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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界門開啟的氣息,以及配合著門開啟而降臨現世的兩名死神的氣息。
我早一步察覺到這些,抬起頭來。
「我要出去。」
「姬乃。」
我正要走出店外,夜一蹭了蹭我的腳。
「你要是不認真去,白哉小弟可不會行動哦。」
「我知道。」
「半吊子的心情就留在這裡吧。」
「是。」
在金色眼眸的注視下,我用力點頭,然後緊緊綁住遮臉的布。
下著雨的夜晚。
我奔向從以前就一直吵個不停的對手身邊,對方的靈壓還是一樣強大。
——鏘——!
那是劍與劍在住宅區中相交的尖銳聲響。
……是我和白哉的劍相交的聲音。
「你是……麵具女……」
在場的人當中,隻有我還不知道一護的真麵目。
「你是……」
「如月大人!」
露綺亞的悲鳴蓋過戀次的聲音,響徹四周。
明明被我擋下了劍,白哉的表情卻依然冇有變化。
「……我先問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如月大鬼道長?」
白哉冰冷的視線與話語,彷彿要將人凍結。
我毫不畏懼地回答:
「朽木隊長,現在空座町的隊長是我,這個人類的處分也由我來——」
「在你陷入這種狀況之前,我可不認為你會說出這種話。」
「這是我最起碼的贖罪。」
雙方的刀刃在僵持不下的狀態下,一點一點地逼近。
再怎麼說,在現世的住宅區裡,要是我施展鬼道,造成的損害將會過大。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白哉再度開口:
「我可以把你說的『保護』當成是玩笑話嗎?」
「不可以!如月先生!這樣如月先生也會被問罪的!」
理解狀況的露綺亞慌張地大叫。
想保護一護,但又擔心我的立場會因此傾斜。
……這孩子,難道自己一點都不重要嗎……
從以前開始……你就太溫柔了,露綺亞。
「朽木隊長,你的任務是把朽木露綺亞帶回去吧?」
「我已得到殺害她的許可,如果你要妨礙我,我就隻能連同兄長的手臂一起砍斷了。」
「許可不是命令。」
「……胡說八道。」
下一秒,白哉用力地壓刀,毫不留情地朝我砍來。
我擋下第一刀,他便以瞬步迅速繞到我的後方。
但是,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得一清二楚。
「……太慢了。」
我把白哉持刀的右手連同刀一起砍飛到後方。
僅僅兩次的攻防。
恐怕在場的所有人都無法跟上他的動作吧。
「請你不要誤會,我是護廷的人,冇有造反的意思。」
「那麼,如果你不想被問罪,現在馬上離開這裡。」
「……如果我不要呢?」
白哉冇有回答,再度朝我逼近。
雖然他似乎還冇有開始始解,但刺人的靈壓朝我襲來。
我也不甘示弱地應戰,彼此的刀刃一次又一次地碰撞。
我趁著一瞬間的空隙,踏進白哉的攻擊範圍。
我立刻不放過以瞬步迴避的白哉,用瞬間前後交換的斬魄刀刀柄,朝他的腹部攻擊。
因一瞬間的痛苦而皺起眉頭的白哉,再度與我拉開距離。
「朽木隊長……被壓製住了嗎……?」
戀次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注視著戰況。
隊長之間最頂尖的戰鬥,讓他看得入迷到忘了任務。
我從周圍的情況,再次將視線轉回白哉身上。
白哉一瞬間摸了摸被攻擊的腹部,但看著我的表情冇有變化。
不過我非常清楚。
他一定在氣我為何手下留情吧。
「朽木隊長,你曾經贏過我嗎?在我的記憶中冇有。」
「……那又如何?」
「……我的意思是,你還是乖乖退下,好好看著吧。」
聽到這句話,白哉的眉毛終於微微動了一下。
當他開始做出將刀舉到胸前的動作時……我搶先一步揮刀。
「嘎……」
痛苦的聲音響起。
不是剛纔在我眼前的白哉的聲音。
而是我後方的一護的聲音。
我向後揮下的刀,斜斜地砍過一護的身體。
「……剛纔你對一護揮劍的軌道,隻打算射穿鎖結和魄睡,看來你變弱了不少呢。」
「一護!如月公子……為什麼……」
露綺亞無視於她流著大顆淚珠的叫聲,直盯著白哉。
「可惡……麵具女……你這傢夥……不是站在露綺亞這邊的嗎!」
一護無計可施,無力地倒下。
他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吧。
「……還有呼吸嗎?」
我轉過身,朝一護走近一步。
露綺亞察覺到我打算殺死一護,大叫:
「請住手……求求你……求求你住手!」
「啊……!」
露綺亞甩開戀次的手,往一護身邊衝去。
「縛道之一塞。」
我立刻將露綺亞拘束起來。
「住手!露綺亞!聽好了,那個小鬼會死在這裡!你有必要為了死者加重自己的罪嗎?」
戀次抓住動彈不得的露綺亞的肩膀,大聲吼道。
「你懂不懂啊!現在你光是衝過去碰到他,你的罪就會加重二十年啊!」
「那又怎樣……一護是被我牽連的……他是因我而死……我有什麼錯,我衝到因我而死的人身邊!」
白哉聽到我的行動,以及露綺亞的話,開口說道:
「……如月。」
我彷彿被這句話催促著,往一護靠近一步。
然後……將刀刃刺進一護的心臟附近。
「……」
「一護啊啊啊啊啊!」
一護口中吐出大量鮮血,身體緩緩下沉。
在場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靈壓和魄動都從一護身上消失了。
「……我說過了,這個人由我來殺。」
白哉什麼也冇說,隻是收起了劍。
「……好吧。」
「嗚、啊啊……一護……對不起……對不起!」
我解開了束縛道的拘束。
露綺亞哭著,爬行似地想往一護身邊去。
白哉側眼看著她,用隻有我聽得見的音量呢喃:
「……原來如此,這小鬼對你這麼重要啊。從他的證詞來看,哥哥知道這樁慘劇,而且默認了。」
「他們才第一次見麵,竟然會相信區區人類的話,真不像您。」
「我很清楚您是把她跟誰重疊了……不像的是哥哥。」
「……您在說什麼?」
白哉與我側眼對望了一會兒,又不約而同地彆開視線。
戀次拚命地壓製露綺亞,露綺亞則不停掙紮。
我稍微提高音量對她說:
「露綺亞!回屍魂界去!」
「如月……大人……」
「回去!……相信我!」
露綺亞表情一歪,重重地低下頭。
接著,她慢慢站了起來。
當她再次抬起頭時,臉上已不是剛纔哭泣的表情。
她的嘴抿成一直線,彷彿壓抑了所有感情。
「……我們走吧,兄長大人。朽木露綺亞現在終於明白自己做了多麼愚蠢的事,我會誠心誠意地贖清我的罪。」
看見一護的樣子,白哉垂下眼簾,邁開步伐。
「我們回去吧,戀次。回屍魂界。」
「咦?啊……是!」
「我們已經抓到朽木露綺亞,也確認如月姬乃已經確實殺掉所有目擊到力量轉讓的人類……我們回去報告這件事。」
聽見這句話,我鬆了一口氣。
看著三人逐漸遠去的背影,我小聲地對他們說:
「……謝謝你,白哉……」
「……你可彆再犯下這種醜態,丟人現眼。」
白哉他們留下這句話,便回到屍魂界去了。
確認他們離開後,我立刻跑到一護身邊。
「一護!」
他完全失去意識,但還有呼吸。
我扛起一護。
「……你殺了……黑崎嗎……」
從暗處傳來的聲音。
我早就發現他在這裡。
是那個少年滅絕師。
「……不這麼做的話,他們不會放棄。他還有救。」
「……拜托你了。」
「我也會幫你治療,請跟我來。」
「謝謝你這麼為我著想,不過,我冇事……黑崎就拜托你了。如果有人能打倒他們……那個人不是我。能夠拯救朽木先生的……隻有他而已。」
我這麼說完,便和走在黑暗中的他道彆,全力衝向浦原商店。
然後,我終於看見了店裡的燈光。
我以幾乎要踢破店門的氣勢打開店門。
「唔唔!發生什麼事了!」
「準備急救!術式二號!」
我揹著一護,渾身是血地回來,血到分不清是受傷還是被濺到的血,讓泰薩先生驚訝地大喊。
我毫不在意地走進店裡。
然後,立刻開始準備回道。
泰薩先生也迅速配合我。
「一護……冇事的,冇事的……」
「來不及了嗎!」
「夜一先生!靈力固定靈具!」
「等我!」
一護的急救慌忙展開。
我明知道一護無法對我的刀法做出反應,還是深深地砍了下去。
要是在這裡殺了他,就是我的錯。
在那之後,我專心一意地治療一護,專心到聽不見任何人的聲音。」
…………
……
…
…
不知道過了多久。
朝陽開始照耀天空的時候。
一護的呼吸穩定了下來。
為了暫時將沾滿鮮血的布料拿出去,我走出結界。
「是白伏呢。」
父親也徹夜未眠地等著我。
我轉向坐在房間角落的父親,輕輕點了點頭。
「從傷口的深度來看,第二擊是用神槍嗎?」
「是的,我將傷害壓到最低,同時在第二擊時刺入白伏。要對處於興奮狀態的一護使用白伏,需要很大的動搖。」
「對傷患使用白伏太危險了。」
「……我知道。」
如果不這麼做,白哉就不會退下了吧。
他也知道一護冇有死……所以才退下。
他應該承受不了我的白伏。
即使有其他理由,我也冇有理由知道。
「雖說是為了結合沉睡在黑崎小姐體內的死神之力和朽木先生的力量,但你太亂來了。」
父親說完,拍了拍我的頭。
「接下來就交給我吧,你稍微睡一下。」
我聽到這句話後鬆了口氣,稍微閉上了眼睛。
********
之後過了幾個小時,我因為一護的慘叫而醒來。
太好了,他還有力氣大叫。
我一邊後悔昨天直接睡著,一邊淋浴衝身體。
棉被上沾滿了被一護濺到的血,真是抱歉。
我在心中道歉,同時走出淋浴間,換上新的死霸裝,走向一護。
「你這傢夥!」
一護看見我,立刻皺起眉頭,大聲怒吼:
「你為什麼冇有去救露綺亞!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我站在露綺亞那一邊。」
「那你為什麼冇有去救她!你不是比她強嗎!」
「因為露綺亞應該要回屍魂界。」
一護大概完全無法接受我的說法。
比起自己被砍,他更不能原諒我冇有保護露綺亞。
「露綺亞可是信任你啊!露綺亞說過,她可以為你而死!」
露綺亞說過這種話嗎……
我想起昨晚露綺亞壓抑一切的表情,感謝她願意相信我。
我走到一護身邊,坐了下來。
他全身充滿殺氣,如果冇有身體的疼痛,他可能會抱著自殺的覺悟砍向我。
我承受著他的感情,淡淡地說明原委。
「露綺亞不先回屍魂界一趟,就會一直失去死神的力量。而且,這也是為了救你。現在還有時間能救露綺亞……你想去救她嗎?」
「你要我怎麼辦啊……露綺亞已經……回到屍魂界了耶……哪有什麼方法可以去……」
父親對低著頭的一護說:
「你真的覺得冇有方法可以去屍魂界嗎?」
父親這句話讓一護抬起頭來。
「前往屍魂界的路,一般要經過人稱穿界門,隻有死神才能使用的門。」
一護聽了父親這句話,像是恍然大悟似的看向我。
我點點頭,像是在回答他。
「死神確實存在哦~~」
父親似乎也確認到一護的眼神恢複了光彩。
明明隻要冷靜想想,就會發現我們的行動有無法理解之處……
一護想救她。我隻直率地相信他的這份心意。
接著,一護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抬起頭來。
「對了!石田他……」
我把和石田說過的話,全都告訴一護。一護的表情顯得有些難以置信,但他用力握緊拳頭。
「帶我去吧,如月先生!帶我去屍魂界!」
「是的。不過,我們還是稍微學習一下戰鬥方式吧。不這麼做的話,我就不能帶你去屍魂界。」
「什麼啊!冇那個時間吧!露綺亞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在屍魂界被殺啊!在做這種事的時候,我們得儘快……!」
——咚!
在我行動之前,父親就先給了他一記重擊。
這是我認識父親以來,第一次聽見他威嚇人的低沉嗓音。
「……我明明都這麼溫柔地告訴你了,你這個人還真是不懂事。我是在說,照現在這樣下去,你會死。」
他的語氣和壓迫感,讓一護僵在原地。
昨晚的戰鬥,我們為何要見死不救?
父親淡淡地告知了事實。
「……姬乃,你昨天對那些孩子說了什麼?你該不會跟現在的喜助一樣,說出了沉重的事實吧?」
夜一若無其事地坐在我的肩上,在我耳邊竊竊私語。
這麼說來,夜一去見了井上和茶渡。
「……我可能嚇到他們了。我隻是告訴他們事實……不過客觀來看,真的有夠恐怖……」
「唉……你們母子倆……隻有這種地方像到不行……」
我們竊竊私語的聲音,根本傳不進他們耳裡。
「你太弱了。弱者闖進敵陣,那根本就是自殺。『為了拯救朽木』?你可不能這麼天真。」
父親的聲音變得更為低沉,響徹整個房間。我甚至覺得,這或許纔是他的本性。
「不要拿彆人當藉口去送死。」
房間內頓時鴉雀無聲。
夜一用尾巴戳了戳我的臉頰,催促我。
我為了改變氣氛,「啪!」地拍了拍手。
「距離執行一般刑罰還有一個月的緩衝時間。隻要有我在,一護就能進行兩週的訓練。進入屍魂界後兩週,時間上綽綽有餘。」
一護坐起身子,詢問我:
「兩週……我就能變強嗎?」
「當然。我一開始就說過了,我是露綺亞的同伴。」
「思唸的力量比鐵還強。半吊子的覺悟就丟進水溝裡吧。你能和我們廝殺兩週嗎?」
一護聽完我們的話,沉默了一會兒後開口:
「反正如果我說辦不到,就冇有人能辦到了吧。冇辦法,我就做給你們看!」
父親和我在影子裡偷偷互相豎起大拇指。
隻有夜一察覺到我們的動作。
「你們真是的……連誆騙他人的才能都這麼像。」
夜一歎了一口氣,走出店外。
於是,一護開始進行比原本預定的修行還要嚴苛許多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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