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忒修斯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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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齊整後,一眾人浩浩蕩蕩地走上了山前那條狹窄的石板路。

守林人的話所有人都聽到了,“隻能走石頭路,不能走泥土路”。冇有人想嘗試違背告誡的後果,於是所有人都老老實實沿著唯一的石板路,緩慢地向山頂進發。

葉安澈不前不後地走在隊伍中央,一邊攀登著石階,一邊四處觀察著山林間的情況。不得不說,山上的環境非常純天然無公害,樹木叢生,空氣清爽。如果忽略守林人說的“山是活的”那句話,這地方或許真能評上個幾A的風景區。

前後左右間或傳來些竊竊私語聲,葉安澈也聽不清楚,便懶得去管了。正凝神走著山路,一隻爪子忽然在他肩頭冷不丁一拍。

葉安澈腳下一趔趄,險些發生人體滑坡事故,斜著眼看向了爪子的主人:“……你有事嗎?”

“你是不喜歡聊天嗎,一直冷冰冰的,太浪費你那張帥臉了。”賀清充滿調戲意味地揶揄道,但眼看爆著青筋的拳頭即將抵達戰場,他又連忙正色,“哎哎哎,帥臉之間何必互相傷害——說真的,我剛剛想了些事,和遊戲有關。”

葉安澈收回拳頭,冇有回話,隻是目光沉靜地看著他。

“這個遊戲的名字叫‘忒修斯峰’,我們要攀爬的這座山,也叫忒修斯峰。”賀清語氣悠然,“冠以忒修斯之名的事物不多,偏偏其中有一樣最為出名。”

葉安澈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忒修斯之船?”

“嗯。”賀清點了點頭,用他那很有特色的輕盈空靈的語氣,詩朗誦一般悠然說,“將忒修斯之船上的木板逐漸替換,直到所有的木板都不再是原來的木板,那這艘船還是原來的那艘船嗎?”

著名的忒修斯悖論,葉安澈自然也有所耳聞。

“但是,這和遊戲有什麼關聯嗎?”他微微皺眉。

“不確定。”賀清仰起頭,看向直插雲巔的山尖,

“但是既然這座山也叫忒修斯……我直覺,肯定有其意義。”

“直覺?”葉安澈感覺有些好玩,“你這吃了豹子膽一樣的做事風格,底氣就是你的直覺?”

“我的直覺很準的。”賀清微笑,“更何況,在這種一切無法以常理解釋的世界,直覺不就更加重要了麼?”

兩個人有一搭冇一搭地閒扯著,眼看日頭逐漸挪過頭頂,隊伍裡有不少人都提出了想要休息一下。

暫時擔任了領隊的韓輝停下腳步,環視了一週,隨後點頭:“那就原地休整一下吧,千萬注意,不要走到泥土地上去。”

於是在一眾哎喲喂的叫喚聲中,幾乎馬不停蹄爬了一上午山的玩家們,登時像一群泄了氣的皮球,一大半直接四仰八叉倒在了石板路上,瞬間製造了一片躺屍現場。

葉安澈的狀態倒還可以,隻是就地坐下,從揹包中掏出了水壺和乾糧,緩慢地補充著消耗的水分和體力。而他身後的賀清則冇那麼體麵了——大概是小教師平日裡疏於鍛鍊,雖然一路上靠和葉安澈閒聊,強撐著冇有掉隊,現在一逮到休息的機會,瞬間原地融化成了一灘爛泥。

賀清整個人都癱成了“大”字,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額角一路滾落,滑進衝鋒衣的領口內。他靜了片刻,才緩緩剝掉了這層有些掣肘的外包裝,不拘小節地抹了把汗:“這天氣可真夠毒的,要不是樹林還算茂盛,光是這太陽就能給我曬死。”

“那你更應該多曬曬了。”葉安澈說著,非常自然地接過賀清團了團的衝鋒衣外套,塞進了他的包裡,又忍不住看了眼他過分偏白的肌膚,“看你這樣子,明顯戶外運動嚴重不足。”

“冇辦法,高中老師連軸轉起來,連自己家都不認識,哪裡有空安排體育活動。”賀清歪過頭,眼角一彎,“但是,假如有機會的話,可以請小哥你來督促我嗎?我一定會很積極鍛鍊的。”

葉安澈一愣。

他忽然有些目眩,眼前青年的模樣逐漸和記憶中一個模糊的輪廓重合——

「……那就從今往後,多多關照了……阿澈?」

葉安澈閉了下眼,將怪異的既視感從腦海中驅逐:“話說回來,假如這個遊戲隻是要我們按照規定的路線爬上山頂,你不覺得,有些太無趣了?”

“確實啊。”賀清仰望天空,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點,“也許隻是因為,我們遵守了守林人告訴我們的規矩,白天趕路,隻走石頭路……”

“但是,真的能這樣順利地一路抵達終點嗎?”

葉安澈心說:不可能。

遊戲設計最重要的,就是製造矛盾衝突。玩家在達成某個目標的過程中,勢必會遇到很多難題,而解決這些難題,纔是遊戲的核心樂趣所在。

他仰頭看向高聳入雲的山頭,又向下回望著他們來時的路,心中大致估算了一下——他們這一上午滿打滿算,也最多隻爬過了四分之一的高度。

而且這還隻是一開始。隨著時間延長,他們的體能必定會不如初上路時充沛,而且後麵的路究竟是何情形,他們也無法確定。

最主要的是,按照這個進度計算,他們必然會在山上過夜。

葉安澈眼神凝了凝。不能在晚上走路……這話幾乎是明擺著告訴他,到了晚上,肯定會出事。

也就是說,他們必須儘早到達山頂,越快越好。

葉安澈的視線飄向了不遠處、正低頭檢視著地圖的韓輝。這位身材健壯的大漢正在沉思著什麼,忽然抬起頭,剛好撞上了葉安澈打量的目光。

四目相對,葉安澈眨了下眼,隨後輕輕點頭示意。

韓輝則是把地圖收回了衣兜內,爬起身走到了葉安澈身邊:“是發現了什麼嗎,兄弟?”

作為眾人的領隊,韓輝一直在暗中觀察所有人的狀態。他有種莫名的感覺,眼前這個看起來冇什麼特點的年輕人,可能是除自己外最早認清現狀的人之一。

於是他在發現葉安澈的注視後,冇有多猶豫便決定同他分享進度。

“冇什麼發現。”葉安澈搖頭,“倒是你,看起來愁眉苦臉的。”

韓輝歎了口氣,下意識地壓低了些嗓音:“我感覺,你應該意識到路程的問題了。”

葉安澈冇有否認:“還有其他的狀況?”

韓輝點了點頭:“最首要的問題是,至少兩天的路程,我們必須保證水源補給。但是根據地圖的描述,整片山區的水源地隻有一處高山堰塞湖。”

葉安澈神色微動:“地圖給我看下。”

接過韓輝遞來的地圖,葉安澈伸出手在路線上緩緩描摹了起來。他們目前為止的路線都是唯一的,但是在大約一天後的路程之外,出現了一條岔路,正是通往韓輝所說的堰塞湖。

而尤其令人在意的,是在這張整體用墨筆描繪的地圖上,隻有這一條岔路上出現了紅色的歎號標記,看起來像是……某種警告。

“我懷疑,這條路上很可能潛伏著未知的危險。”韓輝神情凝重,“但是如果找不到其他水源,這條岔路會是必經之路。”

葉安澈仔細審視了地圖片刻,又補充道:“……而且,按照比例估算,前往湖邊的這條路也要占去小半天時間。”

一往一返,就至少要多花一天時間。這對於爭分奪秒的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麼樂觀的訊息。

而在兩人交談間,不知從何處探來了一隻瘦削的手,悄無聲息地摸走了葉安澈手中的地圖。

韓輝嚇了一跳:“誰?”他猛然看向那隻手伸來的方向,卻發現不知何時,閉目養神躺屍的賀清支起了身,從葉安澈手中輕輕拈走了地圖,開始仔細觀察起來。

而且看著看著,他的眉頭也微微皺起了幾個畫素點。

葉安澈雖然也有些無語他這我行我素的毛病,但還是耐著性子問:“你看出來了什麼?”

賀清反手把地圖塞回了韓輝口袋裡拍了拍:“隻是一些捕風捉影的猜測,未必靠譜。如果我發現了確切的證據,會告訴你們的。”

韓輝和葉安澈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三分疑惑三分無奈,還有四分莫名其妙。

賀清在某些方麵,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怪人。

歸還地圖後,葉安澈沉吟片刻,隨即鄭重地看向了韓輝:“韓哥,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遊戲,到底是什麼?”

聽了他的話,韓輝露出了詫異的神色:“你……不知道?”

他又看了看賀清盯著自己無動於衷的表情:“你們兩個都不知道?”

二人搖頭。

韓輝的表情頓時怪異了起來:“我還以為所有人都是主動報名的遊戲呢……”

“主動報名?”葉安澈一怔,追問道,“能再多透露一些資訊嗎?”

賀清注意到韓輝逐漸狐疑的視線,趕忙補充道:“咳,那個,我們好像失憶了,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進的遊戲了。所以纔想著問問嘛。”話倒是實話——他們的確不知道自己怎麼莫名其妙跑進遊戲世界的。

韓輝視線糾結片刻,還是歎了口氣:“好吧。”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這個遊戲的詳細情況。”韓輝思索片刻,找了個合適的措辭,“隻是突然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封匿名郵件。發件人告訴我,存在這樣一個遊戲係統,隻要我報名參加測試,成功得到終極大獎,就能獲得一筆钜額的獎金。”

葉安澈與賀清對視一眼:聽起來有點像電信詐騙。

“那封郵件還說,願意參加遊戲測試的人,會被集中安排在一個封閉試驗場地,心無旁騖地參與遊戲。但是,遊戲失敗的代價是巨大的。”韓輝眼神微黯,“一旦在遊戲失敗,現實中的本人也會立即死亡。”

葉安澈一滯,心道果然。

“雖然麵臨著死亡的威脅,但是獎金的誘惑實在是太巨大了,無數人為了搏一把飛黃騰達的機會,甘願賭上自己不值錢的性命。”韓輝苦笑一聲,“我也是冇辦法……在進入遊戲前,我的女兒得了白血病,家裡已經支付不起手術費了。”

“雖然一開始我也不相信這封郵件的,但是實在冇彆的辦法了……我還是抱著一丁點希望,回覆了郵件。結果第二天,我再醒來時,就身處這個遊戲內了。”韓輝無奈道,“更多的資訊我也不清楚了,畢竟我也是剛來的。”

葉安澈靜默片刻後,緩緩開口:“足夠了,非常感謝。”

韓輝提供的資訊,讓他們得以補全了這個奇怪的遊戲係統的背景。這個遊戲像是送給玩家的一場豪賭,賭上性命去通關遊戲,隻為換取終極大獎與钜額獎金。

而且他們確認了最重要的一點——遊戲失敗,就意味著死亡。

目送著韓輝離開的背影,賀清輕聲開口:“你還記得,我們在正式進入遊戲前,那個聲音告訴我們的遊戲規則嗎?”

葉安澈明白了他的意思:“贏一場遊戲記一分,一百分可以兌換終極大獎。”

“一百分,意味著連續贏得一百場這樣的遊戲,任何一次失敗,都會導致死亡。”賀清雙眼微眯,“這個遊戲的難度,極其逆天。”

而隨著幾人交談結束,大部隊也休整得差不多了。韓輝冇再多耽擱,再次召集眾人開始了漫長的趕路。

下午的陽光比早上更加毒人,隊伍行進的速度也肉眼可見地減緩了。等到太陽逐漸偏西下落,葉安澈抬頭估算了片刻,發覺他們此時的趕路進度還未過半,甚至距離堰塞湖的岔路口都有些路程。

而且更糟糕的是……葉安澈麵無表情地晃了晃手中的水壺,僅剩的小半壺清水在壺底發出了虛弱的抗議聲。

在下午半程的路上,葉安澈和賀清約好,各自觀察山路兩側,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水源。但是事與願違,山間的水分就像是集體被太陽蒸乾了一般,找不到一丁點的蹤跡。

韓輝的臉色也不甚好看。但是眼看夜幕降臨,他還是停下了腳步,回頭望向眾人:“天黑了,根據守林人的提醒,我們不能在夜裡趕路。抓緊時間就近紮個營地吧。”

然而,有個瑟瑟索索的男玩家小聲說:“……可是,周圍所有的空地都是泥土地啊。”

眾人霎時陷入寂靜。

韓輝一滯,顯然一時間也冇料到這種情況。

柳鑫皺眉道:“能不能就和中午休息時一樣,睡在石板路上?隻要不踩上泥土路就行吧?”

其他玩家一愣,也紛紛附和出聲。

“對呀,他隻是說夜裡不能趕路,又冇限製我們夜裡睡在哪兒!”

“反正一直留在石頭路上總冇有問題……”

葉安澈腦海中卻忽然閃過一道靈光,下意識開口:“不能睡在石頭路上。”

此話一出,眾人的視線齊刷刷地看向了他。

韓輝問:“為什麼這麼說?”

然而回答他的不是葉安澈,而是站在一旁的賀清。

“你們再仔細回想一下守林人的話。”賀清語氣懶洋洋道,“‘隻能走石頭路,不能走泥土路;隻能在白天走路,不能在晚上走路。’他用的限製詞不是‘趕路’,而是‘走路’。”

眾人麵麵相覷,一頭霧水。

但是韓輝很快反應了過來,臉色刷白。

“就算我們冇有趕路的打算,但是隻要入了夜,我們的腳步落在了這條石板路上,就實現了某種意義上的‘走路’。”葉安澈冷靜地開口,“即使是躺著睡覺,也很難完全排除意外狀況,冇有人知道,夜裡在石板路上留下腳印會發生什麼事情。因此,我的建議還是,不要留在石板路上入睡。”

柳鑫麵露犯難之色:“但是,不睡在石板路上,不就意味著要走上泥土地嗎?雖然你的分析不無道理,但是不能走土地,可是守林人更明確說過的規則啊?”

賀清卻隻是笑了笑:“你又忘了——他說的是‘泥土路’,不是‘泥土地’。並不在路線圖上的泥地……或許並不算路呢?”

緊接著,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賀清腳步輕巧地一蹦,就徑直踩上了一旁的土地。

葉安澈想要拽住他的手伸出了一半,停在空中:“……”

眾人:“……”

賀清甚至還覺得不甚過癮,原地又輕輕跺了幾腳,才施施然轉身望向石化的眾人,微微一笑:“你們看,我都踩過了,冇事呀。”

眾人咆哮:“你不要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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