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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赦憤憤然離開後,榮慶堂陷入了一片沉寂,冇有了他與王夫人的爭吵聲,屋裡的氣氛也隨之緩和下來。
賈母看著王夫人,心中湧起一絲厭煩。
她微微皺起眉頭,揉了揉眼睛,語氣生硬地說自己累了,這顯然是在暗示王夫人離開。
邢夫人此刻卻變得格外機敏,她趕緊起身,走到賈母身邊,關切地說道:“老太太,您的身體剛剛好轉,需要多休息,不能太過操勞。”
她的目光隨即轉向王夫人,責備道,“二弟妹,你怎麼如此不懂事呢?明知道老太太好不容易被我家珹哥兒治好了,你還專門跑到榮慶堂來惹老太太生氣。
你為了一個陪房哭得如此傷心,這不是給老太太添晦氣嗎?
這些年來,外麵一直傳頌你這位榮國府二太太是最孝順的,可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實在讓人難以認同。”
邢夫人眼裡閃爍著得意,她可算是逮到機會說一說王夫人了,她也耍一耍長嫂的威風。
王夫人聽了邢夫人的話,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她嘴唇顫抖著,眼中閃爍著委屈的淚花。
她求助的看向賈母,想讓賈母替她出頭,以往邢夫人說話直來直去,不受賈母待見。
一時說錯了話,不等彆人說邢夫人,賈母肯定要斥責一番,也是打壓大房的氣焰。
可是現在不同了,現在因為賈珹的關係,哪怕邢夫人說話仍然不好聽,可是賈母卻視而不見。
賈母知道現在不能過多的去挑邢夫人嘴上的毛病,挑剔的多了,容易傷了自己和賈珹的情分。
再怎麼說邢夫人也是珹哥兒的母親,哪個孩子願意看母親被人苛責呢。
哪怕為了賈珹的麵子,賈母也得維護邢夫人,就像她原來會為了賈寶玉,一味的偏袒王夫人一樣。
以前賈母覺得邢夫人是小門小戶出來的,缺少教養,說話也不中聽。
現在看來卻是心直口快,心思純潔,人一旦雙標了,看法就不一樣了。
賈母心裡還想著呢,也就邢夫人這樣心思單純的人,才能教出賈珹這樣一片赤誠的孩子。
像王夫人這種滿肚子花花心思,滿腦子彎彎繞繞的人,教出來的孩子也是滿腹心思。
幸好當年賈珠、元春和寶玉都是在她房裡長大的,所以這三個孩子品性還好。
相比來說,隻有四歲的賈探春,因為是養在王夫人房裡,小小的人兒就一肚子心機,慣會看人臉色。
賈母看著王夫人那副委屈的模樣,心中毫無波瀾,又不是小姑娘了,一個半老徐娘裝什麼柔弱,讓人看得噁心。
在這尷尬的氛圍中,丫鬟們大氣都不敢出,珍珠悄悄的瞪了邢夫人一眼,對她給王夫人難堪而不滿。
珍珠和王夫人房裡的金釧從小就認識,她也早早的就被王夫人給收買了。
王夫人給她的賞錢不少,還以一己之力推她成為了賈母身邊的一等大丫鬟。
本來王夫人是可以把珍珠和瑪瑙一起推上去的,但是因為李鴛鴦家裡也不是吃素的,於是李鴛鴦順利上位,把瑪瑙擠在了二等丫鬟的位置。
現在瑪瑙被給了賈珹,去了之後就是領著一等大丫鬟的份例,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可是珍珠卻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讓妹妹瑪瑙好好的監視大房這邊,隨時給二房彙報。
她們一家早就認定了主子,一顆忠心都給了王夫人,可不能隨意再變。
珍珠想,也許瑪瑙到賈珹身邊是件好事,要是把賈珹給拉攏到二房來,讓他和二房親近,就像當初的賈璉一樣,這也是大功一件。
珍珠這丫鬟看著主子受辱,心裡已經想好了後續的報複。
這場針對王夫人的侮辱仍在繼續,王夫人倍感委屈,求助賈母卻遭無視,而邢夫人則逮到機會,變本加厲地指責起王夫人來。
王夫人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她再也無法維持那副慈善的麵容,忍不住回嘴道:“大嫂,若不是大老爺無緣無故地跑去打死我的陪房,我怎會來老太太這裡討個公道?
周瑞家的一心為主,不過是犯了些許小錯,大老爺便氣勢洶洶地跑到她家裡將人打死。
咱們榮國府向來待下人寬厚和善,哪能天天不是賣人就是打死人?
如今外頭都傳榮國府有個閻王轉世的大老爺,以打殺下人出氣。
咱們的名聲壞了,以後家裡的孩子還如何結親?我這全是為了家人著想,冇成想大嫂竟這般看待我!
我為了家裡的名聲來找老太太討個主意,這怎麼能是不孝呢?”
王夫人纔不會背這個不孝的名聲,不然傳揚出去她的孩子以後可怎麼見人。
元春是有大造化的,大年初一出生的女孩命格貴重,將來可是要做娘孃的,要是她有一個不孝順婆母的母親,元春的名聲可就毀了。
王夫人恨毒了邢夫人這張臭嘴,邢夫人當然也不會讓王夫人汙衊她,於是張嘴反駁。
“大老爺為什麼發賣那些奴才,彆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要不是你管家不利,能讓那些背主的奴才坑害了主子?
外麵怎麼傳的我不知道,反正下人就是下人,奴才就是奴才,做得不對還不能懲罰了嗎?
他們賣身到榮國府是為了伺候好主子的,不是為了享福的,你真是不知所謂?”
王夫人指著邢夫人,恨不得上前扇她的巴掌,這個刁婦。
邢夫人乘勝追擊,“外麵誰不知道,我們大老爺最是心軟和孝順了。
還有我生的珹哥兒為了祖母能夠康複,那可是自學醫術給祖母看病,他孝順的都能感動天地了。
二太太,你不能因為嫉妒就瞎說呀?您這瞎話張嘴就來,以後你說的話誰還能信?”
賈珹窩在賈母懷裡看自己母親把王夫人說的節節敗退,心裡十分欣慰。
他受的罪不能白受,王夫人現在隻是被氣的說不出話來,這才哪到哪呀。
以後還有她受的呢。
如果有一天王夫人眾叛親離,她的靠山哥哥、她的丈夫、她的兒子,都跟敵人親近,全都在感情上背叛了她,這纔好玩呢。
賈珹對於想要害死他的王夫人是不滿的,但是也不會直接弄死她,殺人要誅心,讓她活著受折磨,那纔好玩。
賈珹重新投胎變成了小孩子後,心態也幼稚了很多,總是想著玩。
不過他跟彆人玩的不同,彆的孩子玩玩具,他喜歡玩弄人心,喜歡玩弄彆人的命運。
係統看賈珹壞笑,冒了個頭,[珹哥,你媽現在戰鬥力可以呀,變化好大呀,為什麼呢?]
賈珹冇有理會係統,他當然知道邢夫人為什麼變化這麼大。
因為邢夫人現在夫妻恩愛,兒子出息,所以有了底氣,麵對王夫人也一點也不打怵。
她不像過去那樣卑微了,過去她隻要一對上王夫人就底氣不足,害怕被賈母責罵。
現在她是無所畏懼的,她知道隻要有賈珹這個寶貝疙瘩在,她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賈珹看母親大發神威的樣子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邢夫人高高抬著頭,像一個打了勝仗的將軍。
此刻的邢夫人不再是以往那灰撲撲的尷尬人了,突然變得鮮活起來。
賈母聽的煩了,輕拍了一下桌子,“行了,行了,大房二房都孝順的,你們要是不孝,我這個老婆子還能活到現在嗎?你們可真是太孝順了。”
賈珹捂嘴偷笑,總覺得賈母這兩句話說的有些陰陽怪氣。
王夫人和邢夫人臉色訕訕的住了嘴,然後邢夫人看了一眼外麵的太陽,找了個藉口就溜了。
“老太太,管家事忙,我還得去看賬呢,就不在這打擾您了。二弟妹什麼事都冇有,讓她陪著你吧。”說完之後,邢夫人就要拉著賈珹走。
邢夫人臨走還要刺激王夫人一下,王夫人臉色更加難看。
她的管家權!
賈母緊緊摟著賈珹,“你去忙你的,珹哥兒留下來陪我。”昨天賈珹落水可把賈母給嚇壞了,今天她說什麼也不能讓賈珹離開她的視線。
邢夫人有些不情願,但是也不敢忤逆賈母,於是隻能悻悻然的走了。
賈母摟著賈珹親親熱熱的說話,忽視了坐在一旁的王夫人。
王夫人覺得有些尷尬,於是也找個藉口走了。
賈母連眼皮都冇抬,揮了揮手像打發下人一樣,打發走了王夫人。
王夫人氣的頭昏腦脹,回到明理堂後就捂著頭說頭疼。
此時此刻,王子騰家裡。
王子騰一臉頭疼的表情看著耍無賴的賈赦,和王夫人同病相憐。
今日王子騰本來是在家裡會客,他約了一個得道高僧見麵,想問問他關於祥瑞麒麟現世,怎麼才能抓到那來無影去無蹤的祥瑞。
他和得道高僧還冇有商量出一個結果的時候,賈赦就帶著一群人高馬大的家丁打上了門,
王府裡的下人是認識賈赦,的看他氣勢洶洶的樣子,也冇敢多攔。
管家連忙跑去跟王子騰彙報,說賈府大老爺來了,隻是看著來者不善。
王子騰連忙讓高僧在書房歇息,而他去會會賈赦。
賈赦怒髮衝冠,見到王子騰便破口大罵,完全不顧及絲毫情麵,直接來了個先發製人。
“王子騰,今日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你那心如蛇蠍的妹妹竟然妄圖害死我的兒子!
若你妹妹不肯以命相抵,我定會將你們王家的醜惡行徑公之於眾,我倒要看看,你們王家的女兒還能否嫁得出去!
王雅蓉簡直惡毒至極!她先是將背主的奴才分給我兒子,企圖置他於死地。
這還不夠,昨日她更是指使陪房帶著賈寶玉身邊的大丫鬟,想要將我兒子活活淹死!
你們王家究竟是如何教養女兒的?難道教出的都是這般狠毒的女人嗎?
既然如此,我就讓二弟將她休棄,你們王家把她領回去,以免她繼續害人!”
賈赦的眼中充滿了憤怒,他的拳頭緊握,似乎隨時都準備揮向王子騰。
王子騰則一臉驚愕,他顯然冇有預料到賈赦會如此激動,一時間竟不知如何迴應。
賈赦繼續怒斥道:“我們賈家一直冇有虧待你妹妹,一個二房的太太卻一直管著榮國府,這我都不計較。
我冇想到這卻養大了她的心,她竟會利用管家之便如此對待我的兒子!
她貪汙的那些公中財物我都不說什麼了,她現在不僅謀財還害命,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王子騰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試圖解釋,但賈赦根本不給他機會。
賈赦是不可能給王子騰插嘴的機會的,他一定要先站在道德的製高點把王子騰說蒙了,然後好給他的珹哥兒謀好處。
隻可惜珹哥兒現在還太小了,不然說什麼也要給他弄個五品官噹噹。
賈赦覺得賈政那個棒槌都能當上五品官,他兒子聰明伶俐不得比賈政強嗎?
賈赦本來的想法是要給他那傻乎乎的大兒子謀個前程,但是他罵王子騰怒罵高興了,就把賈璉忘了,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好兒子賈珹了。
賈璉:……。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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