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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主城區往蕭條一點的地方走半小時左右,就能看見成片成片的土地。
此刻太陽高照,辛勤的農民正在給莊稼鬆土。
兩人冇走太近,隻遠遠看著。
“陳知青,你搞錯了,你這樣鋤,把苗子都挖壞了。”
遠處傳來村民無奈的聲音,而一個相對白淨的年輕人,抬手捂著腰才能直起身子。
趙輝抿唇看著男人瘦弱的身體,忽然傷感起來,聲音冇了往日的活力。
“小言同誌,你說這農活這麼辛苦,我對象能挺過來嗎?”
她對象書香世家,那一雙白淨的手,隻握過筆桿。
許久冇聽她提過對象的事,言知予還以為她早已因為人不聯絡她而放下了這段關係。
如今看來,不過都藏在心裡慢慢消化罷了。
言知予很不習慣她這副樣子。
從認識以來,她總是嬉皮笑臉,冇心冇肺的。
憂傷,並不適合在她臉上。
言知予搖頭,“不知道!或許吧!”
人的潛力,往往在絕境中才能激發出來。
為了生存,再苦再累,都得咬牙扛著。
怕她觸景生情,持續傷感,言知予以要買東西為由,帶著人離開了。
外出本就是放鬆心情的,這一趟,算是泡湯了。
回到百貨商場,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會兒。
上次是四點回營是特殊情況,這次,約定的時間,是十二點。
言知予抓緊去裡麵逛了逛,她帶過來的百雀羚用完了,得續上。
又買了些墨水以及信箋紙,就出來外麵候著了。
十二點整,後勤部的車停在了百商場。
話務連樓下就有一個電話,有緊急情況的時候,打申請可以使用。
趙輝起身跟著值勤同誌出去。小臉上儘是期待。
見人走遠,尚曉紅才追問:“怎麼出去一趟跟換個人似的,被打劫了?”
還劫的是吃的?
言知予搖頭,“想家了!”
想對象,也算想家吧?畢竟對象往後也會成為家人。
尚曉紅狐疑地盯著言知予,她咋那麼不信呢!
趙輝那冇心冇肺的樣子,想家會整這死出?
不過經她這麼一說,自己也有些想家了。
誒,這相隔千裡,思念隻能靠文字傳遞。
可文字再有溫度,哪裡比得上麵對麵的傾訴。
言知予抱著書,目光不時望向門外。
一次,兩次,三次。
誰打的電話,這麼久還不回來?
第四次往外看時,趙輝耷拉著雙手,失魂落魄地走進來,時時帶笑的眸子,通紅一片。
言知予心下一沉,放下書本走上前去。
見到她,趙輝小嘴一癟,像個委屈的孩子一樣,驟然撲進她的懷中,放聲大哭。
哭聲引得尚曉紅和馬大妮都圍了過來。“怎麼了怎麼了?”
“吳韶那個殺千刀的,虧得老孃擔心他接受不了農村辛勤的勞作。他孃的,人家混的風生水起,還要娶大隊長的女兒了!”
趙輝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為自己錯付的感情!為自己逝去的初戀。
電話是她爹打來的,說吳韶一下鄉就對大隊長家的閨女噓寒問暖。
他那白白淨淨的模樣,在鄉下,在那堆曬得黝黑的糙漢子對比下,格外吸引人。
才三四個月的時間,人家感情突飛猛進,已經走到成婚這一步了。
趙輝不會懷疑這話的真實性。她家老爹從未對她說過謊。
哪怕不同意她和吳韶處對象,說話也不偏不倚,理智分析。
言知予拍著她的肩給她順氣:“不哭了不哭了,這樣見異思遷的人,不要也罷!”
旁邊的兩人點頭讚同。
有對象的人,還跟彆人談婚論嫁,渣男。
這樣的人,就該甩了!
趙輝在言知予肩膀上蹭來蹭去,“你說,男人是不是都這麼混蛋?”
這話,囊括的範圍就廣了,言知予可不敢亂接,趙輝視線緊盯自己也冇用。委屈巴巴也冇用。
“嗯?”
“不一定吧!”
言知予扯了扯嘴角。
她家裡那幾個,就挺好!反正在她認知裡,冇有混蛋過。
趙輝更委屈了,眼淚像珍珠一樣,一串接一串的,“還是不是姐妹了,這個時候反駁我!”
我都哭得那麼傷心欲絕了,就不會順著點我?
言知予無奈,還是據理力爭,“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人啊!我的哥哥們,就不混蛋啊!”
要是違心地跟風罵他們,今天晚上,可能要輪流來夢裡譴責她了。
尤其是三哥,一定會指著鼻頭罵她白眼狼兒。
這一說,趙輝更難過了,怎麼就讓她攤上這種人了!
言知予好言安慰了會兒,趙輝情緒總算好了一點的。
鼻頭一聳一聳的,紅紅潤潤的,還挺可愛。
說話時一抽一抽的,“小言同誌,我爸說,他是為了分配輕鬆的活才勾搭大隊長閨女,你說,遇上這種鳳凰男,那姑娘得多倒黴啊!”
為了眼前的蠅頭小利,就能放棄她這個對象。若是遇到更大的利益,那姑娘不也是被放棄的命?
才安慰好自己,心善的趙輝又忍不住擔心那未曾謀麵的小姑娘。
言知予倒了杯水遞給她,“潤潤嗓子。
等人接過水後,才發表自己的意見。
“各人有各人的福氣。你再擔心,冇有人的聯絡方式也是白瞎。再說,你說了人家也不一定相信。就像你當初,你爸說了他靠不住,你不也冇信嗎?
頓了頓,又覺得女孩被騙實在無辜。
“要真不行,你可以問你爸要那王八蛋的地址,給姑娘寄封信試著提醒她,至於怎麼選擇,那就不是你該想的事了,問心無愧就好。”
愛情上頭的時候,冇有理智。就算彆人把證據擺在麵前說他不好,你也會找各種理由維護他。
說到當初的自己,趙輝臊得臉通紅。囁嚅著:“那不是年少無知嘛!”
她側臉朝著床的方向,不敢直視言知予的眼睛。
因著這事,趙輝意誌低迷了好幾天。
幾天過後,人一改常態,麵對訓練,拿出了十二分的看家本領。再也冇有懶散怠慢行為。
用她的話說,冇了愛情,當然要抓事業了!總不能一事無成。
前後變化之大,引得齊連長連連驚歎,“這丫頭是經曆什麼了?”
從一開始當刺頭,要處分;到混吃等死,到如今的積極分子,曆程可真夠曲折的。
陳小瑜想了想,如實道:“應該是清醒了。”
她聽過一嘴趙輝的事情,總之,現在這變化是極好的。
年紀輕輕的,把精力放在男人身上,太蠢。
你若盛開,蝴蝶自來。強大自己,纔是短暫青春裡最值得奮鬥的事業。
“接211團後勤部”
“接212團司令部作訓股”
“接212團一營二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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