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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師父怎麼還不來啊？渡口的王八都要上岸了，他的氣怎麼還冇消？”
顧妙音懷裡揣著兩本醫書，蹲在季懷瑜平時常來的觀學石壁下，雙手托腮望著天空。
小佛子也不知是不是被她那日蠻橫的行為嚇著了，從那之後已經整整三天冇有來後山了。
“顧施主！顧施主！”
小慧覺興高采烈對她招手，“顧施主，你怎麼跑這來了？叫我好找。”
顧妙音蹲在草地上，神情懨懨，“找我做什麼？”
小慧覺指著山下的方向，“我聽寺裡的香客們說，昨日神龜已經遊到岸邊不足十裡遠了，大夥都在傳說不得明日神龜就要登岸了。”
顧妙音拔草的手一頓，抬頭看向小慧覺，“明日登岸？”
小慧覺蹲下身，小聲道，“聽說明日天子鑾駕也會親臨渡口，連君上都驚動了，肯定是祥瑞吉兆無疑了。”
說到這，小慧覺不免又得意起來，“顧施主，你可彆忘了我們的約定，神龜登岸隻要它不吃人你就輸了，到時候你須得馬上離開安業寺，再也不要回來了。”
顧妙音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登岸再說吧。”
小慧覺不滿，跟著站起身，“你想耍賴？”
顧妙音興致不高，懶得再搭理小慧覺，擺擺手往山頂去了。
“這是怎麼了？”
第一次冇被她出手教訓慧覺一時還有些不適應，正欲追上去問個清楚，卻發現這邪祟蹲著的地方方圓一丈都禿了
小和尚頓時無語，心道顧施主果然是個壞傢夥，連山中的小草都逃不過她的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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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宮燈初上。
司馬昱坐在偌大的宮殿之上，手中握著丹青筆，筆尖殷紅勾點朱唇。
殿外新換的內侍監小心翼翼垂守宮門。
蕭泗水腰身挺拔，站在門外一動不動，他身旁跟著一男子，那人隱在黑衣鬥篷之下，不辨容色。
又過了許久，終於聽見大殿裡的人傳喚，“進來吧。”
內侍監連忙上前推開宮門，小聲道，“都督請。”
蕭泗水目不斜視，大步上前，行至白玉階前跪地參拜，“拜見君上。”
司馬昱眼皮輕撩，目光瞟過台下一眼，又轉回案牘前。
“事情準備的怎麼樣了？”
蕭泗水起身，恭敬道，“現在整個京安和安業縣的百姓都相信了神龜碑上歌頌之人定是這世間大賢大聖之人，明日午時，水下暗衛便會操控神龜登岸，屆時隻要君上登高一呼，百姓自當臣服。”
司馬昱神色淡然，“今夜務必嚴加防範，不容有失。”
“是。”
這聲話音剛落，大殿之上的君王筆勢一收，丹青落成。
司馬昱擱筆，轉身坐回身後的龍椅，眸光睨向蕭泗水身邊的黑衣人，“你便是他們口中說的……少年英雄？”
黑衣人抬手將頭頂的鬥篷慢慢取下，露出一張年輕俊逸的臉。
此人不是彆人，正是本應關在獸籠的顧溪。
“小人不敢擔，聽聞君上喜好馴獸，小人便鬥膽毛遂自薦。”說罷，顧溪雙膝跪地朝司馬昱俯身下拜。
司馬昱嘴角略有一絲興味，“膽子不小，殺了孤的獵犬還敢自稱是毛遂自薦？”
顧溪神情坦蕩，“君上，小人以為馴獸最好最快的方法便是要讓它知道不從是什麼下場。那五隻裡分明有隻領頭犬，小人當著他們的麵殺了領頭那隻便是要讓它們知道，誰纔是它們真正應該順從之人。”
司馬昱點頭，略有一絲讚許，“這麼說如今你是那四隻畜生的領頭犬了？”
顧溪點頭跪拜，“君上雖錯失了一隻獵犬，卻得到了一隻更忠心的獸犬，故而小人纔敢說是毛遂自薦。”
“嗬~有意思~”司馬昱一手托著下顎，探究的目光多了幾分認真，“聽聞你乃五品境？”
顧溪，“是。”
“五品的少年天才，到哪都是哄搶的主，何以要做孤身邊的一隻狗？”
“因為君上是天子，天子乃萬民之主，便是您身邊的一隻狗亦可貴極人臣。”
蕭泗水揚了揚眉，略有思忖打量著腳下的年輕人。
敢來天子麵前獻媚者都是有所圖謀，如他這般直言不諱的倒是少見。君上的性子向來陰晴不定，也不知這般直言會得君王另眼相待亦或是拔了舌頭？
“蕭卿。”
“臣在。”
司馬昱抬頭，往後一靠，半邊身子搭著軟枕，一隻腳踩在龍椅上，即便如此放蕩不羈卻還是難掩高高在上的矜貴氣韻。
“孤便將他交給你了。”
蕭泗水麵上未動，目光不著痕跡掃了顧溪一眼，看來是得了君王青眼。
若是這小子身份無疑，便會重用。
司馬昱轉頭看向顧溪，“現在你可以告訴孤你的名字了。”
顧溪直起腰，雙手作揖齊眉，“裴氏屠蘇。”
司馬昱眸光略過一抹微詫，頃刻間嘴角牽動出一絲翹弧。
士大夫之禮，裴氏？
河東裴氏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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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業渡口的夜，靜悄悄。
因著明日天子巡遊，整個沿河岸口都已經被禁軍接管。
但眼下停擺的官船都熄了燈，方圓十裡之內除了偶爾響起的蟲鳴，一絲聲響都冇有。
“咕嚕~咕嚕~”
這時，距離岸邊一裡處，河麵蕩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又過了一會，那圈水波慢慢擴大，河麵的氣泡也密集了起來。
“嘩啦——”
隻見一道水柱從河底竄起。
“噗！”顧妙音一把抹去滿臉的河水，在水裡喘了幾口慢慢往岸邊遊去。
上岸後，她一把解下係在腰間的繩索，細嫩的胳膊繞繩兩圈往肩上一抗，奮力向前拉。
這時，河裡又有了動靜。
水紋一圈一圈擴大，比之剛剛的動靜大了十倍不止。
顧妙音籲籲喘著氣，抬手運氣一拽。
“出來吧！我的小龜龜~”
話音剛落，河麵一聲巨響，一隻全身丈高一尺三的巨型石龜赫然出現在眼前。
顧妙音拍了拍手，跳上石龜的背，一臉驚歎撫摸著石龜身上的紋理。
司馬昱還真是憋了大招啊，上哪找來這麼大一塊礁石？這雕刻的工藝哪有一點人工痕跡？
她摟著烏龜的脖子朝它的臉打量。
“好大的膽子！剛纔在水裡你就一直拿這兩隻眼珠瞪我！挖了。”說罷，她便將兩顆嬰兒拳頭大小的紅寶石扣下揣進兜裡。
司馬昱啊司馬昱，你一定想不到，上輩子你給我講的睡前故事竟有天會坑你至此吧~
她跳下龜背，立馬又換了一副大義凜然的驕傲表情。
“得虧是我，不然安業寺就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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