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季,烏桕樹色黯淡,那能製蠟的白粒粒似魚眼呆滯,眺目時像也失去了燭的光亮
它裹著一樹褐膚在冬日日夜顫顫地看那行道上往來行走同樣顫顫不穩的病患,行色匆匆的尋醫者,或是一些趾高又氣昂,闊步而高蹈的人物行衑,或是文質彬彬上下班的醫生,或者隨意漫步的探醫客不一而足
烏桕遊覽天際,見多了覓路人,聽慣了患病者的呻吟,聞慣了各式各樣因突發事件而流血傷者的血腥,習以為常了孩童對打針吊水的懼色與嚎哭,還有些以於人生黃昏儘頭昏暗光色中步履蹣跚行走的老人進來又從這裡送出
這些生者的憔悴,死者的冰涼麪色看的多了,久了,便有些麻木,便變得模糊,便變得不再透明
總是覺得這景象陰沉沉的,所有隔膜的光亮都是混沌的了
而這混濁帶來的錯覺,又反作用鋪天蓋地的擾亂了老樹的情緒,攪亂了它奄奄一息的殘喘之氣
那些景象烏桕竟可怕的覺得似燃燒的地獄之火在灼燒它一息尚存的根係,加之一些又衝又腥的腐臭味熏染,令它呼吸不暢,令它憤怒而無奈的長不出葉來
它想逃走,卻又找不出生命中的擺渡人為誰,隻能將滿腹憂悒化著白臘細果粒掛滿枝杈,憂色成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