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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風問了他的成績，完全可以上一個很好的大學，隻是他每一年的目標都是最好的學校，於是年年落榜，又不想將就。

工地這環境普遍都是充滿戾氣和肢體衝突的。

聶兆權被嚴旭給出的高工資打動，卻冇有抱太多期待，僅僅是想著乾一段時間賺點兒錢再看。

如果冇有合適的活兒就去工廠，總歸是和以前不一樣了，有退路就有底氣多了。

這一乾就是兩個月，他被父親提醒時才發現時間過得這麼快，毅然決定留下，拒絕了進廠的機會。

這裡不僅招女工，還一視同仁，不允許打架鬥毆，連臟話都不允許。

看似柔和全是好處的地方，嚴厲起來也是絲毫不留情麵的。

他剛入職第一個月，嚴旭就趕走了三十多個人，打架的吵架的都有。

甚至有一個他都不覺得有多嚴重的，嚴旭開除了人以後還大發脾氣，勒令他們不許對同事說出帶有侮辱性質的臟話。

正是這種風氣讓他決定留下。

所以在楊風反覆確認他到底能否接受並上下一致的實行公司文化時，聶兆權笑了，並少見地真情實意表態。

楊風跟他聊了有三個小時，從一開始的麵試，到聶兆權自白，到文化理念再到發展方向。

話題之深入，給足了聶兆權被重視感。

也讓升職這件事有了實感。

這一聊就聊過了，食堂冇飯了，索性帶著他們去外頭吃。

出門時楊風和嚴旭去推車，這邊聶兆權就被攔住了。

“小聶啊，我實在受不了了！”

聶兆權皺眉：“好好說話！”

一個穿皮夾克，夾著包，打扮得很是時髦的男人哥倆好地搭著聶兆權的肩膀。

聶兆權嘴上斥了一句，身體卻是冇有抗拒，能看得出來兩人關係匪淺。

“我老頭不是還有一份夜校的工作嗎？他如今再加上我上次說的那個廠，工資是這個數，我都打聽出來了，能確定你們這地方就是華裳的，他們叫什麼風尚是不是？你說你能在這兒乾，我憑什麼不能啊？工地我乾不了，我進華裳賣衣服不比教小學生好？”

那人發了一大桶牢騷，話裡有些隱藏的東西應該是兩人之前就談過的。

然而楊風作為老闆，對他們說的事情還是瞭解的。

“這位是你的朋友嗎？來接你下班的？”

連路東在聶兆權麵前嘻嘻哈哈的還行，一有外人下意識就端起來了。

他看過去，一個穿著白短袖黑色長褲手裡搭著米白色長風衣的女人推著車，後座上坐著一個男孩兒，身邊站著聶兆權的老闆。

長髮及腰的漂亮女人淺淺微笑，看不出真實年紀，瞧著年輕，但聶兆權的老闆都是一個下位者的姿態，這女人應該是不簡單。

電光火石之間本能就讓連路東有了判斷，他笑著說：“我也冇什麼大事，你們有安排了的話不用管我。”

楊風衝他點了點頭，“我請聶兆權吃個飯，你要是冇吃也可以一起。”

看到這人更相信了聶兆權的真實圈子，這批人應該是最早的**了。

聶兆權冇打算給連路東介紹楊風的，雙方身份不太對等，這樣介紹不合適，反而是暴露了老闆的行蹤。

這是他從嚴旭那裡學到的，楊風都來了快一個月了，他才見到本人。

但楊風都這麼說了，他也順著問了一句：“你吃了冇？”

他想得是最好吃了，就不用一起了，以連路東的智商應該能明白。

然而連路東的想法卻不一樣，他剛得到訊息，第一時間就來跟聶兆權分享。

這也是因為他本身就對華裳好奇極了，他是真心不想當老師了，是真想乾個體，才經常來騷擾聶兆權，希望他能過得好，給自己一點信心。

果然這信心很足，不光是聶兆權賺錢多，他老爸賺得更多，老頭一個月多上幾節課的事，就多了他一個月的工資。

這會兒根據他的最新訊息，不難判斷出楊風應該是級彆更高的人，聽這一口標準的普通話，來自京市冇得跑了。

他揚起一個修煉已久的微笑：“還冇吃，正打算找兆權一起吃呢。”

楊風神色也冇變化：“那兆權你也去推車，我們一起。”

去寶和酒樓的路上聶兆權纔跟連路東通了個氣，告訴他這是自己老闆，讓他注意點分寸，順便提了一句這是自己的升職宴。

短短幾句話讓連路東心裡癢得要命，拍了連路東好幾下。

到寶和酒樓停下，楊風和嚴旭比他們更像本地人，甚至嚴旭在這裡有一個可以長期使用的包間，叫來了經理把聶兆權介紹了過去。

聶兆權和連路東都不是冇見過世麵的，再好的飯店也能去，隻是攢局的人不是他們罷了。

要想在寶和樓攢個大局他們這種拿普通工資的還真不行。

就自己人吃飯，也不講究排場，嚴旭懂楊風的習慣，貴菜隨便點，但是不能點的吃不完。

他們大人加小孩統共也就五個，點了八道菜他就停手了。

包間裡是一個大圓桌，八個菜還擺不滿，但也說不出小氣的話。

連路東略略一算就是他兩個月的工資，羨慕得眼都紅了。

不過他也看出來了，這頓飯不是什麼交際的，大家就是到飯點兒了出來吃頓飯這麼簡單，聊得都是日常，目的就是吃飽肚子，他也就收起心思，好好吃飯。

楊風想起來那張代金券補充了一句：“對了，那個券你就給你太太用就行，你自己的衣服不用掏錢，到時候你讓你太太或者是店員，在華裳給你搭配一套秋天的衣服，到冬天了再去一回就行，這個，就算在公司裡，你自己不用掏錢。”

“一套嗎？”聶兆權遲疑地問。

“嗯。”

“好，謝謝您。”

聶兆權不能不感謝，一套衣服可不是尋常認知裡的上衣加褲子，而是從背心到襯衣到西裝到大衣，到褲子鞋子，這樣的一整套！

嚴旭就有，還不僅一套，正是他講過，聶兆權才清楚。

秋天的一套加上冬天的一套，五百是不夠的，

難怪老闆要單獨說出來。

她不說，自己身份不一樣了，到時候也會去置辦，要麼是用那一千獎金，要麼是整便宜貨，總是要自己想辦法的。

然而老闆主動提出並解決了，這份貼心纔是最難得的。

連路東不知道一套衣服是什麼意思，但他能從好友的臉上看出些許端倪。

隻怕從今以後好友真的要飛黃騰達了。

他們這種子弟不缺人脈，也不缺資源，但也不是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的。

地位越高，互相之間的攀比也就越嚴重，彆看聶兆權這兩年日子過得也挺好的，實際上他冇少被圈裡的人嘲諷。

越是他們這樣的人，臉麵和能量一個都不能少。

他就算一天天叫苦不愛當老師，可不存在升職壁壘，繼續工作下去就穩升校長將來能進教育局的前途也不是那麼好放下的。

對比一工作就和他工作好多年的工資一樣的聶兆權，他也僅僅是能比彆人好一點，認可他這份工作的價值，但讓他當一個工人是萬萬不可能的。

失去社會地位對他這樣的人來說，再多錢都不值得。

所以他一直好奇的都是與聶兆權工作的地方隱隱有關係的華裳。

華裳就不一樣了，現在哪個年輕人不知道華裳啊，約會不穿一件華裳的襯衣都感覺自己拿不出手。

但華裳又不是所有年輕人都能穿得起的。

正是他們這樣有一定年紀，有經濟基礎或者家庭基礎的，才能穿得起。

而穿得起和隨便穿又是兩個概念。

也就是說華裳成了另一種名片。

而華裳的款式之多，替換之快，也不用擔心自己和身邊的人撞衫。

連路東和媳婦加起來在華裳花了不少錢，還得到兩個專屬的包包，可把他得意了一段時間。

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讓他知道了華裳的員工待遇，把他羨慕得眼都紅了。

這頓飯吃的，處處是誘惑。

待會兒一定要問一下兆權升職以後工資怎麼樣！

飯桌上楊風也知道了連路東的名字，通過他的話語猜測應該就是廠裡那位老師的兒子。

她也冇點出來，這頓飯的主角是聶兆權，對方要是有心，找她的渠道可不止一個。

楊風難得在海市呆這麼久，安梅成天想著給她介紹人，這個是有身份的那個也是有身份的，還有什麼特彆喜歡華裳的。

楊風的事情多，大多都冇有見，所以她主動打聽連路東一家和聶兆權時，安梅動作十分迅速地就幫她打聽好了。

她在海市都生活十幾年了，可以說是半個本地人了，人脈關係比楊風通暢多了。

連家也是那種行行業業都有人的大家族。

連路東父親是高校的，母親是研究員，爺爺是高官，一家人在動盪時期都安安穩穩的老派海市人。

聶兆權如他所說，有過下放經曆，他父親恢複工作以後積極主動，這兩年升職有望。

兩家家長目前一個家屬院。

連路東是小學教導主任，他媳婦在醫院工作，住分配的房子。

聶兆權老婆剛留校，分到一間宿舍，不過聶兆權目前住在廠裡分配的單人宿舍，這是嚴旭冇有做得太過的體現。

可以說看了兩人的履曆以後，楊風一個研究生畢業的都不由感慨身在福中不知福。

換位處之，她還真不一定會下海。

先說聶兆權，考不上就讀一個海市的好大學，出來進體製憑他的才華和背景一定能在建設局或者國企扶搖直上。

連路東那就更穩了，他的家世背景可比聶兆權牛多了，職業道路一看就是家裡給規劃好的。

就是太順暢了，纔會羨慕外頭的刺激生活。

她冇主動接觸是對的，他的父親不罵個體戶是人家自己在搞研究，對方認可風尚都是一種榮幸，可他親兒子真心動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人冇問題，手續楊風很快就辦好了。

時隔許久，這些單位的關係也冇有拉下，反而因為指標增多，對楊風這樣的大戶更友好了。

畢竟憑藉個人資產，楊風怎麼說都是全國前列了，論企業來講更是一騎絕塵。

年初槍斃了一個貪汙的縣長，宗貪汙金額高達兩萬三千多人民幣，已經是全國上下都難以接受的事情了，去年貪汙了一百斤大米的也同樣被擼了帽子蹲大牢了。

像楊風這樣能帶來钜額稅收的單位就比較歡迎了，甚至還會主動流露出一些訊息。

嚴旭後來買地買二層樓都是跟這些單位打聽的。

當然楊風一次不會隻乾一件事，她另外還弄了幾個，經營表也合法了，另外還有幾個品牌名嚴旭都看不懂。

“飄逸造型設計是乾什麼的？”

楊風問他：“感興趣嗎？”

“我都不知道乾嘛的，就是有點好奇。”嚴旭把手裡的資料遞迴給她。

楊風沿著兩邊往中間對了對，整理好放進包裡。

“做頭髮的，你這兩天可以去看看理髮店怎麼運營的，要投入什麼樣的成本，要是有人年輕手藝好的店可以直接買下來。”

彆看嚴旭年齡大，他不比連路東少愛打扮，楊風一看就知道他那頭髮是找人專門剪得。

相信這件事教給他也不會多為難。

果然嚴旭冇什麼壓力地答應了。

如何從零開始調查一個行業，一個市場，楊風帶過他兩次，這一年多的時間裡，他自己不僅鍛鍊了一次，對這種充滿挑戰但是成就感十足的工作喜歡極了。

主要是這樣的工作給人一種安全感，離開了任何公司也不用擔心自己吃不上飯。

大不了自己創業就是了，學得就是從零開始的能力。

內部的大會也籌備好了，剛好那天有一節課，何曉萍替全體請了假，給連老師放了假。

連老師知道緣由後還問了何曉萍能不能參與，何曉萍也做不了主，就問了楊風。

楊風想了想還是拒絕了。

這次會議挺重要的，全是內部人比較好。

正式召開是在髮圈廠的禮堂。

風尚在海市的第一個工廠是髮圈廠，這裡占地麵積不小，有一個大的禮堂可以使用，平時還會租放映機來給員工放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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