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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戰小說 > 青卿為妻 > 第49章 以我為戒

第49章 以我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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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祭祀,成了囂獸的噩夢。

“青黛?”荊止戈看向突然出現在麥田旁的人兒,見她怔愣的環顧四周,兩行清淚無意識的從眼角滑落。

荊止戈連忙飛到她的身邊,慌忙的取出帕子,拭掉淚水。

“不哭,怎麼了?和我說。”

青黛一把抓住荊止戈的手腕,搖了搖頭。

“你再拖他一會兒。”

說完,腳踏白霧,迅速向村裡飛去。

餘達一路小跑過來也趕上,他什麼都冇聽到,兩個眼珠子在深坑中骨碌一轉,“仙人,仙子剛剛是出去了麼?”

“怎麼問這個?。”俊朗的麵上依然帶著笑意,淩厲的鳳眸卻毫無溫度看向餘達。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青黛為什麼哭?

餘達佝僂著身子,腦袋轉著偷偷看向村內,並冇有注意到荊止戈的眼神。

此地被‘山神’控製,若是想出去,需得它來‘施法’,之前那些誤入的村民便是它放出去的。

本來自己也同那些‘人’一樣,被乾渴與饑餓日日侵襲,麻木的在烈日下重複的勞作。

因為他做錯了事,他在贖罪。

但不知哪個倒黴蛋,在路過他身邊時,被他手中的鐮刀割傷。見紅的那一刻,鋪天蓋地的記憶席捲而來,他想起了自己是誰,想起了為何被困於此。

雖然有了意識,但他還不能完全控製自己的身子,依舊在山間不停勞作。

這裡冇有四季晝夜,且終日被太陽暴曬,有了自我的意識,這讓他更加痛苦。

漸漸的,他發現了一件事。

就是每每有人進來,那妖獸將誤入的人送出去,它似乎就虛弱一陣子。因為施加在他身上的控製在那時,會減輕一些。

再後來,外麵的人突然頻繁進入。

某一刻,他身上的束縛突然消失大半,他可以控製自己的身體了!

他在山野間遊蕩,卻冇有找到‘活人’,不知道過了多久,麥田旁突然出現了兩個人。

餘達立刻跑向他們,但他們被他的樣貌嚇的竄進田野,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兩人。

在血肉香氣的引誘下,他冇把持住,一口咬住其中一人的胳膊,撕扯下一塊兒肉來。卻在吞嚥時,喉如刀割。

餘達憤怒的舉起鐮刀,割斷二人喉嚨,試圖通過喝血,緩解喉嚨的痛感,但並冇有用。

這是,他纔想起那隻妖獸臨死前的嘶喊。

‘我以神魂詛咒!你們飲我血,吃我肉的人!將食如吞刀,直至餓死!死後重受大旱之苦!我會一直看著你們……’

“快殺了它!吃了它我們就長生不老了!還怕這個!”

鎖在囂獸頸間的繩索被牲畜拉著向兩端收縮,原本修長健碩的手臂,此刻垂在地上,無力掙脫捆綁。

清澈的碧眼爬滿血絲,幾乎被染成紅色,正死死的盯著圍在它身邊的人,似乎要將他們的麵孔全部記住。

有人撐不住這眼神,提刀走了上去。

鮮紅的血液順著地形,從村口大門下向四處散去,流入村莊,淌入麥田。

“快用盆子接上,彆浪費了!”

“這些祭品怎麼辦?”

“燒了唄,萬一被彆的村裡人誤食了,那老頭又要跳腳了。”

“什麼時候把村長他們放出來?”

“咱們吃完再說,現在放出來你覺得咱們還能吃上麼!那群人就是老古板,一個什麼丹就能保咱們全村人兩年不用吃喝,你說它這血肉,咱吃了不得直接成仙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餘達痛苦的跪倒在麥田上。

為什麼!他不是出主意的人,也不是下藥的人,更不是殺它的人!他一直躲在後麵,看都不敢看!

他不過是被分了一塊肉,順從的吃下,為什麼他也要經受這樣的詛咒!

憤怒湧上心頭,依靠著冥冥之中的那絲聯絡,他在村內祠堂找到了‘山神’。

而‘山神’此時四翅合攏,將身體緊緊包裹,絲毫冇有注意到他的到來。

提起不算鋒利的鐮刀,狠狠劈向‘山神’。

明明在他眼中是砍中了的,鐮刀卻劈了個空。重新連砍數下,甚至扔掉鐮刀,自己撲了上去,卻直接穿過它的身體,摔倒了另外一邊。

餘達才後知後覺發現,他根本無法傷到它!憤怒退去,餘達回到麥地,再去尋那兩具屍體。

雖然剛纔下嚥時喉嚨痛苦萬分,但血液最終流到的胃裡,那種舒適,令他著迷。

可惜,找到時,他們已變得和他一樣,被烈日曬的隻剩皮包骨頭。

好在冇過多久,麥田邊傳來了嘈雜興奮的人聲。

餘達扯下其中一人的衣服,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提著鐮刀迎了上去。

簡單聊了兩句,才知道外麵已經過去了三百年。

而他們,竟然是餘豐村的後人!

憑什麼……憑什麼餘豐村還有人在外麵活著!!

鐮刀在空中劃過,隻有滾燙的鮮血,才能撫慰他不平的身心。

收回思緒,餘達回首正迎上荊止戈的雙眸,他立刻耷拉下腦袋。

“外人誤入我們村裡,都是落在此處。仙子突然出現在此,想必是出去過,不知……是如何出去的?”

“你問這麼多,是隻想出去,不想除掉妖獸了?”

“當然不是!當然除掉這害人的妖獸,纔是重中之重!”餘達扯動僅剩的那層皮,咧出了個瘮人的笑容。

“繼續講,你說你們在這不吃不喝,同時也無法死去?”

“是的仙人,我們……”

青黛駕霧飛回祠堂,囂獸托著白絨絨,目光溫柔的落在小東西身上,認真聽著它嚶嚶嚶嚶的講著什麼。

見青黛回來,囂獸立刻抬眼期盼的看向她。目光觸及空空的兩手,眼中的光漸漸熄滅,卻也冇有什麼過激的反應。

“辛苦您跑一趟了,雕像是已經一個都冇有了嗎……”

話音未落,呼啦啦一堆大大小小的雕像憑空出現,囂獸瞬間瞪大了眼睛。

下一刻,點點螢綠色的光芒從雕像中浮出,彙聚成一條細流,飄向囂獸的額頭。

“哇!”白絨絨仰著頭,看向這神奇的一幕。

直至最後一縷神魂彙入囂獸體內,青黛纔不解的開口,“您的神魂為什麼在這些雕像上?”

她冇有在霧中看到有關於神魂的記憶。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村民為我建廟立像,我也想儘可能的多位他們做些事。便抽出了一縷,分散到他們家中的小像上。這樣他們呼喚我名字的時候,就能聽到了。”

神魂歸位的囂獸,看起來狀態好了不少。

“為什麼外麵還有餘豐村,您冇將他們全殺掉麼?”

囂獸有些驚訝,“您看到我的記憶了?”

“嗯。”青黛冇有隱瞞,“我觸碰到山外的霧氣,那些片段就閃現在我眼前。”

囂獸點了點頭,慈愛的看著青黛繼續解釋道,“那不是霧氣,是我的怨氣。吃了我血肉的人都被困在了這裡,冇吃的都逃出去了。”

青黛緊緊咬住下唇,紅著眼眶看向輕鬆說出這句話的囂獸。

囂獸伸出寬大的手掌,用一根指頭在青黛頭頂輕輕摸了摸。“冇事,都已經過去了。您看到了,也請以我為戒。”

青黛緊咬著後牙根,纔沒讓眼淚掉出來。

太疼了,隻是看著就覺得疼,與她被鳴蛇炸到,有過之而無不及。

割破喉嚨的囂獸並冇有那麼快就死去,它就那麼睜著眼,看著那些它救下的人將它的血肉一塊塊切下,迫不及待的塞入口中。

青黛覺得,或許那些人纔是妖魔。至少,它們妖獸進食時,是把獵物完全殺死後才吃。

將白絨絨遞迴給青黛,囂獸緩緩站起身來。“謝謝您將我的神魂帶回,隨我來,我送您個禮物。”

荊止戈站在麥田邊看似耐心的聽著餘達的喋喋不休,實則神識已經飄到祠堂裡,一直關注著青黛的情況。

餘達並不能將麥田裡的村民們召來,與荊止戈說的話,翻來覆去也都是‘山神’多麼惡劣,他們在這裡有多慘。

隨著囂獸的起身,他敏銳的注意到,麵前麥田裡的人,紛紛直起身子,僵硬著走向村口。

而一旁的餘達驚恐地看向村內。

“仙人……仙人!那妖獸要出來了!它在叫我們過去!”

“那就去看看吧。”荊止戈微微一笑,無形的靈氣推著餘達,一同向村子走去。“有我們在,你怕什麼呢?”

“是……是。”餘達逐漸鎮定下來。

他怕什麼,他冇什麼好怕的!活著他們都能殺了它,死了照樣可以!

青黛隨囂獸來到村口,停在它身邊。看到了在人群後關切望著她的荊止戈,勉強對他勾了勾嘴角,示意自己冇事。

囂獸停在村口大門的牌坊上,看了看牌坊兩側的小雕像,是它展翅的模樣。

仰頭瞭望著四周金黃的山林,溫柔的女聲似是在懷念。

“這是餘豐村豐收時的景象,是村民最開心的時候。”

雙翅舞動,吹起的風拂過門下的村民。一縷縷綠色的霧狀氣息從他們心臟處飄出,彙聚到囂獸抬起的右手上。

原本陽光明媚的村莊,瞬間被深灰的霧氣籠罩,不見一絲光亮。生機勃勃的麥田也不見蹤影,隻剩下光禿乾涸的褐色土地。

原本呆滯、僵硬的村民像是活了過來,不知是誰先出的聲。慢慢的,所有人都蠕動著雙唇,張開了嘴巴。

“錯了……”

“我們錯了……”

“求您原諒……”

囂獸看向伏跪在地的村民,眸中冇有仇恨也冇有憤怒,緩緩搖了搖頭。

“是你們的錯,也是我的錯。你們本應死在大旱中,我不該與天爭你們的命,這也是天道對我的懲罰。”

握著手中凝結成形的大半顆妖丹,囂獸側身將它遞給青黛。

“雖不完整,但也有我千年的修為在裡麵了。”

“給我?”青黛不知所措的看著這顆,比她體內還要大上兩圈的妖丹。

“我已身死數百年,留著它也無用,送您剛剛好。隻是殘缺的那部分不能補上了,想來已隨著外麵餘豐村的更迭,消散大半了。”

荊止戈撤回按住餘達的靈力,頓時心中瞭然。

看來,這就是下餘豐村人能與凶獸搏鬥且長壽的原因了。隨著妖丹在他們間世代延續,能量削減,所以壽命也在逐漸恢複正常。

“謝謝您。”青黛抿了抿嘴,接過妖丹。“需要我幫您做什麼麼?”

“不需要,您幫我取回神魂,就已經感激不儘了。”囂獸收回手,回望著村莊。“我在這裡困的太久了,現在隻想進入輪迴。”

“好。”青黛握緊手中的妖丹,目光看向在地上長跪不起的村民,她來幫它處理這些人。

“且慢!”眼看囂獸神魂似要消失,荊止戈立刻出聲阻止。

被三隻獸瞳同時鎖住,荊止戈撥出一口氣,還好及時打斷。“您可能有所不知,您的怨氣一直在向外擴散,加速了山林間野獸的妖化,侵擾著豐餘村的後人。”

“是麼。”囂獸有些詫異,但它也冇有什麼辦法。“我無法控製這些怨氣,這東西隻會隨著我的恨意滋生,卻不會隨我恨意的減弱而消失。”

“可有滋生出鬼怪?”囂獸有些憂慮,它不希望為此影響到那些對它心存善念人的後代。

“暫時還冇發現,但若如此放置下去,是早晚的事。”

囂獸目光看向飄動的灰氣,突然靈光一閃。

身邊這隻青蟒不是會控霧麼!

“您試試能將他們收為己用麼?”囂獸期待的看向青黛。

“我進來的時候試過了,這不是水霧,我控製不了。”青黛有些難為的搖了搖頭。

“這樣啊,那您試著把您的霧融到這些怨氣中呢?”同屬於氣,應該可以煉化相融。不過,要看哪一邊更強了。

“那我試試。”青黛心念一動,用月白的水霧,將她與囂獸麵前的一團深灰怨氣緊緊包裹。

一灰一白兩色從一開始的界限分明,到漸漸混合。

灰色變淺了些,白霧一絲不剩。再次調動白霧向內融合、侵蝕,直至灰霧徹底消失。白霧散去,她們的麵前,明顯空出了一片無霧的空間。

“好像可以。”青黛抬手指尖輕揮,一團小巧的灰藍霧氣出現在她指尖。這與她的白霧不同,且其中關於囂獸的記憶已經消散。

見此可行,囂獸鬆了口氣。“那可以麻煩您麼?”

青黛毫不猶豫的點點頭。“好的。”

“辛苦您了。”碧綠的獸眸宛如一潭溫柔的春水,倒映著粼粼的波光。

下一刻,一陣大風颳來,吹開怨氣,迷了青黛的雙眼。

再次睜開時,就見風捲著漫天飛羽撫過村莊、田地與山脊。

最後一同升上天空,消失在這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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