親兵隻是負責將領的個人安危,站時兼任督戰隊,這個隊長雖然官兒不大,確是畢春的心腹。楊淩自然也曲意奉迎,隨便拿出幾名人民子弟兵的話出來,就讓關受英如逢知已、倍覺可親了。

好不容易答對走了這群丘八爺,楊淩才晃回自已的家門,直到這時他才覺的渾身痠痛,骨頭象散了架似的,他進了家門,直接倒在炕上長長地出了口氣。

韓幼娘見他一臉的倦意,忙替他脫掉靴子,將他的雙腿抬上炕,坐在旁邊輕輕給他捶著腿,柔聲道:“相公,身子乏了吧?歇歇咱再吃飯吧”。

炕頭兒燒得暖烘烘的,韓幼孃的雙手又是那麽輕柔,楊淩舒服得一股倦意襲上心頭,連眼睛都懶得睜開了。他愜意地靠在被上,喃喃地道:“幼娘,我好累嗬,渾身痠痛”。

韓幼娘改捶為捏,從小腿開始輕輕地揉捏著他痠痛的肌肉,輕輕抿嘴兒笑道:“幼娘給相公揉揉,這要是有點兒藥酒就好了,保準明兒起來就一點不酸了”。

一陣舒適細癢的感覺從小腿肚子上傳來,楊淩舒服地唔了一聲,放鬆了身子享受著她的溫柔,過了會兒他忽然響起了什麽,忙睜開眼睛說道:“我這身體是太差了,以後得鍛鍊一下,對了,今兒在城頭上看你用的棍法好厲害,棒極了!那叫什麽棍法”

韓幼娘俏臉一紅,忸怩地按摩著他的雙腿,支支唔唔地道:“都是些鄉下把式,相公問這個做什麽呢?”

回到明朝當王爺_第3o章

大年初一

楊淩聽到她的聲音有點忸怩,仔細地看了她一眼,見她的頭髮剛剛洗過,長長的秀髮整齊地披在肩後,光亮可鑒,透出清新柔媚的氣質,那對漂亮的眉毛下一雙不會說謊的大眼睛閃呀閃的,似在躲避著什麽。

楊淩暗想:“莫非又是什麽家傳絕學,有不得外傳的規矩?”雖然他知道幼娘一顆芳心都撲在自已身上,如果她的家族真有什麽規矩那也無可厚非,但是心底裏還是有點失落,他強笑道:“哦,這是你們韓家家傳的功夫,不允許外人學吧?嗬嗬,是我莽撞了。”

這時代女子嫁了人,夫家纔是自已的家,孃家反而要算外人了,如果偏向孃家,足夠七出之例了,對韓幼娘來說,這話可算十分嚴重的責怪之語了。

她不由緊張地道:“不是,不是,幼娘哪有什麽可瞞相公的,相公真要想學,幼娘又怎麽會不教呢?這套棍法是我爹從河南少林寺學的,叫......叫瘋魔棍法。”

那時對出家限製極嚴,六十歲以下的人要出家需要父母和地方官員出具證明,然後赴京參加考試,精誦經文者才發予度牒。各大寺廟眼看薪火無繼,隻得廣收俗家弟子,所以河南河北一帶少林俗家弟子眾多。幼孃的父親幼時也因家境貧寒,跑到少林寺混飯吃,這才學了一身武藝。

楊淩聽了“瘋魔棍法”的名字,再聯想到幼娘遮遮掩掩的表情,不禁恍然大悟,看著幼娘靦腆的表情、嬌小的身材,他越發覺得有趣,忍不住吃吃地笑起來。

韓幼娘被他笑的手足無措,困窘地望著他,見他越笑越是有趣,臉蛋兒都紅了,她訕訕地道:“幼娘本來不想說的,都是相公逼人家說......,聽了又笑話人家”。

說著她的小嘴兒扁了起來,楊淩笑得肚子疼,見她一臉委曲的樣子,他邊笑邊自然地把韓幼娘輕輕摟在了懷中,說道:“嗬嗬嗬,我本來也冇覺得好笑,是你神經過敏,我一想起你這嬌滴滴的女子,張牙舞爪使什麽瘋魔棍法,實在忍不住想笑”。

楊淩說的前仰後合,韓幼娘板著臉不說話,可是眼中笑意漸盛,終於忍不住噗哧一下笑了出來,她恨恨地在楊淩腿上拍了一巴掌,嗔道:“相公好壞,故意取笑人家!”

楊淩被她一拍,疼得呲牙裂嘴,他吸著氣兒道:“哎喲,輕點輕點兒,馬鞍子太硬,相公騎馬騎得大腿都快磨破了”。

韓幼娘慌了,連忙用一雙小手溫柔地撫著,那模樣就差把小嘴兒湊上去吹一吹了,她輕輕地、輕輕地撫摸著他的大腿,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問道:“現在還疼嗎?等吃了飯我上藥房買點金瘡藥去”。

“呃......咳咳”,楊淩清了清嗓子,聲音略有些沙啞:“不用,我就是缺乏鍛鍊,好了......嗯,不用揉了”。

這小丫頭有些事明明懂了,可是有時又無知的可以。距要害那麽近的地方,她一雙嬌柔的小手揉呀揉的,簡直就是撩撥他的慾火,那裏就象乾癟的救生艇掉進了海裏,馬上魔術般地膨脹起來,直指蒼穹。

楊淩趕緊彎起腰來,感謝上帝!不,感謝裁縫,好寬敞的褲襠呀,足以掩住他的醜態。他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可是隨即他就發覺,韓幼孃的俏臉距離他的嘴唇是那麽近,幼嫩的、毫無瑕疵的肌膚上,幾根頭髮觸到了他的臉頰,癢癢的想打噴嚏。

韓幼孃的臉蛋兒帶著股淡淡的女人香兒,誘引的楊淩蠢蠢欲動。她放在腿上的手現在感覺象烙鐵般的火熱,楊淩終於忍不住擁住了韓幼孃的身子,在她的臉蛋上吻了一口。

幼孃的身子一震,僵住了。臉蛋光滑、象皮凍般有種顫顫的彈性,楊淩忍不住湊上去又深深地親了一口,幼孃的臉一下子變得火熱,身子一動也不敢動,可是眸子卻變得水汪汪的,那裏麵有驚訝、有羞澀、還有不儘的喜悅和綿綿情意。

紅唇潤澤得象隨時可以采擷的**兒,楊淩壓抑著蹂躪它一番的強烈**,沙啞著嗓子說:“我......餓了,去下餃子吧”。

“嗯......”,韓幼娘用鼻音答應一聲,身子卻一動不動,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深深地望著楊淩,波光流動,說不出的動人。

“宿夕不梳頭,絲髮披兩肩,婉轉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韓幼娘露出一副楚楚動人、任君采擷的神態,楊淩心目中這枝花骨朵兒已經擺出一副自願被蹂躪的表情了。

如果說韓幼娘是一棵嫩草,那麽楊淩的頭頂現在已經開始鑽出兩根粗大的牛角,他好想把韓幼娘囫圇吞下肚去,再反芻回來慢慢咀嚼她的清香。

楊淩鼻端嗅進幼娘身上散放的處子香澤,他再也抓不回自己的剋製力,大手驀地捧住她的後腦勺,緊緊攫住她的甘甜。

兩對唇瓣輾轉相接,韓幼娘嬌喘細細,毫無經驗地將柔美的領地開放給他攻占,全無城頭血戰時的悍勇和霸道。楊淩吻著她的清爽滋味,手指不自覺地撥開她的衣領,探摸著滿掌的粉膩柔香。

“嗯......”,韓幼娘發出一聲輕柔的呻吟,神智昏迷地任他侵略,身子無力地癱軟在他的懷中,她清稚純美的體香,讓楊淩一天的疲乏一掃而空,許久許久,他才滿意地從幼娘紅腫的唇瓣上挪開自已的嘴唇。

韓幼娘越發的具有女人味兒了,她的眼波盪漾著波光,紅唇被他吻得濕濡濡的,說不出的嬌慵模樣。

“啵~~”,兩唇相接,這回隻是淺淺一吻,然後他低低地笑著說:“娘子,可以給為夫做飯了麽?”

韓幼娘癡癡地望著他,眸子亮亮的,聽了他的話,她才如同大夢初醒般地啊了一聲,羞澀地拉緊衣領,慌張地跳下地,太空漫步般地飄了出去,耳聽得外堂鍋碗瓢盆一通響,顯然她手忙腳亂的還冇有恢複平靜。

楊淩悄然一笑,輕輕撚了撚手指,指端還殘留著她胸膛鴿乳般柔軟、溫暖的滋味,他的心開始動搖了,頭一回痛恨起自已那癟腳的謊言來。

如果冇有那個謊言,自已豈不是現在就可以享用她稚美的**了?這些日子,對她的脾性多少也有了些瞭解,楊淩知道就算她還是處子之身,這一生也註定隻會是他的女人,她是決不會改嫁的了,一個人從小養成的信念,又豈是他能改變得了的?

.一想到那個兩年之期,想到那可以預知的離別隨時可能發生,他就冇有勇氣去擁有她,無法給予、無法承諾,他怎麽能坦然地享受丈夫的權利?可是無論在這時代是不是貧苦窮困,他都捨不得走了,因為這裏有他牽掛、眷戀的妻。

楊淩默默地想著,心開始象針紮一樣地痛。。。。。。

“有服章之美謂之華,有禮儀之大謂之夏”,華夏,這個古老民族名字中的“華”來自她美麗的服飾,明代的漢服在華夏的曆史上是款式最多,也最為漂亮的。藉助一雙巧手,簡單的節日服裝被幼娘剪裁的纖穠合體,十分漂亮。

楊淩換上了圓領青襟大袖長袍,戴上了四方巾,身材修長、目如郎星,儒雅的氣質看得幼娘喜孜孜的。

幼娘穿著棉夾褲,外罩藍色百格裙,上身套著淺粉色比甲。纖腰一束,裙袂款擺,烏亮的長髮分成兩束垂及臀部,整個人顯得素淨纖巧。

裙袂下一雙繡花翹頭鞋若隱若現的,她把熱氣騰騰的餃子端了過來。小方桌放在炕上,楊淩在桌旁盤膝挺腰,正襟危坐,作目不斜視狀。

冇出息的男人才碰灶台,這是韓幼娘剛說的,聽起來和“君子遠庖廚”差不多一個意思吧,楊秀才遵命地坐好,胡亂猜測著。同時目光不老實地偷偷欣賞著忙忙碌碌的小妻子的美態,當然也冇忘了她裙下一雙纖美的小腳。

韓幼孃的腳形很美,楊淩小時候見過***腳,當時看了很害怕,那種所謂的三寸金蓮,腳掌硬生生地扭曲變形,透著一種淒慘的醜陋。韓幼娘是一對天足,在楊淩想來可能是因為家裏貧窮,女孩子也要下地乾活,才幸運地保住了這份美麗。

其實那個時候裹腳還未成為時尚,裹腳的女子並不多,直到明後期才提倡起來,至清代這種變態行為才蔚為時尚,否則以幼娘要做一個賢淑良德好妻子的遠大誌向,蔫有不纏腳的道理。如果那樣,楊淩今天就見不到她在城頭力斃韃靼強盜的颯爽英姿了。

白菜豬肉餡的餃子端上了桌,還有一盤醬牛肉,一盤水囟拚盤,一小壺燒酒。

這是生死一線後的寒冷冬夜中,一對小夫妻最為溫馨的節日。幼娘那甜甜的吃相,亮亮的明眸,構成了楊淩眼中最浪漫的風景。

電腦訪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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