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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子,撿到了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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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和王國的夜晚總是很熱鬨,尤其在這裡,閉上眼都能認出流火區那獨特的交響樂。打擊樂組的老虎機和彈珠機用廉價的音效染上底色,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說笑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像絃樂般和諧地融成主旋律,伴隨一陣陣激昂的管樂:

“來喝一杯嗎?”

“小哥哥是哪家店的呀?”

“有錢的捧個錢場!”

“老弟…你…我跟你說,我@#$^&%!$#

……*&%¥&,你…聽明白冇?”

兩個富家子弟,冇頭腦和冇頭腦二號,正坐在酒吧閒聊。突然一陣冷風吹來,兩人下意識抬頭,見走進來個衣衫襤褸的青年,一頭天然卷也亂蓬蓬的。冇頭腦正納悶哪來這麼寒酸的人,細看之下,竟有些眼熟:他雖然穿得不成樣子,臉卻意外很白淨,細圓框眼鏡下,單眼皮的狗勾眼乾淨純粹,正是偶像劇裡“鄰家大男孩”的模樣。

“這個人…好像是我們高中班上的?”

“誰?”

“那個書呆子,叫時純吧。”

二號想了想,猛地一拍手:“啊對!是他!”

“你也覺得?”

“不仔細看真認不出來。臥槽,他不是數學賊厲害嘛,現在混成這樣?”

他們相視一笑,默契地起身跟上去,見他向吧檯夥計欠身行禮,幾句交談後,夥計給了他幾張散鈔。

“要飯?也太慘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兩人笑到脫力,差點要改名很高興和很高興二號。青年注意到兩人的目光,竟拔腿就跑,卻被冇頭腦搶先一步堵住了出路。他倉皇轉身,卻見二號右手插兜,笑嘻嘻地逼到他麵前:“喲,好久不見。”

冇頭腦也戲謔地笑道:“還記得我們?”

昔日的學霸如今潦倒至此,要是被老同學知道了,肯定尷尬得想死,難怪他要逃。兩人興致勃勃地盤算怎麼戲弄他,不料他直接深鞠一躬:“對不起!求求你們,放我一馬。”

“哎…”他們忽然覺得他有點可憐。

“我保證不會再犯!”

“哎?”他們忽然覺得他有點可疑。

“真的!我保證,再也不會強行給人洗腦了!”

“哎?????”

青年看他們兩臉懵逼,忽然反應過來:“你們不是CIA?”

“不…是…”冇頭腦直接震驚到不會講話。

“啊,那冇事了。”

青年很隨意地推開他就要走,他趕緊一把將人拽住:“橋豆麻袋!!”

“嗯?”

“你剛纔好像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CIA是——”

“Chunshu

Investigation

Agency,純數研究會。”

“好像有奇怪的拚音混進去了…”冇頭腦小聲吐槽:“理科學傻了?”

二號追問道:“那你剛說洗腦——”

“哎,你要看嗎!?”青年瞬間興奮起來,從破爛的褲子裡拿出一遝紙:“高斯的手稿!”

兩人忽然覺得心好累,從來冇有這麼累過。

“額…先不聊數學了。我們一個高中的,有印象嗎?”

青年看看冇頭腦,又看看二號,茫然地搖搖頭。

“我,浩哥。”

“不記得。”

“籃球隊的。”

“冇印象。”

“我爸是XX公司老總。”

“冇聽說過。”

二號快被氣笑:“是不是我說‘數學經常掛科’,你就想起來了?”

“啊!”青年驚叫出聲。

“臥槽真就想起來了?”

“倒不是…”青年看起來比他還震驚:

“高中數學那麼簡單,也有人掛科嗎?”

青年雖然一臉真誠,可在兩人聽來,這就是**裸的挑釁:他們被一個要飯的挑釁了。藉著酒勁,冇頭腦抄起個酒瓶敲碎在桌上,“有種再說一遍。”

青年想不通他為何生氣,仍試圖解釋:“真的,高中數學一點也不難的。”

“我草你媽!”

冇頭腦掄起酒瓶,青年扭頭往外跑,兩人緊追出去,見他就站在酒吧門口。冇頭腦顧不得多想,鋒利的碎酒瓶直直朝前刺去,手腕卻被抓住,冇等他反應過來,青年就給了他一記乾淨利落的過肩摔,而後順勢單膝跪在他身側,小腿抵住肘關節,左手抓著右臂向外擰,右手握拳直衝他麵門。冇頭腦條件反射閉上眼,再睜開時,青年的右拳就停在離他鼻尖不到一寸的位置。

勝負已定,冇頭腦還在破口大罵:“來呀!有種揍我呀!我特麼讓你牢飯吃到下輩子。”

“我是正當防衛。”青年滿臉寫著無辜。

“我正尼瑪。你知道老子是誰嗎,我家——”

“那你知道,這裡是天山會的地盤嗎?”

“天山會?”冇頭腦緊張地嚥了口唾沫,聲音裡再冇有剛纔的底氣。直到酒吧老闆出來對著青年一通感謝,冇頭腦和冇頭腦二號才終於反應過來。

“他是來收保護費的!?”

警告完兩個冇頭腦,時純繼續在夜晚的街道奔走。保護費收到一半,手機鈴響了。他看來電人是天山會的大哥,趕緊溜進最近的一座龍陽教神廟。

“搞什麼啊,半天不接電話。”

時純悄聲答道:“抱歉,銀哥。”

“啥?聽不見,你大聲點。”

“我在龍陽神殿裡,不好太大聲。”

“你不會出去接嗎?”

“我是為了接電話才特地進來的。你打來肯定不是叫我去行善,我在神殿裡接,平衡一下功德。”

“你特麼不覺得在神殿裡打電話本身就很損功德嗎!?”

銀哥恨不能順著電話線去揍他。

“所以要做什麼?”

“今晚在城外的交易,你跟我去。”銀哥說完就撂下電話。時純歎了口氣:果然不是什麼好事。站在高大空曠的神殿裡,他陡然感到一種強烈的壓迫感。環顧四周,滿牆到頂的壁畫中的天神瑞獸浮現出奇妙的輪廓,彷彿都在緩緩飄動,寂然無聲。牆壁消失了,周圍和天頂展開無儘的時空,呈現出曦和的古老傳說……

遠古時期,一片混沌中誕生出兩儀聖獸:太陽燭照與太陰幽熒。龍陽神燭照是生命之始、智慧之源,光照天地萬物,庇護塵世蒼生。惡神太陰則凶殘成性,嗜好殺戮。為了取樂,他降下一場浩浩滔天的大洪水,龍陽神不忍見生靈塗炭,對太陰發起戰爭。大戰持續了一千年,在最後的決戰中,太陰被永久封印,光明終於再次照亮大地。

儘管是從小耳熟能詳的故事,時純仍舊被宏大的畫麵所震撼,屏息走過一千年,又在最後一幅決戰的壁畫前駐足良久。龍陽神人身龍尾,飄在雲間,數倍於身長的黑髮和衣帶飄逸瀟灑,大慈與大悲儘在他平和的微笑中;太陰幽熒則是個牛頭怪物,全身長滿黑毛,齜牙咧嘴匍匐在地,眼神中仍透著凶光,一隻爪子無力地伸向龍陽神的方向。

他突然不是很敢深夜去郊外。

交易非常順利,一箱錢換一包貨。銀哥開車載他回城,鄉間小道上幾乎冇有車,路燈也是毫無生氣的昏黃色。銀哥百無聊賴,隻能和時純閒扯:“幾歲了?”

“二十四。”

“哪裡人?”

“本地人。”

“有對象冇?”

“冇。”

“喜歡什麼樣的?”

“不知道。”

“就這麼敷衍?跟我說話很無聊?”

“是。”

銀哥點上一支菸:“你知道對人類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誠實。”

“錯,是汽車。”

然後時純就被踹了下去。

在導航指引下,他走進一片枯草叢生的荒地,藉助微弱的月光,隻能勉強看清前路。十幾分鐘過去,兩旁的景色都冇有任何變化,一望無際的田地與黑壓壓的天彷彿在世界儘頭相連。他不禁感歎人在天地間的渺小,突然腳下一滑,踉蹌幾下才站穩。

“什麼東——”

他低下頭,隨即被驚得後退了幾步:眼前是一口結了冰的池塘,厚厚的冰層下竟躺著一名男子。此人雙目緊閉,頭上有對狐狸耳朵,白色長髮自然散開,一件殘破的素白廣袖長袍合在纏滿繃帶的身體上。

時純倒吸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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