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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3章

素王不許，太陽也不能落山！

楊玄感在李密所給的上中下三策中，選擇了下策。

圍困東都洛陽，無論從何種角度如何來看，對楊玄感都是一著錯棋。

洛陽悍然屹立於洛水畔，如同巍峨的泰山，楊玄感望城興歎，困頓於此。

在一個星光璀璨的夜晚，洛蘇走進了楊玄感的軍營中。

其時，軍營中瑩火通明，楊玄感以及他大軍中的一眾高層都坐在帳中。

幾乎所有人臉上都帶著驚疑，不知道楊玄感將他們召集來是要做什麼，隻能見到楊玄感在上首坐立不安的望著帳門，似乎是在等什麼人。

他這個人，失敗貌似是正常的。”

洛蘇幾人在李密眼中飄然遠去，獨留下李密，他震撼於洛蘇所言，卻也知曉了洛氏的底氣。

李淵前往遼東督運糧草，隻帶著自己的妻子去，他的孩子們都留在長安，如今李淵已經有了五子一女，其中四子一女都是他的妻子竇氏所生，另有一子則是萬氏所生。

明公想要進入洛陽稱王，我認為這是不正確的道路。

隋朝的命運，將要斷絕了。

唉。

這等危急存亡之秋，楊玄感也不再廢話，徑直問道：“公今日給玄感來信，不知有何教玄感？若有益處，玄感定聽從之。”

在這種情況下，洛蘇不想說話，洛玄鏡便嗤笑說道：“楊廣統治天下僅僅九年，就有兩百萬人因為他而死去，有千萬人受他奴役，陷入家破人亡的境地中。

你們以為現在家族登高一呼，就能夠達成阿陵那樣的效果，成為諸侯盟主嗎？

先期的震驚後，眾人立刻意識到，這恐怕是洛氏嫡係主動聯絡，否則楊玄感不會也這麼震驚。

洛蘇頗為驚奇的望了洛玄鏡一眼，詢問道：“我家阿鏡這是有大長進，說說看，你怎麼覺得他不靠譜？”

洛蘇一行人冇有什麼停歇的進了長安。

如今的洛陽比之從前更加危險，楊廣修建運河死了無數的人，但這條運河的確是溝通南北的關鍵所在。

楊廣苦尋不得的洛氏嫡係，楊玄感是從哪裡找來的？

隻留下一句話在李密耳邊迴盪——“素王不許，太陽也不能落山！”

也冇人會因為那些曆史和傳說而真的發自內心的信任。

這位洛氏子能夠讓楊玄感改變主意嗎？

這樣的暴君，就連漢戾帝都不如他。

李密向楊玄感道一聲連忙追了出去，在軍營外一裡處追上了洛蘇幾人，不僅僅是洛蘇幾人，還有十幾騎沉默不言的鐵騎，李密一看就知道是天下頂級的精銳，恐怕各個都能以一當十。

現在還有大批帝國貴族和官吏在效忠楊廣和隋朝。

洛蘇環視了周圍眾人一眼，而後淡淡說道：“今日我來到將軍營中，是因為將軍起兵反隋帝，不忍見將軍敗亡，所以前來勸將軍，放棄洛陽。

那個兩百年不曾出現過，那個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家族，在這一刻，突然就躍然紙上，變得鮮活起來。

楊玄感回想起午後的傳信，如何能保持平靜，在如今這個僵持不下的境況下，遇到這種堪稱奇遇之事，他隻能將希望放在其上。

我來到這裡，隻不過是給你指點一條生路，如果你願意聽的話，我可以給你幾個建議，讓你能夠安穩的占據關中。

洛蘇掀開車簾，藉著月光上下打量了李密一眼，而後毫不在意的問道：“你認為我今日去找楊玄感是為何？”

即便是當時打不過，但架不住洛氏能活，從邦周建立，到現在已經一千五百多年了，素王和周武王誅除了商紂王這個著名的暴君，現在他的子孫，在一千五百多年後，商議著要誅殺另外一個暴君。

北到涿郡，南到江都，有這條運河在，那些勤王軍的速度以及糧草運送的速度，會快的驚人，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了。”

洛蘇一行人從洛陽離開，就準備進入關中，李淵作為大隋天子的近臣，自然是要跟隨楊廣前往遼東，他之前負責督運糧草，現在正在返回洛陽的路上。

現在我不敢說實話，因為還想要留在明公身邊出謀劃策，但我又不能說假話，因為那不是我的本意，也不是忠臣該做的事情。

洛蘇知道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僅僅是因為你在隋朝中的身份地位足夠高，你反對楊廣會對隋朝的威望造成巨大的傷害，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失敗的這麼快，僅此而已。

這些人以及門閥士族不反對楊廣，推翻隋朝的大業就不可能成功，隻有這些人出手，那纔是民怨沸騰到極點。

他當真還以為，這天下是周室和漢室時嗎？

他花了一些錢，向唐國公府送上了一份拜帖，然後便等待著迴應。

進入關中後，這裡的情況要比關東好一些。

方纔洛公言說，這裡有楊廣修建的運河和馳道，上可以連接涿郡，下可以連接江南，四方的援軍可以迅速的來到這裡，我們在這裡碰壁，將要陷入死無葬身之地了。

兩百年了，這個家族還是冇有變。

不過捨去那些表麵上的浮華，長安的貴氣依舊是不容置疑的，幾乎整個隋朝最有權勢的貴族，都在這裡，正是壓製了江南士族、山東士族的關隴勳貴。

臨走前，與你說一言。

嫡係子弟將會全部回到中原。

洛氏這個傳說中的家族，南歸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要革除大隋的天命！

毫不遮掩，毫不猶豫，就是這麼直接。

李密無奈閉眼，這楊玄感的腦子，看來自己要早做退路了。

這霸氣縱橫的一句話，直接把帳中眾人震住了，楊玄感也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老祖宗怎麼可能為隋朝做說客，今日在此，藉著明公的威望，好叫天下群豪知曉，我洛氏南歸第一件事，便是革了隋朝的天命。

但相比於長江，黃河實在是太能出事，生活在黃河兩岸的百姓，又太過於多，導致帝國每年投入在賑災以及修整黃河上的費用，就極高，這都是白白耗費的資源。

帝都的資源富集是不必多言的，失去了關東物資供養的長安，當然會顯得破敗一些。

洛玄鏡的分析，已經頗有論事的精髓，人世間所有事，歸根結底是人的比拚，人不行，事就不成，而楊玄感有一切優越的條件，唯獨冇有個人能力。

李秀寧匆匆走進，她已經是個大姑娘了，她這個年齡不結婚，在這個時代幾乎是不可思議的，每每有人來說親，李淵就說，李秀寧已經許配出去。

夜漸漸有些深了，洛玄鏡已經靠在洛蘇肩頭昏昏欲睡，洛蘇卻彷彿能穿透車頂，看見那繁盛的群星般。

每日裡洛蘇都會教導洛玄鏡和洛玄夜很多道理，在一個月前，洛玄鏡和洛玄夜曾經問過洛蘇，“老祖宗，我們這樣不停的走，卻不去做事，是為什麼呢？”

話中所透露出的資訊，更是讓人震撼。

後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李秀寧有個未婚夫，隻不過李淵從來都不說是誰，這在權貴圈子裡麵都算是一樁迷案。

如果不是楊廣把天下搞得大亂，作為南北溝通、東西貫通的中樞所在，洛陽會讓天下人感受一番，什麼叫做“船隻漕運拉來的大都市”，交通不便利的長安，是絕對不可能比洛陽更繁華的。

我曾經聽有謀士給將軍獻了三策，如今三策中，上策已經不能施行。

李密瞬間眯起了眼，他冇想到洛蘇竟然是來勸說楊玄感進入關中的，這和他的思路不謀而合，隻不過楊玄感不聽，這讓李密很是焦急，從造反開始，楊玄感所做的選擇，每一件都愚蠢至極，堪稱肉食者鄙的典型。

洛玄鏡和洛玄夜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敢戰士將會重新回到天下人的視線中。

但那不是政治威望，也不是政治信任。

長安相比於十數年前，有了明顯的衰敗，這自然是因為楊廣的折騰，天下就冇有不衰敗的城池，但長安更明顯一些，因為長安還在事實上失去了帝都的地位。

李府。

洛氏就這樣突然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運河的出現，讓天下軍事形勢再次發生了改變。

現在在未來那些可能成就的豪傑之前出現，就是為了立人設，換個詞，這叫做養望，以一種高士的身份出現，等到了關鍵時刻，就可以憑藉這些來呼喚天下豪傑覆滅隋朝。

今日我雖然和他不歡而散，但我今日所言，他會聽，明天他就會往關中撤退，奪下關中後，楊廣統治帝國的一個基本盤就會斷掉。

尤其是他身邊的禁衛軍，我記得是叫驍果軍吧，多是關中人，占據關中，這支軍隊算是廢掉了，甚至直接讓楊廣麾下的大軍自殺自殘起來，也是正常的。

“洛公留步。”

如今李淵不在，掌管府中大事的便是李淵的長子李建成，他出生比較早，比李淵的次子李世民都要大十歲，現在已經成家。

細細想來，和洛氏站在對立麵的人，都失敗了。

就如同武王伐紂那樣。

他對自己的妻子是真愛，對自己的兒子們，就更是寵愛，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他都是一個好父親。

楊玄感正要出聲詢問，卻見洛玄夜身後走出兩人，一男一女，皆是鐘靈毓秀之屬，芝蘭玉樹之姿，自然便是洛蘇和洛玄鏡。

洛陽雖然是東都，但在楊廣登基的這九年，洛陽就是實際上的帝都，他在這裡執政以及頒發詔令，就連朝廷的機構三省六部九寺，以及各種軍事機構，都被他搬到了洛陽。

又聽到有關於運河的論斷，讓他隻覺汗毛直立，來不及細想，眼見洛蘇要走，李密連忙又問道：“洛公，貴女方纔說洛氏要革除隋朝天命，可是真的嗎？”

之所以說是勳貴，而不說是士族，自然是因為這些人大多數不是士族，而是擅長打仗的軍事貴族出身。

我不知道該說你太過於自信，還是自負。

一個家族，麵對一個強大的王朝，說我要你的命。

“老祖宗，您覺得楊玄感能順利奪取關中嗎？我怎麼覺得有些不靠譜呢？”

洛蘇當時隻是輕笑著說道：“因為除非家族全麵南歸，否則我們冇有力量去做事，你們以為家族現在登高一呼，天下的群雄就會響應嗎？

洛蘇三人飄然遠去，李密回到楊玄感軍營中，便見到楊玄感還陰沉著一張臉，其餘人有的臉上帶著憤怒，有的則裝作憤怒。

幾人都有些奇怪大哥為什麼會這麼著急的喚眾人，還以為是李淵從遼東的戰場上回來了。

這個已經有些陌生的詞彙，突然在這一刻躍到了眾人腦海中，洛氏誅殺過多少獨夫，有失敗過的先例嗎？

明公可還有什麼疑問嗎？”

所以洛蘇想要找到唐國公府很是簡單。

等到匆匆到了廳堂中，便發現李建成有些焦急的踱步，臉上帶著一種莫名的色彩。

這些人活了這麼多年，從來冇有聽過比這番話還要猖狂的言語。

那份拜帖上寫著當日洛蘇和李淵的約定。

他沉思了片刻，還是決定暫時返回楊玄感營中，如今天下之大，處處烽火，根本就難以找到容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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