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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一刻之前。
無妄峰,無妄寺。
無妄佛子立身在懸崖邊緣,俯視神武城。
「阿彌陀佛!」
目睹塗山婧和楊巔峰的一戰,無妄佛子心中也是波瀾炸起。
即便是他心皈依,依舊被那樣的力量給震驚。
「虛空浩劫,眾生浩劫。可憐,眾生招誰惹誰了,動不動就要被塗炭。」
無妄佛子道了一句佛號,心中忍不住想到。
他苦修佛法,求自在,悟蘭因,何嘗不是因為那一句,普度眾生。
可現在,他心中有些動搖。
度不了,完全度不了。
這樣的戰力,就算是他上去,當場圓寂,世人再見他,估計也就是看看自己的舍利子了。
「我佛慈悲,大劫將至,冇有實力不行啊。」
無妄佛子雙目垂下。
按照之前的的標準來衡量,現在他這真道境的修為,完全就是蓋世天驕。可現在不行了,似乎被按動了齒輪,天驕的門檻生生被拔高一個層次。
真道境已經完全不入流了。
冇有實力,說什麼普度,都是空話。
轟隆。
正在這時,一道五色毫光忽然在虛空上浮現。
無妄佛子眼中一動,警惕的看著。
「傳送陣!」
他沉吟一聲,臉上凝重起來。
「所有無妄寺弟子,退到佛塔之後。」
下一瞬,他毫不遲疑的發號施令。
現在的天人界,就好像是六界後花園,誰想來就來,所以本能之間,他感覺這傳送陣出現,是不祥之兆。
一時間,整個無妄寺上都亂作一團。
嗖!
正在這時,一道身影從傳送陣中走出。
「這就是天人界嗎?果然,這等鍾靈毓秀。」
無妄佛子愣了,緊蹙眉頭。
這不對勁啊,按照他們的習慣,不是應該說弱如螻蟻嗎?
可就在這時,又一道身影從傳送陣中走出:「好一個天人界,造化天工,靈氣逼人。」
無妄佛子心中亂顫。
接著,又一道身影走出來,目光灼灼:「公子,這便是你的故土嗎?好一片錦繡山河,怪不得能培養出公子這種仙人之姿。」
無妄佛子心中更是疑惑。
這……說的還是天人界?卻定不是眼瞎了?
還有,他口中的公子是誰?出自天人界?天人界什麼時候出了這種人物,能讓這些跨界而來的人這麼放棄尊嚴,不惜違背良心說出這種話?
舔的太明顯了!
不過不等他想更多,又一道身影從傳送陣中走了出來。
不過此人倒是冇有開口,而是恭敬的站在一旁。
隨即一瞬,又一道聲音出現了:「天人界,我熟悉的天人界,我又回來了。」
無妄佛子心中猛地一動。
全神貫注的盯著虛空上走出的身影。
但旋即就眉頭深鎖。
這人……他完全不認識。
可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啊,修為跟之前幾人有天壤之別。
難道是天人界某個隱世強者培養出來的?
「閉嘴,站一邊去。」
可就在這時,傳送門另一側,先他一步出來的年輕人卻直接打斷了他,冷喝一聲。
那人表情訕訕,但還是站到了一邊。
無妄佛子心中不禁倒吸涼氣,直覺告訴他,這傳送陣來的不同尋常,背後之人不是大凶,就是大惡。
不過不等他多想,一道熟悉的聲音卻忽然迴響在耳邊。
「好久不見。」
虛空上再走出兩道身影。
一男一女。
「楊臨,蘇姑娘?」
無妄佛子驚駭一聲,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們。
蘇見真微微挑眉,但隨即彷彿想到了什麼,臉上又恢復了平靜。
楊臨輕輕點頭,從虛空上走下,來到無妄佛子麵前。
「你們這是?」
無妄佛子臉上還是充滿了不解。
「去了一趟神土,感覺到這裡出事,所以回來看看。」
楊臨輕聲說道,但冇有解釋更多。
在走出傳送陣的時候,他的目光就已經鎖定了神武城,在看到楊青鸞和塗山婧的時候,心中才放鬆下來。
有她們兩個在,天人界亂不起來。
無妄佛子則是上下打量著楊臨,但也很明白,有些因果沾不得,嘆息一聲道:「回來就好,你再不回來,我都準備好捨身見佛了。」
無妄佛子說著,而後看向神武城的方向道:「他們很強,雖然那位姑娘能壓他一線。不過他們有點不要臉,來了個更強的。」
楊臨輕輕點頭,但還是寬慰道:「冇事,她也很強的。」
在楊臨心中,塗山婧的戰力就是一個迷,雖然看起來是真道境,但她的實力絕對不和修為掛鉤。
也正是因此,楊臨並不擔心。
至於說來的那個道隕境,楊臨也不在意,畢竟他們這邊還有楊青鸞。這便宜姑姑也是猛的意圖糊塗,道隕境也能碰一碰。
無妄佛子卻愣了。
他以為楊臨聽完會直接暴怒,而後義無反顧殺過去。畢竟,他認識中的楊臨就是這般,心有所持,不懼天地。
可冇想到竟能如此淡然。
不過對於楊臨,他還是極為信任的,或許自己和楊臨理解中的強,不在一個維度。
「阿彌陀佛,是小僧著相了。」
無妄佛子道了一句佛號,淡然說道。
楊臨點頭,剛想開口。
可驟然間,卻猛地轉頭看向了神武城:「這劍……」
楊臨是劍修,對於劍的感知極為敏銳。當他看到神武城上那道隕境之人取出一劍,心中瞬間就生出不安。
「這劍斬過天道!」
不等楊臨思索,道爺的聲音就從中傳來。
楊臨眉頭一蹙:「天道?」
「你可以將天道理解成是一種天地規則孕育出來的某種意識體,當承載天地運行的規則交織,必然會孕育出這種存在。」
楊臨沉吟一瞬,問道:「那斬過天道是什麼意思?」
「天命時代的空窗期,必然會有符合一個時代特色的理念出現,這一點你可以理解成為是修行初心。有人為長生,有人為力量,但也有人為了……逆天!」
道爺解釋道。
楊臨眉間一沉。
逆天!
在這裡,這兩個字絕對不是一個形容詞。
「其實那個時代挺逗逼的,一個個叫囂著我命由我不由天,好像不高喊兩聲天地不仁,不喊出那一句逆天而行,就不是修者一樣。」道爺吐槽著。
楊臨:……
的確,這一點他和道爺不謀而合。
天地運行,是道與理的交織,人的命數也不過是道與理的呈現。說白了,還是因果承負。
你甘於沉淪,那註定跌落黑暗。
你心向天地,那自然能交織出另一種道理,打破枷鎖。
說到底,天地規則從來不是絕對,而在於個人。
就好像自己之前被大勢困縛,若自己不去掙脫,那就是大勢傾軋下的浮遊,哪裡還有今日。
「不過,不得不承認,他們很強。雖然很多白癡跟風吵著逆天,但也不是冇人能從那個時代中脫穎而出,走上一條逆天之路。」
正在楊臨念想之間,道爺忽然又說道:
「而這種人,道心都極為堅定,逆天二字成為他們的信念,最後成就也都不低。」
楊臨沉默了下來。
道爺自然不會無緣無故的給自己解釋這麼多。
很顯然,那把劍的主人就曾是這樣一個存在。
走出了逆天路,斬了天道。
「所以,這劍的存在,是在隕道之兵之上?」楊臨反問道。
他現在更關注的是這個。
如果真是這樣,那楊青鸞和塗山婧,未必能扛得住。
「可以這麼說。可惜,你司命劍冇有重鑄完成,不然以你的天命之兵,斬出那秩序一劍,道隕不出手,那個拿劍的也就一下的事。」道爺迴應。
楊臨目光則再度看了過去。
隻是此時的劍,已經落在一個年輕人手中。
下一刻,楊臨表情凝重起來。
那人劍拔弩張的樣子,讓楊臨心中生出不安。
果然,就在下一刻,塗山婧再度出手,和人交戰起來。
下意識的,楊臨就要離去出手。
轟!
可就在這時,無妄寺深處,數千座佛塔忽然佛光大作,緊接著一道身影就從虛空中緩緩出現。
「公子,且慢。」
楊臨皺眉看了過去。
瞬間,眼中迸發出不可思議之色。
因為這聲音的主人,竟絲毫不陌生。
那身影,完完全全就是不渡。
可他清楚,不渡的殘魂還在自己天命空間中。
可下一瞬,楊臨的表情就從驚訝變成了驚悚。
這一刻,他竟感覺到天命空間竟不由自主的被剝開一個縫隙,緊接著,不渡的殘魂就從其中遊蕩而出。
「阿彌陀佛!」
不渡殘魂看向虛空中,和自己有著一樣外表的僧人敬了一個佛禮,彷彿已經明悟一切。
而後,轉身看向楊臨:「這一段時間多謝公子成全,不過現在,貧僧找到了我的歸宿。」
不渡殘魂說著,身影竟漸漸消散,化為一道佛光湧入虛空上另一道身影中。
楊臨心中儘是疑惑。
而那一道身影在融合了不渡殘魂之後,則緩緩走向楊臨:「貧僧地藏,見過公子。」
楊臨同樣雙手合十,算是迴應:「見過大師。」
地藏輕笑道:「公子不必驚訝,其實不渡隻是我修煉功法中的一道分身而已。如今貧僧感召而來,正是要收回這一道分身。」
楊臨木然點頭。
這一刻,他竟發現道爺都不敢冒出頭,沉默著不說話。
而麵前地藏則是輕輕一笑,繼續道:「公子所修行的路不凡,可攀巔峰。不過我見過另外的人也修行了這條路,有機會公子倒是可以認識一下,他們很強。」
楊臨:……
這話他冇法接。
八代也曾說過同樣的話,不過和八代畢竟是自己人,楊臨多少還能接受。但現在從眼前這地藏僧人口中說出,讓楊臨感覺就好像自己很廢一樣。
「不過公子也不用妄自菲薄,他們在等人,或許是等他們的傳人,或許公子有朝一日能走到那一步,共創紀元。」
正在楊臨念想間,地藏繼續說道。
楊臨沉默不言,冇有迴應。
也在此時,地藏忽然上前一步,來到楊臨麵前,伸出一指,點在楊臨眉心。
「你我既然有一道善緣,那貧僧就送公子一份善果。等公子危難之間,自有見地。」
地藏說著,身影轉過去,不過卻落在無妄佛子身上:「你也不錯,貧僧坐下還缺一個弟子,你可願跟我走?」
無妄佛子眼中一動。
眼前這僧人的強大,強橫無比的佛意早已讓他蟄伏。
或者說,在對方身影出現的一瞬,他都差點喊出我佛兩字。
但遲疑一瞬,他還是說道:「我願跟我佛走。不過此刻,蒼生還在危難之間,我若是一走了之,心中之佛恐怕再無睜眼之日。」
地藏點點頭。
而後拉起無妄佛子的手,在其手心寫下一個卍字,道:「去吧,此法可讓你心中之佛睜眼,護佑這一方天地。另外,給他們傳句話,如果想活,就儘快離去。」
無妄佛子點點頭,而後轉身,直奔神武城方向而去。
等無妄佛子身影離開,地藏則再度看向楊臨。
「這一局終究還是需要公子來破,不過貧僧倒是可以再助公子一臂之力。」地藏說著,而後伸手一點虛空。
下一瞬,一柄長劍竟破空而至。
而這劍,楊臨並不陌生。
初代的劍!
隻是此刻,楊臨卻感覺頭皮發麻,生出恐怖。
眼前這僧人太過可怕,就好像能洞穿自己心中所想一般。
「除此之外,貧僧再送公子一樣東西,相信不久之後,公子就會用到。」
說著,地藏手中光華一閃,出現一個掌心大小的門戶。
「這是什麼?」楊臨問道。
他不想接。
總感覺莫名之間就被強行牽扯上因果一般。
「你會用的到的,時機到了,公子自然會明白一切。」
「不過剩下的,貧僧就不多說了,公子該出手了。」
說完,地藏身影漸漸變淡,瞬消失不見。
楊臨錯愕的看著虛空,表情極為沉重。
可忽然,楊臨似有所感,猛地轉身,正看到塗山婧被擊退的身影。
下一刻,他將心中疑惑鎮壓,探手將初代的劍抓在手中,而後腳下一點,化作一道劍光,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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