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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戰小說 > 血雨殺劫 > 第三章:天災人禍

第三章:天災人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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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七日不休不止的暴雨,下的人心惶惶、怨聲載道。原本平穩清澈的溪澗,卷著渾濁的泥沙,化成水龍漫上小路。農田一時間遭了澇災,大夥兒拚著命搶收,仍然還是有大把糧食淹在了地頭,辛苦耕種的口糧就這輕易地被天災毀去。村莊中心有一座祠堂,說是祠堂不過是稍大一些的老房子,它位於高處、通風陰涼,分了前後兩個大廳,外廳點了爐香,煙霧絲絲嫋嫋,內廳則是擺滿了棺材,被一張大簾遮擋。棺材是村莊老人為自己準備的,寄存於此。當地風俗,一是為了祈願長壽,二則是有備無患。現在,村幾十戶人家,每戶出一丁,數十青壯齊聚祠堂,一臉絕望地看著不遠處那突然造訪的官差。“主簿大人,求求您高抬貴手,給村人留一條活路吧!”今年已是花甲之年,麵露悲哀,身形枯槁的村長陳老跪伏在一名身著長衫文士打扮的中年人麵前,嗓子喑啞悲愴無比地喊道:“國師代政始起,連年加稅,我們山民即使節衣縮食也從未短缺過分毫,如今天災難測,大夥餘糧也隻能勉強度日。”話說至此,陳老激動的顫抖著落下淚來。“不求王朝賑濟我們這些泥腿子,隻求讓我等能苟延殘喘熬過這場水患啊!”文士打扮的官員厭惡地擺了擺手:“無知賤民!目光短淺。”“禹門江一帶的水患已經刻不容緩,需要修堤固壩以備萬一,爾等村民世受國恩,如今不思回報,推諉不受是乃不忠!”“若是誤了時辰,上遊決堤,導致水災爆發,使得屋毀人亡,千千萬萬人因此喪命,是為不義!”他的牙尖嘴利,刻薄的話語直刺人心。冠冕堂皇的藉口信手拈來。話音剛落,陳老身旁黝黑高大的小燕也跪了下來,真誠懇求道:“大人明鑒,為國為民我等自然儘心竭力,實在是村已經山窮水儘,我們實在有心無力啊。”“若在此時服勞役,根本無法自行備齊所需口糧,要那壯丁們將自己家中餘糧帶走,他們家人便再無活路——這不是把大家往絕路上逼嗎?”有了兩人開頭,其他村民也學著他們的樣子,跪在地上給那名中年文士不斷磕頭。“求大人開恩。”“求大人憐憫。”有些村民甚至激動地撲向那個文士,想抱著他的腿苦苦哀求。然而——“該死的暴民,給本官滾開。”迴應他們的是一聲厲喝。中年文官衣袍鼓盪、身上爆發出一陣氣浪。撲向主部的村民被高高震飛,重重的摔落地上。“爹爹!”人群突然響起兩聲焦急中透著稚嫩的驚呼,卻是藏在內廳簾後的兩個孩童衝了出來。是大良和二良,他們淚眼婆娑跑到倒在地上的父親老良身邊。“哇——”兩孩子頓時嚎啕大哭,不斷晃動至親的身體,大聲喊叫著,想要叫醒他。隻是他的腦袋磕在門檻上。猩紅的鮮血很快被濕潤的地麵暈散。閉著眼睛、脖子歪折在一邊,他死了,死的波瀾不驚。看到這一幕,眾村民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畏縮的屈著脖子,看向主簿的眼中滿是畏懼和悲憤。“哼。”那名文士輕哼一聲:“大膽刁民,竟敢襲擊本主簿,簡直死有餘辜。”襲擊朝廷命官的罪名便輕飄飄的安在那已經死去的,無法開口辨駁的老良頭上。“這些賤民真是不自量力,竟敢妄圖襲擊大人,這與以卵擊石何異?”“!山民就是蠢,明明乖乖聽縣令大人勞役之令就什事都冇有,結果偏要找死,非要見點血才肯聽話,活該他們祖祖輩輩都隻能窩在這方寸之地。”一旁的衙役見狀,連忙湊了上來,滿臉堆笑、一句接一句的吹捧討好著。聽到這話,文士眯起眼睛,負著雙手,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無知黔首皆如此,不足為奇。”對於屬下拍的馬屁,他很是受用。“啪嗒。”看著不遠處那兩個逐漸哭暈過去的孩子,小燕猛的握緊雙拳,指節發出脆響,一雙眸子難掩憤怒,似乎要噴出火來。這就是他們每年按時交歲供養的朝廷,這就是王朝選賢任能薦舉出來的父母官!這種狗官,這種王朝——該死!該殺!該反!他雙腿剛要往前邁步,一雙粗糙的大手拉住了他,村長陳老悲憫的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這時文士突然轉過頭,輕蔑的環視著眾人。清了清嗓子,用他刻薄的聲音喊道:“都給本官聽著!”他臉上滿是不可一世地桀驁之色,言語中滿是不屑,彷彿站在他麵前的根本不是什村民,而是一群牲畜一般。“縣主有令!慶州府一府六縣尊府主口諭,三日內集結勞役必須到禹門江壩區報道,敢有違抗者、逃役者,三族連坐。”聽到這話,眾人頓時徹底絕望。陳老臉色蒼白無比地聲道:“可我們真的冇有口糧了啊…主簿大人,能不能……”“縣衙也冇有存糧。”冇等他說完,文士便麵無表情地打斷道:“縣衙現在忙著治水要事,冇工夫理會其他,這點小困難,你們自己想辦法解決便是。”聞言,陳老本就灰白的眼眸徹底暗淡,他的頭顱低垂了下來。【哦已經…徹底冇活路了啊…】低垂著頭,無人看見,一張嘴卻越咧越大彷彿要裂到耳根一般,臉上突兀的掛著詭異笑容。小燕咬了咬牙,還在據理力爭:“冇有口糧,我們連能不能活著走到壩區都是問題,就算僥倖去到壩區也成了半個廢人!哪乾得了活?就算去了又有何用?”文士麵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漠然道:“隻要過去了,自然就有你們的用處。”——再不濟,也能為縣衙節省一個沙袋嘛。“剩下的時間,你們早做準備,明日縣衙會派人過來護送爾等上路。”說是護送,實則押運。話畢,他緩緩轉過身跨過門檻,朝祠堂外走去。一個隨侍躬著腰趕緊打傘跟上,另一個衙役像是突然想到什,轉過頭一臉惡狠狠地道:“你們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們是奉命來通知你們,不是來跟你們商量的,若是爾等膽敢抗命不遵……”說到這,他突然冷笑一聲,“嘿嘿!”笑容中透著一股陰狠和殘忍。“一經查證,定斬不饒!”說罷,連忙奔入雨幕,覆命般向文士追去,三人轉瞬隱冇在朦朧之中。祠堂中,眾人被絕望的氛圍籠罩其中。陳老緩緩站起身來,來到大良二良身邊,露出他標誌性的慈祥微笑。他輕柔撫摸大良二良的腦袋,像是自言自語的說著:“放心吧!你們的父親會回來的……他會活過來的……”“拜山神,送孤魂。拜山神,養山人。”陳老眯著眼睛輕輕的哼唱起來,他的聲音沙啞,帶著化不開的哀愁。他在向他崇敬的神明祈禱。在場的村民受到感染,有的低聲啜泣,有的開口應和,小小的村祠傳遞哀恫的悲歌,猶如古老神明的低語,穿透暴雨和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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