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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2章 以前更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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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權躺在驛站的床榻上久久不能入睡。他的情緒很複雜,見到了李德裕這個時代的風雲人物讓他有些興奮。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計劃基本上落空了,可能如果知道那將來之人是李德裕,那他一定會躲得遠遠的。

這是個被當今天子厭棄,百官嫌惡的老人,是的,自己隻是個小人物。可黑暗中會有多少人在盯著那個老人呢

自己想要往高處爬,認識了現在的李德裕絕對於己冇什麼好處。

還有就是包裹丟了,盤纏冇了倒還好,可靈佑交給自己的書信也冇了,這纔是大麻煩。

哎,或許自己應該回溈山,尋個時間還了俗,在同慶寺周邊弄塊地,再找個小娘成個家,生上那麼三兩個孩子,就這樣男耕女織的活過這一世。

那些護衛到底是誰的呢?將要入睡的陳權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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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陳權睡得並不好,不僅僅是因為胡思亂想,更是這身上的錦袍穿起來不大舒服,在這個環境下,陳權可是冇有赤條條的入睡的打算。嗬嗬,或許自己合該是個窮困之命,享受不得這些富貴之物。

天微亮,陳權就爬了起來,取了備好的洗漱之物,便自出去清洗了,走到屋外,卻見李德裕不知何時就已起來練著什麼功夫,細看了下,大概是後世太極拳那類的養生拳法。

草草的清洗一番,按不住手癢,陳權也站在一旁裝模做樣的練起了太極拳,可惜按照本山大叔的口訣,剛剛練到糊了,後麵的動作就不知道了,看著李德裕瞟了一眼過來,陳權忙又把這洗牌,碼牌,抓牌看牌,糊了的過程循環重複著。

“法師,刀可還合用“李德裕收了架勢,緩緩的吐了口氣。

“合用的,也隻是做防身之備,尋常也用不到的”。陳權也忙停下這尷尬的晨練,回覆道。

“法師在怕”?李德裕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手帕輕輕的擦拭著臉麵,似笑非笑的問著。

“起初是怕的,後來想想便不怕了,可又仔細的推敲了一番,現在卻是更怕了”。陳權想了想,說出來一番有些矛盾的話來。

“哦?法師若有暇,可否與老朽細說一番”?李德裕有了些興趣,發出了邀請,陳權自然不會拒絕,便隨著他回了屋坐了下來,剛剛坐下,那侍女不知何時準備了茶又端了過來,陳權暗自想著,就這工作態度,不升職加薪都有些說不過去了。

“嗯,起初我是怕的,怕若是那些賊人成了事,我和杜家大郎恐也難得以倖存。可後來見到文饒公,想了想便不再怕了,文饒公雖是如今不得意,可卻絕不會為人所害,此事隻是一樁意外罷了,既然如此,我二人這樣適逢其會的路人,亦不大會有何後患”。陳權仔細的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為何老朽不會被害”?李德裕繼續追問。

“嗯,文饒公還請先恕我冒犯之言,我曾聽人談及文饒公於今天子不喜之甚,便是百官亦多生怨念,可勿論是厭,是恨,亦或私下行巫蠱之事,卻萬萬無人願做此行徑“。

”文饒公為今已是遠黜,恐短時亦不得回還,稍假時日公之名於世間便自會淡去。可此時文饒公如被害,再起波瀾,卻是無人願見之事。

況且,文繞公如為人所害,今天子何自處之?朝臣何自處之“?

“哈哈,是啊,三十幾年前那武伯蒼之魂魄還看著這天下呢,此時老朽悄然去死才合了這世人之心。嘖嘖,世間人,為官者,為君者,或有昏悖之行,卻是無半個蠢類”。李德裕感慨的連連點頭。

“可若賊子欲害之人不是文繞公,那用得了這麼多官軍扈從之人必非常人,敢做下此事的賊子也自非良善,此行我與杜大郎還需在這江南之地停駐些時日,哎,這怎能叫我等不懼“!陳權歎了口氣,事實上他有了些猜測,卻不便說出來,隻是心底默默的念著,千萬彆是那人就好。

“法師無須憂慮,昨日之事隻是試探之舉,成事自是僥倖,事敗那些賊子亦不會再來”。李德裕不以為意的揮了揮手。

“不知法師二人此行欲往何處”?李德裕端起了茶微抿了一口。

“明州,徐州,長安”。陳權說這話時緊緊地盯著李德裕。

“哎,路途遙遠,法師當需謹慎些呢”。李德裕放了茶杯,輕歎了一聲。

“哎”!果真是這樣,流年不利啊,陳權聽了李德裕的話有些鬱悶的也長歎一聲。

“先前昭度公說您去了潮州,這卻不想於此能見到您”。陳權緩了下情緒,問出了心裡的疑惑。

“老朽之罪罄竹難書,自是不能一時便理的完的,此前於東都等著後續的罪名呢,想來也快到了。老朽自是不懼,可卻累了家小要與我同受此難,本該闔家齊至謝過法師,卻因昨日受了不小驚嚇,加之這一路行難,老妻小兒俱是病倒,倒是慢待了法師二人”。李德裕一臉的歉意對著陳權拱了拱手。

陳權自是連稱無礙,算是略過了此事。

“觀法師言行,不似修法之人,卻不知何以遁入佛門”?兩人又稍談了些閒雜之事,李德裕方又問道。

陳權簡略的把自己的情況介紹了一下,也好奇的問:“為何文繞公如此不喜佛家”?

“你平日所見僧人為何等模樣?李德裕並未作答,反問了回來。

“嗯,家師靈佑禪師自是大德之人,平日所見僧眾亦無厭行,除了學法講道便是自耕自食”。陳權想了想回答道。

“晏子曾言:“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便是如此了。老朽亦非厭佛,是今時這大唐必須厭佛。且不論這釋教於中土之名教相悖之理,便說這會昌年禁佛所得,老朽記得清楚,佛禁之時毀寺四千六,還俗稅戶二十六萬。招提、蘭若四萬餘,得稅戶十五萬,而由此所獲膏腴上田更是數千萬傾①。”

“這大唐有幾個千萬傾良田?又有幾個數十萬的稅戶?世間之財過半為這滿天下的寺廟所據,這佛怎能不禁“?

李德裕的話讓陳權沉默了,前世他並無宗教信仰,可在這大唐,他在同慶寺生活了近三年,便是心裡不信,卻也難免親近。然後想想又覺得,若是世人皆是錦衣玉食,嬌妻美妾,那有幾人願意捨棄這一切呢?

“哎,文饒公可知我昨日方是第一次見的了這錦袍。雖是一時還不慣,可若讓我換回了麻衣,確是不願的。我不知為何這世人竟多願避於空門,想來或如我一般,求個錦袍罷了“。陳權隱晦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啊,這大唐確是遠不如前了,百姓也愈發貧苦,生存自是不易。如此避世之舉亦有可恕。可天下之事終歸要去做的,總不能眼見這世人隻能斷情舍義入這空門祈活,這於我輩是何等之恥啊“。

一時間,兩人都在李德裕這沉重的話裡沉默了下來。

“文饒公,這大唐還會有盛世嗎”?沉默中的陳權不知怎的竟突然想到了黃巢,朱溫這兩人,雖是估量了這大唐可能還能熬上幾十年。自己或許不會趕上王朝末日,可自己會不會有後人呢?他們到時要在這世上如何生存?也要去做個和尚?

“嗬嗬,誰知道呢,反正老朽是看不到的。今天子是個沉穩的,手段亦是了得,或許有所救也未可知”。李德裕苦笑著。

”法師此番還俗後可有何打算“?

”嗯,我不知道“。陳權真的不知道自己還俗後能做什麼呢,去鼓搗活字印刷術?現今雕版印刷早就不是新鮮事物了,可為什麼冇有活字印刷呢?冇記錯應該是宋朝畢昇發明瞭活字印刷術,距今應該有一兩百年吧。陳權始終不覺得這百年間無人想到活字,而是因為什麼原因讓其難以實現。

“既然法師已定了還俗之意,那老朽便直呼你之字度之可好?莫怕人笑,老朽便是今時仍存著滅佛之心。可惜了,今天子尚佛,這世事蹉跎幾年,卻又回了去“。李德裕有些無奈的笑著。

”文饒公自是隨意便是,我本就不是什麼法師,便在同慶寺時,也隻是個不守規矩的酒肉和尚“。陳權也巴不得這樣,自己還是彆給法師抹黑了。

”嗯,度之可欲入仕“?

”嗯,嗬嗬,自是有的,不瞞文饒公,我確有意爭上一番,也不枉在這大唐一世。可實在是才疏學淺,自無所用,便也隻做妄言罷了,倒是叫文饒公見笑了“。陳權有些不好意思,特彆是麵對著這樣的風雲人物之時。

‘度之過謙了,可惜老朽現時便是連家小都不可保,也確是無有餘力。倒是度之慾尋那人或可助之”。

“那位李大使,哎,本是襄邑恭王六世孫,宗室之尊,也是少有壯誌,可行事,卻有些疏庸,今時官拜武寧節度使,本該大展宏圖之時,卻治之不暢,恐不能久,但其人確是豪爽闊達,度之慾尋他,倒也是個好去處“。李德裕想了想,說道。

”哎,文饒公,昨日那人便是李大使吧“?陳權有些鬱悶,想想還是把話說開了吧。

’嗬嗬,度之怎知是他”?李德裕有些好奇。

“文饒公一路行來,河北諸鎮且不自提,忠武軍守衛京畿,曆來也是恭順,自是不會此時相送觸了忌諱”。

“宣武軍則時有亂象,雖不如河北藩鎮已是自立,可文饒公於藩鎮之事一貫以力壓之,況且,我曾聽昭度公和杜家十三郎說過,文饒公現今便是因已故的李紳李公垂所牽連,而李公垂於宣武軍經略亦才過了幾年,想來宣武軍勿論公私亦不願相送”。

“餘下行程便隻剩武寧軍和現在所處的淮南軍了,而恰巧李公垂便是會昌六年故於揚州的淮南節度使任上,這淮南軍自是不願再有勾連。所以,也隻剩下武寧軍的那位李大使了”。陳權把自己這幾年所知的事情分析了一番說了出來“。

”哈哈,度之果是該入仕的。其實還有,現今的淮南節度使崔鄲崔晉封曆來與老朽親近,今時雖是節度任上,可亦是戰戰兢兢,自保尚不足矣,哎”。李德裕感慨著說。

“可文饒公,這李大使行事~~,嗯,似有些草率,加之這剛遇險事,我去尋他,是否不妥“?陳權忙問了自己關心的問題,自己是有功利之心,可絕不願意為了功利把命丟了。

”度之可知銀刀都“?

”嗯,略知一些,說是徐州本地軍馬,曆來桀驁,多有亂舉“。陳權仔細回憶著杜牧書信上介紹的大唐風物,想了想回覆道。

”是啊,這銀刀都本是王智興王匡諫所設,徐州富庶,曆來便是朝廷重賦之地,且又臨著宣武軍,淮南軍,還有因淄青鎮叛亂分割出來的兗海鎮,哎,如《後漢書》書言:“潁川,四戰之地也,天下有變,常為兵衝”。這徐州之勢與潁川何其類之”。

’王智興去後,銀刀都驕悍便不能治,已成江南之患,可這河北諸鎮時有叛亂,於這武寧軍朝中便不好強壓恐再生亂,隻能多有姑息。李廓如今治徐州,卻不得軍心,纔有了昨日之變。嗬嗬,這銀刀都是要嚇跑這位李大使。“

‘可是度之,你若想入仕,一來可從科試,然度之說自己於科試一無所知,此路恐難通。二來當歸隱,假以時日若得了名望朝中自會想招。三來門蔭,但度之亦無從蔭之。再則或可舉薦,可老朽現時無力,杜牧之現今同樣不為朝中所重,亦難助之。故而度之不妨隨了李廓,先得了身份,日後若有他途再行遷調便是。此般雖是艱險,可若求功名利祿哪有不犯險的”?李德裕仔細的替陳權分析著局麵。

“家師的信件已失了,李大使會接納我嗎”?陳權想了想,問出了疑慮。

“自是會的,昨日聽四郎說度之於岸邊大罵,老朽便央了護衛沿路去尋了,卻不知能否尋到。若是不得亦無妨,老朽自會書信於他,況且此事是瞞不得的,昨日之事必會上表中樞,李廓也自會給度之請封。嗬嗬,許是度之的名號不日便放在天子案頭了”。李德裕的笑容有些詭異。

陳權想了想,嗬嗬,請封?和你李德裕攪在一起,不被宰了就該燒高香了,還是離你遠一點的好。

陳權正腹誹著,那個勤勞的侍女又來叫二人用飯。

嗯,確是挺漂亮的,自己竟有了些心動,忍不住又偷瞄了一眼,心下一歎,哎,以後若是能尋個這般的小娘就自知了。

直到陳權聽到那侍女輕聲的對著李德裕叫了聲:“阿爺”。

他知道,自己有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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