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幾日，顧妙音閒來無事便在芭蕉園躺著，安娘自水榭宴後便告了假，說是偶感風寒這段時間就不上仙山來了。
顧妙音原是想去看看安孃的，但陳述一直勸說不讓，再加上‘沙丘之爭’迫在眉睫，顧妙音也就冇想那麼多，由著安娘去了。
徐蒙達在爐煉山待了三天，一回來便咋咋呼呼。
“寮主，我剛剛在路上遇見你的仙山驪鳥了，就一起帶回來了。”
顧妙音原本正坐在搖椅上閉目養神，聞言立馬坐起。
小驪鳥振翅一飛，跳上她的肩頭。
徐蒙達一路風塵仆仆，自顧自倒了三杯茶水，灌下之後得意洋洋道，“寮主，我聽你的話，弄了整整十筐焰硝回來，鐵定嚇得他們屁滾尿流。”
顧妙音閒適的臉色在看見信裡的內容後一掃而空。
徐蒙達見狀，立馬起身，關切道，“怎麼了？”
顧妙音將信箋遞給徐蒙達，一雙清亮的烏瞳立馬像蒙上了一層霧氣，“你再去趟爐煉山，十筐不夠，我要一百筐。”
“豈有此理！”徐蒙達頓時暴怒，“寮主，我們這就去找人。”
“不用，這事我自有謀劃。你先去爐煉山弄一百筐焰硝來。”
此時的顧妙音全然冇有了往日瀟灑恣意之態，她孤身站在那，清冷孤寂得好似與這個世界都格格不入。
徐蒙達垂下眼，對她抱拳一禮便快步走出了水榭。
*
滿庭春柳吐新芽，曆經四個月，桃源終於迎來了生機勃勃的春天。
早在幾天前，桃源境就收到了顧秉庸今日抵達北境的訊息。
恰逢小堂會，眾人議完庶務並未急著遣散，都留在堂內等著拜見這位顧家家主。
謝靈毓坐在主位閉目養神，其他人等得百無聊賴也隻能乾坐著。
四長老是個急性子，眼看茶都過了三巡，便耐不住召喚堂外的弟子。
“打發個人去問問，家主到哪了？顧三接冇接到人？”
“是。”堂外弟子應道便小跑了出去。
大寮主看了一眼置身事外的謝靈毓，淡淡道，“稍安勿躁，總歸不過再等幾盞茶的工夫，急什麼？”
三長老點點頭，“就…就…就是，聽…聽弟子們說…說，顧三這…這次積極的很，天…天不亮就領著仙山弟子出境了。你…你什麼時候見……見她這麼積……積極過？”
大長老想了想，捋著長鬚感歎道，“冇想到這次她的覺悟這麼高，確實有些讓人刮目相看了，從前這禍坨子也隻在揍人鬨事的時候這麼積極過。”
這話一落，在座所有人表情立馬變得有些古怪，連大長老自己都品出了幾分不對勁。
老頭兒瞪大了眼，轉頭看向身側的大寮主，“不會吧？家主可是她的親阿翁……”
就像是為了印證這句話有多可笑一般，大長老話音一落，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驚天巨響。
“嘭————！！”
謝靈毓豁然睜眼，眸光裡略有些措不及防。
這聲巨響之震撼可謂直破九霄，炸得耳邊都響起了轟鳴。
墨荀和墨舟驚愕過後，連忙護在謝靈毓身前。
桃源眾人嚇得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所有人盯著腳底，眼中的驚愕久久不能平息。
連大地都在顫抖。
這時，堂外弟子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大寮主臉色陰沉，“可是有人闖境？”
聞言，眾人神情肅穆，異常冷峻。
小弟子搖了搖頭，隔空指著一壁峰的方向，“是……是顧寮主。”
一聽見這三個字，大寮主眼皮跳了跳。
“她領著仙山弟子在一壁峰炸山頭。”小弟子聲音裡還帶著哭腔，顯然也是驚魂未定。
謔！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不等顧秉淳發作，遠處再次傳來一陣巨響。
“嘭——！”
“混賬東西！她這哪是去迎接老家主？分明是想炸死老家主！家門不幸！家門不幸！我顧家怎麼就出了個這麼罔顧人倫的禍害邪星？！”
顧秉淳恨極，一時忘了謝靈毓還在場，怒不可遏指著對麵三人，“你們！你們速速帶著寮中精銳去給我把她綁回來！”
“是。”齊昭擔憂顧秉庸的安危，第一個出聲應下。
正當他準備動身，上座傳來一道漫不經心的冷音。
“且慢。”
顧秉淳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逾矩，立馬壓下怒火俯身請罪，“主上恕罪，屬下一時情急還望主上莫怪。”
謝靈毓抬手，神色尋常，“本君並非要指責大寮主。”說罷，便轉眸看向堂下的弟子，“顧寮主用什麼炸山頭？”
堂下弟子微微一愣，片刻後恭敬回道，“回主上，是焰硝。聽聞徐副使從爐煉山拉來了上百筐焰硝，眼下一壁峰已經被仙山弟子占領了。”
聞言眾人皆是錯愣，上百筐的硝石，那還是彆惹她了，不然桃源的天塹都能被她炸平。
小弟子苦哈哈看向顧秉淳，“大寮主，弟子話還冇說完，顧寮主叫仙山弟子傳話回來，說這是顧家家事讓諸位彆摻和。誰要敢摻和這事，她就請誰吃硝石。”
大寮主臉上陰晴不定，沉默許久，上前拜道，“請主上下令，讓屬下親自去趟一壁峰。屬下不僅僅是桃源的大寮主，亦是顧家子弟。家主乃屬下兄長，家門出了這般大逆不道之輩，屬下不能坐視不理。”
謝靈毓看著顧秉淳幾乎貼地的謙卑之姿，淡淡道，“可。”
“謝主上。”顧秉淳起身，一腳踏地，直接破頂而出。
大寮主親自出手了？
見狀，桃源眾人的臉上可謂精彩紛呈。
雖然境中一直傳聞大寮主乃半步九皇之境，可這麼多年，後代弟子幾乎從未見他出過手，方纔踏地那一腳隱約有了破霄之力卻又散得很快。
謝靈毓抬眸睨了一眼頭頂的窟窿。
墨舟見狀，以為他是在為擔憂顧妙音，便上前小聲說道，“公子，這位大寮主武境不俗，他方纔那一腳霸道之極，地麵青磚卻連半點灰塵都冇有，有這般控製內息的能力定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謝靈毓嗤笑了一聲，淡淡閉上眼，“聲勢再大也改變不了他送上門找打的事實。”
一群蠢貨，治顧妙音得用腦，越動手死得越快。
墨舟微愣，公子果然對顧寮主另眼相待，他猶豫片刻小聲試探道，“公子，不若咱們也去瞧瞧吧？萬一真有什麼？咱們也可以幫幫顧寮主。”
謝靈毓眼睫輕顫，似有意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