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68章

士宦衝突！

王朝興衰，自有其理。

世祖光武皇帝十年掃平群雄，大漢再受命，又因關中破損，神仙家稱洛陽有王氣之故，定都洛陽，時至今日，已近百年矣。

天下之弊病，較之前朝，有過之而無不及。

天下之洶洶，宛如滔滔江河，重擊拍岸，無可當者。

恰值盛夏，熱浪席滾，山間卻是一片清涼，溪水潺潺，草木豐茂，棵棵巨樹參天而起。

“唏律律。”

陳蕃之死點燃了士人心中對宦官弄權的憤怒，一封封言辭激烈的文書向著台部而去。

在吸納人才，使人纔有歸屬感這方麵，皇帝永遠都不可能勝過士人。

洛倩手中摩挲著酒杯輕歎道：“或許是宦官，或許是皇帝。

而且一個九卿之位可不便宜，竟然願意賜下，從中可知皇帝對朝堂有多不滿了。

還活著的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

經曆過王莽之亂後，由臣子掌握大權就成了一種很曖昧的事。

這種行徑卻讓陳蕃的親朋故舊愈發憤怒了。

這就像一句流傳已久的評論一樣，“有信仰的戰士都死在了那一場戰爭之中，蠅營狗苟的蛀蟲占據了高位，當它轟然倒塌時，不要忘記曾經有那麼多偉大的人。”

最終整個政治集團滑落向不可預知的深淵之中。

“不必了，速速離開這裡，內廷宦官奸詐狠毒，不會善罷甘休。”

以這位皇帝陛下的剛強性格，直接的對抗恐怕是在所難免了。

一個寒門子弟，微寒時見到豪門富貴，於是有各種遠大的誌向，甚至會立誌為寒門開路。

士人集團現在汲汲於名利，早就不是百年前那些人了，上對抗皇權，下控製豪強。

在這種情況之下，士人自然被壓著打，那些受到牽連的人通常會被認為是受到迫害，律法和人心產生了衝突。

“仲舉公我等連續趕路了數十裡，需要休息一下嗎？”

無論是以家族形式，還是以師徒傳承的形式，經學門閥最恐怖的地方就在於他們是授予士人資格的人。

而且士人和曾經的軍功貴族不同。

軍功貴族是真的會提刀上洛，因為這天下有他們的股份，皇帝不行就換一個。

英侯洛川舉著酒壺徑直向嘴中一倒，說道：“夫人，陳蕃陳仲舉死在了太室山，如今士人都認為是宮中常侍做的。”

隻是按部就班的為陳蕃賜諡號，而且挑選了一個比較上等的諡號，彷彿想要用這個來堵住悠悠之口。

洛倩端正麵前的酒杯，舉起，然後一飲而下，潔白素淨的寬袖遮擋住了她嬌美的麵容，清澈的聲音傳出“陳仲舉的弟子和親族可能會受到連累。

上書一到台部，就直接被取走，所有上書都留中不發，皇宮安靜地彷彿完全不知道這件事一般。

是哪位常侍來殺吾，今日絕無幸理，隻想做一個明白鬼。”

一個一開始抱有正麵政治傾向的政治集團中，有較為正麵的人物，有頗為負麵的人物。

但是真有大佬提攜，有嬌妻美妾，有金銀珠玉，有一路順遂，有徹底告彆貧寒的機會。

這些士大夫，道家的倒是還好，主流的儒家士大夫，對觸動皇位有一種牴觸心理。

“皇家羽林！”

————

而皇帝與臣子之間是天生就隔著一層屏障的。

陛下念在你的功勞，不殺你，隻讓伱回鄉即可。

按照慣例去做吧，將那些有公心的豪傑藏匿起來，不要讓他們淪為權力鬥爭的犧牲品。”

……

英侯樣貌頗美且雄偉，隻是眉心冇有聖痕，他不是嫡係子弟。

如果你真的彆有才能，那高門的聯姻、各種資助就會蜂擁而來。

等到大赦時再出來，朝廷並冇有能力去全部追究。

……

洛倩接話道：“未果之後，他便開始用宦官打壓士人，將整個士人集團都看作了假想敵，這是自取滅亡之道！

這位皇帝愛財如命，竟然捨得賞賜。

可惜了，陳仲舉是士人之中少有的實乾派和品德高尚之人，而且於大漢有功，竟然死在了宦者手中。

“隆隆隆！”

咻咻咻！

咚咚咚！

數十支箭矢破空而至，然後是馬蹄踏下之間揚起的塵煙，鮮血在其中飆出、灑落，落在地上，與黃土混合在一起。

皇帝在地方上可能失去了許多，但在中央和郡這一層麵，大大增強，力量不是士人所能抗衡的，皇帝說殺誰就殺誰。

但常侍無辜受辱，還遭受你這樣的奸佞誣陷，留不得你在這世上。”

這個季節穿甲，簡直就是受罪，由此可見，這些人是抱著必殺之心而來的。

但是冇有皇帝的首肯，宦官怎麼可能派出皇家羽林這種禁衛軍？

要麼是私自調動，要麼是皇帝授意，無論哪種情況，都讓他這樣的忠正之人心寒。

還有一點極其的可怕。

這樣的功臣，因為一封指斥宦官的上奏，就被解職，甚至殺於荒野，實在是讓人心寒。

最可怕的就是現在這些經學門閥，雖然看重家族子弟，但卻不是完全看血統，他們相當有危機感，士人之間的競爭很是激烈，才能和品德同樣非常重要。

英侯府中，英侯夫婦頗有些隨意靠著。

話音剛落，一道道破空之聲就從眾人耳邊傳來，有的騎士還冇有反應過來就直接被箭矢穿胸而過，留下碗一樣大的洞，眼神迷茫的，晃晃悠悠栽到馬下。

士人集團作為一個籠統的概念，之所以強大，就在於他們將所有天才都吸納了進來。

但是正麪人物總是衝鋒陷陣，然後被構陷殺死。

“仲舉公是輔佐君王的賢臣，這樣的大臣難道也能隨意的濫殺嗎？

遼東燕國叩關，諸郡不能製，是仲舉公孤身入幽並二州，整合諸郡，才使遼東燕國退卻，有功於大漢社稷。

英侯國。

這就是政治鬥爭中一個永遠的悖論。

他的妻子自然是比他更勝三分，膚白若雪，光滑透嫩，眉心一點聖痕，更添幾分聖潔之意，幾位曆史上的美女給洛氏女加持了足夠高的容貌。

當先一位騎士高聲地問著馬車中的貴人，眼中帶著欽佩。

陳蕃剛想說話，卻見到一個士卒抬手之間，隱隱約約露出了甲內的內襯，一片大紅之色，頓時心中一片冰寒，他本以為真的是宮中常侍派人追殺他。

聽到陳蕃之言，宦官臉色大變，立刻揮手尖聲大喝道：“射箭，衝鋒！”

經學門閥真是，永遠立於不敗之地啊。”

隱匿朝廷通緝的豪傑之士，是當世盛行之事。

我們如何做？”

當先穿著皮甲的騎士見狀簡直目眥欲裂，直到此時才見到是一些全副武裝的著甲騎士。

一位士人領袖，曆任三公九卿的高官，被盜匪殺死在返鄉路途之中，這幾乎在瞬間點燃了整個大漢士人的憤怒。

陳仲舉這種正直的士人被無辜殺死，士人集團和皇帝之間的矛盾會進一步激化，之後又是多事之秋。

馬蹄奮揚的聲音以及馬車在不太平坦的地麵上轉動的聲音，在山穀之間迴盪著，一行數十人轉過山角，拐入了另一條較為平坦的大道上。

坐在馬車中的士人走出，年約四十許，正氣凜然。

所有的矛頭都直指宮中常侍。

有多少人會因為當初的誌向而拒絕呢？

場中一片寂靜，稍傾，在眾騎士之後，一道略顯尖細“桀桀桀”的笑聲響起，走出一個麵白無鬚，麵容宛如樹皮一般，溝壑縱橫的宦者來。

“敵襲！”

因為朝廷和民間的矛盾實在是過於大，朝廷中被認為是奸佞的宦官掌權，於是普遍對被迫害的士人以及豪傑抱有同情。

洛川聽完妻子所言，沉吟道：“前些時日，皇帝又給諸家頗多的賞賜，還請為夫出仕任執金吾。

麵對全副武裝的眾騎士，昂然道：“你們絕對不是陛下派來的。

如果一個勢力完全成為了門戶私計，完全堵塞上升通道，那也是好事，因為這種勢力很快就會被打垮，然後被踩踏在腳下。

後人就會說，殺得對，他們實際上如何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