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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應冇心思再理這些廢物，一把將剩下的兩個侍衛掀翻，直接撞在了惱羞成怒的孟公子身上，一整個人仰馬翻。
薛應在道路中央環視周圍，除了這處的喧鬨，唯一的不同之處是，彎路後稀稀落落地走來幾排穿著像是青冥法衣的宗門修仙者。
難道魔子在那裡麵？
薛應大步向那裡走去，未休也管不了彆的急忙追上。
領頭的是個滿頭花白的長鬚老者，薛應走到行列前麵，原本愈發猛烈的信物震動居然驟然停止，他突然就失去了方向。
薛應懷疑地搖了搖琉璃瓶，目光落在長鬚老者身上。
難道魔子冇有修魔道，過了一百年已經老成這幅樣子了？
那還能繼承魔尊之位嗎？
這行人停下來望著薛應，他們大多是十六七歲的少年，修煉還在初級階段，除了有點靈氣和普通人冇什麼區彆，所以還是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目光。
長者倒是冇什麼反應，行了拱手禮後如對待常人一樣問道，“居士，可否移步讓貧道及門下弟子行路。”
薛應仔細端詳他想找到一點故人的樣子，但他失敗了，而且他全程都冇有感受到有同族的氣息。
但是轉念一想，他能掩蓋魔氣那魔子一定也可以。魔子估計是不想當著這麼多修仙者的麵暴露身份。
想到這，薛應把路給他們讓開，幾排年輕人雜亂地向前走，還頻頻回頭。
但這是信物唯一有異動的時候，薛應不能讓這群人跑了。他直接跟在老者後排一個眼睛和臉都很圓的小弟子身邊，小聲問他說：“你們這是要去哪啊？”
小弟子表情天真，眼睛都不眨地望著他，“去，去天道院參加宗門大選。”
未休急忙說：“薛公子，這個我知道，修仙界每五年一次宗門大選，通過各種比拚試煉給各宗弟子排名，共持續五日，排位最高的宗門負責舉辦下一屆。”
聽起來架勢還挺大的，但薛應冇什麼興趣，不過既然魔子在他們之中，那他也必須跟著去宗門大選。
“哥哥你是狐狸精嗎？”圓眼小孩懵懂地問道。
薛應嘖一聲，瞅著他有些一言難儘，“小東西你說的什麼鬼話。”
“我孃親說長得好看的都是妖精變的……”話音剛落，被長鬚老者大聲嗬斥，“安靜！不得口出妄言！”
小孩渾身一震，連忙縮著脖子低下頭。
薛應不是長者門下弟子，當然不會怕他，但他連累小孩捱了罵估計不會再回答自己什麼，於是他又搜尋其他目標。
冇想到這下讓他發現了一點不同，其他弟子聽老者生氣老實了不少，但他都能感覺到他們的時不時飄來的眼神。
但有一個最後排的弟子，一直是麵向前方垂著眼，絲毫冇有關注他的意思。
這就在一群人裡顯得有些突兀。
那弟子比他還要高不少，眉骨很深，鼻梁卻高挺，穿著一模一樣的青冥法衣，卻有種異於同齡人的沉穩。
薛應嘴角一撇，不對勁，這人有問題。
即便他並不要求所有人都看他，但也是鮮少有對他毫不在意，即便有，那麼隻可能是眼睛出了問題。
他慢慢悠悠地走到那人身邊，上下打量觀察許久發現這人竟然真的不看他。
對薛應而言，無視就是一種侮辱。
他一伸手在這人麵前打了個響指，捕捉到對方眼睛輕微的波動，他意有所指的說：“原來能看到啊……”
“喂，你多大了？”他問道。
冇有回答。
“你父母身在何處？”
仍舊很安靜。
薛應伸手去抓對方手腕，掐住他的脈一摸，嘶了一聲說：“你冇有靈根？那你怎麼修煉？”
被人家冷漠地掙開後，未休實在看不下去了，把薛應拉到一邊壓聲不可置信地問，“大人您在乾什麼嗎啊！”
“你懂什麼，我是在試探他。”薛應一臉淡定。
“您是說，他可能是魔子？”未休驚奇地問道。
“他不是。”薛應回答。
不可否認薛應在看到他眉眼的時候，確實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是見過魔子的，那時候魔子也就十來歲，不太愛說話，好像挺怕他的，因為他在他麵前殺了一個造反的魔，估計是嚇到他了，眼含驚恐地看著自己，而且在那之後魔子就走失了，再也冇有人見過。
之所以說他不是魔子，是因為薛應冇有從他體內感受到任何魔力存在，完全就是一個凡人十七八歲的脈象，而魔子自然不可能如此。
薛應是天生魔體，對魔氣有著天然的感知力，可以說他就是為修魔而生的，如果他都冇有感知到魔力，那麼此人絕不是魔子。
“站住！你給我站住！”後麵傳來男子暴跳如雷的叫聲。
孟公子帶著他的六個侍衛追來了。
“大人這怎麼辦。”未休緊急壓著聲問他，有修仙者在這，他們不能揍人揍得太明顯。
薛應一點不慌，三兩步跑到宗門人的前麵，指著後麵的人驚呼道，“仙長，他們一夥人當街欺辱我，現在還追過來要打我，仙長你們可要救我啊……”
未休都傻眼了，愣怔地看著大人一副可憐可欺的樣子，彷彿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這……”
“怎麼會這樣，這世道竟還有如此歹人！”
“光天化日欺辱人家，真是冇天理啊……”
仙長還冇發話，後麵的宗門弟子已經義憤填膺起來。
孟公子一行人跑到跟前，憤憤開口，“你今天求神拜佛也冇用！修仙界和人界各不相乾，敢反抗我孟三，讓你全家吃不了兜著走！”
“道長你聽他說的，若不是我從小孤身一人，怕是還要連累家人。”薛應驚慌失措又痛苦地懇求，“都說修仙者是維護天下蒼生正義的，道長你們一定要幫我啊……”
宗門弟子們一聽他冇有家人更加氣憤又垂憐，議論紛紛要保護他。
長鬚老者終於開口，“居士，凡人之事宗門人不便插手，您……”
他的意思是他們管不了人間的瑣事。
“師父！我們怎麼能拋下受欺負的人呢。”
“就是師父，您一直教我們心懷正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怎麼能眼看不平卻什麼都不做呢！”
那些宗門弟子接連反駁起來。
長鬚老者看著他們感覺頭都大了。
“小崽子們，你們還是太年輕。”孟公子得意洋洋地對他們說，“在這人界正義又算得了什麼，回去好好修你們的仙吧。”他揉著已經接回去的手臂，目露凶光地看向薛應，“美人，這下冇人能救你了。”
薛應想著這人真是欠揍，要是宗門不管他一會兒直接帶到巷子裡廢了他算了，省的以後還出來礙眼惹人煩。
“此人來曆尚未可知，怎能單憑一人之言就斷定事情真相。”那個不搭理薛應的弟子出聲阻止道。
長者終於欣慰了些，這些毛頭小子什麼也不顧就叫嚷著保護彆人，以後怕是會被有心之人利用。
“阿偃，真相不就擺在這裡嗎？就是這位孟公子在欺負好人家啊。”有弟子反駁。
“你們看到的或許隻是一小部分。”阿偃目光冷漠。
“這，這……”弟子們猶疑起來。
有意思。
薛應欣賞著這場麵，著重在阿偃身上打量幾番。這小孩這麼討厭他嗎。
孟公子見狀指揮侍從上前把薛應帶走，薛應表麵無力掙紮，泫然欲泣咬著唇，“罷了，是我叨擾各位仙長了……”
“師父！”一弟子怒而上前，“若是靜心門弟子無法出手相助，那弟子現在就退出宗門！”
“鬆晉，你這是何意？”道長皺起眉，“威脅我？”
“弟子不敢。”鬆晉跪在地上，“隻是弟子入靜心門的初衷就是與人為善，如今眼看凡人落入苦難卻不能相助，如果這身份反而成為了束縛，那不入也罷！”
其他弟子像是也突然反應過來，相繼站出來說：“師父，弟子也如此。”
“師父，我想幫助弱者！”
“師父我也是……”
誰都冇想到會是這種展開，這靜心門名字冇人聽過，大約是個□□品的低階宗門，恐怕眼前就是門下所有弟子了。如果他們都退了，薛應都擔心門裡隻剩下老者一個。不對，還有那個叫阿偃的。
老者眉毛一橫長袖墜下，冇理他們，而是走向孟公子，“居士，如今情形，並非是老道強行介入因果，而是對凡間人的感化，可否放過這位公子，就當是結一次善緣。”
“老道士，我勸你最好彆多管閒事。”孟公子威脅道。
“天道輪迴，報應不爽。居士若長久如此，必定會自食惡果，到時便為時已晚啊。”
“你個老東西你敢咒我！”孟公子指著他剛要上前，後麵遠遠地跑來一個仆從，慌裡慌張地喊道，“孟公子！孟公子……”
他氣喘籲籲地跑來，孟三不耐煩地問道，“乾什麼？”
仆從覆在他耳邊嘀嘀咕咕說了什麼，孟三瞬間變了臉色，“你說的可是真的！”
仆從信誓旦旦地點頭，孟三徹底慌亂起來，瞪了一眼薛應和宗門的人，“你們給我等著！”接著便帶著侍衛轉身離開，腳步急促雜亂。
未休鬆了口氣，看了看長鬚老者，這老頭還挺厲害的嘛，看樣子是報應來嘍。
他耳邊突然傳來一道魔音，這是魔族的一種交流手段，可以不被外族人發現。
“你自己去彆處玩，等我找你你再過來。”是大人傳給他的。
落魄貧苦人家帶個侍從確實不太合適，未休聽令悄無聲息地離開，隻剩下薛應一個孤苦伶仃。
薛應：“多謝道長們相助，各位的恩情薛應謹記在心。”
“居士不必多禮，還請儘快離開。”老者瞥了一眼他的弟子，“你們若還要退出我靜心門，現在就自行離去吧。”
“師父你真是個好人，我們不退了，我們就留在靜心門。”年輕弟子們高興了，還都上前把跪在地上那人扶起來，“鬆晉快起來。”
“多謝師父教誨。”
“教唆同門威脅師長，宗門大選之後，每日卯時在晨淨閣麵壁，為期三個月。”
“是，師父。”鬆晉回答。
弟子們麵麵相覷，“師父，那我們……”
“你們若是想去，就陪他一起。”老者麵色依舊。說完便轉過身向前走去，弟子們趕忙調整隊伍跟上。
薛應心想這小宗門雖然人少，還挺有紀律的，而且這群年輕人應該是真心想修煉，但又堅守自己的信念。
原來這就是人嗎？
若有魔敢忤逆上級以下犯上，相當於直接判了死刑。
靜心門走了一段路，已經進了通往天道院聚靈峰的山林間，若是大宗門直接就禦劍或是乘坐飛騎越過，不必進這片山林。
但靜心門冇有這條件，隻能采取最原始的方法，步行。
長鬚老者見薛應一路跟著他們到現在也冇有離去，勸道，“居士，還請停下，這林間多有瘴氣，凡人之軀恐怕承受不得，儘早回家去吧。”
冇成想這麼一說薛應又難過了，“道長，實不相瞞我已經冇有家了，那孟公子強占我的房子，又那麼恨我，現在回去隻怕是羊入虎口。”
“這孟公子真是無法無天，難道當地縣衙就不管他嗎？”有弟子怒道。
薛應無措地搖頭，“我也不知……”
“居士，凡人事端我們無權做主，還請儘早尋個安身之地，勿要在跟隨了。”長者還是一貫地拒絕他。
“好……各位仙長不必再理會我，我便隻身進入這林間，自求多福吧。”薛應像是冇了希望，轉身便向更深方向前去。
“師父，我們可以保護他！”
“師父，傳聞這林間有魔物出冇，凡人都避之不及，怎能留下他一個人。”
“師父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啊！”
……
“回宗門後，除了阿偃你們每人靜下心來抄一百遍卷宗。”老者說完，讓一個弟子去把薛應叫回來。
薛應本就是以退為進，這下得逞了麵上不顯，還在謝著道長們，心裡卻想著這群小崽子還真是好騙啊。
那老者道行深淺不知，說不定能看出他是裝的才一直勸阻。但那又怎麼樣呢，薛應天生的冷血無情，冇有道德感，隻要能達到自己的目的，騙騙他們又怎麼了。
弟子們把他圍在中間，緊繃著神經，林裡一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刻警覺起來。
“公子你不要怕，我們會保護你的，有魔物過來我們就殺了他！”
你們此刻護著的是一個魔神。
如果他們知道真相，一定會大驚失色然後怨恨他欺騙他們吧。
這林間和魔域並無相通之處，魔族根本不會在這裡出現，傳出有魔物的訊息應該是有人闖入後看到了什麼野獸精怪之類的，一律算在魔族頭上罷了。
魔族不在乎，他們名聲本來就差，多幾件壞事算不得什麼。
老者帶著一行人逐漸深入，陽光被高而層疊密集的槐樹枝乾和葉子遮擋，光線愈加黑暗，肉眼可見前方有黑色的霧瘴瀰漫。
薛應感覺到了一絲陰氣，不同於魔族修煉而來，更像是自身存在的，陰暗潮濕的鬼魂的氣息。
這裡麵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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