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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話音落地,神崎兩道劍眉微微一凝。
“其實我也多少有料想到這個原因。”
他沉聲開口道。
“所以我才這麼直白的告訴你哦。”
粉唇稍微起伏,雪露出些許促狹的笑意。
“……”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讓人完全捉摸不透。”
“我還是比較喜歡古靈精怪這個形容呢。”
“雪,告訴我,你真的變回以前的樣子了嗎?”
“變回初中時候的你…”
神崎的臉色漸顯凝重,語氣逐漸低沉。
“神崎君,你應該冇有那麼懷念那個時候的我吧。”
“給你添了很多麻煩不是嗎?”
“僅僅是照顧精神失常狀態下的你的話,還算不上是多大的麻煩。”
“呃…也是。”
雪黛眉蹙起,想了想後方纔開口:
“被我害得在學校裡幾乎交不到一個朋友,這纔是更讓你苦惱的吧。”
“所以我格外珍惜現在的b班。”
“看得出來呢。”
雪談吐間有些雲淡風輕,就彷彿在談論其他人的事情一樣,給人一種置身事外的感覺。
而這也些微引起了神崎的疑心。
“雪,你應該不會做出損害b班利益的行為吧。”
“真令人頭疼呢…”
雪雙手輕輕抱胸,歪了歪腦袋,額前幾縷劉海隨即晃過她清澈動人的瞳眸。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神崎君。”
“我的目標,一直都隻有綾小路一個人。”
這句話出口,神崎的表情依然不變,還是一樣的麵色凝重。
他繼續開口說道:
“你隻說你的目標是他,並冇有說是將他視作敵人還是朋友。”
“我還以為你知道的呢…”
雪故作深沉道:
“我之所以會變成跟你認識時的那個樣子,都是因為他,隻憑這點,還不足以讓你判斷他在我心裡是什麼樣的存在嗎?”
神崎聞言,沉默皺眉,思緒逐漸追回國中時期與雪的第一次見麵。
也就在這時,宣告午休結束的鈴聲與記憶裡開學第一天的上課鈴逐漸重疊交合。
“大家…大家好,我…我是…”
“我是上…”
“什麼呀這個女生…”
“已經重複7遍了,未免有些緊張過頭了吧…”
“她是不是語言板塊發育的不行啊。”
“我看…是精神有問題吧…”
砰砰!
“不要在彆人進行自我介紹的時候交頭接尾!”
“上璃原同學,實在說不出來就先坐下吧,下一位…”
“大家好,我叫神崎隆二,是……”
這是神崎記憶力對雪的第一印象,說是靦腆實在有些牽強。
這個孩子,應該確實存在什麼心理問題吧…
要不然的話,家裡的大人們也不會特意囑咐自己要在學校儘量的多照顧她,都已經是國中生了,正常人是冇必要依靠彆人的力量的。
…
“你好,我叫神崎隆二,你父親和我父親是關係不錯的朋友……你不介意的話可以直接叫我隆二,在學校有遇到什麼困難也可以來找我,我會儘量幫你的。”
少年神崎向雪伸出手,卻在空中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
雪隻是呆呆的看著他,似乎並不知道對方在表達什麼意思。
然而——
片刻後她笑了,明媚的笑容讓屋外的陽光都在那個瞬間黯淡了下來。似乎是自己伸出這隻手,讓她放下了對自己的厚厚的戒心。
她認為,這是一種表示友好的象征。
“你…你好,我叫上璃原,雪。”
這不是,能好好說出來嗎。
少年神崎的嘴角無奈地微微一撇,殊不知,下一秒。
雪直接伸出雙手,將他滯留在空中的手捧在了手中。
“你能…帶我去找清隆嗎?”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這麼奇怪名字。
“清隆…是誰?”
“她是我的朋友,不…又不像朋友…”
雪有些淩亂,她似乎在勉強自己想起一些事情,而身體的機能或者某些藥物的作用卻像在阻止她這樣做一樣,它們彷彿在告訴雪,再去回憶那些事情你會就此沉淪,墮入萬劫的深淵。
而雪,似乎有著一股強烈到無法割捨的情感,她莫名的倔強著,拚命的想要去回憶。
“雪,不要強迫自己,保重身體為主…”
神崎有些不知所措的勸說著。
果然,這個名為雪的女生,正如自己家裡的大人們跟他說的一樣,正在遭受嚴重的心理疾病,而病因究竟是因何,他目前也不得而知。
不過,他可以做出推測的是,雪剛纔所提及的那個名字,想必跟引起她這個病的環境條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而就在這時,雪緊緊握著的他的手逐漸鬆開,雙手隨之緊緊地按在她兩邊的腦袋上,力量之大甚至把耳朵邊緣的輪廓都在太陽穴附近的皮膚上嵌入了痕跡。
“老師…老師!”
“雪她…”
神崎神色惶恐的向教室外麵呼喊著。雙手儘力想去拿開她按在側腦袋上的手,卻發現雪的力量竟然遠在他這個同齡男生之上。
有幾個同學也想過來幫忙,卻直接被這一幕嚇得連連後退,最後不得已選擇了明哲自保。
女生更不用說,她們臉上驚慌恐懼的神色早已說明瞭一切。
雪又獨自掙紮了好一會,教師和校醫才匆匆趕來,在人群裡麵,神崎發現了一位常年隻負責給自己家族看病的名醫。
看樣子,他們的家長應該是提前應對好了這種突髮狀況。
最後,雪就這樣被送去了醫護室,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
“呐,我就說那個女孩子有問題吧…”
“有問題?你是想說有病吧。”
“不要說得太直白…病人也是有自尊心的。”
“我隻希望她恢複以後不要再像今天這麼嚇人就好…”
這種聲音比起最直接的謾罵在神崎的耳朵裡聽起來刺耳多了,但他並冇有當麵去跟彆人進行辯駁。
畢竟,他們隻是基於事實選擇了這些發言,每個人都不希望自己的權益受到損害。
而在這一刻,他也基於自己的內心,做出了選擇。不止是聽從大人們的安排,而是完全出於自己的意願。
此後的兩年,每每在雪精神瀕臨崩潰,需要彆人提供幫助的時候,神崎都會站出來伸出援手,而因此付出的代價則是,自己也受到了其他同學的排擠。
與其說是排擠,不如說是忽視,對自己和雪避之不及吧。
神崎很理解他們,因為在這兩年內,他也不止一次後悔過當初那僅憑滿腔的正義感就做出的決定,但最終還是堅持下來了。
就這樣直到初二的學期末尾,雪被她父母接走的那一天。
“隆二,之後見。”
雪站在校門口,在他的麵前,臉上掛著跟初見時一樣燦爛無比的笑容,向他告彆。
“嗯,之後見。”
不發病的時候,一直都是個十分正常的女孩子呢。
此時的神崎也冇有多想,她的父母隻是聲稱要在暑假的時間,將她帶回去專門休養治療一段時間,嘗試能不能在初三的時候徹底恢複健康。
哪知道,下一次見麵,雪的病情已經加重到幾乎時刻都處於發病狀態的地步。
……
“隆二,之後見。”
相同的聲音,相同的語調在耳邊響起,將神崎的思緒強行牽了回來。
高度育成的上課預備鈴聲已經打響過一輪。
而眼前,站著的繼初三暑假的探望後,又一次跟他見麵的雪。
她就在眼前,活潑靈動,美麗動人,甚至比國中首次見麵時更加富有活力。
而更為關鍵的是,她身上完全冇有任何會發病的跡象。
“雪,你真的回到那個時候,大多數情況下都處於健康狀態下的你了嗎?”
“你到底要問幾遍啊,”
雪皺起俏眉,語氣既無奈又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今後我也會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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