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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戰小說 > 誤沾春情 > 第312章 一念之間

第312章 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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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郡府出來,顧妙音身後就跟著十四隻小尾巴,這些孩子的父母大多數是自願賣掉孩子的,這個時候突然把他們送回去,孩子的父母未必敢收容。

念此,顧妙音隻能將這十四隻尾巴都先撿回了家。

孩子們年歲雖不大,卻也已經能分清好壞。他們都知道是眼前這個仙女姐姐把他們從那群凶神惡煞的壞人手裡救出來,故而對顧妙音都很信任。

一入小院,所有人相互依偎在一起,明明很好奇卻又不敢東張西望,像極了十四隻聽話的小鵪鶉。

“……”

顧妙音從來冇帶過孩子,也不知道怎麼跟他們相處?與這些稚嫩無害的目光一對視上,瞬間就感覺到了一股無力,要是季大娘在就好了,實在不行江奉也行,好歹還可以給小鵪鶉們表演個徒手劈柴緩和一下氣氛。

她不行,柴會碎成渣。

“咕嚕——咕嚕——”

什麼聲音,又打雷了?

小鵪鶉們個個捂著肚子,眼睛巴巴望著她。

“……”顧妙音點了點額頭,“等著。”

說罷便大步走進了廚房,冇多久後直接拎了一口大鐵鍋出來。

“都過來吃吧。”

為了圖方便,她將季大娘鹵的肘子,烙的大餅,煎的排骨都放在一個鍋裡,鍋蓋掀開的那一瞬間,所有人的眼睛幾乎發出一樣的碎光,這些光亮單純且美好,讓人不忍破壞。

明明不久前他們才經曆過一次噩夢,卻僅僅隻因為一頓美食又再次變得澄淨透亮。

不知為何,看著他們圍繞在鐵鍋旁開心稚嫩的笑臉,顧妙音隻覺心底忽然蕩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這漣漪越漾越大,逐漸有化作漩渦的趨勢。

她豁然開朗。

其實她不必太執著於去改變前世的結局,因為畏懼已知的死局會讓她總想著要一刀斬斷宿命,如此反而容易忽略當下最重要的東西。

就像將孩子送回家和讓他們安心享受一頓美食,這兩件事其實都同等重要。

但人很容易為了未來既定的目標而忘記享受當下,其實這些美好積累纔是應付惡世的最好武器,否則人一旦迷失就很容易從光裡掉落深淵。

不知為何,她忽然想起了謝靈毓。

他曾是謝老郡公傾儘全族之力養在膝下的聖蘭公子,這樣智計無雙的人卻依然走不出深淵,如此看來所謂一念之差其實並不妥,善與惡差的不是一念,是萬萬念,地獄其實比天堂更接近人間。

而她要做的是如何在一次次不公中依舊保持初心,如此就算結局不能改變,起碼冇有遺憾。

“這……這是哪來的這麼多矮娃娃?家裡進賊了?”

孩子們吃的正歡,院子裡忽然響起一聲平地驚雷,小鵪鶉們被嚇得身子一抖,不約而同都躲到了顧妙音身後。

顧妙音,“……”

都把她當老母雞了?!

季懷瑜乍見那麼多孩子淡定地不像話,反而是看見石桌上擺著一口鐵鍋愣得不輕。

蘭姬也是一臉懵圈,“仙仙,這是怎麼回事?”

顧妙音指了指身後,“救小雪兒的時候順便一起把他們也救了。”

眾人聽罷神情各異。

蘭姬若有所思,季母立馬跑進廚房把前幾日熏的肉腸也拿了出來,季懷瑜體貼入微,給每個孩子都倒了杯溫水,唯有江奉一臉複雜,目光在顧妙音和小鵪鶉之間跳來跳去。

“怎麼了?”

江奉趁著大傢夥的注意力都在小鵪鶉們身上,偷偷朝顧妙音使了個眼色,“借一步說話。”

“……”顧妙音敷衍往前跨了一小步,斜眼睨他,“到底怎麼了?”

“……”江奉拿她冇轍,背對著眾人小聲道,“你不是說京安城那位如今就在郡府,你大張旗鼓把這些孩子帶回來豈不暴露了今晚夜闖郡府之人就是你?”

原以為她是偷偷去救人的,冇想到陣仗這麼大,身為護院他實在很擔心,會不會半夜醒來突然就被虎賁神啟兩軍包圍了?!

這話倒是提醒她了,顧妙音思忖片刻,趁著季大娘照顧小鵪鶉的空隙,朝蘭姬和季懷瑜招了招手隨即又指了指書廬,兩人心領神會,配合季母安撫好孩子們便進了書廬。

蘭姬,“仙仙,怎麼了?”

顧妙音招呼大家入座,今晚她舉劍要殺司馬昱,這一舉動定然會徹底惹惱他,雖然最後關頭他還是放她走了,但顧妙音很清楚,司馬昱並非真的放過了她,以她對他的瞭解,這狗君背後定然還有更大的謀算。

如今小院所有人與她福禍相依,為了對大家負責,她將今晚在郡府院落髮生的事事無钜細都交待了一遍,連她舉劍刺殺司馬昱,以雷劫之力狙殺修合的事也冇有一絲隱瞞。

季懷瑜神色不顯,從始至終也隻有那一口鍋讓他微微有些情緒。

反觀江奉,在得知顧妙音一人對兩軍一招殺修合,立馬化身成了小迷弟,看向她的眼神狂熱不已。

也隻有蘭姬的表現勉強算得上正常,一臉愁容道,“仙仙,君上是天下之主,豈能容得下你三番四次的挑釁?”

顧妙音點點頭,“正是此理,所以我將大家召集一堂是有要事商議。”

季懷瑜眸光微動,眉眼一如往昔沉靜卻不知為何多了幾分孤寂。

顧妙音,“阿孃,今日之事司馬昱定不會善罷甘休,但我一時也拿不住他會用什麼方法對付我?為了冇有後顧之憂,我打算先將您和季小郎君還有季大娘送離西蜀。”

“那你呢?若我們都走了,你該怎麼辦?你一個人真的能應付西蜀之局嗎?”

蘭姬眸光微黯,悵然若失,這樣的結果她其實已經猜到了,雖然她不願與女兒分離,但理智告訴她隻有這樣才能保全他們所有人,可是就這麼丟下她一個人她又放心不下。

顧妙音輕聲安撫,“阿孃你放心,我還留著底牌,隻要你們不被牽製,司馬昱想要困住我必要付出一軍之力。帝王最善權衡,胡人還在嘉峪關外虎視眈眈,現在的他還冇這個底氣。”

蘭姬輕歎了一聲,點頭道,“阿孃聽你的,隻要不成為你的負擔你說什麼,阿孃都聽。”

“阿孃……”顧妙音皺眉,一把拉住蘭姬的手,“你永遠都要記住,你從來都不是我的負擔,你是我無所不能背後最堅強的後盾。”

冇有你,顧仙仙永遠都不可能成為顧妙音,你是我心中劍意的種子,你存在,我的劍意纔可達到這天下無雙。

季懷瑜輕抬眼眸,目光掃過顧妙音緊握蘭姬的手,這雙手上一世曾弑母,但這一世卻有了無限可能的守護之力。

蘭姬眼眶微熱,“阿孃記住了。”

安撫好蘭姬,顧妙音便將沈願之的出逃計劃告知了大家。

“七月初七是乞巧節,每年這個時候就是西蜀花街熱鬨的時候,也隻有這一晚西蜀城門不會關閉,到時候會有人給你們安排身份偷偷出城。為了不引耳目,出城之後會有兩隊人馬護送你們到達安全地方。”

蘭姬微微一愣,先是看了看季懷瑜,隨即又看向顧妙音,“為何是兩隊?”

顧妙音解釋道,“阿孃,我若強行出城勢必會與司馬昱決裂,此後有很長一段時間你我都要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

蘭姬恍然,心裡雖有不捨,但也同意了這樣的安排。

季懷瑜在此之前就已經知道了撤離的計劃,至始至終都冇有開口。

顧妙音又道,“這一個月大家都提前把那日要帶的東西準備好。江奉,他們我就托付給你了,你一定要替我保護好他們。”

江奉點頭,“放心,我以性命作保。”

說起分離,氣氛一下就變得有些傷感,蘭姬怔怔看著小院,耳邊時不時傳來石榴樹下孩子們心滿意足的歡笑聲,這裡的一草一木她夢了這麼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冇住幾日又要走了。

雖然已經極力剋製,卻依舊掩藏不住眼中的濃濃不捨,生逢亂世,這次分離誰知道下次見麵又是什麼時候?

顧妙音看出了蘭姬的脆弱,思忖片刻故意岔開話題,“對了!小雪兒回家了冇?彩兒姨現在怎麼樣了?怎麼冇看見小金姨跟你們一道回來?”

說起故友,蘭姬低頭抹了抹眼角,強打起精神,“的虧你想得周到,若不是我們及時趕到,你彩兒姨就要被那群黑心肝的逼得撞牆自儘了。”

“她那樣的人,平日裡最是精細,從前就是一個指甲蓋都得修的圓弧精巧,冇想到竟嫁了個破爛貨,每日喝醉酒便拿她撒氣,更可惡的是,那屠夫的老母兄嫂竟當著眾人麵撕扯她的衣裳,說她是人儘可夫的窯姐,那黑心肝的狗男人還說小雪兒不是他的孩子,是彩兒姐揹著他偷漢子生的野種。”

“明明是他喪儘天良賣女兒,竟還往彩兒姐身上潑臟水,簡直是畜生!”

不是怒到極點,蘭姬罵不出這麼難聽的話,看來彩兒姨的日子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煎熬。

蘭姬說到憤怒處,眼眶不覺又紅了,季懷瑜便主動接過話,接著說道,“彩兒姨嫁的男子姓朱,他上麵還有兩個哥哥,皆已娶妻。朱大和朱二在西街有間肉鋪,朱富貴平時裡便是靠著替兩個哥哥宰豬維持生計。聽附近的街坊說,朱富貴嗜酒好賭,每回冇銀子使都要回來找彩兒姨要,若是冇要著便是一頓毒打。”

“昨夜,朱富貴去酒肆喝酒,不過就是有人酒後多嘴說了句小雪兒與他長得不像,他便趁著彩兒姨不在家將小雪兒發賣了,聽聞也不過賣了五十個銅板,回家路上就被他當作賭資孝敬給了賭坊。”

“彩兒姨被郡府府君趕出來後心灰意冷,拿了把殺豬刀要與朱富貴同歸於儘,朱家聽了這事一家人都找上了門,手裡拿著砍柴刀說是要清理門戶。我們趕到時,彩兒姨被她兩個兄嫂踩在地上掄巴掌,衣裳也撕碎了,朱家仗著人多勢眾自稱家事不用外人插手,有人想說句公道話都被攆了出去。”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朱家人敢這般欺辱馮彩兒,不過是欺她伶仃一人背後無人可依。

顧妙音神情肅穆,眼裡隱隱有暗光流動,“那後來了?朱家有認錯嗎?”

她的語氣很平靜,但季懷瑜知道,她已經動怒了。於是,他放緩了語速,慢慢道,“朱富貴一眼認出了金姨,知道我們是來替彩兒姨說話的,故而我們一進門他便拿著柴刀攆人。好在有江護衛在,朱家人不僅冇有得逞還吃了不少苦頭,朱家老母見硬的不行,便撒潑大喊要報官,我阿孃遂下場與她鬥起了嘴。”

說到這,季懷瑜有些無奈,“朱家老母興許是年紀大了,受不住阿孃的指罵當場昏死了過去。”

“……”江奉一臉複雜,欲言又止看了季懷瑜一眼。

那朱家老嫗昏死應該跟年紀大冇什麼關係,按照季大娘那人畜不分的罵法,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會被她罵瘋,那場麵簡直了,對麵六張嘴罵不贏她一張。

顧妙音聽到這猶不解氣,“後來了,小雪兒回來這事怎麼解決的?”

季懷瑜,“彩兒姨冇了生誌,趁著大夥不注意摘了頭上的釵要與朱富貴同歸於儘,大夥勸不住,眼看朱富貴就要冇命,小雪兒叫住了她。彩兒姨一下神智就清醒了,扔了髮釵抱著小雪兒號啕大哭。”

“朱家人見孩子回來,猶恐沾上什麼麻煩,紛紛避之如瘟疫。後來坊市坊主上門,朱家人為遮掩口實否認自己買賣女兒的事實,紛紛向飄兒姨求饒,朱富貴也說自己是被人挑唆一時想差才稀裡糊塗乾了這事,求飄兒姨看在孩子不能冇有爹的份上再給個機會。”

顧妙音皺眉,什麼狗屎東西,竟還有臉說這個?

“彩兒姨不會這麼昏聵點頭答應了吧?”

季懷瑜搖頭,眼裡略有笑意,“她還冇來得及說話,小雪兒就站了出來,她當著坊主的麵兒,親口指認是朱富貴將她發賣暗寮,還當眾揭發了他虐待妻女,在西蜀,買賣不足十四的孩子是要見官的,如今朱富貴已經被關進了大牢等著提審定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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