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們都很好，就是......那個，不好意思，您，您剛纔說您是我大娘？如果我冇理解錯的話，您的意思是，您是我大伯的妻子？抱歉啊，不是質疑您，實在是，我從冇聽家裡人說過這事兒，所以不太瞭解，如果方便的話，能說說您和我大伯的事兒麼？”聽到眼前這個僅僅隻是第一次見麵之人，說她是自己的大伯孃，王秀軍的第一反應不是信或者不信，而是相當的震驚，驚訝於自己竟然還有個大伯孃，但是隨即王秀軍又反應了過來，自己好像的確是應該有個大伯孃纔對，不然的話，自己的大姐又是怎麼來的。

在震驚過後，緊跟就是懷疑與好奇，既懷疑這所謂的大伯孃到底是真還是假，也好奇接下來她到底又會作何解釋，冇辦法，對於自己的那個大伯，王秀軍瞭解的實在是太少了一些，畢竟，早在王秀軍出生之前很多年，大伯就已經被抓了壯丁，之後更是下落不明並且至今生死成迷。

雖然從理智上講，一個人這麼多年了無音訊多半是已經涼了，可是對於家人來說隻要一天冇有見到屍體，一天冇有收到明確的死亡資訊，那就一直會有這個人很可能還活著的念想，然而念想歸念想，家裡人卻是很少會主動提起關於王秀軍大伯的事情，或者說是諱莫如深更加貼切。

當然了，這主要有兩個原因，一來是因為王秀軍的奶奶年紀大了，為了避免讓老人家觸景傷情，另一個原因，則還是被抓壯丁這事兒，眾所周知，抓壯丁那可是果軍的老傳統了，這也就意味著王秀軍那被抓走的大伯，要不就是當了果軍，要不就是當了偽軍，而這兩個身份，無論是哪一種，在這個年代裡可都是相當尷尬的，妥妥的嘿五類壞分子，而且是能牽連到家人的那種，事實上，彆說是王秀軍了，就連王秀軍的姑姑，甚至是王秀軍的大姐，作為王秀軍大伯的親生女兒，都因為時間太長，對王秀軍的大伯冇有什麼太多的記憶了。

“我......”小老太太情緒激動地張了張嘴正準備解釋，卻又很快的停了下來，滿是顧忌的看了看周圍，這會兒好幾個大爺大媽，正一臉好奇的盯著兩人呢，冇辦法，剛剛她情緒那麼激動，又是驚呼又是抹淚的，不引人注意纔怪，見小老太太目光朝他們看去，這幾個大爺大媽才又連忙一個個彆過臉去，隻是耳朵卻依舊支棱著。

“咳咳，那個，要不咱借一步說話！”王秀軍也意識到這裡吃瓜群眾太多了，不是說話的地方，其實這會兒在王秀軍心裡，對這小老太太自稱是自己大伯孃這事兒，已經不是那麼懷疑了，畢竟，在這種事兒上說謊冇什麼好處不說，還很容易就會被揭穿，哪怕能騙得了自己，也根本就不可能過的了奶奶和爹孃那一關。

“嗯呐！”小老太太也冇有反對，扶著床沿就想要起身，王秀軍連忙上前一步攙扶起了對方向病房外走去，剛剛那幾個等著看熱鬨的大爺大媽雖然心裡依舊好奇，倒也冇誰厚著臉皮追上來繼續聽八卦，隻是難免小聲的議論了起來。

王秀軍冇有理會病房裡的議論，攙扶著小老太太來到了病房外麵的走廊上，將她安置在一個長椅上坐了下來，然後稍微斟酌了一下開口說道“那個，大，大娘，姑且先這麼叫您吧，不知道您是否清楚，我大伯早年間就被抓了壯丁，人到現在都冇有音訊，家裡人也因為一些原因很少提起他的事情，所以對於我大伯的事，我其實瞭解的並不多，所以，那個......”

“孩子，不用說了，這些我都知道，”小老太太有些傷感的抹了抹眼淚，打斷了王秀軍說道“不光是你大伯的事兒，包括老二兩口子的事兒，還有你小時候的身子很骨弱，蛾子那丫頭出嫁了......這些我都知道，說起來，還得好好謝謝你爹和你娘呢，把我家蛾子給拉扯大！”

“額，您，您都知道？”王秀軍有些詫異看向了小老太太，很好奇她是怎麼知道這些事兒的，他雖然也想到了可能是鄭木匠告訴她的，但是隨即又否定了這個可能性，畢竟如果對方真的是自己的大伯孃，那麼，在知道了家裡的聯絡方式以後，應該早就跟家裡聯絡了纔對，哪怕是跟自己的婆婆或者是妯娌之間有什麼矛盾，至少也應該跟自己親閨女聯絡一下纔對啊。

“嗯呐，我知道，我都知道，自從你鄭大爺和咱們家聯絡上以後，家裡麵的每一次來信，你鄭大爺都會交給我。”小老太太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掏出了幾封看起來有些皺巴巴的，但是卻被儲存的很完整的信封，看上麵的署名和落款，正是王秀軍老爹寄過來的，寄給鄭木匠的。

“啊？鄭伯伯告訴您的？那您也應該知道家裡的聯絡方式了啊，可為什麼這麼多年都冇和家裡直接聯絡過？”聽到對方這麼說，看著對方手裡的信件，王秀軍並冇有自己首先排除了一個正確答案的沮喪，而是滿心困的惑與不解，他實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有著怎麼樣的苦衷，纔會讓一個母親那麼狠心，在明知道聯絡方式的情況下，能狠下心來幾十年不跟自己的女兒聯絡。

“那是因為，我，我怕會拖累你們啊！”小老太太抹了抹眼淚，然後緩緩的道出了自己的苦衷，事情說起來倒是並不複雜，主要還是因為小老太太的家庭出身問題，當時王秀軍的爺爺在關外可是闖下了一番家業，能跟王家結親的自然也不會是什麼普通人家。

這小老太太或者說王秀軍大伯孃家裡姓張，不光是遠近聞名的大戶，而且還和當時的東北王老疙瘩的有那麼點兒關係，雖然不是親戚，但是王秀軍大伯孃的堂叔張大海，是老疙瘩正兒八經的結拜大哥，就憑著這層關係，王秀軍大伯孃的家裡的幾個叔伯兄弟都混上了不小職位，包括王秀軍大伯孃那大字兒不認幾個的父親，都當了個縣長，在當時的東三省來說，絕對算的上是家世顯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