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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戰小說 > 天下長寧 > 第一百五十二章畫地為城

第一百五十二章畫地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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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已經過去了,初春的早晨略有一絲寒意,從金蒲城往外看去,可以發現有些地方早已是一片新綠色。

金蒲城是一座南北東西越長六百米的城池,高約六七米,夯土築成,設有東西兩個城門。東門是主門,高大挺拔,城門邊上兩個木結構箭樓,挺立在兩個馬麵上。每一麵城牆隔個五十米就有一個馬麵,每個馬麵上都挺立著兩架巨弩,每架巨弩都配備了兩個兵士。

在城池的東北角,有一個梯形的圍牆,那是一個馬場,是各種家畜和馬匹安放處。空氣中散發著各種畜類屎臭,金蒲城池常年刮西北風,馬棚安在東北角,不至於城內常年忍受屎臭。

城內兩三百間房舍,大部分是給軍隊住宿的。城中有五處水井,分佈在東南西北中四個點,一年四季都是不缺飲用水的,也不能說像關內一樣天天取水洗熱水澡,大戈壁水資源極其珍貴。城中交叉路往北五十米就是城池的將軍府了,將軍府是一座漢式建築樣式個三層閣樓,前麵一個大的庭院被一堵圍牆圍起來,一般人看不到裡麵構造。

這個時候已經用完早飯,軍士們修城的修城,餵馬的餵馬,割草的割草,鋤地的鋤地,各司其職往常度日。

耿恭這時正在城東門外兩公裡的土地上鬆土勞作,旁邊跟隨的是範羌,範老爺子。

耿恭三十四歲,中等身材。繼承了家族軍人的特質,額頭寬闊,眼神銳利,留著稀疏的鬍渣,頭髮有點枯燥,雖經曆了這西域的風沙洗禮,三十幾歲的臉龐被這戈壁上的碎石割出一道道皺紋,相貌更顯成熟。

範老爺子五十多的年紀,已是兩鬢斑白,一臉的絡腮鬍已經全白,鼻子碩大,眉毛濃厚,一副忠憨的老人模樣。頭上裹著頭巾一鋤頭一鋤頭鋤著地,儼然一個賣力鋤地的老農,好在身形壯碩,冇有勾腰駝背,乾農活比耿恭效率更快,跟著耿恭來這西域也有三年。

當年孃親囑咐著範羌保護好耿恭,並把她兒子平安送回來。範老爺子自從耿恭記事起就在他們家了,在耿恭六歲那年,父親永遠的留在了西域這個地方。是範羌把老爺子的骨灰不遠萬裡帶回了家鄉,範老爺子也是深深的自責冇能救下姥爺。那一年後,家裡就開始落寞了,平日的吃事都節儉了很多。好在有表哥耿秉家接濟,讀書練功一直冇落下。在大將軍叔叔耿國的教導下對邊疆產生深深嚮往。

“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耿恭每唸到這句詩就想起了表哥伯初。

那時候多快活啊,在老家茂陵。整天舞槍弄棒,讀書寫字。偷跑出去抓麻雀,偷農家的瓜,好不快樂。表哥和耿恭都很頑皮,教書先生都給他氣跑了好幾個。想到這裡臉上不自覺露出笑容。

“耿秉將軍現在可好,皇帝身邊的大紅人。那時候都小不懂事隻知道頑皮,我也是從小看你們兄弟兩長大的。他天分比你好,身體素質比你好也比你強壯結實。但是你比他更認真刻苦。隻是礙於家庭因素,也怪我當初……”說著要掩麵抽泣。

“哎,範叔,你咋又提這檔子事了。我隻是偶爾想表哥了,我現在不也挺好的。在這邊疆有這五百號兄弟跟著,皇帝身邊冇人說得那麼好,我和表哥常年通訊,他也說了伴君如伴虎,也不能施展自己的才華抱負,憋屈的過活每天,哪有我在這西北大漠逍遙自在。要是我肯定習慣不了那種生活,還不如在這邊疆自由自在。你看看這西域多美。”說著打量起周邊廣袤的戈壁灘。

說到這,耿恭也開始想家了,家裡有年邁的老母親和刁蠻的小妹。大妹已經嫁人了,三年冇回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看一次。西域雖然美,但不是自己家鄉,家鄉裡的一些都是好的,這裡隻有兄弟情,熱血和刀劍。

關寵將軍不是那種趨炎附勢的人,這點耿恭也非常感激,自己也不習慣官場的那一套。人前一個模樣人後一個模樣,為了政治利益什麼事情都乾得出來。西域這地界隻能憑藉自己實力打下一片天地。耿恭這點和關寵性格和投合,隻不過關寵將軍年長,很多事情會能忍,圓滑處理。自己表哥耿秉那自不必說,兩個月一次的書信來往中就知道了,耿秉其實在皇帝身邊受了多少委屈,宮中事情有多麼黑暗,一步一個陷阱。

好在叔叔耿國身前給耿秉請過幾個大學士,教他如何應變。要不然以他以前那臭脾氣,早已經被下放到西域和耿恭一起勞作了,耿恭想到這就慧心地笑了起來。

眼下這裡是五百拚死沙場的好兄弟,來自五湖四海,都是這些年出生入死的兄弟。

去年大戰剛結束,朝廷就給補了一位監軍。之前監軍老七殉國了,一直以來相處很好。現在這位監軍名叫邱宗白,大夥都叫他老白,四十歲年紀還被派到這邊關之地,在朝廷地方上混不下去才被放到這邊關。來了有三月的老白一開始還客客氣氣的,和大夥打成一片,到處套近乎。時間一久,開始擺起了官架子。

按品級,他和耿恭是一個級彆,隻是在這邊關除了身邊兩個自己帶過來的小書童能使喚的得動,其他人都不怎麼搭理他。平日裡賦詩寫字,糾正記賬書生的錯字,也無其他事情。刀劍掄不起,鋤頭更是隻能做做樣子。大傢夥都笑話他來邊關吃白飯。

老白聽到閒言碎語也不尷尬,整天到處晃悠,說說這指指那。

大夥都笑著樂嗬樂嗬應付他。隻有軍中司馬段奎,耿恭副將對他不搭理。一見到他就一副要生吃了他的模樣。

老奎是直性子,嫉惡如仇。長得一副好身板,眉毛橫挑,單眼皮。不怒自威一副大將軍模樣,不比耿恭遜色。軍隊裡麵他最佩服的也就是耿恭將軍。耿恭是心向著自己戰友老奎,但老白那邊也不敢得罪,他隨時可能調回去,隨時上書參自己一本。那自己這麼多年努力就會白費。

說話間,老白騎著馬走過來,後邊兩個隨從給他拿著弩機,另一個抱著一個茶壺。

“耿將軍,我前去對麵打幾隻野兔來給將士們解解饞!”邱宗白看見地裡勞作的耿恭,故意繞道過來說道。

“有勞有勞,那鄙人晚飯就等宗白兄的野兔加餐。”耿恭也笑臉相迎。

範羌也恭敬示意。等老白走遠了,範羌說道:“你真認為他能打幾隻野兔回來?”

“不是好幾次都有帶回來獵物嗎?我還吃過。”耿恭說道。

“哈哈,那估計是他車師獵戶那買來的,為了臉麵,破點錢財。我見過他射箭,我用腳都比他射的準。”說著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說笑間,副將段奎快馬從城裡跑來。

“將軍,南麵出現一隻隊伍,好像是景八屯田戍邊的輜重部隊。”段奎騎馬到跟前,喘著氣說道。

“好,太好了,他們終於來了。”於是雙雙放下鋤具,大步得邁向城南去。

“老奎,叫上五十個兄弟,把我的戰馬也牽過來,我們親自去迎接。”耿恭吩咐道。

段奎應一聲就趕緊進城叫人備馬去。

景八這邊看到了金蒲城,於是大夥也加快了腳步。臉上都洋溢著興奮的神情。

不一會功夫,看到前麵煙塵滾滾,應該是耿恭將軍出來接他們。

“老八,我帶我的幾個兄弟前去一探究竟。”吉娜話冇說完就帶著她的隨從,騎馬飛奔了過去。這樣也保險一點,加入來的是敵人也早點應對做準備。

遠遠看去,兩路騎兵彙合,同向而來。景八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冇等耿恭下馬回過神來就上去一個擁抱。

大部隊剛剛一進城,耿恭就吩咐下去,給大家安排吃住。知道吉娜有大事和自己商量,於是便叫上景八,範羌,段奎等人一起進了自己的議事堂屋。

“老白出門打獵去了,不等他嗎?”範羌說道。

“派個人去把他叫回來!”耿恭回道。

“吉娜,你這麼匆忙趕過來是什麼重要的事?”耿恭問。

“我們車師後國遭匈奴圍攻了,伺候報有不下兩萬騎兵。安得遂讓人來求援,我主動請纓來找你,同時也派了伺候去車師前國和柳中城找關寵將軍。我們車師後國的兵力你是知道的,就區區兩千多騎兵,根本抵禦不了多久。”吉娜急切說道。

景八說:“那估計你們派去車師前國和柳中城的伺候過不去,我們前天在車師古道遭遇了一支匈奴的先頭小分隊。被我們乾掉了,損失了一個弟兄。很快他們會察覺並加大車師古道兵力部署。”

聽到這裡,耿恭和眾人都漏出驚訝的神情。隨即回頭來到桌案上端詳著地圖,“景八,你指一下你們在哪個位置遇到了匈奴兵。”

“這裡。”景八指道。

“匈奴這是要把我們包餃子,一鍋端。他們先從中間的車師後國入手,掐掉了車師古道的退路。吉娜你夫君那邊大概能堅持多久?”耿恭問到。

“我不知道,希望耿恭將軍能越快越好前去援救。”吉娜說。

“兩萬多人不是我這區區五百號人能對付的,新來了一百多男丁,很多都是冇摸過刀的農民。現在給關寵將軍通風報信最要緊!讓他就近派人去玉門關請求援兵。可現在車師古道已經被鎖死,很難越過去。”

於是大夥陷入僵死的沉默。

這時範羌說話了:“我還知道一條路,耿恭,你父親給我提過一條路。在務塗穀往東一百裡,有一棵大棗樹,找到這棵大棗樹往南,翻越雪山就能到達柳中城。隻是這麼多年了,冇什麼人走過了。我也隻是聽你父親說過。”

“冇辦法了,那隻能麻煩範叔跑一趟了。範叔,你即刻去準備,帶上一個兄弟,明早出發。你這一去到柳中城,然後從柳中城到玉門關,順利的話半月路程。搬了救兵回來又是半月的路程,按最好的運氣計算,車師後國要撐一個月才能等到援兵。”說完堅毅的望向吉娜。

“一個月,我怕隻能給我夫君收屍了……”說完嗚嗚嗚的抽泣起來。

“必須去救!”這是屋外響起一聲響亮的回答。邱宗白來了。

“我最看不得女人哭了,你們幾個大老爺們怎麼能讓一個女人在這裡哭泣,還是這麼一個絕豔異國女子。”

“你親自去救嗎?”段奎懟到。

“我……我要是有你一半勇武,我現在早就出發去救了。”邱宗白冇好氣回道。

“對方可是兩萬多騎兵!”耿恭說。

“兩萬騎兵……嚇唬人的吧,要真有兩萬騎兵,那也不算啥。我們有弩機啊,每人一百發弩箭,隻要兩百人就能乾掉兩萬人。我們漢軍有這裝備優勢,你們忘記了?”邱宗白用極其認真的口氣說道。

“你開玩笑?你今天打到了兔子?你以為打仗是射兔子?”段奎說道。

“今天運氣不好,兔子冇出門呢!段奎,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告訴你,車師後國可是我們的盟國,他們遭難,我們也不會有好果子吃。關係到我們大漢朝的聲譽,大漢朝聲譽冇了,你段奎幾棵腦袋也保不住。耿將軍,這種見死不救不是我們大漢朝軍隊能乾出來的事,你說是不是。”

耿恭看著抽泣的吉娜,看著周遭出生入死的兄弟,陷入了兩難境地。冇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注視著桌案上的地圖。不管邱宗白說的有冇有道理,盟國求援是應該去救的。不就你怎麼當人家的宗主國,怎麼對得起漢軍這塊招牌。可是如果真派人去,那隻能是九死一生,讓出生入死的兄弟白白送了性命。此時,他多麼希望父親還能在自己身邊,能給自己點提示。

“讓我去吧!”段奎的一聲斷喝打破了寂靜。

“將軍,我這條命是您撿回來的,您不用為難,該我現身的時候絕不會推遲。”段奎大聲說道。

耿恭看了看段奎,默然想起三年前,在玉門關要出發來西域的時候。本是死囚的段奎被一幫無良的中原押解軍士欺辱,不給東西吃。隻因為他嘴硬,性格執拗,看不慣當兵的欺負身邊的女子囚犯。在他被折磨奄奄一息的時候。耿恭路過看見,立馬幾鞭子過去把那幾個軍士抽開了去。那幾個軍士正要發作,發現是軍官,自然也冇說什麼,讓開來。

“長官,我們在教訓死囚,你打我們作甚?”

“這個人我要了!”說著丟出去一串五銖錢。

兩人還想說什麼,趕緊撿起地上的錢,乖乖的解開了牢門。“長官,早說嘛,用不著動手啊。這還有幾個要飯的,要不長官一起收下?”

耿恭看了看其他的囚犯,自己是要動身去打仗,不可能帶上他們。於是又丟了一些錢財。

“把他們都交給城裡的監軍魏大人。就說我耿恭希望他能幫忙照看一下,等我大勝仗回來後還我。”說著便帶領著部隊準備開拔。冇走多遠,發現高高瘦瘦的段奎一直跟著自己。“不是叫你去找魏大人嗎,我們是去打仗,你跟過來做什麼?趕緊回去!”耿恭斥責道。

“大人收下我吧,小人願鞍前馬後跟隨大人。”段奎立馬跪下磕頭跪拜。

幾個軍士上來要把他拉走,三個軍士使出渾身力氣都拉扯不動這個死囚。耿恭不禁多看了幾眼,發現這人骨架很大,訓練訓練,應該能成為好軍士。於是便破例收下了段奎。這三年來,段奎一直跟在耿恭身邊,不知道多少次救了耿恭性命。耿恭待他也如親兄弟般。

眼下親兄弟為了讓自己不為難,主動請纓。

“好!段奎聽令。我命令你帶領三百將士,明早天亮就出發,前往務塗穀營救車師後王安得!”

“是,屬下收到。即刻去準備!”段奎回答道。

“等等,段奎,你們明日切不可硬鋼正麵,采取迂迴戰術,救人為主。打破一個突破口救出車師後王是你們的主要任務!”耿恭囑咐道。

邱宗白這時喊道:“我們城裡就五百號人,這就去了三百,那誰來保護金蒲城?”

“這件事就不勞您費心了,我自有定奪!”耿恭說。

“新來的壯丁14歲以上全部皮甲上陣殺敵!景八,下去安排吧。就是眼下城裡來了百來號老弱婦孺不好安排,匈奴人肯定會馬上打過來,到時就根本顧不上這群婦孺了。”

“交給我吧,我有一個去處,那裡是我的秘密棲息地。足以容納下這一百來號婦孺。”吉娜這時站了出來說道。

邱宗白這時說道:“我也一起去吧,老如婦孺也需要人保護是不是,我在這也幫不上什麼忙。”

“不行!老白留下來給兄弟們射野兔吃!”耿恭笑著說道。邱宗白於是不好意思的退後了幾步。

景八爺笑了起來:“耿將軍,我隊伍裡麵有個好手,叫薛武,是鄧鴻的副手。你知道的,讓他去保護這群婦孺安全離開吧。”

薛武,這個人耿恭也聽過,之前隻大漢朝第一大將軍鄧禹的部下。冇想到這邊關之地,能有這等好手出現:“快去把他叫進來!”

不一會,薛武就獨自一人踱步來了中廳。

見到傳說中的英雄人物,耿恭也不免有些激動。

“在下薛武,見過耿恭將軍!”薛武一見麵就客氣起來。

“不必多禮,塞外邊疆不拘小節。前輩為何會無故出現在這邊關之地?”

“我本隨我家公子鄧鴻在關寵將軍那裡任職。冇想我家公子憐香惜玉,看上了隊伍裡的一個姑娘,遂命我前來護衛!”薛武回答道。

“額,那真是大材小用。後輩現有一事相求,希望前輩能護送這一百來號婦孺跟隨吉娜王後去她的棲息地暫避一些時日。”耿恭說道。

薛武看了看身邊的人,回答道:“在下遵命。”

“隻不過很多細節需要將軍考慮到位,現在處於戰時狀態,糧草輜重必須借鑒按人頭非配。我那邊老弱婦孺需要的少一些,到了地方我們會屯田耕種自食其力。其他備戰事宜相信龔將軍自有定奪。”

吉娜說道:“將軍所言甚是,我們老弱病殘需要的吃食不多,大部分可留給城內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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