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小說

登陸 註冊
字:
關燈 護眼
大戰小說 > 回到明朝當王爺 > 166 兵出正奇-至-170 再遣將帥

166 兵出正奇-至-170 再遣將帥

-

;回到明朝當王爺_o166

兵出正奇

正德並未注意解語的動作,他轉向楊淩笑問道:“楊卿,一大早的進宮來,有什麽要事麽?”

楊淩咳了一聲,看了劉瑾一眼,劉瑾會意,忙搶著道:“皇上,奴才昨兒請旨將勾結內廷、逼宮不法的劉健、謝遷等人定為奸黨公示天下,本為讓百官戒懼自省,不過今日聽說邊關戰事又緊,此時不宜引起朝野震動,是以請皇上再頒恩旨,免了他們的罪名”。

正德不悅道:“昨兒下旨,怎麽今天就要收回來了?唔………”,他狐疑地望了楊淩一眼,笑道:“定是楊卿不忍,出麵為他們求情吧?”

他想了想,劉健、謝遷雖然討厭,畢竟曾是自已的太傅,既然他們不願追究,這人情允了也罷,遂點頭道:“好,先下旨責斥,再下恩旨免罰也是說得過去的,這事你去辦吧。”

劉瑾忙歡天喜地的謝了恩。正德又對楊淩說道:“邊關烽火訊號前天夜裏就傳回京來了,一直還未等到進一步的訊息,如今有了準確情報麽?”

楊淩忙上前一步道:“是!臣已得了進一步的訊息,正要稟明皇上。”

他看了看那兩個女子,正德會意,轉向二女和顏悅色地道:“解語羞花,你們先隨馬永成去,讓他好好安置你們,開了春朕搬去豹園住,到進朕給你們準備兩幢大大的房子。”

兩個女子乖巧地應了一聲,羞花謹慎地看了楊淩一眼,隨在馬永成身後姍姍而去。

正午伸著懶腰打個吹欠,對楊淩道:“楊侍讀,咱們進屋再說”。

這一一為劉瑾等人就不好進去了,他們倒無所謂,隻有苗逵對於立下軍功最是心熱,忍不住眼巴巴站在門口兒抻著脖子往裏瞧。

正德帶著楊淩回到寢宮,和衣向榻上一倒。滿足地道:“楊卿。朕今日才感覺有了做男人的快樂。”

楊淩不知怎麽接這話碴兒。正德已側身支著下巴,微笑道:“朕有皇後,有嬪妃,如果朕願意,還可以有數不儘的可充下陳的如花美女,然而朕想要的隻是家室的感覺,這兩個民間女子雖然對朕還有些拘謹。卻比內宮要強的多了。”

楊淩冇想到正德不急著問前方軍情。反而和他嘮起了家常,他見正德一臉的憧憬甜蜜,不便現在打斷他地話,便耐著性子道:“皇後孃娘和兩位貴妃娘娘都是知書達禮地大戶人家,賢良淑德……”

正德不耐煩地擺擺手,白了他一眼道:“又來和朕耍花槍。皇後和兩位貴妃性情、模樣兒都是不差地,可朕就是親近不起來。”

正德歎了口氣道:“夫妻見了麵,站有站禮,坐有坐禮,一本正經的模樣叫人看了受罪,就是隻有兩個人的時候,才時時顧著身分、禮儀……”。

他眯著眼望著華麗的宮燈,眼中露出嚮往的神色。輕聲道:“朕常在想,民間夫婦恩愛,琴瑟相調,不知是怎樣一種有趣的境界?記得夏日那次我去訪你,見你在山泉旁竹榻上,幼娘姐姐與你對麵而坐,其他幾女偎依身旁,聽琴欽酒,其樂融融,妻賢妾美,享儘清福,朕好想也少些拘束。”

楊淩目光一閃,趁機道:“皇上,這世間地事就是這樣,君王盼著能像尋常人家一樣自由一些、多些親情、尋常人家盼著能像富貴人家一樣享些榮華,少些貧苦,各有所得、各有所失罷了。”

他深深吸了口氣,說道:“如同今日,皇上在宮中,雖多約束,卻錦衣玉食,佳人相伴,而大同宣府戰火連天,百姓顛沛流離,生命朝不保夕,亂世百姓不如一犬!”

正德霍地坐了起來,臉上微帶慚然之色,他定了定神,忙問道:“楊卿,前方戰事如何?韃子是年年都要來劫掠一番地,簡直把我大明當成了他的糧倉。去年韃子不是吃了大虧麽?”

楊淩正容道:“正因去年韃子吃了虧,今年捲土重來才集結重兵入寇大同,而且伯延汗這次和火篩聯手,兩人都是驍勇之極的猛將,如今宣府總兵張俊損兵折將退守大同,指揮使劉經和多名將官戰死,花馬池、德隆、靜寧,會寧悉數被攻占,朔州、馬邑恐怕也……”。

正德憤然站起,在房中來回急踱了幾步,雙拳緊緊握住,恨恨地道:“狼子野心,欺人太甚,朕一定要好好教訓他們一番!”

他蹙緊了眉頭問道:“朕常聽說小王子和火篩之名,不過聽說他們一向並不和睦,這次怎麽聯手了?如今關外情形到底如何?他們是從屬關係?”

楊淩昨夜已從吳傑那進而詳細瞭解關外蒙人現在的政治局勢,立即答道:“如今蒙古人分為瓦刺蒙古和韃靼蒙古,瓦刺日漸衰微,現在無力南侵,屢次襲邊的都是韃靼蒙古人。

韃靼蒙古的大汗是忽必烈直係後裔伯延,此人下轄察哈爾、兀良哈、喀爾喀、鄂爾多斯、蒙郭勒津和永謝布六地,大汗住帳於察哈爾。

火篩是土默特蒙郭勒津旗主,是韃靼軍中僅次於伯延地最強力量,他娶的是前蒙古大汗滿都魯的女兒伊克錫公主,而滿都魯的王妃滿都海斯琴33歲時就下嫁了她7歲的曾侄孫伯延。

伊克錫是滿都海斯琴的親生女兒,所以伯延年紀雖小於火篩,卻是火篩名義上的嶽父,加上伯延力量比火篩強大,因此火篩對伯延……屬於聽調不聽宣的關係”。

正德聽地一個頭兩個大,他想了一會兒,還是冇弄明白這倆人算是啥關係,倒是被氣樂了,他沉吟了一下才道:“這次韃靼出兵多少人?”

楊淩的臉色也凝重起來,沉聲道:“七萬鐵騎,全是驍勇善戰的騎兵,而且這一次他們冇有分兵。邊陲守見不過五萬。所以他們攻城掠地勢如破竹。擄掠婦女,孩子,席捲財物……

臣在那裏住過,知道那裏的百姓……每年都要經曆一次生與死的劫難,一到了冬天,就要被韃子強盜追得荒山野嶺的跑,也許是丈夫被殺死、也許是妻子被汙辱、也許是孩子被擄走為奴。倖存者回到一貧如洗的家。還要掙紮求存,來年辛苦種下地一點糧食,也冇忘了貢獻朝廷地稅賦……”。

正德皇帝胸膛急劇起伏,一張玉麵漲得通紅。他雖然常常抱怨自己受到諸多限製,還不如一個尋常百姓自由,但是並冇有忘了自己的責任。楊淩的話激起了他強烈的自尊心,他是大明皇帝,大明百姓受人欺淩,他如何不羞不惱?

正德忽然扯開嗓子叫道:“朕要禦駕親征!朕要親自率領千軍萬馬,驅除韃虜、救我百姓!”

這話不止楊淩聽見了,連門口的苗逵、劉瑾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幾個人嚇得一溜煙搶進來,納頭便拜。口中連聲道:“皇上不可,皇上不可,昔日土木堡之變前車之輒……”

正德怒道:“放屁!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就這麽一件嚼不爛地事,翻來覆去說個冇完,我朝洪武皇帝冇有帶兵打過仗?永樂皇帝冇有親自伐過北?”

楊淩也有點兒發慌,他定了定神,忽然說道:“既如此,臣願辭去內廠廠督之職,做一個軍前小卒,為皇上征戰沙場,誓死殺敵!”

正德一愣,隨即大笑道:“你?不行不行,朕是習過武藝地,你一個讀書人,若讓你調兵遣將、運籌帷幄朕是信得過的,上陣殺敵實在非你所長。”

楊淩微微一笑道:“皇上說的是,各人有各人的位置和作用,皇上是天下之主,有您坐鎮京師,天下歸心萬民不亂,若是親自掛帥上陣指揮那就大材小用了。皇上想率兵親征,如今卻不是時候,邊關危急,急需一員老將坐鎮呀。”

苗逵也叩頭道:“皇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況您是天子呀,奴才願替皇上親征,上陣殺敵、斬寇立功!”

正德一聽,衝動的心情稍稍平複了些,他抿了抿嘴兒,問道:“楊卿有何建議?”

楊淩沉吟道:“皇上,此事還需召集各部大臣計議,臣是廠衛的人,不宜與百官論政。”他遲疑一下,還是忍不住說出了自己地見解詳細瞭解了韃靼人的情形,韃子人人乘有良馬,來去如風,我軍以往對敵,常常跟在敵人後邊隨著他們東奔西跑,最後說是將韃子趕走,不如說是他們劫掠之後,順勢退兵,行軍速度不及韃靼,是我軍之短。

所以,臣認為朝廷出兵,不可沿襲以往分兵製之的策略,應集重兵於一處,步步為營,逐寸蠶食。同時塞外苦寒之地,人煙稀少,能戰之力想要補充起來極難。

而且我們的城池韃虜並無意久占,所以不必計較與他們的一城一池之失,應以殺傷敵寇為主,殺的多,他們就肉痛,明年再來時,各部落間必然要好好考慮。

再者,火篩一直野心勃勃,必不甘久居人下,所以此次出兵,主帥應有所側重,重擊小王子,放過火篩,忍一時之怨,此消彼長之下,火篩必起異心,如果韃靼內部起了紛爭,我大明正好坐山觀虎鬥,必要的時候,還可以出手幫幫弱的一方,讓他們繼續咬下去。”

正德喃喃道:“步步為營,殺人為主,不可分兵,打小讓火。好,朕記住了!”

楊淩目光一閃,又道:“其實……還有一支奇兵,若用得好,可為大明臂膀,隻是這件事隻有皇上您才決定得了。”

正德眼神一亮,急問道:“甚麽奇兵、楊侍讀快講來。”

楊淩一字字道:“朵顏三衛!”

朵顏三衛地威名正德如何不知道,隻是這些年來朵顏三衛名義上雖然仍是大明的藩屬,彼此卻冇有太多的往來,而且領著大明的官銜,時不時的他們也來邊境劫掠一番。隻是鬨的不甚厲害。大明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正德倒未想到朵顏三衛可用。

他疑惑地問道:“朵顏三衛如今對大明貌似恭順,其實早已不聽調遣,楊卿要如何用他們?”

楊淩微笑道:“朵顏三衛在大明、瓦刺、韃靼之間求生存,基本上就是棵牆頭草,哪邊網在哪邊倒。瓦刺蒙古和韃靼蒙古也常常劫掠他們。唯有我大明一直給予恩遇,所以他們對大明更親近一睦。

隻是,當初瓦刺的亦思馬因搶朵顏三衛,他們曾分別求救於大明和伯顏,當時伯顏出兵助他,大明卻冇有舉動。隨後遼東總兵李杲為了冒功請賞。無端殺害互市的朵顏三衛百姓,使三衛與大明更加疏遠,現在近乎伯顏地藩屬了。”

那時大明天朝思想之嚴重,就是在軍方也蔓延成風,在他們眼中,關外地野蠻人純是一群流寇,根本冇有關注他們地政治形勢,楊淩自然知道軍情瞬息萬變。但是事先掌握他國的政治形勢,有時卻有四兩撥千斤之效,因此吳傑組建關外探馬時,他便要求重點放在韃靼人的政治經濟方麵。

這些情報竟連正德也知之不詳,不禁聽的極為入神。

楊淩繼續說道:“花當的勢力自遼東遠達於宣府。有他們屏捍在外,平灤諸州甚少受到韃靼侵擾,如果將他們牢牢掌握在皇上手中,就是一柄開了鋒的利刃。

再者,如果河套地區不在我們手中,大明地良馬大多要靠與朵顏三衛互市供應,所以,朵顏三衛一定要爭取,不可放棄!”

正德點點頭,想了想又搖搖頭,遲疑道:“現在分得關係是不是晚了些?他們肯公然與小王子作對?”

楊淩解釋道:“不需要他們出兵,元廷政權更迭,向來最是不穩。隻要我們誘之以高官厚祿,許喏加大雙方互市地貨物和數量,朵顏貴族必然動心。

介時讓他們略施小計,和如今勢力衰微、又與他們有仇的瓦刺蒙古起些爭執,彼此打上幾仗,花當一定不會拒絕。雙方和伯顏統一的各個部落間各有親戚關係,勢必牽連在內,介時伯顏後院兒起火,他還放心領軍在外麽?

兩個藩屬之間打架,就算他惱不得恨不得,到時候咱們再施以離間之計,朵顏就算不會馬上回到皇的懷抱,也要眉來眼去一番了。”

正德聽的哈哈大笑,他歪著嘴角瞪了楊淩一眼,想想又笑起來,邊笑邊嗔道:“就你能說,那裏全是虯髯大漢,向朕投懷送抱?噁心死了。”

楊淩笑嘻嘻地道:“皇上,塞外也是有美人兒的,氣質絕佳者堪稱雪山之蓮。”

正德哪裏肯信,他笑著搖搖頭,說道:“好,朕馬上召集六部、選拔將帥”,他瞧了楊淩一眼,有心讓自己最信任地人率軍出征,可是又捨不得他遠離,想了想隻好作罷。

七日之後,朝廷大軍終於出發了,正德從團營中抽調精兵五萬。由西廠苗逵監督軍務,保國公朱暉為總兵官,都禦史史琳提督軍務。

楊淩不知這位朱總兵指揮打仗本領如何,聽說李大學士提議由剛剛免職賦閒的楊一清任總兵,可惜卻被劉瑾等人暗中破壞了。

楊淩想起獄中還關著個兵部主事王守仁,雖說有自己關照冇吃什麽苦,老待在那地方也不是個事兒,何況自己還欠了王華人情,從他屢次進言來看,在軍事上定是個人才,楊淩也對正德提過,隻是他的官兒實在太小,同時也是個冇打過仗的。劉瑾那兒一想起這個小官直呼他是權奸。仍是餘怒未消。這事兒就暫且擱下了。

不過正德牢記楊淩的另辟囑托,登壇拜將點兵之時,倒是再三吩咐苗逵他們不可分兵為敵所趁、要集中兵力以消滅韃寇為主,朱暉都唯唯應了。

正德匯集六部大員商議用兵之策時,吏部侍郎王鏊曾上諫禦敵八策:定廟算,重主將。嚴法令。恤邊民,廣招募,用間,分兵,出奇。

這其中有虛有實,定廟算嚴法令交待禮部去做就是了。至於對前線抗敵是否有效也懶得理會了,反正每次出兵都要來這麽一出。

重主將的事楊淩私下也和正德談過,正德對這事也不糊塗,他纔不信冇打過仗的宦官書生比得了領兵大將,所以嚴厲告誡苗逵、史琳不得過多乾預軍務。

恤邊民那得是戰後的事了,現招募士兵也來不及,至於分兵恰與楊淩地策略相反,正德想也不想。立即便駁了回去。

正德提出用間分化火篩和小王子,劉大夏以為是正德的主意,頓時讚不絕口,正德受到當朝第一武將地讚美,頓時飄飄然地如在雲端,反下他也冇覺得和楊淩見外,便厚著臉皮將這功勞笑納了。

楊淩領了正德地秘旨,這幾日正籌劃聯絡朵顏三衛,離間蒙元內部的事情,這幾年朵顏三衛的首領和明廷芥蒂很深,雖然許以重利,如果冇有一個足以讓朵顏三衛信服的人,恐怕很難得到他們的承諾。

但是接攏朵顏三衛,利不僅在於這一戰,所以楊淩甚是謹慎。同時劉瑾的四十六條變法,如果全部擱置,不但劉瑾那裏臉麵上過不去,而且外廷勢頭大勝,對自己解禁通商地政略也將大有影響。

所以楊淩變相妥協,勸劉瑾將變法方略交予焦芳修改、潤色,然後提交三位大學士共同討論,劉瑾地政策中還是有許多是有好處的,比如那條戶部加大監察力度,不但對朝廷有益,而且可以加強戶部的權力,楊淩不信外廷會全部駁回,隻要取其十幾條給予施行,這場內外廷的風波便可以平息下來,自己的威望也可以大大上升。

有鑒於此,這幾日楊淩也忙了起來,瞭解情形、宮裏內廠,張羅著自己的事情,同時他對這位已經派出地大將軍能否應付伯廷可汗的強大攻勢毫無信心,吩咐吳傑派出大批探馬,川流不息,將他們一路的行軍情形和前方戰況源源不斷地送回來,隨時關注前線情況,要不是牽掛著幼娘剛剛有孕,他連家都顧不上回了。

晌午,楊淩從宮裏出來,行至西門附近,瞧見路旁一個攤販正在板車上賣著一些乾果,那些紅瑪瑙似的楂瞧來十分誘人食慾,忙抬腿踢了踢轎板。

轎伕聽到動靜停下了轎子,楊淩一掀轎簾兒走下去,笑吟吟地走向路邊。幼娘害喜的征兆還不明顯,平素的飲食也有人細心照料,高文心最近門子串的也勤了,時常調理些補膳給她吃,這些事用不到楊淩擔心的,今日瞧那果子顆粒飽滿,紅通通地煞是可愛,他便動了心思想親手給幼娘買一些回去。

今兒楊淩穿的是一身便袍,不過既然坐著轎子,身前身後又有侍衛,顯然是個有權有勢的主兒,那攤販忙點頭哈腰地陪笑道:“客官,您想買點什麽?”

楊淩拈起一個山楂果,果實紅豔似火,瞧著確實大增食慾,楊淩欣然道:“給我約上五斤山楂吧,哦,那核桃也來五斤”。

小販喜滋滋地給他稱好乾果包好,柳彪忙上前付了錢,楊淩轉身正要走,忽聽前邊一陣嘈雜,有些路人往一條衚衕裏跑去,楊淩不禁疑惑地看了一眼,問道:“出了甚麽事?”

柳彪搖了搖頭,扭頭示意手下跟住大人,然後說道:“卑職去看一看。”

那個小販卻嘖嘖地歎了口氣。搖頭道:“唉。這幾個地痞又來鬨事了,冇有良心啊。”

楊淩奇道:“店家,你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麽?”

那小販見他是位過路的老爺,說話又和氣,便道:“老爺,你有所不知啊,今年邊關韃子厲害著呢。聽說攻陷的城池比去年多了兩倍。好多百姓到處逃難,這兩天有的已經逃到京城來了。”

楊淩心中一沉,失聲道:“流民進京了?”

小販道:“哪兒能呢,老爺是大人物,該知道這京師重地,豈能讓大群的討飯花子、逃難百姓進城呐。一旦有人趁亂鬨事那還得了?李大學士命人在九城外搭了棚子,讓戶部提供木柴食糧安置災民,發動百姓捐些衣被。

有些善心的老爺也紛紛出城設粥場行善事,喏,那衚衕裏兒住了一位娘子,是路過這兒的,瞧見災民發了善心,也在城外設了粥場救濟百姓。城中幾個潑皮瞧見人家娘子漂亮,又是個外鄉人,藉口粥燙了他們的手,不斷上門糾纏,這都第三次了。”

楊淩大怒,他平抑了一下心情,對柳彪道:“走,去瞧瞧!”

楊淩當先而行,走進衚衕兒隻見一個四合院兒門口圍著許多看熱鬨的百姓,幾個地痞在門口兒連喊帶罵,門口兒立著一個俏麗地小丫頭,雙手叉腰,臉蛋兒氣得通紅,雙眼像是要噴出火來,麵對著幾個流氓地汙言穢語,顯然正在極力忍著怒火。

楊淩正要上前將幾個無良地潑皮送官究辦,裏邊兒蹬蹬蹬走出一個紅衣紅披風的俏麗女子,一雙嫵媚的大眼掃了那幾個潑皮一眼,向周圍的人抱拳施禮道:“各位鄉親父老,小女子是路過京師的客人,瞧見有流民百姓落難至此,想著自己囊中還算寬綽,有心救濟一下,這幾位大爺如此刁難,也是京師百姓對待外鄉人的禮節?”

那幾個潑皮是附近有名地流氓,尋常百姓雖然看不慣,卻冇人敢出口聲援,一個地痞淫笑道:“小娘子,你施粥是你地善行,可是那熱粥不慎燙傷的咱們的兄弟,總該有所表示吧?”

紅衣女子看起來二十六七歲年紀,輕盈的楊柳細腰,那俊臉撲嬌堆俏,大大的眼睛,俏挺的鼻子,那嘴雖不是櫻桃小口,卻是嘴唇豐盈、性感動人。

此時秀眉微蹙,但她膚白如雪,秀頸婀娜,仍是十分地俏麗、十二分的嫵媚。她不屑地看了那地痞一眼,淡淡道:“這位大爺,小女子不是贈送了你五丙銀子的區費麽?”

那地痞賤笑道:“小娘子,五兩銀子就想打發咱們大爺?你也太小瞧了天子腳下,京師百姓的胃口了。”

那紅衣女子柳眉一豎,眼中厲芒一閃,可是不知何故,仍舊忍耐了下去,冇有發作出來。她忍住氣,淡笑一聲道:“好,那小女子就賠償大爺紋銀十兩,婦道人家行走外地也不容易,請大爺您寬恕則個”。

說著紅衣女子手腕一翻,那地痞剛一愣神的功夫,一錠紋銀已穩穩地落在掌手。柳彪驚咦一聲,湊近了楊淩耳語道:“大人,這女子會功夫,而且功夫俊的很呢”。

楊淩嗯了一聲,既知那女子一身武藝,不會受人欺負,他也不再那麽擔心了,隻見那地痞將銀子在掌心拈了拈,環顧一眼四周的兄弟,嘿嘿笑道:“小娘子,倒是乖巧的很呐,不過……大爺幾個可不缺銀子。”

紅衣女子螓首微側,若有所思地望他一眼,櫻唇間露出一排整齊潔白地上齒,她垂了下眼睛,又輕輕抬了起來,眸上帶著隱隱的笑意,輕聲道:“那大爺的意思呢?”

她那嬌媚的神態撩得人心癢癢的,那地痞被她的美態越發逗弄的慾火難耐,可是他們雖打聽到這婦人是外鄉客,除了有錢,好像身份也不算高貴,當著這麽多人還是不敢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

旁邊幾個痞子全冇注意少婦臉上帶笑,眸中卻隱隱帶出的一絲殺氣,一時鼓譟嬉鬨,半真半假地道:“大哥的手被你燙傷了,小娘子得去我們那兒幫著照料大哥,他什麽時候行動自如了,你便可以離開了。”

紅衣少婦星眸中光芒一閃,板起俏臉冷斥道:“原來如此,敢情幾位大爺覺得我一個孤身女子,又是外鄉客,好欺負是麽?”

她把袖子一拂,嬌軀一扭道:“翠兒,送客,再有胡鬨的,就報官究辦”。

那小丫環早等的不耐,一聽夫人吩咐,立即一個健步躍過來,氣虎虎地喝道:“幾個不開眼的地痞無賴,給姑奶奶滾開,不要在這臟了我的眼睛。”

那地痞不怒反笑,探手就向她胸前抓去,淫笑道:“小妞兒,倒比你的主子更有味道……哎喲喲喲,放手……”。

那少女探手一抓,就反手扼住了他手腕,順手一送,他送跌跌撞撞摔了出去。旁邊幾個地痞一見頓時一擁而上,那時冇有石灰,也不知他們用的什麽,抬手一揚,一蓬黃煙炸開,那少女冇想到幾個小小地痞居然隨身帶著這樣的東西,頓時迷了眼睛,哎呀一聲,腳下一彈,嬌軀像皮球兒似的向階上猛地倒縱回去,反應竟是無比敏捷。

紅衣少婦已走到階上,一見這情景,她皓腕一抬,一把按住少女立足不穩的身子,然後縱身躍起,這夭矯一躍,竟然如飛燕一般輕盈地躍起一丈多高,刷地一下落在幾個地痞前邊,一聲殺意十足的嬌斥,宛然下山猛虎相似,原地旋足飛踢,幾個地痞剛剛換近了身子,已被她一腳踢得倒摔回去。

回到明朝當王爺_o167

花開堪折

紅衣女子雖是含忿出招,這一腳仍是留有餘地,幾個潑皮被踢得倒跌出去,落地時並不疼痛,他們愣怔了一下,以為女子力弱,膽氣頓時又壯了起來,紛紛叫嚷著撲了上來。

紅衣女子手下隻有那個綠衣女婢憤憤然地想要衝上來幫助她,可是她眼睛迷了,一時淚流不止。其他幾個挑夫打扮的男人看來隻是雇來幫忙的,眼見幾個潑皮凶悍,畏首畏尾的不敢動彈。

紅衣女子見幾個無賴不識好歹,臉上露出啼笑皆非的神情,她並指如劍,嬌軀似一朵紅雲般在幾個無賴身旁翩然掠過,手指已在那些人身上或戳或點,身形過處,五六個潑皮頓時如遭電擊,栽倒在地上身子直哆嗦,一時再也無力爬起。

柳彪站在楊淩身邊低聲道:“大人,這女子懂得上乘的點穴功夫,是內家高手。”

楊淩驚訝地看了眼那臉上微微泛起兩朵紅雲的女子,又瞧瞧那幾個倒地掙紮的無賴,見他們身子抽搐,神色顯得極為痛苦。

楊淩記得韓幼娘說過,點穴功夫是極上乘的武學,縱是她的父親在少林學藝十多年,練的也是外門功夫,想不到這身段嬌怯怯的如風拂柳枝似的美人兒竟然懂得這種厲害武學。

隻是瞧那些被打倒在地的潑皮無賴雖掙紮無力,卻仍可動彈,和以前在電視上見到一被點了穴就呆若木雞的模樣大不相同,也不知是這女子指力弱還是點穴本來就是這副樣子。

他低聲問道:“柳彪,若是你來動手,能製得住她麽?”

柳彪臉一紅。訕訕地道:“看她身手……卑職頂多支撐二十招罷了……”

楊淩不懂武藝。不過柳彪的身手他是見過的,瞧那女子一躍丈餘、來去如風地身法把這上乘點穴功夫,估計柳彪也就能在人家手下走上十招,二十招還是為了遮羞故意誇大了,他嘿嘿一笑,也不點破。

隻聽那無賴頭子惡狠狠地咒罵道:“臭娘們,哎喲……你使了什麽邪法,老子半邊身子都動不得了,老子決不會放過……放過你地”。

紅衣女子瓊玉般翹美的鼻子微微揚起,不屑地冷哼一聲。轉身走到綠衣婢女身邊,俯身嗅了嗅味道,這才寬心道:“不礙事的。走,我扶你回去用清水洗洗就好。”

就在這時,人群外有人慢條斯理地拖著長音兒道:“天子腳下,何人在此鬨事呀?給本官統統抓起來!”

人群霍地分開。隻見五城兵馬司的幾個小吏提著鎖鏈、腰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那無賴頭子見了大喜,叫道:“四哥,快把這女子抓起來,她燙傷了我,又毆打我的兄弟,把她弄去吃牢飯去。”

被稱為四哥的巡城刀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眼兒打量紅衣女子,見她容顏嬌美、體態婀娜。但衣著打扮卻不像是大戶人家夫人,頓時放下心來,他色眯眯地迎上來,嘿嘿笑道:“小娘子,在京城作怪傷人,罪責可是不輕啊,走吧,隨爺們到衙門口兒走一趟。”

楊淩搖搖頭苦笑一聲。這戲碼倒眼熟,不過想來也是,那幾個無賴敢在天子腳下如此肆無忌憚地欺負外鄉女子,在衙門裏冇有關係纔怪,他懶得再瞧那些人嘴臉,抬手輕輕一拍柳彪的肩頭,下巴向前揚了揚,柳彪會意,大步走了上去。

那紅衣女子剛剛忍著怒氣說道:“官爺,分明是這夥無賴欺負……”。柳彪已笑嘻嘻地迎上去道:“官差老爺要抓哪個?我看你還是把這幾個潑皮無賴拿回衙門好好打頓板子纔是。”

那個巡城的刀快在京城混口食,深知天子腳下高官貴人甚多,聽了這話倒冇有火冒三丈,他揮手製止了幾個無賴的鼓譟,審慎地打量柳彪一眼,疑惑地問道:“這位公子是……?”

柳彪袍襟微微一撩,讓他瞧清了腰間掛著的銀牌,淡笑道:“這位外鄉姑娘好心施粥救民,這幾個潑皮無賴卻見色起意勒索刁難,我是親眼所見,你還不將他們送官究辦?”

那個刀快瞧見是內廠地腰牌,頓時嚇出一身冷汗,他連忙點頭哈腰地道:“是是是,有大人作證,小的還能信不過麽?小的這就拿他們回去糾辦”。

說著他向幾個手下一使眼色,幾個捕快一擁而上,鐵鐐一抖,將幾個潑皮鎖了起來,那無賴頭子傻了眼,叫道:“金四哥,你怎麽……?”

那刀快頭上冷汗都下來了,上前一個大嘴巴狠狠摑了他一掌,同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製止他再胡言亂語,厲喝道:“帶走,統統帶回去。”捕快拖著幾個無賴急急衝出人群,柳彪在後邊笑道:“西城巡城禦使申得緯吧?回去告訴他,本官有暇會去看看他是如何秉公辦案地,如果本官再見到這幾個無賴擾民生事,就唯他是問。”

金刀快背脊一僵,他本想把這幾個哥們拖到無人處給放了,一聽這話可不敢造次了,他回過身來苦笑道:“是,西城是申大人管轄的地段兒,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將這幾個無賴嚴懲不貸。”

紅衣女子有些意外地看著這一幕,見柳彪回過身來,忙施了一禮,嬌聲道:“多謝大人主持公道”。

她方纔就見到柳彪站在楊淩背後,情知那幾個巡城的捕快見了柳彪如鼠見貓,這位年輕公子身份勢必更加了得,說完了眼波情不自禁地地飄向楊淩。

楊淩見她眼波飄來,滿麵含笑地向她點頭示意了一下。紅衣女子表情一僵。隻道這狗官也是看中自己姿色,所以有意買好,不禁暗暗後悔一時意氣用事出頭賑濟災民,結果引來了一群狂蜂浪蝶。

隻是她與丈夫約好在這裏等候,又不能隨意離開,隻好硬著頭皮謝過柳彪,趕緊地帶著傭工婢女退回了院去。

楊淩見柳彪還望著人家掩上的房門微微出神,便笑吟陳地走上前一拍他肩膀道:“別看了,我瞧人家姑娘像是已嫁了人了。”

柳彪不自在地道:“大人說笑了,天下間懂得點穴功夫的都是一等一地高手。這女人定然不簡單,看她對幾個潑發無賴如此忍氣吞聲,如今我們幫助了她。她卻唯恐和我們攀上關係,卑職有所疑心罷了。”

楊淩受武俠毒害甚深,聞言笑道:“草莽間奇人異士多地很,而且大多不願和官府打交道。咱總不能因為人家有一身好武功就起疑生事吧?何況她還在施粥濟民,世上有這樣的江洋大盜麽?嗬嗬,走吧,隻要她不在京城鬨事,我們也不能存了疑心便調查一番,一旦風聲泄露,可就貽人口實了。”

楊淩回到府中後院,見花廳中置了三個火盆。廳中暖如春日。滿屋子纖羅丹綺,韓幼娘、雪兒、玉兒、高文心、成綺韻幾個風情出眾、姿色姝豔的美女,穿著蘇綢提花的比甲、蜀錦對襟地夾襖,聚在一起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直如進了大觀園一般。

楊淩笑道:“怎麽今日這般得空?都在廳中聊天呢。”

成綺韻最是怕冷,穿得也最多,可是這廳中置了三個火盆,又有這麽多人。熱的她白晰嬌嫩的臉蛋兒紅撲撲的,此時早脫了外袍,對襟比甲的釦子也解開了兩個,隱約露出裏邊淡粉色地主腰,一瞧見楊淩進來,她忙不迭又趕緊係上釦子。

楊淩隻瞧見一道粉膩誘人的乳溝,連忙也別過臉去,見韓幼娘正忙著將攤在桌上地幾個衣服樣兒收起來,瞧大小該是給孩子準備地衣服。

玉兒、雪兒見老爺目注幼娘,知道他這些日子繁忙,平素不能在家陪她,所以一回了家就常常陪在夫人身邊,二女極是乖巧,隨便搭訕了幾句就找了個由頭退了出去。

她二人一走,成綺韻和高文心更冇有留下的理由,高文心在這兒等了一天,隻見了楊淩一麵,連說句話的機會都冇有,不禁幽怨地瞥了他一眼,也幽幽下拜告辭,同成綺韻一齊退了出去。

楊淩見眾人退下,走過去在幼娘頰上吻了一下,將手中提著的包裹放在桌上,然後往椅上一坐,一攬她地纖腰,那翹挺渾圓的小屁股已就勢坐在他的大腿上,楊淩雙手環抱著她柔聲道:“幼娘,今兒身子乏麽?要是累了就多歇歇,不要太過操勞了。可惜現在這節氣冇有鮮果兒吃,再有一個多月,等暖窖裏的番茄長了果兒,你多吃些。”

他一邊說著,手掌已撫上了幼娘柔軟的酥胸,韓幼娘嬌喘籲籲的抓住楊淩的手,有點哀求的口氣道:“相公,你別……這是在廳裏呢。”

楊淩笑道:“相公想你了嘛,幼娘有了一個月地身孕了,相公還要等九個月……啊……不是,得差不多一年呢,才能和你親熱”。

韓幼娘被他撫摸的一雙蓓蕾高高挺起臉頰暈紅,嬌軀酥軟,她軟綿綿地攬住楊淩的脖子,在他耳邊微帶醋意地道:“不是還有雪兒和玉兒麽?相公這些日子晚間可是常常宿在她們房中,人家又不能……又不能侍候相公。”

楊淩道:“我怕一時忍不住,動了你的胎氣嘛,嗯……。幼娘既然要我去陪她們,那相公去找她們好了”,說著他作勢欲起。

韓幼娘芳心大急,急忙摟緊了他的脖子。小嘴兒也不情願地撅了起來。可她雙眸一碰上楊淩有些促狹的眼神兒,這才恍然受到了他的戲弄,臉色不禁窘紅了起來。

她咬著唇輕偎在楊淩懷中,兩條腿有些難耐地絞纏在一起,翹臀地扭動挑起了楊淩地衝動,幼娘覺察出了他的變化,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羞羞答答地垂下頭道:“相公,文心姐姐說……說……幼娘氣血足、胎元固,若是輕柔一些。頭三個月還是……可以侍奉夫君的……”。

她說到後來羞不可抑,聲音已細若蚊蠅,楊淩也被她嬌羞動人的模樣勾起了慾火。可是卻不敢輕舉妄動,忙搖了搖頭道:“不行不行,相公可不敢,幼娘還小。身子本來就稚嫩,相公可不敢冒險,來,坐在一邊,相公給你砸核桃吃吧,很補腦的”。

“嗯……”,韓幼娘蕩氣迴腸地一聲輕吟,不依地搖動了一下身子。眼波嬌膩的已要滴出水來,胸前一對椒乳被撫摸的也越發挺拔、結實了。

楊淩探進她火熱的懷中,手指在新剝雞頭肉上似的**上輕輕撥弄一下,就弄得她嬌軀戰栗不已。

她的眸子火辣辣地望著楊淩,主動湊上去甜甜地香了個嘴兒,然後臉頰貼著臉滑到了他地耳邊,喘息道:“人家……也想要相公疼我了,相公花樣那麽多……大不了人家……人家用別的法兒侍候你嘛”。

楊淩定定地望她片刻。忽地一哈腰托住她的腰變,將她嬌小輕盈地身子抱了起來,在她耳邊低笑道:“小妖精,跟著玉兒她們不學好,也懂得誘惑相公了。”

韓幼娘臉紅似火,嚶嚀一聲,雙手捂住了臉頰,不敢再去看他,迷迷糊糊地被楊淩抱回了臥房。

…………

高文心有些失落地走在曲徑上,她現在是自由身了,可是楊淩一直冇有納她過門的意思,她的本家兄弟反對不說,她自己一個女孩兒家,又怎麽好意思主動開口暗示,眼看著青春蹉跎,已經快要到了雙十年華了,自己的終身……

她輕輕歎了口氣,望了雪中一株梅花苦苦一笑。

成綺韻一出了門兒就怕冷,她雙手扯緊了鬥篷,遠遠瞧見高文心發怔,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會兒,然後輕輕走近了來。

高文心聽見腳步聲,扭頭瞧見是成綺韻,不禁有些詫異地道:“成姑娘,外邊天冷,怎麽還冇回房?”

自從回京路上眼見成綺韻殫精竭慮地為楊淩賣命,再加上在楊府這段日子地相處,成綺韻一直表現的非常得體,高文心對成綺韻的態度也不再那麽排斥了。

成綺韻淡淡一笑,輕聲道:“整日兒貓在屋裏,也覺悶得很。我原來覺得自己才賦不讓鬚眉,這些日子大人為朝政奔忙,很多見識也不是我所能瞭解的。”

她苦笑一聲道:“似乎我在行的就是陰謀詭計,但朝堂上敵我之分,政見之左根本是瞞不了人了,倒是陽謀居多,我又出不了力,真成了內廠第一閒人了。”

她歎了口氣眸子一轉笑道:“高姑娘可願到我房中一坐,你我對弈幾局如何?”

高文心默然搖頭道:“天氣寒冷,冇有心情,我回去了,成姑娘也早些回房吧,莫再受了風寒。”

成綺韻見她一臉落寞,忽地淡淡一笑道:“姑娘姿色出眾,又有七品的禦醫官職在身,眼看已屆雙十年華,難道不在乎孤衾寒冷,枕邊不想有個知心的男子長夜敘話麽?”

高文心的俏臉騰地一下紅了,她倏地回身瞧著成綺韻,見她眸子清澈如水,並無出言戲弄地意思,惱怒之意稍減,忍不住問道:“成姑娘什麽意思?”

成綺韻淡笑道:“我隻是不忍見姑娘為情所困,所以出言相勸而已”。

她攏緊了鬥篷走近了些,伸出一隻纖素如玉的優美手掌,輕輕撫著枝頭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輕聲道:“其實你也匆需怨恚楊大人,雖說男兒三妻四妾平常的很,可是未屆二十已納了三房妻妾也不算少了,他對夫人又敬愛寵溺,就算再有心儀的女子,恐怕……他縱有欣賞之意,也不會動了納入房中之心”。

成綺韻屈起手指輕輕一彈,那朵花苞應指彈花,飄飄落向潔白的雪心出神地望著那淡紅的花苞半陷入鬆軟的雪麵。

隻聽成綺韻地聲音在耳邊繼續道:“不過……現在進了楊大人的門,陪著他白頭偕老,這樣的女子比起朝中那班老爺的年屆半百、鬚髮皆白時才納進門的豆蔻少女,可要幸運多了”。

高文心羞惱地頓足道:“他肯不肯納妾,關我什麽事?成姑娘倒底想說甚麽?”

成綺韻有趣地望了眼她難得一見的少女羞態,莞爾道:“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真正幸福的能有多少呢?嫁個尋常男子以你的眼界定然是看不上的,若是嫁個有才乾的男人,將來他又免不了要納些姿色更勝於你的妾室。

所以聰明的女人應該挑個肯憐惜愛護她、肯平等對待她,不會因為年老色衰而冷落她的男人嫁了,可是這樣的男人世上有幾個呢?你既然遇到了一個,卻自怨自艾地隻等著人家主動來接受你,難道矜持比一生的幸福還重要嗎?

高姑娘,你好好想一想,如果覺得嫁他不能給你幸福,那就儘早揮慧劍斬情絲,另尋一個良人,免得自尋煩惱。如果一顆芳心已寄予了他,捅破這層窗戶紙就能得到幸福,卻白白錯過這個機會,你會遺憾一輩子的。”

成綺韻悠悠地道:“斷無蜂蝶慕幽香,紅衣脫儘芳心苦……,”她眉尖兒一挑,說道:“女人可不是無知無識的一朵花兒,有蜂蝶肯光顧便覺幸福可意了。你,可有自己矚意的人?如果有,便隻等他來發現你麽?女人便不能挑選自己的良人麽?”

高文心向她注視片刻,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半晌又一轉身,步履匆匆,逃也似地奔向自己的院落。

成綺韻白玉似的臉頰上漸漸浮起一抹嬌美的笑意,她探手壓低一枝梅花,鼻端輕輕湊了過去。枯乾紅花,嬌顏如雪,顯得說不出的美麗。

成綺韻姿態慵懶地用柔軟的**輕輕撫弄著俏頰,低低笑道:“‘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花落空折枝’,常謂女人如花……若把男人也比做花呢,似乎才公平……”。

成綺韻兩根蔥白似的手指輕輕撚動花莖,將一朵燦然成型的梅花拈在指尖,注視片刻,眼中忽地露出一抹詭譎、俏皮的笑意。

回到明朝當王爺_o168

帝嗣謠言

韓幼娘愜意地偎依在楊淩的懷中,臉頰仍然滾燙。

楊淩輕輕撫摸著她光溜溜的翹臀,若有所思地道:“幼娘?”

“嗯?”韓幼娘輕輕應了一聲,抬頭探詢地望了他一眼。楊淩在被底輕拍了兩下臀部,說道:“我纔想起來,你說文心告訴你三月之內可以行房事,你們…….平素怎麽什麽都聊麽?”

韓幼娘笑盈盈地往他懷裏又拱了拱,象隻小貓兒似的昵聲道:“文心姐姐怕人家失了相公的歡心唄…….”。

楊淩假意嗔道:“胡說,相公是那樣的人麽?”他瞪了幼娘一眼,在她鼻頭上彈了一下,韓幼娘唔了一聲,皺起了鼻子。

楊淩枕著一條手臂,仰起頭來道:“雖說她是太醫,可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以後這樣的話題少和文心提起,雖說你們是閨中膩友,恐怕……也不太方便”。

“對了”,韓幼娘一翻身壓在楊淩身上,趴在他胸口睜著一對圓溜溜的大眼睛道:“相公,文心姐過了年就二十了呢,當初去法場前,我和姐姐結拜時已說過願意接受她過門兒,相公……不喜歡文心姐姐麽?”

楊淩在她臀上一拍,說道:“下去,別壓了肚子”。

韓幼娘“咭兒”一聲笑,吐了吐舌頭。乖乖地爬下了他身子。

楊淩輕輕擁住她,柔聲道:“幼娘,在你心中,自然是認為自家相公是世上最好地男人,一個女人嫁了他,纔是幸福的。可是世上的好男人不是再冇有了,隻是你冇有機會碰到罷了。

文心比不得雪兒和玉兒,她當初出於報恩也好,冇有旁的選擇也好,纔好屬意你家相公。如今她已恢複了自由,又有官職在身,未嚐不能尋到良傘。難道嫁進楊府做妾就是她最好的選擇麽?

給她一個機會,從新的角度,新的身份再好好考慮一下,明的暗的你們不要一廂情願地把她看成楊家人,讓她也理所當然在以為必須跟了我。說實話,如果不是陰差陽錯成了我的奴婢。可能現在相遇,她會對我敬而遠之呢”。

韓幼娘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嬌嗔道:“相公總有那麽多道理。你當幼娘願意多個姐妹來分享你麽?可是爹說地對,你現在官兒大得不得了,若不納妾你我背後都要讓說道。

再說,楊家裏麵相公這一房人丁最是單薄,相公是一脈單傳,讓楊家這一房子興旺。那不隻是你的責任,也是我的責任,相公待幼娘能一直這麽好,幼娘就知足了。”

她輕輕歎了口氣道:“或許你說的是,如果換一個時機,你們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可是她落難,為你所救。何嚐不是緣份?

聽說張皇後擅專獨寵,不許先皇寵幸別的女人,結果招致許多大臣指責她恃寵而驕,不為宗廟社稷著想。如今先皇這一脈就隻有當今皇上了,還有人說……”。

她遲疑了一下,看楊淩臉色平和,才道:“還有人說當今皇上是太後因為百官指責她不能誕下皇子所以抱養的兒子,名不正言不順呢。高高在上地皇後、太子都可以因為這些家務事惹得旁人議論紛紛,幼娘可不想落個妃婦的名號”。

楊淩知道前些年先帝在位時朝廷裏就為這事大鬨過一場,所以隻是付之一笑,可他隨即想到如今正德已經做到皇上,民間何時又傳出這種謠言?敢詆毀當今皇帝?

雖說流言無憑,自己來到這時代後也發現,民間胡亂傳些野訊閒聞,官府並不太在意,可是如果出自有心人的授意,那目地就不簡單了。

楊淩隱約記得寧王造反,好像用的就是這一條罪名,他不禁一蹙眉頭道:“幼娘,你這話聽誰說的?”

韓幼娘見他臉色慎重,不禁有點兒慌了,她吃吃地道:“幼娘是……是嚴家娘子上門閒聊時聽說的,聽說翰林院的許多學士私下都說過這事兒,如今在京裏傳的很邪乎呢”。

楊淩想了想,吳傑並冇有向他稟報過這方麵的訊息,正德皇帝並非先皇骨血的傳聞由來已久,想必廠衛方麵對這種傳聞也不甚在意了。

可他卻知道承繼大統最講名正言順,寧王在新皇繼位時送來大批玩樂的煙花宮燈,昨日又送進宮兩名美女,身為皇叔,這豈是輔佐明君之道?莫非他已經準備反了?這聲勢就是他造的麽?

楊淩拍了拍額頭,暗想:“看來得吩咐吳傑注意查證這些逸聞的來源了,民間流傳倒也容易,可是想在翰林院中也風傳此事,那就不是升鬥小民做的到的了,到底是什麽人在傳播訊息?”

韓幼娘見楊淩神色凝重,不禁問道:“相公,有什麽不妥麽?”

楊淩不想讓她擔心,笑著搖搖頭道:“哦,冇什麽,我是想起今日從宮中回來,見到邊塞已有許多難民逃難到了京城,他們缺衣少食,雖有戶部賑濟,恐嚴冬難捱啊,我想明日帶人去設棚施粥,家中可還有米糧衣物麽?”

“呀”韓幼娘驚得支起了身子道:“今年韃子禍害這般厲害麽?幼娘一會兒就去庫房看看,準備些糧食衣物,明日我陪你去城外施粥吧,相公還有公事要忙,不能分心太多。”

楊淩忙扯過被子替她蓋好,說道:“快躺下,莫著了涼,到時我讓高管家負責就好。成姑娘善於調度、文心懂得醫術,讓她倆時不時去看看就可以,施粥不用你去。”

他攬住幼娘,在她酥胸上輕輕咬了一口,在一聲嬌吟中輕聲道:“你呀,隻負責給相公休養好身子,將來生個虎頭虎腦地寶貝兒子就行了,可不能太過勞累了。”

次日一早,楊淩先趕到山上。瞭解與朵顏三衛地聯絡情形和前方戰事進度。

遊牧民族將農耕民族視成天經地義的糧倉和劫掠對象,即使雙方保持和睦關係的時候,時而交易,時而劫掠也是家常便飯。花當的朵顏三衛生活難以為繼時也時常到邊關劫掠一番。但他們不敢太過得罪大明,一是注意不殺平民,二是絕不和韃靼人同時行動。

所以此番韃靼人攻掠邊塞,朵顏三衛立即約束部下閉門不出,與小王子嚴格保持距離,以免大明錯以為他們也參與到韃靼人的行動中來。

不過這一來楊淩派出的人想和朵顏三衛取得聯係就要頗費一番周折了。迄今為止還冇有雙方取得聯係的訊息傳遞迴來。

苗逵和保國公朱暉、禦使史琳已到了大同,加上原有駐軍還有四萬多人,九萬人馬對七萬。如今已與韃靼激戰三日,奪回了兩座城池,訊息傳回時大軍正與韃子在花馬池苦戰。

明軍要分出部分兵力守城,而韃子卻冇有這個顧忌,因此現在敵我雙方兵力相當,正在相持之中。目前還冇有敗勢。

楊淩聽了稍稍放心,囑咐吳傑再另派人手調查正德皇帝非先帝骨血的傳聞來源,一有訊息馬上稟報,然後趕去察看火亞三等人地火槍研製。

楊淩所說的在槍管內加上膛線,利用子彈自轉產生離心力從而加速射程的原理,火者亞三一聽就懂,不過真正實施起來可就麻煩了。

首先是槍管質量不過關,後來采用了成本極高地精鋼。實驗報廢了幾百枝精鋼槍管,才大致摸索到了一些頭緒,但是那時的工藝加工太過麻煩,這樣的槍比包鋼刀製作起為成本更高。

而另一組負責研製發射槍火和彈頭一體的子彈卻取得了極大的進度,改動後的發射裝置十分巧妙,而且采用了後填彈。

由於楊淩所說地鐵製彈頭,彈體冇有相應的衝壓機床,手工製作十分困難,工匠們改用紙殼承擔火藥載體,用火石與硫磺混合物充當“炮子”,扣動扳機,打火錘落下,打著炮子,引燃子彈裏麵的火藥,子彈射出。

同時彈頭不再使用圓珠形彈丸,而是采用了錐形,上邊模仿弓箭加了三棱槽,射程提高近十丈,殺傷力卻提高了不止三成。而且射速比起普通地燧發槍又快上幾倍,與弓箭射速堪堪相當了。

它的缺點是射程比起弓箭還要近一些,不過準確度雖然差,比起拋射箭頭還要強一些,最重要的是楊淩囑咐他們對火藥配比不斷測試,已經試製出更好的火藥,硝石、硫黃和炭粉按照大約7.5:1.5:1的比例配置,其爆炸效果最好。

這一來爆炸衝力大,產生的硝煙汙垢較少,大約連續發射六十至八十發子彈不必擦拭槍管,而一個再好地弓箭手也無力連續射出二十枝利箭,所以雙方軍隊隻要接近了,在其他兵種的保護配合下,火槍隊的三排輪射將是一場無可抵禦的噩夢。

隻是這種後裝式火槍的閉氣問題還冇有解決,穩定性差,有時會發出泄了氣的臭子兒。楊淩當機立斷,立即跑去把研究膛線,已研究的藍眼睛已經變成了紅眼睛、頭髮一根根都直立了起來,全然忘了上帝是老幾的火者亞三也拉進紙殼槍彈和後裝槍研製隊伍,告訴他先全力研製後裝紙殼彈,至於膛線槍是一定要研究地,卻不急於一時。

在楊淩想來。其練鋼、機床、精密儀器等配套工種還冇有達到相應地科技生產力之前,強行發展更先進的槍械是不切實際的,自己又不是萬能工程師,既然解決不了,就把它暫且放下。這種技術仍然可以繼續研究,相信對於其它工種的發展也會有促進作用,但卻不應做為主要研究方向。

楊淩小時候見過一個住在軍隊大院裏的小夥伴兒拿著一柄開了血槽的鋒利軍刺出來炫耀,楊淩心眼多,拿了一套《封神榜》小人書。一番忽悠,把那小胖子的軍刺誑到了手,可惜隻把玩了兩天。就被小胖子他爹,那個胖營長給要了回去。

如今看到初步成形的火槍,楊淩想起了那造型漂亮,可以放血殺人的軍刺,曾提議加把刺刀上去,可是火槍畢竟比長槍桿兒和馬刀笨拙,在現代世界雙方均持用火槍地情形下簡單的幾個挑、撥、刺動作可以殺人。在那時冷兵器為主的敵人麵前,火槍加軍刺純屬扯淡。

楊一清隻是持刀做了幾個簡單地砍殺示範動作,楊淩就打消了念頭。決定還是每個火槍配把一腰刀,同時在作戰時配備騎兵和護軍諸兵種聯合作戰。

楊淩走到重兵把守的研製院落,站在和煦的陽光裏,望著山下的村落,心中稍稍有些遺憾,可惜火者亞三不懂火炮。自己除了知道炮彈和現代子彈差不多的構造,對火炮原理更是一竅不通,否則現在有了威力更大的火藥,要是造出殺傷力更大地火炮,戰場上一定所向披靡。

他吸了口氣,心想:“聽火者亞三說他們國家已經研製出了後裝火炮,如果能弄來一門研究研究,受些啟發。憑這些工匠的巧手一定可以造出更厲害的火器,可惜路途遙遠,現在也冇聽說有佛郎機炮船來到中土騷擾。”

“火炮……”楊淩忽地想起抗日片中日本人使用地那種三條支架的小鋼炮,又想到手雷,這些應該是易製造、易攜帶,威力卻比普通火槍要厲害多多的武器。

在雞鳴驛時他就見過類似現代手雷的裝備了,隻是造型太大,隻能用來自上而下的拋置,而且火藥爆炸力不足,無法使用鐵製外殼。

現在強力火藥有了,如果製造龜甲狀易裂開的甜瓜式手雷,配給單兵使用雖然攻城掠寨有些困難,可是野地作戰,那種巨大地殺傷力一定可以抵禦強悍的蒙古騎兵,而爆炸產生的巨大聲浪可以驚嚇冇有受過現代炮火熏陶的蒙古戰馬,隻要他們人馬一亂,騎兵的優勢也將蕩然無存……

楊淩想到這裏,興沖沖地就想轉身回去對火者亞三他們說出自己的構想,可是剛剛走出幾步,又覺得他們現在研製紙殼槍彈已經費儘心思,不妨等他們有了成果再給他們一個新的目標。

楊淩停住腳步,揹負雙手沿著山牆走了幾步,忽地瞧見遠處吳傑的房門打開,一個青袍書生閃了出來,轉身和跟出門來地吳傑說了幾句什麽,然後拱了拱手徑向轅門走去。

楊淩認得那人是男裝打扮的成綺韻,不由心中一動,成綺韻自己上山來做什麽?楊淩腳下加快幾步,從側路疾追上去,堪堪走至門口,正堵上成綺韻。

成綺韻瞧見楊淩,臉上微微現過一絲驚訝,她遲疑了一下,才上前乾笑道:“卑職見過大人。”

楊淩目光一凝,說道:“你……怎麽上山來了?雪地山路並不易行,軍中又儘是男子……”。

成綺韻慌亂的神色已經消失,她鎮靜下來,輕輕一笑道:“卑職在府中閒得無聊,瞧見今日陽光甚暖,所以上山走走。忝為內廠二檔頭,總不能對自己的衙門都一無所知吧?嗬嗬,嗬嗬……”。

楊淩笑笑,說道:“這倒是本官疏忽了,都去過哪裏了?大檔頭冇陪你到處走走麽?可要本官陪你四處看看?”

成綺韻有些受寵若驚,可她一抬頭瞧清楊淩帶著些謹慎的目光,她攸地想到了什麽,清清眉宇間不禁有些著惱。

她咬了咬唇。櫻唇起合間露出兩排整齊地白玉般的牙齒,忽地嬌聲道:“多謝大人,卑職隻是隨處逛逛呢,大人不是要去城外放糧麽?卑職腳程慢,先回府中候著您吧”。

成綺韻說罷向他嫣然一筆,水色惹憐,淡妝秀顏,陽光下這一笑眩人二目,竟是久違的嫵媚。

楊淩一錯神的功夫。成綺韻已眉梢兒一挑,飛快地睨了他一眼,施施然地下山去了。

成綺韻自楊淩身邊翩然而過。雖是男兒裝扮,卻故意以女子步態而行,腰條款款,身段兒嫋嫋,睨眸一睇間神情動人已極,身形過處。一縷幽香微渡,連楊淩都有些心旌搖搖,大起綺唸了

楊淩愕然望著她的背影。這女人平時看著全然無害,可她若是有心飽勾引,憑她的姿色、風情、心計、手段,能不為所動的,著實冇有幾個男人,難道已屆知命之年的吳傑也禁不住她的誘惑?

楊淩有心去問問吳傑。又覺得有些難以啟齒,躊躇半晌,想起那日正德來訪,自己持劍恐嚇,令成綺韻垂淚相對地情形,終是微微一歎,隨在她身後向山下走去。

成綺韻行到坡前眼角微微向回一瞥,看到楊淩緩緩隨在身後的身影。她似笑非笑的扭過頭來,悠悠地道:“小冤家,人家為了你忙死忙活地,你可倒好,不體諒也罷了,還要疑心人家勾三搭四,哼你欠我的,早晚……早晚有一天要你都還給我。”

她恨恨地踢飛了一粒石子,卻腳下一滑跌坐在地上,成綺韻恨恨地拍了拍地麵,可是那冰雪觸手生寒,趕忙的又縮了回來,就在這時,楊淩已走到身邊,含笑伸出了手。

成綺韻瞥了他一眼,賭氣地別過頭去,道:“大人不是懷疑我勾引吳老頭麽?怎麽不去問個明白?”

楊淩嗬嗬笑道:“怪不得我,誰叫你當初……,嗬,不過我想通了,你不會的,以姑孃的才情眼界兒,怎麽會做出這種事?”

成綺韻攸地扭回頭來,驚喜地看了他一眼,一時心懷激盪,隻覺有了楊淩這番話,自己所有的心血和付出都值得了。

她碎玉微錯,心舞翩躚,欣然向楊淩伸出了一隻手,楊淩握住她軟綿綿地小手,將她提了起來,不合時宜地又接了一句:“姑娘若是有心攀附,當日在皇上麵前就不會那般循規蹈矩了,所以姑娘你就算想勾引也不會勾引吳老,抱歉抱歉”。

成綺韻一聽氣就不打一出來,她使勁甩開楊淩的手,怒道:“你……你……你……你故意的是不是?我就這般功利麽?一定要有好處才肯去真心待人家?”

她恨恨地轉身行去,可是腳下走得急了,那對鹿皮暖絨靴子一滑,又是一跤跌坐在地上,一塊石頭正硌在屁股上,疼得她淚花兒都溢了出來。

楊淩眸中帶著隱隱地笑意走過去,成綺韻瞧見他眼中笑意,一時悲從中來,氣苦地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南方,你和我過不去,連這雪都欺負我”。

楊淩笑吟吟地拉起她道:“山路本來就滑,我上山時還跌過一跤呢,何必遷怒與人?來,我拉著你下山好了,呃……反正一路閒著冇事,你不妨說說,到底找吳老做什麽?”

成綺韻剛剛被他扯起來,聽了他的話忍不住噗哧一笑,頰上一個淺淺的笑渦兒一閃而冇,隨即已飛快地斂起笑容,板起俏臉斜睨著他道:“不說,反正我在你眼裏旁的不會乾,不是想勾引小孩子就是想勾引老頭子,你有招使去,說不定長劍一架在頸上,該說的不該說的我全都招了。”

成綺韻地紗帽兒有點歪了,頭髮露了出來,風兒吹過,偶爾有一絲拂到楊淩麵上,癢癢的,很香……

回到明朝當王爺_o169

大盜楊虎

楊淩府上舊衣、積糧並不多,又現去城裏買了兩車粗糧,在西城外搭了棚子每日舍粥兩次。西城外舍粥的一共有四家,除了那位紅衣少婦的粥棚,還有一位來京城做生意的江南富商,一位本地的大財主。

四家粥鋪一字排開,掛著的旗幡分別是“楊”、“楊”、“鄒”、“李”。那些在戶部搭建的簡陋棚中過冬的逃難農民,雖說衣衫襤褸、瘦骨嶙峋,想是適應了這寒冬天氣,倒是很少有得病的。

高文心走了幾戶人家,給幾位體弱生病的老人開了藥方抓了藥物送去,然後回到棚中左右望望對楊淩道:“大人,左首那家也姓楊呢,那位善人倒是你的本家”。

方纔成綺韻和高管家招呼家人在這裏施粥,楊淩四下看過,知道右邊掛著的鄒家據說卻是江南無錫钜富,東家姓鄒名望,家中光良田就有三十萬畝,仆役三千,別墅過百堪稱富可敵國。

鄒望此番進京做生意,見災民逃至京師,是以善心大發,派家人在此施粥救濟,他家底豪闊,居然一日施粥三次,此時正是中午一次,難民都在鄒家窩棚前排著長龍等著施捨。

恰由於這些難民站在那兒,阻住視線,高文心纔沒有瞧見最右邊那個李家,就是曾和她有過婚約的李繼孟家,倒也免了許多尷尬。

楊淩擔心一會兒災民散去,和李家的人見了麵兒高文心臉上掛不住,遂道:“嗯,那家也是外地路過京師的,如此舍財救助百姓,倒真是積善人家。”

他看了看成綺韻。正偎在火勢漸消的粥鍋前取暖,便笑了笑道:“本來我還有些擔心,現在看這些災民雖食不裹腹,倒是人人奉公守法。冇人敢鬨事搶糧,過會兒你和成姑娘就先回府去吧,這兒交給高管家看看就行。”

成綺韻凍得鼻頭通紅,兩頰發木,她吸了吸鼻子道:“這裏真的好冷,我還烤著火呢都難熬的很,真想象不出那些百姓是怎麽過冬地,大人應該發動更多的富戶豪門出麵賑災,那些人家資財钜萬,一家扶助幾十口人過冬易如反掌。

再者。這些人雖說貧窮可憐,可是大多有把子力氣,而且其中不乏好吃懶做這徒,總不成幾個月下來全靠別人養著,做個腳伕、仆役他們還是能勝任的,不妨組織些年輕力壯的允許他們進城做事。一來可以掙些工錢,二來也省得他們無所事事,天生日久乾出些偷雞摸狗地事兒來。”

楊淩哈哈一笑道:“說的是,這主意不錯,回頭我去見見成國公和壽寧侯,這兩人一個是勳卿一個是國戚,說動這兩人出麵恤民,再讓朝野歌功頌德一番。其他的豪門钜富必定響應。我再和李大學士商議一番,叫五城兵馬司將這些災民登記在冊,然後揀選年輕力壯、家世清白者發予特令,允許進城務工”。

他說完看見成綺韻跟隻小鵪鶉似的偎在火爐旁邊。不禁好笑道:“有這般冷麽?要不你回轎中待會兒,裹上我的大氅暖暖身子。”

他隻說著,隻見一匹黃鬃馬從城門裏急馳而來,馬上的騎士拐過角來瞧了瞧棚上的楊字大旗,又欠身向棚中望了兩眼,一打馬又向前方另一麵楊字大旗衝去。

他這一跑有些急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剛剛打了碗粥回來,為躲他的馬向旁一閃。腳下一滑,那碗粥頓時潑出去大半,年輕人臉色漲紅,怒視著那馬上騎士。

馬上騎士揚手擲回一串銅錢,灑落在雪地上,口中大笑道:“得罪得罪,自己去買些吃食吧,某家有急事在身。”

馬上騎士三十出頭,一臉絡腮鬍子,顯得極是粗獷,這時地舉動雖然無禮,不過看來對這些百姓倒還知道憐惜愛護。

可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一襲破舊的青袍,生得細眉白麪,斯斯文文,看來也像是讀過書的人物,怎肯低下頭去從雪地上一文文將那銅錢撿起來,他重重哼了一聲,見碗中還剩下小半碗米粥,忙小心端好向一個窩棚走去。

成綺韻看見了不以為然地冷笑一聲,道:“乞粥不是乞麽?真要不食嗟來之食,便活活餓死算了。”

高文心卻欣賞地看了眼那個青袍書生,說道:“這卻不然,施粥是善心,落難之人接受些資助,也冇什麽丟人的,可是有所侮辱的事,有些骨氣地人怎肯接受?”

成綺韻曬笑道:“馬上騎士雖然舉止粗俗,撞灑了他的粥擲還銅錢何嚐不是賠禮?在他心裏覺得哈哈腰難以接受,隻不過是因為隻有他一人彎腰有些丟人罷了,若是旁邊有群人和他端著大碗去乞粥時一般模樣,他有了遮羞之人就不會這麽清高了”。

高文心還待再辯,楊淩笑道:“算了,你們兩個的價值觀完全不同,再爭論也爭論不出個結果來。”

成綺韻眨了眨眼,奇道:“價值觀?”

楊淩頓悟失言,支唔著正不知該如何解釋,那匹黃鬃馬又飛馳回來,旁邊伴著一匹神駿的白馬,馬上一個紅衣似火的俏麗女子,邊走邊急問道:“真是冇用,你虎哥怎麽會受了傷的?人已到了什麽地方?”

旁邊粗獷的絡腮鬍子大聲道:“我先進城來尋嫂子,虎哥也快進城了。”

馬從旁過,馬上的紅衣女子星眸如電,瞧見楊淩站在棚下,顯然還認得他模樣,神情微有些詫異,她瞧見棚上懸掛著地楊字大旗,不禁嫣然一笑,向楊淩微微頷首示意,一陣風兒般地掠了過去。

成綺韻手托著下巴,轉著眸子道:“這位紅衣娘子好俊的騎術。大人認識她?”

楊淩搖頭道:“她就是旁邊那家楊家施粥鋪的東家,昨日有幾個潑皮調戲她,我見識過她的武藝,十分了得。柳彪曾道在她手下自己走不過二十招。”

成綺韻忽地坐直了身子,喃喃道:“紅衣娘子,武藝高強,你說……她姓楊?剛剛說什麽來著,我聽見說什麽虎哥?”

楊淩一笑道:“也許她姓楊,亦或夫家姓楊,她們口中地虎哥不知是她哥哥還是夫婿。”

成綺韻眉尖兒一蹙,狐疑地暗想:“不會這麽巧吧?大盜楊跨虎敢來京城?”

隻見一白一黃兩匹馬迎出冇有多遠,前方幾匹馬和一輛馬車已迎了過來。雙方停住了說了片刻,便一同向回走來。楊淩站在棚下看著那隊人馬,成綺韻也站起來,袖著手走到他旁邊,和高文心一左一右站定。

隻見那隊人馬越行越近,楊淩踱出幾步。站到了路邊。馬隊到了跟前,那個紅衣女子大聲道:“何剛,去叫翠兒先把粥鋪收了吧,我陪你虎哥先回城。”

楊淩的粥鋪就設在城邊官道旁,那馬車近了,車簾兒一掀,有個四十歲地漢子探頭向外望來,看著高大巍峨的城門喜道:“楊兄弟。這裏便是京城了?”

他眼珠一轉,瞧見楊淩,先是怔了一怔,然後驚喜地叫起來:“淩弟?你是淩弟?”

楊淩一怔。見那車上的人四十出頭,長相倒不難看,隻是神情猥褻,正滿臉驚喜討好的看著他,楊淩覺得有些眼熟,他拱了拱手道:“在下正是楊淩,你是……啊!楊……楊……你是三……哥?”

楊淩心裏這個堵啊,這傢夥不就是屢次想調戲幼娘、霸占他這一房財產的三哥麽?怎麽他也到了京師?

楊泉聽他確認了身份。喜得連忙拍著車轅道:“停車,快停車,這就是我兄弟楊淩,是我地本家兄弟,是大明內廠總督大人,哈哈哈哈……”

裏邊又鑽出一個二十多歲地年輕人,倒是眉目清秀,見了楊淩也喜悅地叫道:“淩叔?真的淩叔叔!”

這人比楊淩還大著兩歲,楊淩知道自己輩份高,當初死而複活,不少比自己大地男男女女都稱呼自己叔叔,一時也冇記起他是誰來,不過應該是楊家的人冇錯了。

旁邊馬上一個三十多歲,葛黃色袍子的大漢伸手拉住了駿馬,抬腿躍下馬來,粗獷笑道:“閣下是楊大人?草民楊福,見過大人”。

紅衣女子也一躍下馬,走到他身旁,秀眉微蹙,不悅地道:“虎哥,你……”。那叫楊福的大漢扭頭微微示意,紅衣頓時會意閉了嘴。

成綺韻將他們神色都看在眼裏,嘴角微微閃過一抹笑意。

楊泉見馬車停下,和那個侄兒一起下了馬車,迎上來道:“淩弟,這位楊家兄弟路上救了我們,還一路護送到京,是咱們的大恩人呐”。

楊淩雖然討厭楊泉,對楊家也冇什麽感情,可是自己現在頂著楊家人的身份,便向那麵色淡黃,濃眉如墨的粗獷大漢含笑施禮道:“多謝楊兄對我兄侄施以援手”。

那大漢一躍下馬來,左臂就虛晃了幾下,軟綿綿地好似使不上力,這時連忙伸出右手攔住楊淩道:“大人千萬不要客氣,草民是馱馬販貨的江湖人,可萬萬當不起您的大禮,路遇相助也是緣分。”

楊淩瞧見他另一條手臂虛垂不動,不禁問道:“楊兄的手……?”

楊泉急道:“淩弟,我們在路上遇到一個可以高來高去的道士,不知怎麽和一個年輕人打了起來,那年輕人捱了一巴掌,到現在還暈迷不醒,常嘔血不止,正在車上躺著呢,這位楊兄弟被那道士在手臂上拍了一掌,就軟軟的使不上力了。”

楊淩見路上行人都漸漸圍攏了來看熱鬨,便道:“我身邊倒有一位神醫,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同去你的住處,請她給你診治一下,到那裏我再詳談吧”。

楊淩帶著一身男裝的成綺韻和高文心與他們一同向城裏走去,一路上打聽才知道雞鳴驛也失陷了。這一次韃子大舉進攻邊塞,燒殺搶掠尤勝於去年,顯然是存心報複伯顏可汗愛子被殺之仇。

楊家坪地處偏僻,事先得了訊息又逃上山去,但楊老太爺年紀大了,在山中挨凍失餓,結果一病不起,竟爾死掉了。

楊泉當初聽說楊淩做了大官,就想進京來投靠。可是楊老太爺這個老頭子卻十分執拗,最討厭家中子侄依托裙帶關係攀附權貴,所以執意不允,他既死了,就冇人製約得了楊泉,他便鼓動了一位本家侄子一同赴京投靠楊淩。

二人跋山涉水,專挑小路。好不容易繞過了韃子和明軍的戰場,卻看到一個年輕書生和一個灰衣老道在山前大戰,隨即有一行車馬路過,見雙方鬥得激烈,那書被道士重傷,馬隊中一個叫楊福的葛袍男子按捺不住便上前助戰,雖仗著人多將那道士趕走,自己也被拍了一掌。

另一邊。楊福牽著馬與紅衣女子並肩而行,紅衣女子瞄了楊淩一眼,低聲道:“你受地是陰毒的內家掌力,便是我也要費些周折才能祛儘你的毒性。遇到什麽人了?”

葛袍大漢身材高大,一雙巨靈掌筋絡暴起,若是柳彪看到,就會知道這是外家功夫已練至巔峰地境界。他掃了與楊泉低語地楊淩一眼,輕聲道:“我就不信,難道這手還能廢了?那人是彌勒教主李福達,車中那個書生武藝很高,已經傷了那廝。我本想趁機把他除去,可惜……,還是被他逃了”。

紅衣女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斥道:“那妖道武藝高強的很,就憑你也傷得了他?再說,他也在聚眾造反,對我們大有助益,你真是不長腦子!”

楊福雖是她的丈夫,顯然被她斥罵慣了,那麽一條魁梧大漢,不但不惱,反而有些畏懼,他訕訕地辯解道:“李福達說‘釋迦佛衰謝,彌勒佛持世’,自稱彌勒轉世,最善蠱惑人心,我也是被人稱為真龍天子地,若與他合作,還能聚攏這許多人馬死心踏地跟著我打江山麽?若有機會,自然應該將他除去”。

紅衣女子冷笑一聲,寒著俏臉道:“屁的真龍天子,天下還冇打,這就開始xx了。我問你,你又發了什麽善心了?對那個楊淩這般曲意結交,他是內廠總督,我們是一兵一匪,你也敢玩火?”

楊福涎著臉道:“本來就冇想帶上那兩個小子,隻不過聽他們自稱是內廠楊淩的親屬,我想和他結識,對我們在這一帶活動大有助益。對了,娘子,你往山東一往如何?太行山群盜願意響應我們起事麽?”

紅衣搖頭道:“難,個個都是鼠目寸光的東西,做了個山大王就自以為了不起了,誰也不服誰,更冇有那份雄心壯誌。”

一行人到了紅衣女子租住的院落,兩下重新見過,才知道這位自稱楊福的男子是一個馬幫首領,紅衣女子是他地夫人崔氏。

成綺韻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冷眼旁觀,高文心上前幫著楊虎挽起袖子,隻見長滿汗毛地粗壯手臂上五道烏黑的指印,整條左臂肌肉有些隆起,高文心雖不懂武術,卻能看出這人內腑受到了撞擊,臂上經絡受到破壞,而且那掌上有毒性敗血。

楊淩對這對夫妻甚有好感,忙問道:“文心,傷勢如何?”

崔氏要用內功拔毒,非得半個月以上不能好轉,所以一雙妙目也投注在高文心身上,顯得甚是關切。

高文心方纔已看過車上那個臉色灰敗的書生傷勢,此時見了楊福傷勢卻長長籲了口氣,說道:“大人,這位壯士的傷倒不打緊,他身子本就強壯,放儘壞血,再外敷內服些藥物,調理了五六日就好了,倒是車上那位胸口受傷地書生,診治起來要費些周折。除了藥石,還須鍼灸治療。”

說著她取出隨身攜帶的筆硯龍飛鳳舞地寫下一個方子,遞給崔氏道:“我先用銀刀幫尊夫放儘壞血,夫人照這兩服藥各抓十劑回來吧”。

楊淩見這位嬌俏的紅衣女子倒著拿著藥方。差點兒笑出聲來,他連忙乾咳兩聲掩住了笑意。

崔氏自然就是綠林道上被稱為楊跨虎的紅娘子,她父母皆是綠林道上的好漢,崔鶯兒自幼舞槍弄棒,跟著綠林道上地好漢打家劫舍,豪邁尤勝男子。

當初她比武擇夫,三山五嶽的好漢中也隻有楊虎的武藝、長相差強人意,這才故意落敗,嫁他為妻。別看她身段婀娜,姿顏秀美,可是卻大字不識。

楊淩怪異地咳嗽她感覺出是訕笑自己不識字,臉蛋不禁微微紅了,她喚過翠兒,遞過藥方道:“快去找家藥店。照方子把藥抓來”,說完抬起頭來狠狠瞪了楊淩一眼,越看這小白臉越覺地不順眼。

楊虎性情豪邁,又有搭救楊家親眷的恩情,他似對臂上傷勢全不在意,和楊淩坐在桌旁一番攀談,彼此甚是投緣。不一會兒,翠兒提了兩大包藥物回來。一包是外敷的藥粉,一包卻是煎服地藥材。

高文心取出一把銀刀,劃開楊福臂上烏黑的掌印,直至腥臭的汙血流儘變成了鮮紅的顏色。再將藥粉小心地倒在傷口上,又用沸水煮過的白布將傷口裹好,楊福覺得失去知覺的左臂微微有些痠痛,不禁喜道:“果然有效。”

高文心微微一笑,對崔氏道:“夫人將藥煎了,每日換藥一次,服用一次,大約五六日便可痊癒。”

崔氏喜上眉梢。忙斂手在腰,盈盈下拜。

楊淩笑道:“楊兄有傷在身,長途奔波身子定是也乏了,我們倆不多打擾了,那位昏迷不醒地書生,傷勢過於嚴重,我看還是由在下拿回府中照應吧,楊兄以為如何?”

楊虎起身笑道:“她,我這傷勢是不打緊的,大人公務繁忙,這就請回吧”,他不顧崔氏在一旁暗使眼色,嗬嗬笑道:“能夠結識大人,是草民地福氣,改日楊某一定再登門謝過大人救命之恩。”

楊淩帶著楊泉叔侄回到府中,將他們安置在廂房住下,然後另辟了一間房子,叫人將那個昏迷不醒的書生攙進去,在家人的幫助下高文心又替那高燒不退、臉色灰敗的書生放血敷藥,直忙了一通,那書生還未醒來,不過體溫卻已漸漸下降。

楊淩俯身探看了一下那位年輕書生,幾日地傷痛折磨,一張方正白晰的麵龐髭鬚不修,青袍雖曲皺不展,可是看得出質料卻不差,楊淩對高文心道:“文心,讓家人照顧他就好,你先去後邊歇息吧”。

高文心輕輕在椅上坐上,偷偷瞥了他一眼,低聲道:“還要再觀察一陣兒,大人若是忙,就請先回吧”。

楊淩笑道:“我也冇甚麽,在這待會兒吧。”

高文心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偷眼看看楊淩低低喟然道:“真的好懷念……”。

“嗯?懷念什麽?”楊淩詫異地抬頭問道。

高文心鼓起勇氣,說道:“懷念和你一起下江南的日子,雖說那時是奴婢身份,可是卻能常常陪在你的身邊,自回了京,自從那晚……你聽了我堂弟的話……如今卻越來越疏遠我了,每次到楊府,我都覺得自己身份尷尬的很,不知如何自處……”。

楊淩頓時侷促起來,他雙手撫在膝上,默然半晌,才苦笑道:“文心,你是大家閨秀,人才、容貌都是上上之選,會愁冇有中意的夫君麽?正國為我愛你、敬你,纔不想你做個妾室。

幼娘淳樸善良,我待玉兒、雪兒也一視同仁,饒是如此,她們對幼娘仍是心存敬畏,著意討好,夫妻之間不是隻有卿卿我我,你心高氣傲,世代書香,如果出於感恩嫁進楊家,早晚會後悔地。”

高文心衝動地站起身,燭火掩映著她眼中的星芒,亮亮的,她搖了搖頭,低聲道:“大人,我不會後悔的,我知道,如果……以我現在地身份,或許可以嫁人做個正妻,生兒育女,白頭偕老,可是……身份就那麽重要麽?如果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她的眸子迷茫起來,悠然神往地道:“同你一起在江南的時候,是我最開心的時候,你出去辦公、應酬,我在房中等著你回來,和你一起聽濤剝蟹,泛舟太湖,在柳下聽你輕言絮語,好快樂的時光,幼娘妹妹和玉兒、雪兒我們義結金蘭,有過同生共死的曆程,和她們在一起,我同樣很快樂”。

她眼神漸漸黯淡下來,幽怨地道:“可是現在……我覺得自己和她們也越走越遠了”。

楊淩無言以對,半晌才自嘲地笑道:“我現在覺得自己像塊唐僧肉,終身大事呀,你真的隻有這一個選擇麽?”

高文心疑惑才道:“唐僧肉?”

楊淩恍然又說錯了話,乾笑道:“我說錯了,是東坡肉……”

說到這兒他忽地想起兩人一起泛舟太湖,在荷海中飲酒,想起她扭傷了腳,自己為她濯洗秀美雙足,想起兩人那輕輕一吻。

他地心中也有些衝動,趕忙站起身走到門口,說道:“你冇忘了我對你說過的話吧?說不定明年今日我已墳頭埋骨了”。

高文心分明瞧見他心動,卻又退縮了回去,一時氣極怒道:“冇有忘,婢子還記得老爺說過,如果明年今日你命喪黃泉,婢子就在靈牌前和你結為兄妹,若是你能幸而不死,就披上蓋頭嫁給婢子!”

她此時用的又是昔日在楊府為奴的口吻,楊淩聽了乾笑兩聲,說道:“好,那咱們就走著瞧吧,明年今日再說”。

高文心昨日聽了成綺韻一番話,今日忍羞向楊淩表白了心事,想不到他卻一再推脫,那大小姐脾氣也升了上來,她頓足道:“走著瞧便走著瞧,大人要記著自己的賭約纔好!”

回到明朝當王爺_o17o

再遣將帥

楊淩回到內宅,韓幼娘迎上來道:“相公,聽說家裏接回幾位客人?”

楊淩“嗯”了一聲道:“一位重傷不醒的書生,聽說有一身好武藝…….”,他說到這兒,忽想起一事,便隨口問道:“對了,幼娘,如果是你,能否一縱丈來高?”

韓幼娘奇道:“相公怎麽問起這個來了?”她揚起小臉得意地笑道:“相公忘了我當初就是隔著一丈多躍上行刑台了?”

楊淩在她鼻頭上颳了一下,笑道:“知道你厲害,相公是問原地向上拔起一丈,你做得到麽?”

韓幼娘想了想,搖頭道:“不能,就是爹也做不到,提縱術僅憑腿力是無法向上躍起一丈高的,我跟爹爹學的硬氣功,也隻能用來強健體魄,除非是懂得上乘的調息吐納術,纔可以辦得到,這樣的高手可是寥寥無幾了”。

她眼睛一亮,拉住楊淩衣袖道:“相公見過這樣的高人麽?”

楊淩嗬嗬笑道:“也不算高,頂多比你高上半頭”,聽了幼孃的話,他的心中微微起了狐疑,和柳彪等人混了那麽久,對於武功他多少也瞭解一些,俗話說窮文富武,雖說練武的反而大多是窮苦人,但練的大多是些外門功夫,一個馬幫中的女子何處能延請名師傳授上乘武學,而且練的這般出色?

不過一想及那紅衣少婦不識的字,他又打消了懷疑她別具身份的念頭。韓幼娘問道:“相公在想什麽?”

楊淩忙道:“哦?冇有,我是……老家有人因為兵荒馬亂,也進京設靠,看樣子他們也不打算再回去了。我正想怎麽安排他們?”

韓幼娘喜悅地道:“咱們老家來人了?是哪位親戚?”

楊淩乾笑道:“是……楊泉三哥和大哥家的二兒子雲龍”。

韓幼娘笑容頓時一僵,楊淩也知道這位大伯子當初實在不像話,畢竟都是私下未公開地醜行,如今他千裏迢迢落難來投,如果把他拒之門外,自己就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那時地宗族觀念,鄉土觀念實在了得,像焦芳那樣熱衷名利,明哲保身的人。一旦故鄉來人相求,都不敢不費儘心思幫著他們向皇帝進言,何況楊泉是他的堂兄,論起血緣遠近來在那時的宗族觀念中可是比妻子還近一層。

楊淩平素與劉瑾等人來往,就曾聽他們說及弘治帝昔年曾寵信過一位姓張的近侍。那位太監九歲時因家境貧窮,被父親將他閹了送進宮來,二十年後成為弘治帝身邊最寵信的內宦之一。

他的老父落魄進京求見,張太監對昔日事耿耿於懷,儘管身邊太監一再相勸,仍是執意不肯相見,結果頓時成為眾矢之的,後來皇帝聽說此事。從此也對他疏遠冷落起來,謂之無宗法人倫、大逆不道。

自己來自現代,心中冇有那麽多顧忌,可是卻不能不考慮現在人的觀念,不認宗祀族親,有悖綱常倫理,在儒家把持的天下,僅這一條就可以被人彈劾罷官。

楊淩為難地道:“如今他們剛剛進京。我也冇有法子,過兩日幫他們尋個住處,接濟些糧食,如果他不再那麽遊手好閒的話,給他謀份差事便算儘了心了。”

韓幼娘想起這個冇心冇肺的東西,自己地堂弟還病臥在床,就對弟媳動手動腳,毫無廉恥的行徑想起來就不舒服,當初在雞鳴舉族來投靠時。自己麵對相公的宗室長輩,不能失了禮儀,如今相公做了大官,對這些容易遭人詬病的地方更該注意纔是。

她見楊淩為難的樣子,忙取過衣服披上,柔聲道:“長住家中確是不便,不過相公也不必急著給他們另尋住處,叫外人看到了不知要說出多難聽的話來。”

楊淩見她穿上外衣,問道:“要出去走走麽?今兒風大,就不要出去逛了”。

韓幼娘溫柔地笑道:“去看看他們還有受傷的那位客人呐,楊泉好說歹說那是你的三哥,雲龍又叫我一聲嬸孃,幼娘是你地妻子嘛,怎麽能對他們的起食飲居不聞不問?”

楊淩欣然道:“乖媳婦兒,果然有點楊家主母的樣子了,我還擔心你不高興,想遮掩過去呢”。

韓幼娘鼻頭一皺,調皮地笑道:“人家纔沒那麽小心眼兒呢,當初聽他瘋言瘋語,要不是看相公這一支在楊家人單勢孤,幼娘怕相公在楊家無法自處,早就一頓棍子把他打出去了。如今可用不著幼娘使棍子了,人家的相公厲害了嘛……他想……哼哼,借他兩個膽子……”。

小夫妻你一句我一句地說笑著來到前堂廂房,楊泉叔侄剛剛吃了飯還冇睡下,一聽他們夫妻到了忙迎了進來,如今的和當初相比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宅院的華貴,家仆的恭謹,那捧場氣度楊泉從未見過。

想起昔的無禮,他心中忐忑不安,他可是聽說韓幼娘連皇上都晉見過,如今已貴為三品誥命,雞鳴縣誌上都隆而重之地給記載下來了,楊淩對她疼愛地很,如果她藉機整治自己,那可就慘了,可他又捨不得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

待見了韓幼娘態度可親,落落大方,楊泉一顆心才放回肚裏,忙諂媚恭維一番,生怕她記嫌自己昔日的行為。

楊雲龍雖比楊淩長著三歲,但的確是他堂兄之子,對這位小叔叔、小嬸嬸執禮甚恭,他也是讀過書的,隻是考了兩次。還冇有考上秀才。自覺功名無望,纔跟著三叔進京師投靠楊半。

待離開廂房,楊淩對韓幼娘悄聲笑道:“幼娘今日比起當初可有氣度的多啦,進了京見識廣了,又受玉兒、雪兒她們熏陶,待人接物禮節有度。

隻是……你原來可不會裝樣兒,剛纔的假笑還是有點僵。以後對著相公可不許這般模樣,否則……家法伺候,下邊這張臉可不會扮假笑”。

說著他在幼孃的翹臀上輕輕一拍,韓幼娘哎呀一聲,輕笑著跳前兩步。慌得楊淩趕緊拉住她。

韓幼娘挽住他一條手臂,臉頰貼在他臂上輕聲道:“人家想起他地可惡,就忍不住嘛,不過……楊三哥在家鄉時可是吃喝嫖賭、、不學無術,你要是想給他個差使,可得想好了。

哥哥在刑部當差,常跟我說那裏上上下下的官兒都對他有些畏懼,以他爽朗的性子也難得交下個知心朋友。還不是因為那些人怕著你?楊三哥的品性……要是他拉著大旗做虎皮,仗著你的x名為非作歹……”。

這種事古往今來實在不少,楊淩聽了微微點頭,也覺得這個刺兒頭來了京師,養著不是,打發出去也不是,著實有些為難。別看他現在畏畏怯怯,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在楊家坪時仗著是村裏最大家族的人,就偷雞摸狗,惹得四鄰厭煩了,看來倒是不能隨便找個差事就打發他了。

高文心鼓起勇氣一番表白反把楊淩嚇跑了,氣得她坐在椅上生了陣悶氣,想像著明年此時楊淩活蹦亂跳的冇有事,隻好蓋上紅蓋頭嫁給自己地情景,心中越想越覺有趣,忍不住噗哧一笑。那口怒氣早就煙消雲散了。

她走到床邊舉起燈燭低頭看了看,那位書生氣息平穩,胸前淤血放儘後高燒已漸漸控製住了,交付廚房熬的藥已經送來,隻是現在太燙服用不下,高文心便想先為他鍼灸一番。

她返身取過鍼灸藥包,搬把椅子坐在床頭,剛剛攤開針袋,那書生輕輕呻吟一聲,已慢慢張開了雙眼,高文心驚喜地道:“公子,你醒了?”

那書生此時不究儀表,滿臉胡茬,不過雖在重傷中,一雙眸子卻仍晶亮靈動,顯得十分精明,他疑惑地望著眼前這個容貌俏美的少女,好半晌才虛弱地道:“是,我好多了,多謝姑娘救命之恩,這裏……是什麽地方?”

高文心喜孜孜地道:“這裏是京師楊府,你是我家老爺……我家大人救回來的,你別忙著起身,身上的傷勢還重著呢,人醒了就好,我先為你鍼灸一番,隻要保持神誌清醒,這傷就不會惡化了”。

那書生見這位姑娘已忙著攤開布包,抽取銀針,便住了嘴,此時天色漸黑,燭光燈影下他見這位姑娘雲鬢高挽,風姿綽約,忍不住道:“姑娘,小可記得是在延慶受地傷,怎麽轉眼到了京城了?”

高文心手拈銀針,妙目橫睇,淡淡一笑道:“公子的傷勢雖重,還不致一路始終昏迷,為何人所救、去往何方,不會不知道吧?”

那書生隻是見她姿容俏美,風華不凡,想藉故與她多交談幾句,想不到這女子如此精明,馬上看穿了他的用心,被好暗諷幾句,這書生不禁臉上一熱,訕訕地無言以對。

高文心輕哼一聲,微微挽起翠袖,板著俏臉道:“能坐起來麽?既然醒了,還有力氣說這麽多話,就往上挪挪,本姑娘要用針了”。

高高明醫術,小小年紀就闖下女神醫之名,一向就是心高氣傲、目高於頂,給達官貴人診治病時一向吝於顏色。也隻有那驚心動魄的一夜被楊淩救出苦海,被他看過了自己隻著褻衣的身子,後來又有韓幼娘暗示與她共侍一夫,纔對他柔情似水,溫柔以待。

此時窺破這書生慕艾之意,她自然冇有好顏色,那書生撐著手臂向上使勁挪了挪,到底是剛剛醒來身子虛弱,高文心見狀趁他撐起身子時忙將枕頭向下墊了墊,道:“成了。就這麽躺著吧”。

書生呼呼地喘了幾口大氣。見高文心舉燭就身,雲發微亂,清麗婉容,不覺脫口讚道:“雲髻輕輕挽就,鉛華淡淡裝成。青煙紫霧罩輕盈,飛絮遊絲無……”。

一語未畢,銀光一閃。一根銀針穿頰而過,書生隻覺頜下發酸,嘴巴已合攏不上,高文心柳眉一剔,冷哼道:“語出輕薄,甚是討厭!”

便在這時門外有人道:“文心,你還在麽?”

高文心聽到是楊淩聲音,雀躍起身,向那書生做了個威脅的表情,轉身急急迎了出去。

那書生能傷了妖道李福達,一身藝業十分了得,小小一根銀針自然製不住他,可他瞧高文心輕嗔薄怒。竟別具一番韻味,一時心旌動搖,竟不敢將銀針拔去,免得惹惱了佳人。

高文心迎了楊淩和韓幼娘進來,楊淩聽說這人已經醒了,欣喜地迎到床前,說道:“兄台醒了?感覺怎麽樣?”

那書生張著嘴唔唔兩聲,瞧瞧楊淩。又瞧瞧高文心,剛想伸手拔去銀針,瞧見高文心杏眼一瞪,忙又縮回了手。高文心似笑非笑地道:“他剛剛施了針,現在還動彈不得”。

書生聽了苦著臉點點頭,楊淩狐疑地道:“胸口受傷需要在頰上用針麽、高家的醫術果然神妙無比”。

韓幼娘將椅子挪了一下,說道:“相公急什麽,這位壯士既然醒了。稍候一會再敘話不遲。姐姐,她的傷礙事麽?”

那書生聽這俊俏地小姑娘叫麵前這位氣宇軒昂地英俊公子為相公,又稱那心儀的美貌女子為姐姐,不由得心中一驚,大戶人家妻妾之間以姐妹互稱他是知道的,難道佳人已有歸屬?

他一直張著嘴,口水都快流了出來,既然美女早已有了夫家,也用不著討好出醜了,書生一把扯下頰上銀針,扭了扭嘴巴乾笑道:“多謝公子和夫人救命之恩,小可感激不儘”。

楊淩見這書生臉色微黑,雖然容顏憔悴,但看眉目十分英朗,瞧著很是順眼,便按住他肩膀道:“躺著吧,兄台是哪裏人,姓甚名誰,聽說……是一個道士傷了你?”

書生就勢躺下,眼見這年輕公子容貌比自己還俊俏幾分,氣度也甚是不凡,那對璧人想來定是人家的賢妻美妾,對於剛剛出言輕浮也自有些慚愧,他含笑答道:“是,小可是湖北鬆滋人,姓伍名漢超,自幼在武當學藝,那日見一妖道蠱惑鄉民,所以想將他送官究辦,可惜技不如人……”。

他搖搖頭,又笑道:“公子不必疑心,家父是新任成都同知,諱字文字,小可也是官宦人家,不是宵小歹徒。”

楊淩想了想道:“伍文定?哦……記得記得,嗬嗬,原來是伍文定的公子,令尊大人的名號我是聽過的”。

伍文定原是常州推官,前些日子魏國公徐俌與民爭田,官司打到州裏,伍文定將田斷給了那個平頭百姓,魏國公大怒,依托關係將案子移送京城,想要嚴懲伍文定,幸好韓威就在刑部,探望楊淩夫婦時順口說起此事,楊淩對焦芳關照了一番,這個不但未受懲罰,反而升遷成都府同知,楊淩冇想到自己救地居然是他的兒子。

伍文定聽他直呼家父名諱,絲毫不知避忌,神色略有不悅,高文心看出他不愉神色,說道:“我家大人是禦前親軍統領,內廠總督楊大人,伍公子可曾聽說過?”

伍漢超一聽大吃一驚,焦芳擅於攏絡人心,又知道自己的靠山楊淩在地方上勢力還淺薄的很,所以既施惠於伍文定,早已暗中透露給他訊息,表示是楊淩過問,魏國公纔沒有構陷他。

伍漢超藝成下山四海遊曆,已經見過父親,自然這其中關節,更知道楊淩的權勢如日中天,漫說直呼他父親地名諱,就算那位同知大人就在眼前,也得屈膝下拜,見過上官。

伍漢超是官宦子弟。一聽這是朝中的高官。原來的灑脫自然頓時一掃而空,神情侷促地道:“原來……原來是楊大人,久聞大人威名,草名有傷在身,不能全禮……”。

楊淩道:“唉,你我兄弟相稱不是好好地嗎?何必用那些官場上地繁文縟節?你還有傷在身,不要說那麽多了。文心,快幫漢超兄療傷吧”。

高文心應了一聲,上前取下伍漢超手中銀針,又錦了一枝,窺準頸下穴道輕輕撚下。玉人就在眼前,淡淡幽香盈人,膩玉般地肌膚在燭影下泛出溫潤的光澤,伍漢超可是不敢再有什麽遐思,隻得屏息斂目,靜靜的讓她救治。

楊泉叔侄來到楊府已經五日,第二日楊淩攜妻妾宴請了這對本家叔侄,玉堂春、雪裏梅百媚千嬌。本就是人間絕色,再穿著綺羅綢緞,珠項玉環,直疑刀天仙子謫塵。

鐃是楊泉不敢再對這位堂弟家眷生有一絲非分之想,仍是看地眼花繚亂、兩眼發直。好在這些內眷禮節性的見了一麵,就回到內院,楊泉縱然心中貪慕,也隻好如井中望月。

這幾日天氣晴好,一直冇有下雪。楊淩心中也暗暗慶幸不已。若再下一場大雪,城四周的難民可就難以存活了。

他受了成綺韻啟發,深知要讓那些大戶賑災其實不難,每日的光糧耗費不足一百兩銀子,對那些富豪實是九牛一毛,隻要誘之以名不愁他們不出手。

楊淩去見了李東陽,又親自拜訪了朱剛、張鶴齡。由這兩家率行賑災,李東陽親筆書寫功德碑立於京師護國寺內,一時京師富貴豪紳紛紛響應,官力、民辦地賑災棚子在京城四處搭起,那些強壯勞力也允許進城尋了份差事,他們工錢低,肯吃苦,一時皆大歡喜。

此時,楊淩心事重重地剛剛趕進宮裏。這些日子朝廷上下不斷接到大軍收複失地,驅走韃虜的情報,一時朝野振奮。

但從內廠線報飛速傳回的訊息看,最初幾仗明軍倚仗銳氣,倒是打了勝仗,斬敵首千級,繳獲軍馬駱駝數千匹,同時搶回大量被擄走的財物人口。

可是苗逵不知是不是被勝利衝昏了頭腦,開始貪起功來,敵軍退縮,便全力追擊,明軍騎後有限,機動戰力不足,還要分兵追擊分成三路退卻地韃子,結果被伯顏可汗調遣大軍將孤軍深入地一支先鋒部隊包了餃子,三千精銳儘喪敵手。如今敵軍趁明軍分散回攏不及,已開始集結重兵反攻大同。

楊淩思前想後,已決定起用楊一清、王守仁赴邊領邊掛帥,可是這兩個人一個賦閒在家、一個在吃牢飯,都是得罪過劉瑾的人,貿然舉薦,必然和劉瑾之間存了芥蒂。楊淩愁思良久,決定先說服劉瑾,再去見正德,他準備了一套說辭,不料見了劉瑾剛剛說明來意,劉瑾略一沉吟,便欣然同意,倒令楊淩大為意外,不過邊關戰事緊急,他也顧不上多想,趕忙拉上劉瑾來見正德。

二人在馬永誠的帶領下趕到禦花園,隻見正德在幾個宮女太監的侍候下,正在冰麵上抽著冰陀螺,那陀螺加了哨子,發出嗚嗚的響聲。

正德穿著大紅箭袖,外罩無袖的石青色貂裘,玩的正興致勃勃,瞧見楊淩來了,忙指著身旁一個穿著紫邊貂皮襖地姑娘笑嚷道:“快抽快抽,如果陀螺倒了,朕要罰你”。

正德一邊不捨地回頭說著,一邊走到淺湖邊一把托起楊淩欲下拜地身子,笑道:“免了免了,楊卿會不會玩這陀螺?朕和解語羞花剛剛兒學的,好玩的很”。

楊淩搖頭笑道:“這個微臣不會,小時候倒是玩過冰爬犁,還得是兩條腿的,要不然就摔跤”。

正德眼睛一亮,喜道:“怎生玩法?快教教朕!”

楊淩咳嗽一聲道:“皇上,這個還是算了吧,兩條腿的玩起來冇勁兒。一條腿的滑起來飛快,可要把您摔個鼻青臉腫的,皇太後還不摘了臣地腦袋?”

正德抓耳撓腮地實在想不出什麽東西一會兒兩條腿,一會兒一條腿的,正想再問個清楚,楊淩已搶著將邊塞最新戰況簡要敘說了一遍,正德一聽大怒,高聲罵道:“渾賬!”

馬永誠嚇得一下子跪了下去,冰麵上幾個人聽見了也不敢再嬉戲紛紛聚攏過來,卻站得遠遠兒的不敢前。隻有一高一矮兩個黑貂皮衣、黑貂皮帽兒,明眸皓齒的姑娘走近了來,矮的那個笑顏逐開地道:“皇兄,別跟個炮仗似的一點就著。楊大人又怎麽招惹你了?”

楊淩一瞧,那笑顏如花的少女是永淳公主,旁邊一個亭亭玉立,黑衣白膚明豔照人地姑娘正是永福,連忙躬身施禮道:“見過長公主、永淳公主殿下!”

正德漲紅著臉怒道:“他們走之前朕再三囑咐,要他們不得分兵、不得冒進,全被他們當了耳旁風,馬永誠,馬上傳朕地旨意。把三個蠢貨抓回京來治罪!”

永淳小公主見哥哥真的在大發雷霆,俏皮地吐了吐小舌頭不作聲了。永福公主一雙星眸飛快地瞟了楊淩一眼,見他披著純黑金邊的狐皮大氅,豐俊儼然,氣質更加成熟穩重,臉上不禁微微一熱,忙輕輕地道:“楊大人快快請起,不必拘禮”。

正德恨恨地把鞭子扔到了一邊。他那鞭子是用珊瑚節做的,柄上纏了金絲,柄端還鑲著寶石,馬永誠忙不迭撲到雪堆裏撿出來,寶貝兒似地用袖子拭去白雪。

正德看也不看,拉起楊淩道:“走,跟朕回乾清宮,咱們好好議議”。

劉瑾、馬永誠一溜小跑地跟了過去。永福公主慢慢走到湖邊廊下,黑亮絨絨的袖子搭在雕欄之上,眺望著幾人離去的方向,淡雅素靜的容顏微微有些落寞。

正德回到西暖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說道:“大同東連上穀,南達並恒,西界黃河,北控沙漠,三麵臨邊,實是我京師屏障,若被韃子數萬大軍直殺入中原腹地,那後果實不堪設想。這三個……這三個……,楊卿,你看朕是不是要再派大軍?”

楊淩道:“皇上,苗逵也算小心的了,集結於大同的守軍有四萬之眾,韃子冇有數倍之敵和攻城的利器想拿下這座高牆堅城並不容易,而且各路進攻的兵馬也正火速回援,大同應該不會有失”。

正德雖然貪玩,卻也知道用兵之重,聞言這才稍稍放心。楊淩又道:“臣擔心地是,韃子攻我之必救,大軍受到牽製被他們牽著鼻子走,原先的部署全被打亂了,想再挽回頹勢可就難了”。

正德重重一拍桌子,忽然興奮地立起道:“朕來親征,楊卿做先鋒,咱們打一個大大的勝仗叫別人看看”。

馬永誠欲言又止,楊淩忙道:“皇上,用兵之道,不是那麽簡章的,臣正在想,大明精銳之師便是京軍,可京軍戰力反不及甲仗兵器簡陋的邊軍,乃是缺少戰爭訓練的緣故。

這場戰事結束,皇上不妨將京軍調往邊塞,以強悍的韃子做最好的老師,各部輪番守邊練兵,同時將邊軍調往京城,由臣和皇上各自領軍作戰,從這些實戰經驗豐富地軍隊身上學習統兵掛帥的本事,到那時大明軍隊個個戰陣經驗豐富,兵能戰,官能將,皇上再親自領兵出塞,重演洪武、永樂二帝時的威風如何?”

正德聽的眉飛色舞,連聲道:“好好,甚好,那依你看,如今朕該怎麽辦?”

楊淩看了一眼劉瑾,劉瑾忙媚笑:“前方戰事不利,非兵寡將怯,而是冇有統兵的良將,奴才查過李大學士推薦過的楊一清,據說此人深諳兵法、熟悉邊塞,好野戰、可以為大同之帥。”

正德點頭道:“準了,這個楊一清現在什麽地方?”

楊淩笑笑道:“前些日子不識時務,上了一封奏摺為劉健謝遷說情,目前罷職賦閒在家呢。不過皇上一道聖旨。他必然欣然從命的。另外臣再保舉一人,禮部尚書王華之子王守仁,就是為皇上進疏想出剋製倭人利刃之法的那個兵部主事,此人不拘陣略,喜歡隨機應變,戰場情勢瞬息萬變,可以起用他輔助楊一清”。

劉瑾提心吊膽。生怕正德又問一句這個人在什麽地方,好在正德一聽是兵部主事,還以為他仍是現任,也未多問。

楊淩又道:“皇上,楊一清因罪罷職。此番皇上重新重用,他必然感恩戴德,但他是戴罪之身,如果再派監軍,楊一清必然心虛氣短、飽受掣肘,不能儘展所長。

俗話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皇上不妨令他全力負責戰事,節製三關、太原、·關三鎮總兵。若能立下戰功,重挫韃寇,則升任三邊總製,恩撫並用之下,楊一清必全力以赴、竭力用命!”

劉瑾一聽一旦立下戰功,就要把楊一清如同當年地王越一般遷升三邊總製,手握十萬大軍,心中覺得不妥,他正想再進一言。正德已說道:“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隻要他給朕出了這口惡氣,朕就封他個三邊總製。”

說著正德執筆親自寫下一道聖旨,吩咐馬永成召來尚寶監用了印,令他立即前去傳旨。劉瑾想起自己還有一招暗計,便也不再言語。

直至二人離開乾清宮,劉瑾才埋怨道:“楊大人。那楊一清和咱們可不是一條路,萬一讓他立下大功,手握重兵,豈不是給咱們自己找了個麻煩?”

楊淩笑道:“怕地什麽,王越昔年也是三邊總製,一道聖旨還不是說拿進京就拿進京,公公是大明地內相,掌著半個朝廷,俗話說宰相肚裏能撐船,他進言為劉健謝遷求請,說明此人也是重情重義,公公何必太過計較?”

劉瑾臉色頓時大為和緩,矜持地笑道:“說的是,嘿嘿,介時咱家在糧草、軍械上再稍做手腳,叫他成不得大事便可”》

楊淩大吃一驚,急忙道:“萬萬不可!”

“嗯?”劉瑾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楊大人難道不是為了替苗逵卸罪,找個替死鬼才把這兩個礙眼的東西打發上戰場的麽?何必如此維護他們?”

楊淩定了定神,這才說道:“呃……這個自然是的,苗逵和你我是一體,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他若敗的不可收拾才召回京來,你我必受外官彈劾,但是公公切莫忘記,楊一清現在可不是李大學士推舉,而是你親口舉薦,那個王守仁也是本官所薦。

他二人立下戰功,就是你我會識人、能用人,水漲船高、威望日隆。若是他們敗了,別看他們和李東陽是一係,外廷那幫人勢必要把這筆賬算在你我的頭上。公公初任內相,若是在你主持下重挫悍勇善戰地韃子,誰敢不承認公公的輔政才乾?他們功勞再大,這最大的一份功勞還不是你的?”

劉瑾一拍額頭道:“是了,楊大人說的對,看來這軍需供應,咱家還不能馬虎。嘿!隻是這兩個不識時務地東西竟然和咱家作對,如今倒送了他們一份大功勞,真真的便宜了他們”。

劉瑾嘴上不忿地說著,心中已暗暗盤算起來,他這個人自己貪汙,卻見不得別人貪汙。自己好用親人親信,卻最恨別人依賴裙帶關係。而且他雖是個太監,卻偏偏最不信任太監,所以一直想在外廷中重用一些人,發展自己的勢力,如今這楊一清既然扳不倒了,他便暗暗籌劃著怎麽能將他收為己用了。

楊淩見說動了劉瑾,這才暗暗鬆了口氣,大軍在外打仗,如果朝中有這麽一個手握大權的人暗中使絆子,那真是嶽武穆再世也休想打得贏了。

楊府中,韓幼娘和玉堂春、雪裏梅、高文心送了歐陽夫人出來,幾個人說說笑,甚是投緣。

嚴嵩這位夫人比相公還大著一歲,可她知書達禮,溫柔賢惠,和幼娘一樣,也是伴著相公從苦寒中熬出來的。所以甚得嚴嵩敬重。

她時常上門來和韓幼娘等人敘些家常裏短。一方麵因然是出於相公暗示,想結交一門強權人物,使冇有背景的相公能在京師立住腳,同時也確和韓幼娘等人極為投緣。

她和丈夫成親多年,如今二十六歲了卻一直冇有孩子,如今相公有了官差功名,家境條件也許可了。她也曾動念想為丈夫納妾討小,可是嚴嵩卻嚴辭拒絕,更令歐陽夫人感愧不已。

今日來楊府探望,欣聞韓幼娘已有了身孕,歐陽氏豔羨不已。高文心聽她說出心事,替她號了脈,便抄了一道方子給她,叫她拿回去服用試試,女神醫的大名她也是聽說過地,那張方子寶貝兒似地揣在懷裏,竟連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恨不得立刻肋插雙翅飛到藥房去。

韓幼娘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便和幾個姐妹將她送了出來。此時伍漢超正在前庭練劍,他的身子還未痊癒,可是練過上乘內功的人以內息吐納輔助,複原速度卻是極快。

韓幼娘伴著歐陽夫人走在前邊,剛剛從側廊拐過來,瞧見那位伍同知的公子挑、刺、撩、截,一路劍法使得勁力綿綿、剛柔並濟,劍勢圓潤雄渾。她雖不識這內家劍法,卻曉得其中的厲害,忍不住驚咦道:“好功夫!”

伍漢超聞聲收劍,瞧見是楊夫人和幾位內眷,忙目不斜視,拱手施禮道:“小可見過夫人”。

韓幼娘幾人從側廊拐了出來,韓幼娘輕笑道:“伍公子那麽重的傷,想不到痊癒地這般快”。

伍漢超陪笑道:“這都是……高姑娘妙手回春。還要感謝大人和夫人對我地細心照顧”,說著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高文心。

那日他聽高文心稱呼楊淩為我家大人,那口氣又不似他的妾室,一顆心忍不住又活泛起來,高姑娘燈燭下楚楚動人的倩影和高貴的氣質,在他醒來地那一刻就深深印在腦海中,這位在山上學藝十載的青年已動了愛慕之心。

在他想來父親好歹也是從五品的州同知,自己又是允文允武、一表人才,若是高文心隻是楊府的婢子,無論如何自己是配得上她地。

可他自己不便向楊府家仆打聽人家姑娘,高文心從那日後每來為他診視,必定要把高老管家帶在身邊,害得他到現在還如霧裏看花,弄不清這姑孃的真實身份。現在瞧她和兩位已婚婦女的髮式的嬌媚少女走在一起,那模樣又不像是個侍女,心中可就犯了覈計。

韓幼娘方纔見了他功夫,識得是極高明的武藝,自己地武功走的是霸道的外家路數,相公吵吵了許久也未能習得,這人的武功倒適合相公學習,雖說相公已過了適宜練武的年紀,用來強身健體總是好的,再說此人文武雙全,家世清白,若能留下來輔佐相公,也不失為一個人才。

韓幼娘存了這份心思,對他更為客氣,停下來和他攀談了幾句,才挽著歐陽氏的手走出門去。高文心也乜斜了他一眼,也隨著在韓幼娘身後走了出去。

玉堂春和雪裏梅說著悄悄話兒走在後邊,一陣迴旋風來,玉堂春未曾注意,頸上一條花繡的花巾翩然被風捲起,掛到了高高地樹梢上。

這絲巾是楊淩自江南迴來時親手送給他的,玉堂春怎捨得丟棄,連忙奔到樹下,仰望著兩三丈高的樹枝頓足道:“雪兒,快去找人搬把梯子來”。

伍漢超抬頭瞧瞧那樹乾,說道:“梯子也夠不到這樹梢,夫人請閃開一些,小可幫你取下來”。

玉堂春提著裙裾退開幾步,和雪裏梅詫然望著他,伍漢超吸了口氣,將劍插在雪中,輕輕向前彈出幾步,縱身一躍跳起一丈二三,單足在一枝窺準了的樹乾上輕輕一點,積雪蓬然落下,他已借勢又躍起一丈有餘,連縱兩下,一探手取了那條絲巾,空中收腰,鷂子一般翩然落下。

他內傷未愈,胸口傷處未長好,這一跳不敢儘全力,落下來時臉龐微紅,輕咳了兩聲才遞過絲巾道:“夫人,您的絲巾”。

玉堂春接過絲巾,驚歎道:“好厲害,人可以跳得這麽高麽?”

伍漢超笑道:“周蟲小技,見笑了,楊大人是內廠總督,標下藏龍臥虎、高手如雲,遠勝於在下的能人必定濟濟一堂。”

雪裏梅可不知夫君帳下都有些甚麽人,反正外人麵前是決不會給相公露怯的,她輕笑一聲,調皮地道:“算你識相,我們老爺帳下的確是高手如雲,擒拿東廠判亂,五千對八千,隻傷了不足四十人”。

伍漢超見這位小夫人尚存童稚,比旁邊那位好對付,趁機說道:“在下暫住楊府,卻不識得兩位夫人,所以方纔冇有見禮,實在失儀,不知該怎麽稱呼?”

雪裏梅和玉堂春一怔,尋常大戶人家地妾室自然是要分二夫人、三夫人的,二人同時進門,楊淩卻冇給她們論資排輩。

玉堂春躊躇一下,方纔見韓幼娘對他十分社敬,她也不好失了禮數,便淡淡地道:“公子不必客氣,府上一向稱我玉夫人,她為雪夫人的”。

伍漢超重又施禮道:“見過玉夫人,雪夫人,呃……替我診治傷病的那位高姓姑娘也是楊夫人麽?小可不好當麵詢問,又怕稱呼不當失了禮數”。

玉堂春和雪裏梅對望一眼,不知怎地忽然想起那副惹火的春宮圖,一時神情有些尷尬,兩個人的關係都發展到這般情形了,也不見老爺著急,難道是覺得一年之內納了三房妾進門怕人說笑,非要捱到明年不成?

玉堂春遲疑道:“高姑娘是……禦賜楊府的太醫,並非楊家內眷”。

伍漢超一聽大喜,喜氣兒剛剛浮上眉梢,雪裏梅已然笑嘻嘻地,喜鵲兒似的跟了一句:“公子要叫她楊夫人,她也不會惱你的,現在還不是,再過幾個月那就一定是了”。

書屋小說首發

-

『加入書籤,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