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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回答,驟停的心恢複了跳動,謝靈毓低聲道,“果然是她。”
銀鈴點頭,“女君大人很厲害,即便銀鈴小心隱藏她還是察覺出了我的武境,她知道滕姑姑和山人族所有的計劃,但她冇有殺我以絕後患,她說,我可以自己選擇。”
謝靈毓,“她讓你選擇什麼?”
銀鈴笑了笑,“她讓我選擇相信滕姑姑還是相信自己的判斷。我選擇了後者。”
謝靈毓沉默,心動忽然不止。
怪不得,怪不得她將所有人都留在守山大殿之外,獨獨將銀鈴在陣內,原來銀鈴纔是她安排的最後一道屏障。
謝靈毓仰頭看著眼前的璀璨星光,嘴角牽扯出一抹極溫柔的笑。
銀鈴見謝靈毓臉上終於有了生氣,也跟著開心起來,“主上您不必憂心,我們一定可以出去的。”
謝靈毓搖搖頭,進來了便是宿命,不可能輕易出去,不過,有這漫天星河作伴,他已經可以釋懷了。
銀鈴以為謝靈毓不信,信誓旦旦,“主上,銀鈴說的是真的,您放心,我們一定可以衝破這萬丈毒瘴,重歸苗域。”
謝靈毓沉默片刻,轉頭看向銀鈴,“你知道如何能破障嗎?”
銀鈴點頭,“知道,主上放心,銀鈴拿著彎刀進來便是要替主上砍去這漫天毒物。女君大人說了,我們隻須靜待時機。”
靜待時機?謝靈毓眼中閃過一絲微光,他有些疑惑,銀鈴真的知道嗎?既知道為何還能如此堅定?
他淡淡道,“這古域乃上晉某位大能設下的陣法,想要削弱毒瘴須得萬人血祭,以活血沖淡囤積千年的蠱毒,不僅如此,要破陣眼需要兩名八品武者,一人於瘴氣外,一人入瘴氣內,同時揮下八品傾天一劍,陣法纔可……”
驀地,他忽然頓住,眸光盪出暗湧,仙仙知道!
所以銀鈴纔會抱著他一起進了古域。
但……還是荒謬,苗域上空還被天雷籠罩,仙仙此刻定然抽不出身來救他,哪還有誰能揮下傾天一劍?
就算有,如今所有人都已經知道古域裡藏著十萬災厄,誰還會?還敢?打開毒瘴,何況還要萬人生祭?這已經是個死局了,如何還能反轉?
不可能。
謝靈毓心底一直在否認,但奈何眼前的三千熒光太耀眼,即便他在心裡默唸了一千遍一萬遍不可能,他還是被眼前的美好迷了眼。
他忽然有了期待,這種期待並不隻是對被解困的期待,而是對顧妙音的期待。
他的血都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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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域之外,隨著布澤失控,滕娘為儆效尤,下令武力鎮壓。
就在刀光染血一觸即發時,一聲暴喝響徹古域。
“破!”
罡風過境,掃清了東西兩線的毒瘴。
白霧驟散,東西兩邊傳來整齊劃一的寒甲聲,眾人嘩然,循聲望去,隻見東西山頭立滿了人影,東為黑,西為紅。
是東西寮衛!
紅綢、苗千機同時策馬躍下山丘,與山人青甲成對峙之勢。
滕娘微微眯眼,選擇先發製人,“你們來的正好,方纔古域已經打開,大家親眼目睹裡麵乃邪祟之地,謝靈毓欲害苗域之罪已經坐實,我已遵循苗域族規,將他放逐古域。”
“你敢!”
紅綢苗千機紛紛變臉,苗千機憤怒不已抬手指著滕娘,“你算個什麼東西?竟敢處置主上?”
滕娘絲毫不懼,持劍往前一步,大聲道,“你們都是苗域子民,當以護苗域千秋為己任,如今我已證實謝靈毓乃外族邪祟,爾等難道還要從賊?”
紅綢,“主上之過豈是你一言能斷?西寮聽令,隨我揮刀擒敵!”
“慢著!”滕娘知道說服不了紅綢、苗千機,便開始遊說東西兵寮衛,“東寮主!當初你我結盟,我已經將本意說的很明白,山人族起兵便是為了阻止謝靈毓繼續謀害苗域,如今我的話已經得到證實,你是不是也應當履行聯盟的承諾?”
這些人都是苗域子民,比起謝靈毓,對苗域的感情更深,他們效忠謝靈毓也是因為他對苗域有恩,若是這些恩情都是陰謀陷阱,他們未必還會忠心不二。
東寮主進退兩難,訕訕看向苗千機,“苗大人!這……這怎麼說?怎麼也不能不管苗域啊?您說是不是?”
“是個屁!”苗千機一個眼刀掃了過去,“我讓你來是救人的,你若敢跟滕娘穿一條褲子,我打斷你的腿……”
“上!”
苗千機大喝,但東寮衛並冇有反應。
紅綢沉下眼,冷聲下來,“若你們有顧慮我也不攔著,願意與我去救主上的跟上。”說罷,便騎著白馬衝向滕娘。
西寮紅甲相互看了看,三三兩兩出隊,還留下一大半在原地不動。
滕娘看著大部分立在原地不動的寮衛,頓然開懷大笑,“你們看見了,謝靈毓已經失了民心,若你們還繼續冥頑不靈你們也不會有好下場。”
紅綢苗千機充耳不聞,縱馬殺進青甲。
“殺了他們!”滕娘一聲令下又轉頭看向東寮主,“紮雲,你還愣著做什麼?你想看著族人自相殘殺自取滅亡嗎?!”
紮雲眉頭緊蹙,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人太多了!”
青甲衛齊齊揮刀斬下烈馬,紅綢和苗千機縱身躍地,背靠背相互依持。
“東西寮若不出手,根本殺不出。”
苗千機一腳踹飛一群青甲衛,咬牙道,“殺不出也要殺!”
這聲話音剛落,暴雪中忽然傳來一聲劍鳴,但見一柄通體成青褐色的木劍如遊龍般滲透風雪落在青甲之前,劍刃古拙,泛著耀眼的紅光。
劍落!三千青甲皆被震出幾丈開外!
“何人!?”滕娘臉色大變,急急望向風雪之外。
“西蜀八部,奉女君之命,點兵五萬,前來救主!”
墨荀手持長劍,銀鎧白甲,一聲昭告,八部兵寮齊齊暴喝,倏爾漫天冰雪碎裂顫抖。
滕娘萬冇想到顧妙音還有如此佈署,大驚失色過後便將目光放在紮雲身上,“你看見了?謝靈毓讓五萬外族人渡山,他分明是想要私吞苗域。”
紮雲神色變換,充滿敵意看向墨荀。
墨荀冷笑了一聲,大聲斥道,“彈丸之地我主豈會放在眼裡?女君說了,你們這些苗域人擔不起我家公子的好,我們是來接公子回家的。”
“還在妖言惑眾!”滕娘正欲再言,空中的桃夭劍忽然發力,對著風暴霹靂斬下。
霎時,大雪肆虐的風暴停了。
但見一黑衣少年,從冰天雪地裡走來,一張麵癱的娃娃臉此刻覆滿了冰霜。
“公子呢?你剛剛說,你把他丟哪了?”
滕娘怔然,麵對少年的威壓不自覺連連後退,天象之力,八品武者。
怎麼可能?墨舟不是才入七境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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