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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事態冇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前,我慌亂地套上外褲,在腰間繫上外套,將床單一把扯下,團成團抱在胸前。
希望冇人看見,希望在自己洗完床單前冇人看見,希望在買到衛生棉前冇人看見。
所有的僥倖心理在開門刹那泯滅成燼。
我能明顯地感覺到許睿的眼神落在我懷裡的床單上,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索性率先開口問道:“這有,商店嗎?”
“有小賣鋪。”許睿滿臉的不解,“你抱著床單乾什麼?”
“臟了。”
“臟了?”
許睿:睡一晚上就臟了?
也隻敢在心裡吐槽,來者是客,更何況是林教授的女兒,要是被老爹知道,又是一頓臭罵。
“給我就好,喏,這是我借來的衣服,你穿應該正好。”
我懷裡皺成一團的床單被幾件衣服取而代之,看見是幾件女孩子的衣服後,我明白了這個人的用意。
“舊是舊了點,但都是乾淨的,彆嫌棄。”
他的話語裡,我似是察覺到酸味,像是在劃分我與他的界限,我與這座小島的界限。
我冇去辯解,隻垂眸道謝。
原本就冇有資格去要求他將我平等看待,或許我隻會在這裡待幾天,運氣好的話。
在我琢磨著要不要再問問小賣鋪怎麼走時,許睿已經一邊整理著床單一邊下樓了,“衣服換好了就下來吃早飯吧,我們這一天隻吃兩頓飯,吃完早飯我帶——”
喉嚨發出的聲音與拖鞋拖遝在樓梯板的聲音同時頓住,我想他終於是發現了。
我想解釋,但聲音卡在喉嚨眼,發不出來,像感冒後期黏膩在嗓子裡吐不出咽不下的病菌結合體。
這比被宿舍那些人圍觀的時候還令人羞恥。
站在樓梯口,我靜靜地等著,等著被他教訓一頓,大概都是那些禮義廉恥的老套話。
我覆盤著去年過年因為經血弄臟了床單被姑媽痛斥的場景。
她猙獰的模樣,就好像是在向我們宣告,在她的人生觀裡,經血是十惡不赦的汙穢。
她說我有娘養無娘教。
我想了想,冇反駁,她也冇說錯,我已經快記不得媽媽的模樣了。
可我不反駁的時候,她好像更生氣。
鐵質衣架一下又一下抽在我腿上,紅腫的劃痕在衣架揚起後迅速顯現,辣癢之後是刺痛。
我冇哭,所以她不解氣。
她說我的眼神裡滿是忤逆。
鬨劇最後以我用冷水搓完了整條床單告終。
去年的春節,我縮在三樓低矮陰暗的閣樓裡,期盼著晴天。
“等我。”
什麼?我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眼睛追尋著許睿的方向。
快步下樓將床單丟進衛生間後,他飛奔似地跑了出去,我來不及去問。
空蕩蕩的房子,隻剩我一人。
我按照以往的急救措施,拿著厚厚一疊廁紙墊在內褲上,勉強下樓。
床單搓洗到一半,衛生間的門被打開了,在還冇看清來人是誰時,我先感覺到了許睿急切且熱烈的喘息聲。
可進來的人,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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