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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大夏天寶二十三年二月二十，陰。

一大早白歧又來找我了，我都反覆說了我不知道什麼‘名單’，可看他的樣子依舊不信，並且看上去還有些急切。

不得已，我隻好托辭最近為了‘桃花祭’做準備冇有時間，答應等大典結束後陪他去老屋找找，纔將他打發走。

說到‘桃花祭’，我今日與公孫晴聊天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就是三月三上巳節。相傳原先是為了紀念黃帝誕辰，在這一天，人們會折柳枝編成柳條帶在身上，然後在水邊沐浴，叫做祓禊，寓意洗掉身上的晦氣，來迎接新的一年。

不過當今聖人好像不喜歡，覺得大夏已經是古往今來最好的盛世，冇有汙晦的東西需要祛除，又正值桃花盛開的季節，所以將名稱改為了‘桃花祭’，在保留一部分祭祀活動後，用賞花踏青、歌舞宴飲、曲水流觴來代替，更能襯托出他的文治武功。

聽說聖人已經六十多歲了，身子骨還挺硬朗，常常將臣子們招去陪他通宵宴飲，照這個情況看來，太子想要登基，恐怕還得等待好多好多年呢。

我今天發現了一件事，晴姑娘舞劍用的居然不是我想象中的道具劍，那是一把真正的劍，很重。

真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拿著這麼重的劍還能舞得那麼瀟灑的，或許這就叫做舉重若輕。

我估計整個教坊司大院裡，除了晴姑娘自己，恐怕隻有雲娘那種一身怪力的傢夥纔拿得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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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皇城，興慶宮。

大夏朝的天子剛剛從睡眠中醒來，在宮女和太監的服侍下穿衣梳洗。

近些年上了年紀以後，他越來越感到自身精力跟不上了，為了維持住春秋鼎盛的聖人形象而常常在夜晚設宴，召朝臣來一起喝酒賞樂。為此，白天的時間不得不用來補覺。

“陛下，皇城司大統領蕭筠請求覲見，已在外等候多時，是否傳召？”今日輪值禦前的是太監姚應文，見聖人已醒便進行了通傳。

“讓他去勤政樓候著。”

“遵旨。”

勤政樓，建於緊靠興慶宮南牆的位置，是聖人登基後為了督促自己勤政而建，凡改元、科舉、大赦等重大典禮均在此樓前廣場舉行。

值得一提的是，該樓附近還建有花萼樓，用於聖人與萬民同樂、交流同歡，與勤政樓的老舊古樸相比，花萼樓卻顯得金碧輝煌，就連主體建築的高度，都要比勤政樓高出好多，而且年年翻新，各種奇珍異寶被送進樓內裝飾，使其有天下第一樓之稱。

“蕭卿有何事啊？”皇帝坐在龍椅上調整了一番坐姿，感覺這裡的椅子硌得他很不舒服，遠冇有花萼樓能讓他舒心。

“稟聖人，微臣最近探得一則訊息，有人在京城內大肆散佈謠言，稱原禮部左侍郎秦寬科舉舞弊一案乃遭右相構陷，並有”

“有什麼？說！”

蕭筠跪地答道：“並有一些‘指斥乘輿’之言。”

“可與東宮有關？”

“呃”蕭筠不解為何皇帝總是會聯絡上太子，但他隻能據實稟報：“暫時還冇有指向東宮的證據，不過我已經安排人在查了。”

“既然如此，你今天來見我隻是為了這事？”

“還有一件事，平盧節度使史安邦給聖人‘桃花祭’送禮的車隊已經到了京師地界，預計明天能進城，同時來的還有報捷的文書，聽說史府君率軍大破北奚，拿下了沛沛城。”

“哦？”皇帝來了興趣，拍著龍椅的扶手笑道：“哈哈哈，還是我的義子靠得住！朕要好好嘉賞他！”

一想到史安邦年年給他送的那些奇珍異寶，皇帝心裡就倍感舒心，覺得這個朝堂上還有真正忠誠於他的臣子，從而想到周奎林當年進言提拔胡人邊將之事，愈發覺得自己英明神武，掌控一切。

“右相這些日子在忙什麼？”

“啊？”蕭筠不知道皇帝為什麼突然提到右相，他雖然不是右相一黨，但兩人向來關係不錯，凡是有抄家之類的美差，周奎林都會想到他們皇城司，每回都能讓他和兒郎們吃到飽。

所以當皇帝突然問起右相，蕭筠仔細揣度了一番皇帝的語氣和神態，似乎並冇有不高興，於是他斟酌著說道：“右相一直忙於政務，清理逆黨餘毒，還有統籌‘桃花祭’的準備工作，實在是我大夏國之棟梁，臣子楷模！”

蕭筠先是美言了幾句，然後眼珠子一轉，想到了一件趣事，於是接著說道：“不過我在教坊司的耳目報告說，右相府的人似乎對那位張靜挺有興趣，最近經常派人接觸。”

“哦？你說的是那位寫出‘青玉案·元夕’的張靜？”皇帝對於這首詞印象還是挺深的，主要詞中描寫的場景能夠十分貼切的描繪出他治下的太平盛世。

“就是她，但她還有一個身份，是科舉舞弊案的主犯秦寬的妻子。”

“哦？”皇帝聽後眉頭一皺，想到了秦寬汙衊史安邦謀反的奏疏，心情一下子差了好多，然後又想到秦寬自儘的事，不免唏噓。

他其實是一個心胸還算開闊的君主，即便當時十分生氣和失望，也冇有要賜死秦寬的想法，所以科舉舞弊案發後，也隻是下旨流放，隻是冇想到那傢夥性子烈，直接以死明誌，反而讓他落了麵子，加上今天又聽聞市井傳言，覺得應該做些什麼消除影響。

“那個張靜，我記得是選入‘桃花祭’了吧？”思襯了一番，皇帝想到了一個主意，明知故問道。

“是的，聽我的耳目線報說，她與公孫晴將會為聖人帶來一支彆開生麵的歌舞。”蕭筠回道，作為整個大夏朝最大的特務頭子，在這京城中，少有他不知道的事。

“既然如此，那朕就等著，若真能讓朕滿意，便除了她的賤籍吧。”這樣也算是法外開恩了。

“陛下仁慈！”蕭筠適時送上馬屁，見皇帝已經有些不耐，便告退而出。

稍傾，皇帝的儀駕便離開了勤政樓，向著燈火通明的花萼樓而去，留下破舊的勤政樓獨自黯淡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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