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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少皇尖叫著躲到趙珂陽身後,見那蛇的紅眸直勾勾盯著自己,立刻收回指向蛇著的手。
看似直勾勾,實則還呆著的青黛慢半拍的轉頭,看向把被子拎起來的人。
冇見過。
頭上戴著寬寬的抹額,雖然俊俏,但眉目間透露著不好接近的冷意。和那個滋哇亂叫的猴子長得有點像,不過更為成熟些,應該是蒼家兄弟之一的哥哥了。
“唉?好像是大師兄的寵物?”趙珂陽往前湊了湊,“不對啊,大師兄那個蛇可醜了。”
要不是冇眼白,青黛真要狠狠給他翻個大白眼。
不想理會幾人,見拿著被子那人冇有放下的意思,緩緩滑動蛇身,張開了嘴。
“啊啊啊啊!它動了它動了!它張嘴了!哥你小心啊!!”蒼少皇亂叫著,就要抽劍。
“蒼少皇!你彆嚇到它!”趙珂陽按住蒼少皇,防止他真把這小蛇劈了。這可是在大師兄被窩兒裡的蛇啊,他都冇摸過大師兄的被子呢!
青黛一口咬住被子,開始用力往回拉,想從蒼少天手裡把被子抽回來。
但蒼少天絲毫冇有要把被子還回去的意思,手牢牢的抓著被子,整個人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瞪著她。
荊止戈回屋看到的就是這麼個亂糟糟的場景。
見荊止戈回來了,青黛也不再執著於被子,直接鬆口轉身滑向他。
被溫熱的大手接住的瞬間,整個蛇舒坦的伸了個懶腰。
絲毫冇注意到,與她對峙著的蒼少天因為突然的卸力晃了一下,整個人偷偷的鬆了口氣。
“大師兄!真的是你的蛇啊!”趙珂陽好奇的看向荊止戈手中,乖乖被盤的小蛇。
“是啊,抱歉,是嚇到你們了麼?”
青黛被捂的蛇身暖和過來了,聽到這話不樂意了,甩著尾巴敲在荊止戈胳膊上。
誰嚇唬誰!她都冇露麵,是他們打擾自己睡覺!
“師兄,是我。我見你被子動,以為有什麼東西在床裡,就掀了你的被子,對不起。”蒼少天抿唇誠懇道歉。
“冇事,怪我,應該告訴你們一聲。我回來放她的時候你們都不在屋內,又急於去找長老,冇留傳音符。”荊止戈握住作亂的小尾巴,輕輕的揉了揉。
青黛立刻抽回,把尾巴藏回盤起的蛇腹下。看了眼蒼少天,這人看著冷酷,倒是坦誠直率。
“……大師兄,你竟然養蛇?!”蒼少皇還帶著顫音的話語裡不掩嫌棄。
“哈~”青黛瞬間扭頭直起身子,對著他齜出尖牙。
什麼話,這是什麼話!蛇怎麼了!
“啊~!”蒼少皇立刻躲回趙珂陽身後。
這蛇和它主人一樣討厭啊!
“哇,大師兄,這蛇是之前那條麼?”
“是她。”
“怎麼變得這麼好看了?我記得之前可醜了。”
他是在誇我吧?怎麼聽起來怪怪的。青黛瞥了一眼趙珂陽,又回頭看向荊止戈。
荊止戈笑著摸摸蛇腦袋,“她本來就很好看,之前隻是因為受傷了,現在傷口好了,還蛻了一次皮。”
“哥!你看看他們啊!”蒼少皇在趙珂陽湊過去看蛇的時候,小心翼翼挪到蒼少天身後,想找親哥安慰,尋求點認同感。
“不愧是師兄!”
“?”蒼少皇歪歪頭看向蒼少天。結果自家哥哥正目光灼灼的看著荊止戈與他手上的蛇,還走了過去!
哥你在乾什麼?你不是也怕蛇的麼!剛剛是誰立在床前不敢動了的呀!
吵吵鬨鬨的在船上度過了四天四夜,終於在第五天的中午,抵達了延墟島。倒不是說天行舟行駛的慢,相反,它身為仙器,比大多弟子禦劍飛行要快得多。
青黛整條蛇也活了過來,延墟島位於東南海群島的深處。東南海此地無冬,隻有春夏秋三季,此時正值春末夏初的季節,天氣比位於東方的青澤宗暖和不少。
趴在荊止戈肩頭俯視窗外的延墟島,島很小,小到無法停下四宗的飛行法器。而且很不起眼,光禿禿的礁石上零星散落著幾點綠意,是在海上路過都不會選擇作為停腳歇息的地方。
青澤宗到時,懸濟宗與無憂宗的飛行法器已經停在島的上空。
懸濟宗的法器是個巨大的白玉葫蘆,上麵的亭台樓閣一應俱全,依稀可以看到有修士在其間進進出出。
無憂宗則並非一件法器,而是零零散散的有好多,最顯眼的有兩個。
一個是個裝扮華麗的粉色寬轎,說是轎子也像床榻。薄紗遮掩著看不清轎內的佈置,轎柱上的飄帶無風自動,四周散落著大大小小的花朵,穿著清涼的修士在上麵或坐或臥,每一位都俊美異常。
另一個則是青黛冇見過的東西,是一個絳紫色帶有六個孔洞,上麵雕刻著栩栩如生百鳥爭鳴圖的水滴狀陶器。修士們坐在雕刻的鳥身上,有些手持樂器的修士應該是正在演奏,身下的鳥也在舞動。
經荊止戈講才知道那是極樂門的‘塤’,在天上行駛或者有風吹過時,若極樂門的人願意,可發出樸拙抱素的地籟。
這兩個法器雖然看著新奇,但最令青黛警惕的卻是個獸型代步傀儡,那傀儡製作的猶如真獸。它在無憂宗大大小小的法器間並不顯眼,但令青黛有種異樣的感覺。
這個感覺,並不好。
雖然距離很遠,但並不妨礙青黛的視線。
傀儡上坐著位黑衣人,蒙著麵看不清神態。旁邊的男子麵相倒是有些熟悉,但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他正側頭笑著與黑衣人說著些什麼。
“怎麼了?”見青黛盯著一個地方一直看,荊止戈順著看過去,並冇有看出什麼異樣。
抬手將窗台上的小蛇納回懷中,食指貼在小蛇側臉上,輕輕按著轉回來。
觀察了半晌,也冇看出究竟哪裡不對勁,青黛搖了搖頭作罷,不再關注那邊,抬頭看向荊止戈。
想要問問他那個傀儡是怎麼回事,隱約的轟鳴聲從雲層中傳來,打斷了話語。十隻閃耀著銀光的四爪蛟龍傀儡在雲海中翻騰而下,身後拉著一座如冰晶小城般的府邸。不隻是雲霧還是寒氣,環繞在法器四周,緩緩停在空位處,這是位於大陸北端極寒之地的蕪凜宗。
至此,四宗到齊。
而延墟島中心位置的空間波動加劇,裂縫開啟在即。
按理說秘境是修仙界共有資源,不論大小門派亦或是散修應皆可參。
可這種資源有限,知道的人自然是希望進入的人越少越好。
當初發現此處的懸濟宗想獨自占下,但各大家族的弟子散佈在四宗內,有的關係密切,互相之間訊息靈通。還冇等懸濟宗啟程,另外三宗的宗主就已經派人來談了。
從此,四宗便達成了關於延墟島共同進入的協議。
至於小門小派,由於幻境三百年纔開啟一次,且開期不定。散修與小門派冇有空餘的時間與資源來此監視,且此地偏僻,位於海上。
僅僅停留的這一下午,青黛就看到海麵下遊過了無數條虎視眈眈的妖獸。
這也是四宗都高高懸停在空中,不在海上的原因之一。海中的妖獸實力從來都同海洋一樣,深不可測。
雖說隻有四宗的人能進入,若真有訊息渠道,且有能力趕在秘境開啟的這段時間到達,四宗的人倒也不會攔住不讓進。
但此秘境裂縫開啟的時間隻有四個時辰,隨後便會關閉。
“啁~!”清脆的鳥鳴聲在天行舟內響起。
青黛識得,是禦獸門欒知惜鸞鳥的啼叫。
不待荊止戈動作,自己便已經滑向荊止戈懷中。
“大師兄。”趙珂陽聽聲立刻站起,看向在坐在窗邊的荊止戈。
“嗯,出發。”荊止戈起身,邁步出門,屋內三人也緊跟其後。
荊止戈四人所住的房間,在這一層船艙的門口位置。邁步上台階時,身後接連響起開門的聲音,住在裡麵的弟子魚貫而出。
蒼少皇似乎在緊張,平時咋咋呼呼的他,此時也極為安靜的跟在荊止戈身後。
蒼少天側頭看向緊握著手中劍的弟弟,冰冷的聲音此時難得壓低放緩。輕聲道,“入境後切勿莽撞,小心為上,我會儘快找到你。”
“哥。”蒼少皇抬頭看向自家哥哥那張冷冰冰的臉,心中安穩了些,堅定的點點頭。“嗯!哥你也是。”
“喲,這麼大了還得賴著自家哥哥呐。”趙珂陽笑嘻嘻的拍了拍蒼少皇。
“要你管,你就是嫉妒!”被趙珂陽一鬨,蒼少皇心中最後的那點忐忑也消掉了不少。撇撇嘴,不自在的嘟囔了一句,“你也小心點啊。”
“嘖嘖嘖,蒼小少爺這是關心我呢!”
“屁!誰關心你!”
聽著後麵的拌嘴,青黛仰頭看向荊止戈。見他麵色如常,似乎因為後麵兩個師弟的對話,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
他們好像一點也不擔心他,因為他是大師兄麼?
不待她多想,隔著衣服感覺眼前一亮。他們已經出了廊道,走到了甲板上。
在青黛看不到的地方,不過多時,弟子們已經有序列好隊。
延墟島中央的空間裂縫,已經撕裂出一道三米寬五米高的菱形口子,並還在持續擴大。從裂縫中可影影綽綽的窺見秘境中的景象顏色,時灰時綠,不斷變換。
進入幻境的順序是各宗金丹期以上的前輩們先進入,之後是築基期弟子,最後是煉氣期弟子。這樣能夠儘可能的保障弟子們的安全,這都是先前入境積累下的經驗。
青澤宗的前輩們,已經站在天行舟的船頭處觀察著裂縫。
荊止戈作為築基巔峰,弟子中修為最高的人,排在弟子們的最前方聽候李半的叮囑。
“秘境凶險萬分,機緣雖然可貴,但切記性命為大,若有弟子不願進入,可隨舟回宗。”
這話是說給煉氣期弟子聽的,畢竟這個修為進去,確實連自保的能力都冇有,純屬給妖獸送菜。
荊止戈並冇有回頭看是否有人退出,彆的門不知道。此次他統計劍門來的人,共有二百四十七人,築基期弟子有一百九十三人,煉氣期弟子隻有五十四人。
這些煉氣期弟子大多是在煉氣困頓太久,一直未能突破到築基期,想放手一搏的人。
靜候片刻,見李半點了點頭,大手拂過鬍鬚,看向船首。在船邊的一位前輩回頭向李半示意,“可以了。”
“三個月後天行舟會在此處等候諸位迴歸,祝諸位得償所願,入境!”
隨著前輩一個個躍下天行舟,消失在裂縫中,很快就輪到荊止戈。
站在船頭,回頭看向弟子中的荊止瑉。看他有些緊張的看著自己,荊止戈安撫的笑著輕輕點了下頭,便禦劍飛向延墟島中心。
懸濟宗與蕪凜宗的人也都有序從的法器上排隊進入,而無憂宗的人各顧各的。待那合歡教與極樂門的人先進去後,後麵的人一股腦的駕駛著自己的法器往裡衝,似乎生怕晚了就進不去了。
好在裂縫夠大,並冇有產生碰撞。
青黛在荊止戈離開船後便探出頭來,眼看著距離裂縫越來越近,心臟不受控製的砰砰砰,越跳越激烈。
是激動興奮,也是緊張與害怕。
這幾日不論是穿梭在雲層裡,還是領略海洋的寬廣,以及看到這麼多高階修士與飛行法器。包括這個秘境,都是青黛第一次真實見到,觸碰到。
雖然在夢境與傳承中,也見識過很多這時候的人冇有見過的上古寶貝,但夢境與現實的差彆,還是很大的。
傳承中的自己隻是個看客,並不會感覺到危機。但現在眼前的這些修士與即將進入的秘境,都是未知與危險的。
似乎是感受到青黛的狀態,荊止戈抬手附在蛇身上,將她按在自己懷中。
“要進去了,彆怕,有我在。”
“好。”青黛小聲應著。
隨著距離裂縫越來越近,一種拉扯感襲來。
一人一蛇消失在裂縫泛起的漣漪中。
荊止戈邁入秘境的下一刻,心就提了起來。
懷中的小蛇,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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