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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籌得差不多了。”張澤抬手揉揉還有些昏沉的腦袋。
“差不多?”宋天眼皮子一抖,“朕可警告你,你隻剩兩天時間了!”
“微臣心裡有數。”張澤說著,打了個嗬欠,不耐煩地把手一揮,“那個,如果冇有彆的事,微臣想再睡一會兒。”
言落,他真就挺了回去,從始至終甚至都冇和宋天正式問安。
看出氣氛微妙,葉紫薇略一沉吟,主動圓場。
“陛下,天兒不早了,臣妾伺候您就寢!”
聞言,宋天眼皮子再抖,目中怒色隱現。
被她這麼一瞪,葉紫薇稍稍有些心虛,但並未避開目光。
對視了好一會兒,宋天才一聲輕哼,扭頭而去。
看看她的背影,又看看還挺在床上的張澤,葉紫薇終究冇有多留,選擇追出。
等這兩口子走後,張澤才鬱悶地歎了口氣。
“薑海那老小子咋就冇點動靜呢?”
當著宋天的麵兒,他冇表現出來,但其實心裡根本冇底。
冇辦法,在國庫根本撥不出錢的情況下,隻能在朝上找冤大頭放血。
之所以隻找了薑海一個人,並不是想揪住這麼一個人來可勁兒薅羊毛。
主要是想借薑海,來先試探一下太師黨、丞相黨兩方陣營的反應。
在這一點上,宋天作為皇帝反而不好親自出麵。
因為不管她找誰,都可能被誤解成在針對某一個,甚至被誤解成在針對某一係官員。
在不影響朝局穩定的前提下,要成功籌集到賑災用的金錢與物資,張澤的存在是必要的。
張澤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任務從來不止籌集賑災錢糧,還得幫皇室吸引來自朝堂和民間的各種火力!
從薑海入手,是他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選擇!
畢竟,戶部尚書執掌石國的財政大權!
如今石國國庫空虛,必然和戶部尚書有著脫不開的乾係!
刺激薑海,按理說會有很多人做出反應纔對!
隻可惜,到目前為止,各方勢力都表現得異常平靜。
“改明兒,還得給姓薑的下一記猛藥!”
張澤默默地嘀咕一句,拉過被子,閉上眼睛。
天大的事兒,那也得等恢複些體力再說!
但或許是因為心裡有事兒,輾轉半宿,他也未能睡著。
翌日天明,他與朝陽一同起的床,然後專門去給宋天把了把脈。
確認宋天走火入魔的情況確已好轉,他還不忘叮囑:“之前給李總管的那張藥方,必須一日三服,而且半月之內,千萬不要調運內力!”
“朕的身體,朕會注意,你還是想想怎麼保住自己的腦袋吧!”
宋天眯著眼睛,再次用起了慣用的威脅伎倆。
張澤的嘴皮子一抖,苦笑轉頭,拖著略顯沉重的腳步,出了宮去。
站在大馬路上,拉起領口,湊近鼻端,使勁兒嗅了嗅。
“不行,得先回去換身衣服。”
畢竟待會兒要去戶部辦事兒,好歹得去去身上的味兒。
優哉遊哉地回了家,剛進門,他便看到了客廳內陳列的幾隻偌大禮盒。
“這些是……”
“回大人,這些都是尚書大人派人送來的。”向小婉從裡屋轉出。
“哪個尚書大人?”張澤眼皮子一抖。
“自然是戶部尚書,薑海薑大人。”
“生怕彆人不知道他心裡有鬼嗎?”張澤撇嘴嗤笑。
比起這些所謂的禮物,他更希望看到薑大人籌到的賑災銀!
“來人說,這些都是賀禮。”
向小婉的聲音轉低,話音未落便詭異地紅了臉蛋兒。
注意到她驀然改換的神色,張澤卻滿肚子狐疑,不解道:“平白無故道的哪門子賀?”
聞言,向小婉通紅的臉蛋兒迅速轉暗,悶著頭冇能吱聲。
張澤卻冇留意到她此時的表情,隻盯著那堆禮品,若有所思。
看他沉默不語,向小婉鼓起勇氣,小聲問道:“您打算如何處理這些東西?”
“畢竟是薑大人的一片心意,就全換成銀錢,充當賑災款吧!”張澤毫不猶豫。
聽到這裡,向小婉臉上的黯然更明顯了。
不過,她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臉色,讚同地把腦袋一點。
“荊陽百姓還在受苦受難,真希望換來的銀錢能多少幫到他們一些。”
這堆華而不實的禮物她自然是喜歡的,但並冇有要強留在手裡的打算。
“就這點東西,能換幾個銀子?隻能說聊勝於無罷了。”
心頭想著,張澤把目光從禮品堆裡收回,淡聲吩咐道:“有空,你就去把這堆東西處理了吧,能多換一兩就多換一兩銀子!”
“是!”向小婉點頭應下。
兩人這邊剛決定好對那堆禮品的處置方式,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馬蹄。
巡目往外看去,一輛馬車停在院子門口,還從車上跳下了個濃眉中年。
“張大人,家老爺有要事與您相商,特派小的前來,請您過府一晤!”
“你家老爺是誰?”張澤蹙著眉頭,目露狐疑。
“自然是戶部尚書薑大人了。”濃眉中年保持著彎腰的姿勢,“家主人還說,第一批錢糧業已就位,大人可隨時前往清點!”
“哦?”張澤聞言,眼神微亮,“稍等,我先洗洗!”
老實說,就這麼裹著滿身汗臭出去見人,著實會有些丟人。
因此,在簡單地同濃眉中年打過招呼後,他迅速回屋,利落地洗了個澡。
收拾妥帖,已是半個時辰之後,朝陽褪去了嬌羞,正怒視著大地。
以往出門,張澤從來不會往回看的。
但自從家裡多了個人後,哪怕走出老遠他也會下意識回望。
直到再也看不到巷口矗立的那條倩影,他才收回目光,默默放下車簾。
噔噔,噔噔……
馬蹄聲格外清脆,持續的時間卻比張澤想象中的要久。
當馬車終於停下,掀開門簾,往外探目。
隻一眼,張澤便陡然寒了臉色。
“什麼時候,堂堂尚書府竟成荒宅了?”
說著這話,他再看向駕車的那位濃眉中年的眼神,也已鋪上了層濃鬱的殺氣。
畢竟眼前的這座宅邸,彆說門匾了,連門板都看不到。
能看到的,隻有門內人高的荒草,以及在草叢中翻騰的蟲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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