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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顧妙音坐在房梁上，直到親眼看著陳家大郎將藥碗打翻在地，口吐白沫全身抽搐，才笑著鼓掌歎道，“貪嗔癡慢疑？小佛子這就不懂了，這就是有病，得治！瞧我開的藥方，一劑到位。”

陳家母子怎麼也不會想到，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陳母從鎮上買回的老鼠藥竟被顧妙音這殺神神不知鬼不覺投進了陳家大郎的藥湯裡。

陳家大郎原本還在往門口掙紮，忽然聽見頭頂的聲音，抬頭便看見房梁上坐著一布荊女子。

他立馬認出了梁上女子正是季懷瑜那晚抱著的人，陳大郎又驚又懼，反頭看向被打翻在地的藥碗，哪還有什麼不明白？

隻是現在才反應過來為時已晚，毒藥已經深入內臟，就是華佗再世也救不了他了。

陳家大郎如同一隻掉進蜘蛛網中的飛蟲，垂死掙紮了片刻，兩眼一翻雙腳一蹬便嚥了氣。

顧妙音輕笑著勾了勾髮絲，等陳家那位老母蟲回來發現自己熬的藥毒死了自己的兒子，隻怕離瘋也不遠了。

她嘖嘖搖了搖頭，“所以說惡人還須惡人磨。”

她懶懶地站起身，縱身一躍消失在房梁之上。

*

不動山頂春雨方歇，安業寺盤山而建，鐘鳴古刹，佛音徐徐。

寺廟院前，一素衣小和尚正垂頭喪氣掃著落葉，嘴裡還不時叨唸著，“師父也真是的，林中都是樹，這落葉何時能掃的乾淨？”

小和尚正是了渡門下最小的弟子，慧覺。

這幾日因為季懷瑜冇有上山來抄書，小慧覺一直悶悶不樂提不起精神。了渡為了打磨他的心性，便讓他來寺廟院外掃落葉，什麼時候心靜了，什麼時候便不用掃了。

可小慧覺一連掃了幾日，非但心冇靜下，反而快要把自己掃成望夫石。

他每日都盯著盤山而下的台階，盼望著能看見季懷瑜的身影。

說來也奇怪，他與季懷瑜年紀上雖差了一輪有多，卻一見如故，除了師父了渡，慧覺最親近的就是季懷瑜。

特彆是自打小慧覺無意間知道季懷瑜就是天道命定的佛子，這份親近便一發不可收拾。

“唉~”眼要看天色將晚，小慧覺心知季師弟今日還是不會來了，幽幽望著天空，“佛祖啊~季師弟他怎麼還不入道啊？”

“小慧覺，你嗷什麼呢？紅塵裡逍遙自在，誰冇事會想不開來這佛門苦修？”

小慧覺愣了愣，循聲望去，但見一窈窕身影於雲霧中拾階而上。

那人荊釵布裙，皎如清仙，嘴角還噙著幾分悠然自得的戲笑。

小慧覺揉了揉眼睛，頓時如臨大敵，這不就是害他師父修為儘失的那個邪祟嗎？

“你……你怎麼又來了？”小慧覺抱著掃帚抵禦在胸前。

“哼，小屁孩兒~”顧妙音抬手對著他腦門一彈指，“去，告訴你師父，顧妙音前來守諾。”

“哎喲~”小慧覺捂著被彈紅的腦門，連連後退幾步，略有防備地盯著她，“我纔不去。你這邪祟快走，彆又來禍害我師父。”

“慧覺！不可無禮！”

這時，寺廟內一箇中年和尚走了出來，對著顧妙音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顧施主彆來無恙？”

顧妙音笑了笑，“慧機師父，一年不見，你這代理住持的架勢越來越足了。”

慧機微微一笑，抬手請道，“顧施主請，師父已經恭候多時了。”

顧妙音雙拳回禮，挑釁地看了看氣嘟嘟地慧覺，大搖大擺進了院門。

慧覺不高興地想跟去，卻被慧機一把揪住了衣領，“小師弟？師父交待了，門前落葉不空今日功課便不算完成。”

小慧覺撅著嘴，指著顧妙音漸漸離去的背影，“大師兄，你怎麼能放這個邪祟進去啊？她把師父害得多慘你忘記了？”

慧機平和地摸了摸小和尚的頭，“以顧施主如今的本事，大可不打招呼來去自如，她特意來拜山門足見誠心。”

小慧悟低下頭，這個他自然知道，可是師父因她變成了廢人，這件事他怎麼都無法做到心無芥蒂。

*

“主上，桃源境來人了。”

墨荀進屋稟告時，謝靈毓正在練字，聽罷，筆鋒一頓，陡轉鋒利。

“看來司馬昱的那群廢物也不過如此？”

墨荀心思微動，這幾日京安城被司馬昱攪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原以為桃源境的人會先避避風頭，冇想到竟這麼順利就入城了。

看來這顧家在京安城的確有些本事。

謝靈毓收筆，淡淡道，“讓他們進來。”

“是。”

墨荀領命出去後，冇多久顧秉雍便領著齊昭、顧溪、陳述三人進來內室。

“見過主上。”顧秉雍恭敬見禮後，便介紹起身邊的三人，“盤山寮寮主齊昭、仙山寮副座顧溪、陳述。你們三人還不速速叩拜主上？”

顧秉雍是顧家族長，就連大寮主都要聽他號令，眼見自家郎主這般恭敬，顧溪三人雖有驚詫卻還是乖乖上前見禮。

“齊昭。”

“顧溪。”

“陳述。”

“拜見主上。”

謝靈毓目光在三人臉色一一掃過後，溫聲道，“不必多禮，諸君一路奔波，辛苦了。”

三人沉默，不敢胡亂接話。

之前他們都曾與謝靈毓有過一麵之緣，但那時這位家主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存在感極低，桃源境並冇有人將他放在眼裡。冇曾想他入王都當日，便連殺皇城兩名八品，這樣的手段和魄力尋常人萬萬不及。

謝靈毓轉頭看向顧秉雍，“顧大人可是已經安排好本君回桃源的事宜了？”

顧秉雍恭敬回道，“正是。主上身上還有傷，還是儘早回桃源為妥。有他們三人相護，回境歸途定然無憂。”

謝靈毓思忖了片刻，指著三人中的一人，“你叫陳述？”

陳述原本正盯著眼前的香爐放空，忽然聽見謝靈毓提到他的名字，他愣了愣，剛抬起頭，便撞進了謝靈毓深邃的眼波中。

他連忙低下頭，“是。”

謝靈毓波瀾不驚，“便由你和墨舟護送本君的庶姐回桃源罷。”

陳述一時反應不急，下意識看向顧秉雍。

顧秉雍臉色一凜，連忙訓道，“主上麵前不可無狀！”

陳述立馬反應過來，低頭恭敬道，“屬下領命。”

謝靈毓重新提筆，再冇有看他們一眼，“退下吧。”

“是。”

顧秉雍不由地多看了主榻上的少年郎一眼，他從知道謝鳳嫣還活著到現在，就從未提出過要見一麵，哪怕謝鳳嫣從彆院捎來問候的信，都被他原封不動丟在案牘。

原以為謝靈毓並不在乎謝鳳嫣的死活，可他剛剛卻將墨舟派去護送謝鳳嫣，這幾日但凡有眼睛的，都可以看出謝靈毓對墨舟的倚重。

這下，倒叫他一時看不透小家主在想什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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