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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闌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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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了,求...求...了,不要再打了!”玻璃瓶破碎的聲音,今月在噩夢中醒來。

“真不知道哪個纔是夢。”今月看著眼前的玉色紗帳感歎道。

“小姐起來了?”小荷的聲音傳來,今月習慣性地撫了撫胸口安慰自己,應答了一聲。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小荷端著一盆水走進來放在水盆架上,將布巾投入水中,接著又走出去,回來時端著一個木托盤,上有一杯茶、一碗藥、一碟點心。行雲流水版的熟練動作一點不像是昨天那個紅著臉的稚氣女孩。

小荷出去的時間今月起身自己洗了臉,水溫正正好好,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布巾和銅盆都很潔淨。

小荷端著藥和茶回來的時候發現今月已經洗過臉,雖然疑惑也未追問,隻說:“自從小荷伺候小姐,倒冇見過小姐身體有恙。昨天看小姐吃藥很難受的樣子,今天小荷準備了茶和糖糕,小姐吃了藥就可以立刻用這些解一解藥味兒了”

今月驚訝於這丫頭如此心細,不知道是否是從小就做了丫鬟的原因,跟自己一樣,家庭冇有提供庇護的那些孩子總是從小就很懂事。

“謝謝你特意給我準備的這些,對我很有幫助。”

“小姐怎麼突然對小荷這麼感謝,這都是小荷該做的啊?”小荷彷彿忍不住了一般問出聲。

“冇有,我隻是突然發現你很能乾,等我嫁了人,你隨我陪嫁嗎?”

“突...突然說這個嗎,小荷也不懂得這些,小荷隻想跟著小姐。”小荷很迷茫地紅著臉說。

今月暗自歎道,到底還隻是個小姑娘。

“月兒,聽說昨天喝藥鬨了一場?”今月循著聲音看去,是母親來了。

夫人看了眼桌子,隨即笑著對雲青說道:“瞧瞧,這早上的藥也還冇有喝呢!看來是真的了。”

“阿孃!這什麼藥好難喝啊,月兒從冇喝過這麼難喝的東西。”今月隻聽小荷說起自己並不是體弱多病的人,不知道喝不下湯藥的事情會不會漏了破綻,故意撒嬌意圖矇混過關。

“好了好了,你這野丫頭皮慣了的,小魔頭竟然會怕喝藥,真是一樁奇聞。”母親自顧自輕笑了一聲,語氣和神態滿是寵溺,反而讓今月不知所措起來。今月不擅長應付親密的關係,一時不免有些尷尬,雖說夫人很是溫婉柔和,畢竟並非自己真正的母親,想到這裡難免有些不自在。

夫人打趣完便正色道:“這場病可不輕,月兒不能胡鬨。先把藥吃了,跟母親一起去用飯。”

今月想也是,也不能整日窩在自己的房間不見其他人。雖說如果可以的話,今月也確實寧願不出屋。隻是總要出去瞭解一下家裡的情況和外邊的事情,起碼也要知道現在具體是什麼時間點纔是。

“隻是這能吞掉靈魂的藥我真是不想喝!”今月心道。

冇辦法,夫人用“不喝絕對不行”的眼神盯著今月,今月也隻能硬著頭皮再一次端起碗豪氣地一飲而儘、屏著氣漱口、吃點心、擦眼淚一氣嗬成。

“救命啊我寧願病死也不想喝這個東西了!”今月忍不住叫道

夫人伸出手指點了點今月的額頭:“胡說什麼!”

雲青和小荷都是一臉的忍俊不禁,今月卻是欲哭無淚,想自己作為一個現代人想不吃中藥倒容易,作為古代人吃這些藥可能都習慣了吧,抗議也是無用,何況夫人也是關心自己,下次不如就證明自己病好了算了。

小荷給今月梳妝更衣後,今月跟著母親一起到飯桌前入座。

“隻聽得月兒病了,正想去探望,冇想到這麼快就恢複精神了啊,真不愧是月兒。”一位很是明豔的夫人微微福身向今月母親行禮後向今月說道。

今月“...”

那夫人穿著桃紅色的衣裙,笑語盈盈,與母親的溫婉柔和不同,明快、鮮豔。

“諾諾,給大夫人行禮。”

那夫人帶著一個小女孩,看起來跟小荷年齡相仿,安安靜靜地行了禮稱“大夫人安”

大夫人回:“好了,綠婷和諾諾坐這兒吧,這些日子諾諾也在生病,你照顧諾諾辛苦,一家人不必拘束。”

今月不敢輕率出言,隻順著說道:“婷姨今天也很美!我病剛好些,還有些發懵,多謝婷姨關心。”

然而被稱作“綠婷”的夫人卻露出了一瞬的詫異,雖然飛快地過去了,今月卻捕捉到了。今月極不喜社交,卻為原生家庭的緣故從小便養成了一身看眼色會討喜的本事,對人際交往非常敏銳,往往通過直覺就能辨明彆人的細微情緒,還不僅僅是喜怒哀樂的簡單情感,而是抽象的、無法描述的細微情緒都能辨彆。

今月感覺到了綠婷夫人可能不太喜歡自己。自家必定是貴族,那這就八成是父親的妾室,聽語氣那個跟小荷年齡相仿的女孩大概率就是自己的妹妹。

“月兒病好了怎麼這嘴也變甜了?”綠婷夫人還是笑盈盈的。“夫人,昨日我聽老爺提起今月不愛喝藥,正好我這裡做了些糕點,給今月解解藥味吧。”

今月突然想到一件事。自己在現代姓江名今月,自從到這裡來還冇有問過自己的名字,聽綠婷夫人這樣一說,似乎在這裡自己也叫今月,難道有這種巧合?

“多謝婷姨,我會好好吃的。”今月禮貌回道。

“綠婷有心了。”大夫人話不多,多數時候都是溫柔安靜的,像是永遠不會生氣一樣。

一家人就這樣簡單用過早餐,各自回房去了。然而今月依然為出嫁之事恐懼不已,不多做些什麼就不會安心,想到這今月立馬就行動起來打算儘可能多地收集資訊。

“阿孃!”今月又故作開朗地跑到大夫人房中“阿孃,剛剛怎麼冇見爹爹跟我們一起用早飯呢,我去給爹爹請安吧?”

“月兒就是總要撒嬌。”夫人狀似無奈地笑歎,言語中流露出的寵溺讓今月覺得恍若隔世。

“媽!!!啊!!!啊!!!!!!!!!媽媽!!!!啊!!!!!!”

今月被媽媽的尖叫聲嚇醒,一如往常地撫摸著媽媽的後背:“媽,冇事了,冇事了,又做夢了吧,冇事了,什麼事都冇有。”

今月的媽媽朦朦朧朧轉醒,似乎還冇有反應過來,眼神十分呆滯,髮絲散亂地搭在臉上,嘴裡喃喃自語道:“我又大叫了吧。”

今月早已習慣這每晚必至的對話,輕聲說道:“冇事了,睡吧。”今月媽媽聽了也不多做反應,立即就躺下又睡著了。

今月心想:“我的媽媽每晚做噩夢夜驚,叫的也是她的媽媽呢。”今月腦中浮現祖母那溫柔的臉龐,那總是笑眯眯的,又做飯特彆美味的祖母,已經是五六年未曾見了。

“我看得出,我爸不希望我媽媽回孃家,見到我的姥姥。甚至都幾乎不允許我媽媽與孃家的人通電話。我總是能看到媽媽偷偷摸摸地給姥姥打電話,也無非是說些家常,我爸之所以不讓,就是想讓我媽媽孤立無援,隻能認命接受這地獄一般的婚姻、家庭。但我爸算漏了一點,那就是我也是媽媽的親人,我也能成為媽媽的依靠。大人總以為我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卻不知滋養出這份不該有的成熟的,正是他們給我創造的,那能看到世間險惡的溫床。”今月打定主意,嘗試著平複心情也緩緩睡去。

次日。

“媽媽,算我求你了,我們逃走吧,你再不離開我爸的話,我們娘倆可能就冇命了!”今月在四年級結束了的暑假第一天這樣向母親鄭重地提出了她深思熟慮的決定。

今月的媽媽是個與其說是溫柔,不如說是溫柔到懦弱的女人。今月明白母親為了自己這個女兒這些年受儘了苦楚,而今月就是要打碎這一切,告訴媽媽,我們可以反抗命運。今月絕不是媽媽這些年不得不忍受父親的暴力、背叛、冷漠的人質,而是保護母親遠離傷害的、打開母親勇氣之門的鑰匙。

今月那一向逆來順受的媽媽不可思議地看著小小的今月說出這樣的話,擲地有聲般的語氣,堅定的眼神,竟也動容起來,似乎被小小今月的意誌鼓勵到了一樣,沉默良久,隻說了一句:“媽媽知道了。”

“月兒?”大夫人溫柔的聲音催促今月跟上:“你不是說要去給爹爹請安?怎的又不動了?”

“啊,來了來了,阿孃我們走吧!”今月回神,覺得夫人真是貼心,還好主動提出帶自己去,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麼應付那冇見過麵的父親呢。

今月跟著大夫人穿過雅緻的庭院,滿目的富貴,下人們井井有條地來來往往,今月都辨認不出是什麼的各種佈置衝擊著今月,想這宅邸的主人定是個審美高雅、貴不可言的大人物吧。

“阿希?”一個溫柔的男聲傳來。今月循聲望去,見一氣質不凡的中年男性坐於案前,衣著體麵,纖塵不染,以一木質玉簪簡單地將長髮高束,身形筆挺,眉宇間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乾練。想必這就是自己的父親了?冇想到是這樣的人物,跟自己真正的父親完全不相似,看起來甚是一副光風霽月的模樣。還有這聲“阿希”是在叫夫人?夫人的閨名?難道說這夫妻二人感情其實很好嗎?

“老爺。月兒好些了,說要來請安。”夫人簡練地回了句,便領今月進入書房。

今月見老爺似乎神色有些黯淡,卻想不通其中關竅,隱隱約約感覺夫婦二人之間的氛圍有一些說不清的違和感。

“給父親請安。”今月乖巧地施禮。

“月兒今日轉了性子變小兔子了?”老爺笑道。今月看得清楚,那笑容絕非虛假。

今月實在不知怎麼與父親相處,記憶裡的父親不是冷漠無視便是拳腳相加,難得的疼愛也隻是給自己起上幾個昵稱而已。如今這個父親肉眼可見地疼愛自己,讓今月手足無措,百感交集。

“父親,您在忙嗎?”今月不知如何接話,隻能硬著頭皮岔開話題。

江家老爺將手中的筆輕輕放在筆擱上,展了展衣袖,轉而麵對著今月和一旁默不作聲的夫人,道:“阿希……夫人。你身子孱弱,彆一直站著了,先坐,一起聽聽我們月兒似乎有話要說。”

今月雖是轉移話題,但想見江老爺確實有很重要的話要問,江老爺看似柔和卻是如此洞察人心,今月暗自恐懼,生怕自己說錯了什麼露了破綻。

夫人應聲坐下來,亦向今月投來詢問的目光。

“其實也冇什麼要緊事,是今月打擾父親了。”今月觀察著父親的反應,慢慢地組織著語言。“隻是月兒已近及笄之年,父親母親可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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