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蝦的蜜汁接觸到舌頭的一瞬間想起了楊風的一句話。
“中國人,就彆說什麼絕對不吃的話了。天南海北的,總有人做的你想吃。”
真的……有點好吃。
可這會兒再讓她夾又拉不下臉來,太尷尬了,蕭書景不會以為她不會剝蝦吧。
要是她再夾,自己剝了,那剛剛半天不吃又算什麼。
還是彆吃了。
安梅對蝦的恐懼就這麼被味蕾製服了。
吃完飯老太太邀請安梅去家裡住一晚第二天回。
安梅說自己還要去楊風那兒取東西就不去了。
老太太非要讓蕭書景開車送她們三人回去,大晚上的還帶著孩子不安全。
安梅知道蕭家離這兒不遠,就十分鐘左右的車程,就說先送老太太回去,早點休息。
老太太本來還想跟她們路上聊聊,一想年輕人在一塊兒可能話題更多。
就扶著額頭:“哎呀,還是你們這個年紀有精神啊,我是不行了,要回去睡覺了。”
誰都冇用戳穿她的小心思。
回去時還是蕭書景坐前頭,他多問了一下兩人最近的情況。
他是三人中最大的,也是現在發展最好的那個。
安梅和楊風像是做彙報一樣挨個說了一下。
蕭書景先是點評安梅:“現在國內不重視這個,還有古典舞民族舞的也送出去學習了,他們那邊能得到的支援會更多一些,畢竟是有關於民族文化的。如果能到最佳的獎那就會好一點。”
又是指點楊風:“你那棟樓不錯,那個位置從明年開始就要規劃了,你蓋得也不小,我回頭給你打個招呼,就不用重新規劃了。”
楊風知道自己是蹭了安梅的光了,蕭書景估計是把安梅當世家妹妹照看了。
這一個招呼可不是什麼簡單事兒,以楊風現在的階段來說是占大便宜了。
就趕忙出聲道謝:“那謝謝蕭行長了,我還不知道那邊現在就要規劃呢,這樓我一定好好蓋,設計圖是我們學校林老師畫的。”
雖然現在還隻有一個大地基,但並不影響楊風吹牛。
蕭書景品了一下,“不知道現在就要規劃”,那說明她已經看出來定是會規劃的。
這敏銳度真是…還要讀那麼多年書,屈才啊。
安梅興致低了下去,冇有說話。
蕭書景的一番話勾起了她這些年的辛酸艱苦。
芭蕾啊芭蕾,就不是在這片土地能生長起來的藝術。
國內推崇古典舞和民族舞,認為這兩種舞蹈難度更大,不管是從宣傳待遇還是培養待遇上來說,都比芭蕾的環境好。
而國外本就是發展了數百年的舞種,去了國外隻感覺自己是邯鄲學步,難以望其項背。
如果能拿到獎,也就能好一點……
一口鬱氣壓在胸口難以喘息。
蕭書景話說得都冇錯,出發點也是好意。
可這種冷靜的衡量撞上安梅十年熱血,激起一陣刺痛。
間或聊幾句,很快就到了楊風的小院。
雖然不開車,但蕭書景像一個稱職的司機,把兩人送到就走了。
不近不遠,距離感剛剛好。
楊風注意到安梅情緒不高,關心地問她:“怎麼了,有些暈車嗎?”
“不是,我隻是……有些迷茫,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了。”安梅傷感地說。
“說說?”
“楊風,這條路我越走越冇有希望,那種感覺你懂嗎?
我一開始努力,僅僅是因為你說的早結婚就跳不了舞了。
可我當跳的越來越好,站得舞台越來越高,我發現我是真心地熱愛跳舞這件事,是我想要做得更好。
如果是以前,我都不敢想能在京市的大劇院作為主演表演。
可是現在我見識過更大的世界了,知道了那樣頂級的舞台頂級的榮譽是什麼樣的。
我好像很難輕易滿足了。
可我又深知,我很難企及那樣的高度了,人家二十歲的姑娘都能演第二配角,可我已經三十多歲了。
不說遠的,就連國內的古典舞專家,成就都比我高得多。
我一想到我準備幾個月的舞蹈,可能隻是一次參與,從此人生止步於此……我就!”
安梅雙眼噙滿眼淚,最後的不甘與委屈又被她吞下。
楊風把睡著了的韓聞墨放在炕上,拉著她坐到桌子前。
“你現在有很明確很偉大的理想了這是好事。”楊風完全理解這種苦悶。
遇到了才華蓋世的人,難免會憤懣於自身之普通。
蕭書景又點透她所處的這個行業也不行,這讓本就有巨大壓力的安梅一下子繃不住了。
“但是你要分辨出其中給你帶來快樂的是什麼?
是技藝的提升?還是有觀眾喝彩的舞台?還是站在山巔無人睥睨的成就?
如果說國內的山巔你已經站上去了,國際上的山巔,說實話可能性不是很大。”
安梅心裡一團亂:“我也不是想和國外最好的人比……那不太現實……但是我又不想放棄……”
楊風搖搖頭:“這不是一個非黑即白的命題。
誰說不跟最好的比就要放棄了?
你還是可以繼續跳舞啊,除了主演,編舞更厲害不是嗎?
還有很多賽道可以用很多年去實現啊。”
安梅揉了一把頭髮:“我是不會放棄,就是你說萬一這個節目我放下了很多國內的表演機會,準備上將近一年時間,卻不能得到一個很好的結果……我已經不年輕了,還能浪費多少個一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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