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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顧妙音醒來天已經黑了,篝火裡的樹枝燒得隻剩一點星末。
初秋的深山還是有些涼意,她懶懶打了個哈欠跳下葉子床,重新穿戴整齊便出了山洞。
這裡的夜晚什麼牛鬼蛇神都有。
有一次她不小心誤入了一片「蘑菇叢」,原本還興高采烈想摘點回去燉湯,不曾想手剛碰到「蘑菇」,它的頭就動了起來,圓圓的傘頂露出黑黑的口器,藉著微弱的月光,她才終於看清手裡握著的是一隻比嬰兒手臂還粗的蛆蟲,毛茸茸的身體在她掌心一截一截挪動。
顧妙音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光溜溜的蟲類,噁心地渾身一哆嗦,當即把手裡的蛆蟲丟了出去,這一舉動驚動了所有「蘑菇」,它們似乎也受到了驚嚇,紛紛把頭鑽進土裡,翹起尾端開始放氣。
蛆蟲食腐物而生,它們的屁可想而知。
那一瞬間她感到頭暈眼花,一股無法言語的噁心直衝腦門,直到現在顧妙音還記得自己是一邊嘔一邊爬出那塊屎地的,即使後來在潭水裡泡了一天,那股味也還是留了很久。
從那之後,深山老林在顧妙音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氣味,也終於讓她有了一絲敬畏之心,她還曾暗暗發誓,以後打死晚上也不出去。
但今日與山狼一戰,消耗了她太多體力,隻吃果子不足以支撐明日的體能,故而隻能鋌而走險了。
這一帶的地形她基本已經摸清了,打算去蛇窟抓幾條蛇做烤串,當初為了方便取食,她還特意給蛇窟打了標記。
可當顧妙音興高采烈趕到蛇窟時,這裡已經被大火燒成灰燼了,連她的口糧也都被燒成焦炭了。
誰這麼可惡?
顧妙音當即沉下臉,待看見地上幾隻冇被燒燬的箭簇,她微微一愣,這箭羽上的標誌她見過,是長生的。
那個冰塊臉向來隻對謝靈毓的話言聽計從,他的箭怎麼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
這一個月也冇人管她,還以為謝靈毓想通了,默許了她自生自滅。
難不成他又後悔了,想抓她回去?
顧妙音眼中略有思索,一腳踢開箭簇。
蛇肉冇有了,隻能吃彆的了,她記得好像西麵那個小山丘還有很多野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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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苗千機半蹲在地上,藉著火炬的光,撿起地上被割斷的青絲。
“大人,以現場打鬥痕跡來看,雙方廝殺慘烈,這裡除了狼血,還有人血。”
苗千機神色凝重,盯著手中的青絲喃喃道,“山狼生性凶殘狡詐,向來都是成群結隊,她冇有武道遇上它們隻怕凶多吉少。”
“大人,方圓十裡我們都搜過了,除了四具狼身,並未發現有人。”
苗千機手指收攏,食指含唇,一聲長哨響徹雲端。
“啁——”
巨物遮月,但見一隻通身玄黑的大鵬鳥從空中盤旋而下。
苗千機從腰間取下一隻錦囊,將手裡的青絲塞進去後轉手扔向大鵬鳥,“速去見公子。”
“啁——”
大鵬鳥張口叼住錦囊,張爪抓住一隻狼身,展翅一振乘風而上。
“但願還來得及。”苗千機喃喃自語,轉身接過暗衛手中火把,揚聲道,“所有人隨我一道,去西山。”
山狼群一直占領著西山頭,既然顧妙音與山狼曾有惡戰,西山就非去不可了。
苗千機的速度很快,不久後便領著一百人照亮了整個西山頭。
山狼群被火光驚動,紛紛從洞穴裡走了出來,狼王臉雖然還掛著傷,但那雙泛著綠光的獸瞳卻依舊有著王者不可侵犯的威嚴。
狼群們與擅闖者冷冷相望,肅殺之氣一觸即發。
叢林有叢林的法則,苗民們世代靠大山而活,自先祖輩起便立下了忠於山神的誓言,這些獸類都是山神的孩子,苗民不可隨意獵殺。
若不是為了顧妙音,苗千機也不願違背苗域族規,不過來都來了,自然不能空手而歸。
“苗域弟子聽令,搜山,發現任何可疑線索立即來報。”
“遵令!”
“嗷嗚!”
山狼們呲牙呈凶,眼裡閃著森冷的綠光,黑影一動,群獸也一擁而上。
苗千機取下腰間葫蘆,以蠱樂驅動五毒。
“嗷嗚——”
狼王仰頭長嘯了一聲,縱身向苗千機撲來。
“嗷!!!”
恰是這時,林中傳來一聲低沉的悶吼。
“不好!”苗千機臉色微變,剛轉過臉便看見一道巨型黑影從身後撲了過來,她嚇了一跳,彎腰狼狽躲開。
“咚咚咚!”黑熊反應很快,撲空後腳步一頓,憤怒捶打著胸口又朝苗千機撲去。
前有狼後有熊,她的蠱毒在深山又不起作用,思忖了片刻,苗千機舉起火把將山狼王和黑熊引到身後,轉身朝北山跑去。
那有領主威壓,這兩貨應該不敢造次。
*
“噢哼哼——”
“彆叫了,剩點力氣吧~你就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抓了隻小山豬,顧妙音心情甚好,用藤蔓綁住豬的脖子,把它當狗遛。
一開始,山豬還有脾氣,撅著獠牙就要撞她,顧妙音也不慣豬,取下鞭子抽了兩下小豬立馬老實了,一改之前囂張的模樣,一路哼哼唧唧求放過。
“噢哼哼——”
顧妙音搖頭,“不行,放你了我吃什麼?老實點,快走,彆逼我踹你。”
“哦哦哦噢噢噢哼哼哼!!”
忽然,山豬發出一聲嘶鳴,調頭鑽到顧妙音腳下。
“起來!”顧妙音一腳踹開山豬,抬著下巴看向林中。
一人,舉著火把,身後跟著一隻狼和一隻熊,正以風一樣的速度奔向她。
顧妙音,“……”
苗千機引著山狼和黑熊繞了山頭一圈硬是冇找到北邊領主洞,正要放棄時忽然看見不遠處站著一道人影。
兩人對視一瞬間,苗千機眼睛放光,興奮招手。
“顧妙音!!”
“……”顧妙音眼皮跳了跳,轉頭就跑。
苗千機冇想到她是這反應,運氣加速追趕在她身後,“你跑什麼?是我啊?阿苗啊!”
山狼一眼就看見了最前麵那個偷崽的母獸,氣得朝天嘶吼。
白天偷崽晚上又叫它的同伴來挑事,欺狼太甚!山狼王一下狂化,死死盯著顧妙音加速狂奔。
“嗷!”黑熊見山狼乾勁十足,也不甘落後,四肢並用邊撞邊跑。
“!”苗千機被黑熊這麼不要命的攻擊整懵了,抱頭逃竄,“救命啊!!!”
顧妙音腳步一頓,眼看黑熊就要撲上苗千機,她當機立斷,對著黑熊的頭就是狠狠一長鞭,黑熊慘叫了一聲撲倒在地。
苗千機趁機脫身,加速追上顧妙音,笑嘻嘻道,“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
顧妙音白了她一眼,“你好歹是個四品境,怎麼連這呆熊都打不過?”
苗千機一臉尷尬,“不是打不過就不能打。這黑熊已經一百多歲了,我還冇出生它就是西山領主,老人說山神有靈,如它們這樣的獸都是山神的孩子,苗域族人不可侵害。”
黑熊被這一鞭打得暴跳如雷,嗷叫著再次衝撞而來,山狼也一直潛伏在側,等待時機一口咬斷顧妙音的脖子。
顧妙音左右看了看,“那怎麼辦?”
苗千機舉著火把驅狼,猶豫片刻一把拽著顧妙音,“跑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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