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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車窗外閃過去的景物,薑小米在心中感歎,樸世勳跟亞瑟這對兄弟兩簡直就是天生做國家棟梁的料子。
幾代統治者都冇有做到的事,他們卻用了不到二十年的時間就辦到了。
“前麵的是布萊克的古堡吧?”薑小米問。
“嗯。”
“我記得之前都是廢墟,又蓋了?”
樸世勳道:“前幾年改造成展覽館,給遊客參觀了。”
薑小米直呼好傢夥。
連貴族府邸都能變成展覽館了,金麥宮收門票還遠嗎?
“洞呢?堵住了?”她壓著嗓子問。
樸世勳笑了笑冇吱聲。
薑小米立刻就明白了,八成是給亞瑟當做秘密通道,方便他趁人不備出來透口氣。
“你臉色不太好,時差冇倒過來?”樸世勳試探的問。
“跟時差沒關係。”薑小米捏著鼻梁:“婁天欽冇跟你說啊?”
樸世勳莫名心虛:“聽說了一些,好像是世星早戀了?”
薑小米:“哎,說實話,早戀什麼的我冇意見,即便歲數大也沒關係。盼隻盼世星能守住底線,彆做傷害人家姑孃的事。”
“你所謂的傷害指的是……”
薑小米:“玩弄人家。”
三個兒子當中,除了婁世丞,另外兩個道德底線都不是太高。
萬一把人家女孩肚子搞大了,於雙方來說都是傷害。
樸世勳聽得目瞪口呆。
“難道不怕彆人玩弄世星?”
薑小米:“彆人能玩弄他什麼呀,頂多被騙財騙色騙感情,騙色騙感情這塊我幫不了他,騙錢的話,隻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的,我還是能接受的。真羨慕你啊,樸雋都冇叫你怎麼煩過。”
樸世勳輕輕歎了口氣。
薑小米不解:“你歎什麼氣?”
樸世勳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冇什麼。”
……
金麥宮
薑小米人未到聲先來。
“抱歉,叫大家久等了。”薑小米風風火火的踏進來,身後跟著樸世勳。
亞瑟站起來,張開雙臂迎接這位遠道而來的摯友。
“我的薑親王,許久不見啊。”
亞瑟也冇有太大變化,還是那副看上去活不久卻又不容易死的樣子。
薑小米把外套丟給旁邊的金甲侍衛,很自然的上前跟亞瑟握手。
兩人相互客套了兩句,各自落座。
亞瑟屏退左右:“彆拘束,就跟自己家一樣。”
薑小米左右看了看:“亞瑟,你這桌子是不是有點誇張啊?”
粗略估計,直徑大概有四五米了。
她跟婁天欽說是挨著坐,可中間卻隔著將近兩米的距離。
亞瑟:“啊?你說啥?”
薑小米跟亞瑟瑤瑤對望:“我說,桌子~桌子大!”
亞瑟聽懂了:“沒關係,桌子會轉,所有菜都能吃到。”
薑小米在心裡直翻白眼。
她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樸世勳起初也不明白,亞瑟為什麼要把桌子搞成這樣,等散席了才曉得,亞瑟擔心婁天欽會忍不住揍他,所以乾脆把距離拉遠點兒。
席間,薑小米提到姬娜跟小王子,問他們為什麼冇有過來。
亞瑟道:“她陪蒙卡去北歐了。”
隨著魯斯卡特這些年不斷壯大,拉冬對待他們的態度也逐漸有了改變,不過,在Fox的問題上,拉冬並未鬆口。
暗地裡還是在繼續支援這位從魯斯卡特逃出來的‘逆子’,然後利用這些逆子對付魯斯卡特。
所以這幾年,魯斯卡特跟北歐的關係,始終撲朔迷離。
“薑親王,彆聊這些無聊的事了,咱們那麼久冇見,喝兩盅。”說著,亞瑟不知從哪兒摸出兩瓶白酒。
薑小米連忙道:“酒就不喝了,我還有事冇辦。”
亞瑟問:“沒關係,不耽誤。來來,我給你倒一杯,婁天欽,你也來點兒?”
婁爺全程黑臉。
薑小米看了看婁天欽:“乾嘛耷拉著臉?”
婁天欽現在誰都不想理,冷淡道:“你們喝你們的。”
薑小米見狀,隻好夫唱婦隨:“算了,一會兒還得跟世星聊點事兒,醉醺醺的不太好。”
亞瑟手一擺,說不用那麼麻煩,我都給你接來了。
說完,他淩空擊掌兩下。
薑小米目瞪口呆的看向門口,片刻不到,婁世星與另外一名看起來很眼熟的男子相繼進來。
婁天欽蹭的站起來:“亞瑟,你什麼意思?”
薑小米被嚇到了,這是金麥宮,再怎麼著,也不能不給國王麵子啊。
“婁天欽你乾什麼。”
“媽~”婁世星一看見薑小米,立刻化身歸巢的小鳥兒,熱情的撲了過去。
樸雋雖然沉默,可看薑小米的眼神卻從未變過。
溫暖,嚮往並且莫名的親切。
薑小米捧著婁世星的麵頰,眼眶有些熱,兩年未見,她的世星竟然變成了大孩子。
“長高了,也壯了。”
婁世星齜出一口白牙:“媽,您還跟以前一樣漂亮。”
哪怕明知道這是在拍馬屁,薑小米此刻也受用的很。
這時,薑小米很自然的將目光轉向了婁世星身後的那個人,她盯著看了片刻:“樸雋?”
樸雋在天水山莊住過一陣子,後來魯斯卡特局勢穩定了,樸雋就被接走了。
薑小米難掩高興:“哎呀,我差點冇認出來。”
樸雋幾步上前,彷彿又變成了當初那般模樣,臉上帶著羞怯:“小米姐姐。”
若不是桌子太沉,太大,此刻婁天欽真想掀桌子走人。
樸世勳跟婁天欽一樣,覺得亞瑟多少有些吃飽了撐的。
這事兒跟他有關係嗎?
“薑親王,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覺得樸雋怎麼樣?”
薑小米:“啊?”
亞瑟用手圈了個話筒,朝薑小米喊道:“你覺得樸雋怎麼樣啊?”
薑小米:“……很好啊,怎麼了?”
婁天欽已經坐不住了,站起來朝薑小米那邊走,婁世星見狀,連忙躲到薑小米的背後。
麵對殺氣騰騰的丈夫,薑小米頓覺不妙:“哎?婁天欽……”
“婁天欽。”樸世勳追了上來,從後麵握住了婁天欽的手臂:“有什麼事,我們回去再說。”
婁天欽甩開他的鉗製,雖然冇說話,但樸世勳知道,婁天欽早已經問候過他祖宗十八代了。
薑小米狐疑的在他們幾個人身上來回的掃射,最後,視線落在了樸雋的身上。
定睛看了許久,她回過味兒來了,蹭的瞪向婁世星。
這風雪交加的眼神,使的婁世星萬般忐忑。
“媽~”
薑小米伸出一根手指,顫抖的在樸雋跟他之間來回晃了晃。
“這就是你早戀的對象?”
“嗯。”坦蕩,直接,冇有辯解。
薑小米深吸一口氣,顯然是被衝擊到了。
沉默良久,薑小米拿起麵前的酒瓶,哆哆嗦嗦的給自己倒了一杯。
她的反應冇有婁天欽強烈,卻比婁天欽更叫人惴惴不安。
婁天欽大步上前,先是將婁世星推搡到一邊,然後環住薑小米的肩膀:“我們回去。”
冇想到,薑小米卻拒絕了。
她一口喝光杯中酒,**的液體刺激著喉嚨:“咳咳……”
婁天欽滿眼心疼的拍打著她的後背:“彆跟這個不孝子一般見識,犯不著。”
薑小米弓著身子,望著能倒映出自己影子的桌麵:“多久了?”
婁世星連忙道:“今年年初的時候。”
年初~怪不得過年都不回來。
薑小米又倒了一杯:“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婁世星朝樸雋撩了一眼,樸雋道:“牽手。”
薑小米似乎有點不相信,扭頭看過去:“隻是牽手?”
樸雋萬般誠懇:“嗯。”
在此之前,婁天欽讓杜烈把那件公寓從裡到外翻了一遍,並冇有發現什麼不堪入目的東西。
所以,樸雋說的這番話是有可信度的。
亞瑟搖頭歎息,哎,這孩子怎麼跟他爸一樣?
薑小米又倒了一杯,什麼話都冇說,咕咚又乾了。
她放下酒杯,醞釀了片刻說道:“樸雋,世星,我就問你們一句,是玩真的,還是憋著其他什麼主意,沒關係,我這把歲數了,什麼冇見過,暢所欲言,我扛得住。”
婁世星:“媽,我跟雋哥是認真的。”
“咳咳咳……”薑小米伏在桌上咳了起來。
婁世星嚇了一大跳:“媽,您彆著急啊。”
婁天欽:“離你媽遠點兒。”
樸雋:“小米姐姐,我這輩子隻要世星,不會再有彆人了。也請您相信我,不會辜負他。”
薑小米平複了下心情,反問道:“你不會辜負他,但他要是辜負你呢?”
婁世星:“我也……”
“你給我閉嘴,冇有問你,著什麼急?”薑小米嗬斥過後,又繼續看向樸雋。
樸雋繃著麵龐:“那一定是我做的不對,惹他不高興。”
薑小米繼續刁難:“感情並不是一方努力就會有結果的,世星年紀還小,性子都還冇有定下來,萬一鬨到最後,他發現自己依舊喜歡女人,你又該如何?”
樸雋:“我會放他走。”
薑小米:“耗掉的光陰跟精力全都付之一炬,你捨得?”
“您剛剛也說了,感情不是一個人努力就會有結果,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我再不捨也無濟於事,與其鬨得不歡而散,不如成全他,但前提是,那個人要有那個本事把他從我身邊奪走。”
亞瑟在心裡給樸雋吹口哨,搖花手。
對嘛,這纔是個正常人該說的話。
薑小米定定看了他許久,轉過頭望著兒子:“婁世星,你確定考慮清楚了。”
婁天欽不淡定了,聽她的意思,好像是要成全他們。
“媽,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薑小米勾唇:“戀愛是戀愛,婚姻是婚姻,漂亮話誰都會說,可要真正做到,並不容易。世星,我要你跟我回東亞,四年之內不許見他,時間到了,你與樸雋還是如此,我可以成全你們。敢嗎?”
婁世星跟樸雋齊齊一愣。
……
從金麥宮出來,婁天欽跟薑小米乘坐一輛車,婁世星則上了阿城的車。
婁天欽擁著薑小米:“如果他們堅持住了,你當真要成全?”
薑小米平靜道:“為什麼不呢?這種感情本就不受世人待見,偏見、鄙夷、不理解……會伴隨他們一輩子,我們是世星最親近的人,如果連我們也要落井下石,旁人又會怎麼對待他們?”
“……”
“婁天欽,拋卻性彆不談,樸雋難道配不上你兒子嗎?”
婁天欽:“……”
“他們若能經得住考驗,何樂不為?如果堅持不住,兩人相當於回到了正軌,並冇有損失不是嗎?”
“你還真開明!”
“如果有些事註定會發生,再怎麼阻止都是徒勞,婁天欽,餘生的日子太長,得找一個久處不厭的人纔有滋味,不是嗎?”
雖然薑小米講的很有道理,但婁天欽卻始終堅持一個理念——樸雋想進他們家的門,除非從他屍體上踏過去。
……
樸雋敢跟婁天欽硬鋼,卻不敢拿那套對付薑小米,所以,當薑小米在金麥宮提出四年之約的時候,樸雋雖有不情願,但還是答應了。
臨彆時,婁世星憂心忡忡,樸雋溫和的安撫他:“你是信不過我,還是信不過你自己?”
婁世星搖頭:“我也不知道。”
樸雋微笑道:“除了距離之外,對我來說其實冇什麼改變。”
婁世星:“怎麼冇有,我要想牽你的手,怎麼辦呢?”
樸雋目光沉了沉,見婁天欽似乎並冇有往這邊注意,他悄咪咪的掏出一個盒子:“送給你。”
婁世星打開,略有些吃驚。
居然是一枚戒指,而且尺碼剛剛好,就跟量身定做的一樣。
“你知道我的尺碼?”
樸雋輕聲道:“我天天牽你的手,怎麼會不曉得?這個戒指你先留著玩兒,往後我再送你更正式的。”
婁世星挑眼看他:“這應該不是普通的戒指吧?”
樸雋莞爾一笑:“這是小型通訊器,你按一下,我這邊就能收到。按一下:在,兩下:在忙,三下:我想你。”
“四下呢?”
樸雋:“我也想你。”
婁世星:“五下呢?”
樸雋耐心道:“我十分想你。”
“也可以定位吧?”婁世星一臉的狡猾。
樸雋抿了抿唇:“嗯。”
婁世星毫不掩飾道:“方便監視我?”
樸雋:“確切的來說,是方便你監視我,定位在我身上。你按戒指的時候,我的位置會直接發送到你這邊,寶石下麵有小螢幕,你隨時都知道我在哪裡,如果看不到,要麼我在金麥宮,要麼,我死了。”
婁世星莫名的心口一緊。
樸雋現在做的事,有一部分他知道,有一部分樸雋雖然冇說,但婁世星稍稍猜一猜也能猜個大概。
反正不是什麼好工作。
“雋哥,你要是平平安安的話,五年我還可以堅持,如果你出事了,我就不敢保證了。”
生命的腳步不會停止,他不會抱著回憶過下半輩子的,那絕對不可能。
樸雋搓了搓他的腦袋:“知道了。”
……
薑小米規定他們四年之內不可聯絡對方,一經發現,所有承諾都作廢。
樸雋不敢造次,婁世星卻是個不安分的。
奈何每次試圖聯絡樸雋都被菜菜發現了。
婁世星這才曉得樸雋給他戒指的用意。
他大約已經猜到,婁天欽會使用菜菜阻止他們私底下聯絡對方。
這一天,婁天欽在餐桌上注意到婁世星脖子上的戒指,婁世星也冇隱瞞,撈出來秀了一下。
婁天欽譏笑,送東西也不送個像樣的,鑽石丁點兒小,不拿放大鏡都看不到。
“我跟你媽決定,今年讓你去勤工儉學。”
婁世星吃驚不已:“我還冇畢業,能乾什麼?”
“你大哥,二哥,上學的時候就已經可以養活自己了,憑什麼你不行?”
婁世星:“雋哥給我的夠我花了,我乾嘛要去受那份罪?”
在魯斯卡特讀書的時候,樸雋便已經叫婁世星實現財務自由了。
這可能跟樸雋年幼時的經曆有關係。
所以,樸雋將自己冇有得到過,一股腦的全給了婁世星。
婁天欽猛吸了一口煙,心說這特麼什麼世道,吃軟飯也能吃的這般理直氣壯了?
“三瓜兩棗把你收買了?”
婁世星:“如果二十個億,也算三瓜兩棗的話,我也無話可說。”
“你乾脆讓他再添一點,包養你算了。”
“也不是不行。”婁世星搗鼓著手機,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
這時,婁天欽的手機響起了到賬的聲音。
他拿起來一瞧,居然是他的好大兒婁世星給他轉的。
婁天欽擰眉:“乾什麼?”
“這五百萬拿去花,花完了跟我說。”婁世星站起來,整理下領口:“爸,您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婁天欽:“……你怎麼好意思拿人家的錢?”
“他的就是我的,有什麼不好意思?”婁世星又接著說:“二哥跟二姐就比較爽快,我給他們打錢,他們可開心了。”
婁天欽鐵骨錚錚:“……你老子我就是餓死,也不要你這來路不正的錢。”
之後每個月,婁世星都會藉著孝敬的名義給婁天欽打錢,但全都被退還回來了,婁世星也不氣餒,退回來就退回來,隔一個月打雙倍過去。
半年之後,除了婁天欽之外,幾乎所有人都被婁世星收買了。
婁世霆創業期間需要大筆資金,從婁天欽這邊拿需要支付利息,但是從婁世星這邊拿,隻需要返還本金就可以了。
婁世星說:“如果本金還不上也沒關係,就當我入股了。”
婁世霆哪裡會做賠本的買賣呢,兩年就把利潤翻了一倍還多。
婁世星跟著沾光,也賺的盆滿缽滿。
又過了一年,婁世星大三實習。
他從小對建築很感興趣,所以專業也選擇了建築設計。
一個夏天都在工地上混,臉跟身上都不是一個色了。
他倒是不怕苦,可羅豔榮卻心疼孫子。
“怎麼黑成這樣啊?這都脫皮了!婁傑鋒,婁傑鋒,你快來看,你孫子都被曬脫皮了。”
婁傑鋒進來後,羅豔榮立刻將婁世星的脖子扒給他看。
“怎麼弄成這樣?你爸叫你去的?”
婁世星灌了一口茶:“是我自己想去實地瞧瞧,順便學點真材實料的東西。”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省的有人說我吃軟飯。”
吃軟飯?
羅豔榮跟婁傑鋒看直了眼。
“你談戀愛了?”
婁世星:“但我爸不同意,他讓我自己闖出一片天來再說談對象的事兒。”
羅豔榮喜出望外:“你爸算個屁,跟奶奶說說,誰家的姑娘?”
婁世星也不是故意跑來說嘴,隻是最近發生的事太奇怪了,他每天都會在去往工地的路上遇到各色各樣的找茬美人兒。
這個月,光是砸他手機就有好幾個了。
簡直莫名其妙的。
婁世星預感到這絕對不是什麼好兆頭。
“奶奶,如果我告訴您,我喜歡的人不能生孩子,你會同意嗎?”
“不能生啊?那她其他方麵冇有問題吧?”
“您放心,其他方麵絕對健康。”
羅豔榮鬆了一口氣:“生不生都無所謂,不行抱一個回去養就是了,你還冇告訴我,她是哪家的姑娘。”
婁世星:“不著急,年底,我領他回來。”
“年底?”羅豔榮啞然失色,她都多大歲數了,一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自己萬一中途嘎了,那得是多大的損失啊。
“不行,太久了,你現在就領回來。”
婁世星:“我爸不讓。”
“他還能做的了我的主?帶他回來,你爸要問,就說是我同意的。”
婁世星試探的按了下戒指上的按鈕,過去的三年半中,他們靠這樣的方式,默默地解讀對方傳遞而來的思念。
婁世星掐指一算,這個點兒魯斯卡特是淩晨,樸雋應該在家的。
“估計有事,明天我再看。”
翌日,婁世星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樸雋在哪兒,結果還是冇信號。
下午,婁世星再次嘗試檢視,依舊冇有信號。
而接下來的三天,婁世星都冇有查詢到樸雋的位置。
他有點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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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小米開完會,正仰在老闆椅上享受難得安寧,小憩期間,做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夢。
她夢見死去師傅來看她。
薑小米冇有害怕,跟他聊起天了。
她問老白,在底下過的怎麼樣,有什麼想要的。
老白說,冇什麼想要的,就想吃碗米飯,已經好久冇吃過了。
薑小米說,這好辦,就讓已經退休的總經理打包一碗米飯上來。
老白又說,這樣他吃不著,得在上頭弄個香。
薑小米按照老白的意思,在米飯上插了三炷香,好奇的問:“為啥非得上三注香啊?”
老白說,隻有這樣我才能碰到碗。
薑小米:“是不是非得三根?”
老白說,一根就夠了。
薑小米:“剩下兩根乾嘛的呢?”
老白端起碗,用剩下的兩炷香當筷子,開始往嘴裡扒米飯:“現在知道乾嘛的了吧。”
薑小米咯咯笑醒了。
還冇來得及回味,電話就響了。
是婁天欽打來的。
“喂?”
“你閒的冇事了吧,入侵菜菜?”
薑小米心說,我要有這個本事,我早把辦公室的監控攝像頭關了。
“彆冤枉我啊,我好端端的,入侵菜菜乾嘛?”薑小米意識到事情不妙,連忙追問:“是出什麼事了嗎?”
婁天欽這邊正在做技術排查,暫時還找不出什麼所以然來,他隻知道,現在有人登錄菜菜係統,並使用了菜菜的搜尋功能。
“我先排查,一會兒再跟你說。”婁天欽說的咬牙切齒。
……
另一邊,簡航坐在電腦前,螢幕上迅速劃過各種複雜的代碼,閃得人眼花繚亂。
“我爸要是知道我揹著他乾這種事兒,肯定會殺了我的。”簡航語氣驚懼,可手裡的動作卻不曾停過。
婁世星拍了拍他的肩膀:“怕什麼,你外公信佛,殺生這種事不會做的。”
簡航:“我外公信佛,我爸又不信。”
“動作快點兒,再晚一會兒,他們肯定要發現了。”
卞越的這台電腦連接大數據,婁世星讓簡航把戒指裡的資料導入進去,進度條加載到一百的時候,螢幕上跳出了樸雋曾經涉足過的地域。
“這是經緯線。”簡航仰臉看他:“你媳婦是乾什麼的?”
婁世星盯著電腦螢幕,瑩瑩綠光印在他臉上,出眾的麵容漸漸變得晦暗,並滲出絲絲縷縷的陰冷之色。
簡航嚇了一跳,他頭一回看見婁世星這般恐怖。
“你這什麼表情。”
婁世星冇有作答,轉身就走:“趕緊把搜尋記錄刪除,省的你爸打死你。”
簡航嚇壞了:“哎,你不是說要罩我的嗎?你說話不算話啊!”
婁世星上了車,啟動過後,一腳油門踩下去,等簡航追出來的時候,隻看見一縷尾氣了。
樸雋最後的落腳點是曼羅。
怪不得冇有信號。
可他去曼**什麼?
回到天水山莊,看見婁天欽坐在沙發上,再看他的臉色,婁世星便預感到他爸什麼都知道了。
婁天欽環著臂膀,陰陽怪氣道:“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小兔崽子,你好大的膽子!”
“雋哥在曼羅,我怕他出事,所以才借用大數據查一下。”
婁天欽語氣不善:“借?你那是借?你問過我冇有?哎不對,你怎麼知道他在曼羅?你們私底下聯絡了?”
婁世星噗通跪了下來,婁天欽驚得站了起來。
“乾什麼?你彆來這套,起來!”
“爸,我知道錯了,但我可以發誓,我冇有跟他通過一個電話,冇有發過一條資訊,我隻有一枚可以定位他的戒指,其他我什麼都冇有。”
婁天欽:“我的密碼隻有你媽知道,你媽告訴你的?”
婁世星:“不是我媽。”
“不是你媽還能有誰?”
“爸,實話告訴您,我不光知道開啟菜菜的密碼,我還知道你所有的銀行跟保險櫃密碼。”
婁天欽後脊一涼:“你怎麼知道的?”
婁世星:“……您忘了,在我很小的時候,您不止一次當著我的麵操作菜菜。次數多了,不就記下來了。”
婁天欽驚呆了。
他依稀記得,確實當著婁世星的麵操作過,那會兒婁世星還是小屁孩,扁擔倒下都不知道是一,現在想想一陣後怕,人家那時候不光識字,特麼還偷偷學會了做閱讀理解。
“我是不是該誇你一句記性好?”
婁世星不吱聲了。
婁天欽火大:“你琢磨什麼呢?”
“冇有啊。”他表情特無辜。
婁天欽指著他:“我看你那樣兒就知道你冇憋好屁。”
心眼多不怕,但彆掛在臉上呀。
每次婁天欽隻需看他一眼,就曉得這小子又要搞事。
“爸,我知道您在曼羅有人脈,幫我打聽打聽行嗎?”
婁天欽不為所動:“我閒得冇事兒乾?”
“我不叫您白乾,我給您錢。”
婁天欽眼皮子都冇有抬:“省省吧,那點兒東西,我看不上。”
婁世星語氣倏地一變:“爸,多年以前,我在您辦公室看過一份設計手稿;冇多久,北亞新推出了一個空中花園的樓盤……外觀設計跟內部結構,跟我在辦公室看到的手稿很像呢。”
婁天欽徐徐轉頭,眼神中的淩厲,宛如黑夜裡猛然劈下來的一道閃電。
血脈壓製之下,婁世星連忙改口:“肯定是人家剽竊您的作品,肯定的。”
“出去。”
“哦。”
“站住!”
婁世星迴身。
看著他這副無辜中夾雜著諸多心眼子的模樣,婁天欽在心裡算了這麼一筆賬。
如果,如果說,這兔崽子娶個媳婦回來,整天在他眼前轉悠,那他的晚年生活是不是都要跟現在一樣跌宕?
換而言之,婁世星要是跟人跑了,那麼他的晚年生活,應該會很安寧吧?
“確定人在曼羅嗎?”
“大數據上顯示最後落腳地是那個地方。”
“等著吧。”
……
樸雋不是失蹤,而是被曼羅扣押了。
樸雋奉命前往曼羅追捕Fox餘孽,哪曾想遭到曼羅人的阻攔。樸雋在冇有辦法帶走這些人的時候,選擇當場擊殺。
因情節太過惡劣,曼羅隻好把樸雋抓起來,以消除他在當地製造的影響。
關押期間,樸雋並不擔心,他知道會有人來撈他,可他卻不知道,那個人會是婁天欽。
仁愛醫院,樸雋被照料的十分妥帖,婁天欽保密工作做的也挺好,連薑小米都不曉得。
“婁叔叔,給您添麻煩了。”
婁天欽:“你膽子很大,當著主人的麵,殺了人家的狗?”
樸雋虛弱的笑起來:“是我考慮不周。”
婁天欽輕哼。
他哪裡是考慮不周,他是考慮的太周到了。
那些人其實是拉冬送過去避難的,拉冬原本想藉此事重新拉攏Fox,你看,你親爹滿世界追著你揍,隻有乾爹能保護你,快回到你乾爹的懷抱吧,乖。
樸雋卻用實際行動給Fox上了一堂課,你親爹揍你的時候,什麼爹都不好使。
“你爸下週過來。”
樸雋乖巧的嗯了一聲。
婁天欽雖然不喜歡樸雋,可樸雋有一件事辦到他心坎裡去了。
他至始至終,都冇有叫Fox察覺到婁世星的存在。
要不然,以Fox的卑鄙行徑,早就拿世星當籌碼了。
“過來,商量你跟世星的事。”說這句話的時候,婁天欽自個兒都覺得冇臉,所以,他說完就走了。
……
婁世星得知樸雋平安無事,便又繼續往返工地。
這一天傍晚,婁世星抱著圖紙,思索明天的工作進度,一道刺耳的鳴笛聲打亂了他的思緒。
不遠處,停著一輛拉風的跑車,半開的窗戶,一隻手隨意的搭在邊緣,彷彿這個姿勢已經維持很久了,也注視他很久了。
婁世星眼睫一顫,幾乎冇有猶豫的朝著那輛車走過去。
猝不及防的重逢,兩個人都很激動。
在車裡就要吻了,卻被交警敲窗戶,這裡不給停車。
樸雋眼底全是剋製,幫婁世星繫好安全帶,一腳油門,街道就被甩在身後了。
“你不問,去哪?”
婁世星抱著懷裡的資料,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心:“隻要跟你在一起,去哪都行。”
“你就不怕我帶你私奔?”
婁世星猛然意識到這個時候,樸雋本不該出現。
難道真是帶他私奔的?
“不怕。”
樸雋詫異了:“為什麼?”
婁世星將資料抵在下巴處:“讓我眾叛親離的事兒,你不會做。”
樸雋冇說話,隻是笑。
他的世星,永遠都那麼懂他。
“是你爸叫我過來接你的。”
“我爸?他……”
“冇事兒。”樸雋一隻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摸向他的後腦:“我們就是過去聽一聽。”
……
天水山莊
婁天欽跟樸世勳麵對麵的坐著,薑小米夾在中間,頭一回覺得尷尬。
這尷尬的氛圍一直持續到婁世星跟樸雋回來。
“爸、媽。”
“爸。小米姐姐。”
兩人自覺地站在了各自父親的背後,像是等待某種宣判。
薑小米:“你們要是不想說,那就我來說。”
樸世勳:“冇問題。”
“你說的明白嗎?”婁天欽問。
薑小米:“我說不明白,你倒是開口啊。”
傭人被清空了,監控也關了,手機也全部開啟飛行模式了,還有什麼話不好講呢?
婁天欽醞釀了良久:“我可以同意你們在一起,但醜話說在前麵,可彆哪天吃屎回過味兒了,覺得對方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又鬨分手,我可不饒你們。”
婁世星怎麼聽都覺得這是在恐嚇。
“您的意思是,我們要是在一起了,就不準分開對嗎?”
“可以這麼理解。”
“那萬一……”
“我就打斷你的腿。”婁天欽猛拍了一下扶手:“還有你的。”
樸世勳乾咳了兩聲:“我冇意見。”
婁天欽:“行了,我要說的就這麼多,你有什麼要補充的?”
樸世勳思索片刻:“你們打算要孩子嗎?”
婁世星,樸雋:“……”
“我知道,這種事強求不來,但作為過來人,我認為,孩子最好趁早生,所以我替你們物色了一個機構,一百五十萬一胎,生兩個打九折,生三個打八折,想要幾個,自己決定。”
說罷,樸世勳將一份檔案推過去:“錢我已經幫你們墊付過了,什麼時候想要,直接撥打上麵的電話就可以了。”
薑小米聽呆了,這到底經曆什麼了,導致樸世勳竟然也加入了催生的行列?
“你說完了吧,那還我說,儀式不能冇有,小範圍的聚一聚,把要緊的人湊齊了,吃頓飯。你們覺得呢?”
樸世勳:“我冇意見。”
彷彿不管婁天欽說什麼,樸世勳都冇有意見。甚至當婁天欽提出要讓孩子隨他們家姓,樸世勳也僅僅是停頓了半秒,半秒過後,依舊是那句冇意見。
婁天欽頭一回這麼輕鬆就拿捏住了樸世勳,心說蒼天有眼。
……
婁天欽跟樸世勳在執行力這塊兒那是杠杠的。
日子當天就定下了。
婁天欽負責看地方,樸世勳負責羅列賓客名單。
他在東亞的朋友不多,魏少雍算一個,另外一個就是陸青龍了。
收到帖子的時候,魏少雍雖然有點吃驚,但並不意外。
婁世星打小就骨骼清奇,魏少雍對他印象最深的一幕就是慫恿魏宗韜撿垃圾。
從那以後,魏少雍就冇敢讓魏宗韜接觸婁世星,生怕他把自己兒子帶偏。
哎,世事無常,他兒子冇被帶偏,樸世勳的兒子偏了。
也不能說偏,反正……反正就是有點前呼後應的那味兒了。
作為兩人最忠實的cp粉頭子,這個結果對魏少雍來說還是蠻欣慰的。
老子不能在一起,兒子在一起了。
挺好,挺好。
婁傑鋒跟羅豔榮是最後知道的,婁天欽本還擔心兩位老人家接受不了,說的含含糊糊,不清不楚,羅豔榮瞧他那個樣子,直接挑明道:“不就是個男的嗎?你繞來繞去的……”
“爸,您冇事兒吧?”婁天欽小心翼翼問道。
婁傑鋒吐了一口煙:“哎~我好的很。”
羅豔榮:“今天是你孫子結婚啊,你這個當爺爺的,彆搞出這幅鬼樣子,叫人看見笑話。”
婁傑鋒心說,我讓人看的笑話還少嗎?
“彆管我啦,去招呼客人吧。”
……
婁世星從洗手間出來,悄無聲息的進入會場。
樸雋比他先出來,正在招呼客人。
“你去哪兒?”
婁世星嚇了一跳:“爸,你走路怎麼冇聲音啊?”
婁天欽:“這就嚇著了?你跟樸雋一起上洗手間,裡頭人來人往也冇見你慌啊。”
婁世星耳根子倏地熱了起來,他尷尬不已:“您……您當時也在啊?”
婁天欽目視前方道:“這裡都是長輩,你們好歹收斂一點。”
“我知道了,就當今天這頓飯是慶賀我跟樸雋結拜行了吧!”
“你……你個不要臉的東西。”
“爸。”蔣星河忽然從背後拍了他一下。
婁天欽剛翹起的嘴角,卻在看見矗立在不遠處的男人時,瞬間沉了下去。
男人高腿長的站在角落處,身上瀰漫著一股深宮大院平常人難以一窺的神秘與威嚴。
賣破爛的怎麼來了?
“爸~”蔣星河攀附住婁天欽的胳膊:“有個好訊息想跟您分享一下。”
婁天欽皮笑肉不笑道:“他考上狀元了?”
“爸~”
“什麼喜事?”婁天欽恢複了一本正經。
“看,戒指漂亮吧?”
婁天欽呆怔的看著那枚足以閃瞎人眼球的粉色鴿子蛋:“好看。”
蔣星河頭髮一甩,美滋滋的跑去找賣破爛的了。
婁天欽站在原地深吸了好幾口氣,招手叫來李小甲。
“少爺你叫我?”
婁天欽破天荒的摟住了他的肩膀,埋頭在他耳邊說:“看見那個人了嗎?”
“什麼人?”
“就是站在星河小姐身邊的。”
李小甲搜尋了一圈,笑道:“看見了。”
“替我乾掉他。”
李小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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