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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2章 城管祖師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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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2章

城管祖師爺(1)

元祐元年五月已亥(十九)。

胡及穿著囚衣,坐在潮濕的監牢中。

他此時的狀態極為狼狽。

不僅僅頭髮全部白了,眼窩深陷,精神意誌更是接近崩潰。

蔡京穿著紫袍,在腰間繫著,剛剛獲賜的紫金魚袋,風風光光的在開封府的官吏簇擁下,步入這個監牢。

然後他揮了揮手,其他官吏就退了下去,留下蔡京和胡及在這個狹窄潮濕,散發著臭味的監牢中。

胡及抬起頭,看到意氣風發,走到他麵前的蔡京,慘然笑了一聲:“蔡伊正,來看小人笑話的嗎?”

蔡京微笑著搖頭:“不!”

“看汝笑話的人夠多了。”

“本官是來謝汝的!”

蔡京得意的把玩了一下自己腰間繫著的那個紫金魚袋。

蔡京哈哈大笑,道:“這就不勞足下擔心了。”

一種在官場上用來區彆地位上下尊卑的標準物。

“依律令,本官已經簽了文書,足下將編管梓州路蒼溪縣!”

“某,今已奉聖旨,暫署大理寺!”

必然是賢臣乾將!

不然,怎會被小人嫉恨?

所以,蔡京的這些待遇,落實的非常快。

蔡京什麼人?

“屆時,或許道左相逢,還能和尹正,煮酒相談!”

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莫過於此了。

胡及看著蔡京腰間那個紫金色的魚袋,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本官心善,特地給足下在當地批了三十畝地,可供足下及其家人勞作,以得溫飽!”

有無魚袋,用什麼樣的魚袋,是需要在上書的時候,寫在奏疏、帖子抬頭上的,和其寄祿官、差遣、勳爵並列的東西。

但,胡及知道,自己絕不能破防。

這是宰執的配置!

曆代以來,所拜宰執,皆在拜任之前,必得賜紫金魚袋。

不過,那時候的魚袋是有實用功能的——唐代的魚符,被剖為左右兩半,左半部分,在閣門官員手中,右半部分則被大臣們裝在魚袋中,每次出入禁中,都需要取出來查驗。

但大宋不然,魚符不再裝在袋子裡,而是係在袋外。

據說,在三王五帝時代,就已經存在了。

從現在開始,他可以有食邑,並且享受國家重臣待遇。

若不是胡及,他蔡京又怎會這般迅速竄起?

一個被奸臣陷害的人,還能是什麼人?

天子詔書一下,在三省冇有遇到任何阻攔,直接就通過了。

而這魚袋因此就變成了純粹的裝飾性物品。

“本官來此,也是來通知足下的。”

那隻會讓蔡元長興奮!

“尹正!”胡及冷冰冰的說道:“某會等著的,等著尹正,身敗名裂!”

“也對!”

他猛的站起來,盯著蔡京,滿臉都是不可思議。

因為出入宮禁的信物,已經換成了銅符。

是的,蔡京現在升官了。

“囹圄之人,豈知外界!”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那個禦賜紫金魚袋。

寄祿官自從六品朝奉大夫升為正六品的朝議大夫。

魏晉演變成龜袋,至唐變成魚袋,唐製五品以上文臣才能配魚袋。

若不是胡及,他起碼還要一兩年,纔有可能得到天子賜紫金魚袋,封開國侯。

同時也不再剖開,分為左右,而是成為魚袋的裝飾品。

胡及的臉色,驟然大變!

魚袋是一種古老的大臣裝飾,屬於章服體係的重要組成。

比如蔡京,現在若是上書,就必須寫:朝議大夫、龍圖閣待製、上護軍、萊陽郡開國候、權知開封府、禦賜紫金魚袋臣京。

蔡京獰笑著,看著他:“足下還不知道?”

也有了爵位——萊陽郡開國候。

蔡京能這麼快就集齊這些待遇,還真得感謝胡及。

“汝之編管文書,便是某在大理寺簽發的第一道命令!”

肯定不是好人!

得罪了他,還想跑?

怎麼可能!

胡及渾身戰栗,梓州路蒼溪縣?

那是哪裡?胡及不知道,但他知道,既是蔡京選的,肯定不是什麼好地方。

而且撥三十畝地?讓他家妻小都得溫飽?

什麼意思?全家流放嗎?!

“蔡元長!”胡及攥緊了拳頭,怒視著蔡京,他是真的破防了。

全家老小,跟著他一起流放梓州路?

這路上,顛沛流利,囚車械送,想想都知道肯定不會輕鬆。

全家都死在路上,都是常見的。

因為他和他的家人,現在已經被開除出士大夫的行列,被追毀了一切功名。

自然,也就不可能享受到那些文臣被貶的待遇。

想要優待,門都冇有!

即使,他們僥倖可以活著抵達當地。

但苛捐雜稅、加征攤派,必然接踵而來。

總之,不是在路上被整死,就是會在當地被虐死。

這也是追毀出身以來文字這個懲罰,對文臣們來說,屬於極刑的原因。

因為它是慢性死刑。

對士大夫們甚至是一種比淩遲還要可怕的刑罰。

幾個養尊處優的士大夫,能受得了日夜勞作,卻依然喂不飽肚子的生活?

而且,他們還得眼睜睜的看著家人妻小,跟著他一起沉淪。

這也就難怪胡及回破防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呢喃著。

讓開封府暫署大理寺?

國朝冇有這樣的先例!

而且……而且……孫升他們答應過自己的啊。

就算他被貶,也會照顧好的妻兒,安排好的家人生計的。

“孫君孚!”他癲狂的喊著。

孫升是國朝名臣孫觀之子,父子的名聲都很好。

正是因此,胡及才相信對方的承諾。

蔡京見著,微笑著戳破了他的希望:“足下談起孫君孚?”

“卻是要告知足下,孫君孚已貶泰州,昨日聖旨,追究其在朝,枉法、瀆職等罪,降授宣德郎,落直集賢院,再貶為荊湖北路,知施州。”

孫升,自身都已經難保。

降授寄祿官,在大宋是很嚴重的懲罰。

因為寄祿官的升遷,不是磨勘得來的,就是政績優異或者深得聖心,特旨越次拔擢而來。

所以降授寄祿官,在大宋對一個文臣來說,幾乎就等於宣告其政治生命終結。

而孫升被降授為宣德郎——正好是京官頂點。

根據礙止法,京官改朝官,必須有天子特旨。

所以,孫升這輩子就被限製在了宣德郎上。

甚至可能還會被秋後算賬——當今官家,好記性,愛記仇的特點,朝野皆知。

旁的不說,蔡京就知道,張吉案後,張誠一盜父墓、不葬亡母的案子,就有著那位官家在背後的努力。

這是不整死張家不罷手啊!

那孫升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蔡京感覺,孫升識趣一點的話,就該在施州趕緊死掉。

不然就可能連累其父兄家族了。

同樣的道理,還有劉奉世。

他也得抓緊死掉,彆給君父添堵,免得自己將來不得體麵。

被貶的李定就很識趣——新州已傳回訊息:元祐元年四月,故正議大夫、龍圖閣待製、編管新州居住李定卒。

胡及聽著蔡京的話,全身冰冷。

孫升居然已經被貶出京,而且被降授了。

他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於是,胡及慘然一笑,癱坐下來。

“尹正!”

“嗯?”蔡京微笑著,看著胡及,他很享受現在的感覺。

叫你害我!

現在叫汝嚐嚐厲害。

“某會在地獄等著尹正的!”胡及眼露瘋狂的說道。

“尹正遲早會下來陪某的!”

和蔡京共事,已經有兩年多了。

胡及知道,蔡京的行事風格——冇有原則,一切唯上。

過去,蔡確叫他做什麼,蔡京就做什麼。

而現在則是天子欲做什麼,蔡京就去做什麼。

這樣的人,必敗!

曆史上已經有了無數先例了。

蔡京怎會將敗犬的詛咒放在心上?

他搖搖頭,道:“我蔡元長便是到了地府,閻羅王也會重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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