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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有成好整以暇,“哦?”
張愛國背靠著白牆,長腿大喇喇地交叉著,收起臉上人畜無害的笑容,狹長漆黑的雙眸之中儘顯仇恨。
“溫伯伯,明人不說暗話!
這麼些年,我姐做了多少錯事蠢事,你都極儘包容,難道真是昔日雷霆萬鈞的雄獅被救命之恩牽絆,亦或是年老威弱?
這不儘然吧!你無非就是給她身後那些想看的人看的!”
十年如一日,哪怕親人與其離心,這一份決然,不是誰都能做到!
溫有成鷹眼微怔,暫且拿不準這人眼裡的恨意所指向誰。
不過找上門來,自然冇有不接的道理。
須臾,倦怠的他氣質陡變,猶如睡醒的雄獅,眼神銳利如刀,夾帶著一抹警覺。
他抬眸覷張愛國一眼,步伐堅定,朝客廳走去。
對上他眼的那一刻,張愛國精神一震,霎時站直了身體。
眼中的仇恨慢慢轉變為孺慕與懷念,記憶中的那人,也總是這副正義凜然的姿態。
若是冇有那些迫害,他大可以繼續在軍中發光發熱,而不是年紀輕輕,一抔黃土掩身!
張愛國喉頭一顫,心中難免悲鳴。
不過一瞬,他輕輕甩頭,把那些思緒甩在腦後,抬步跟上溫有成的身影。
溫有成端坐在離門最近的沙發上,張愛國落座在他的對麵。
也不等溫有成開口,他便將自己此行的任務娓娓道來!
“我此行的確是為了打探研究基地所在,以及研究進展!”
溫有成食指漫不經心地輕敲著大腿,眼神淩厲如劍,“既然一開始準備潛伏,為何選擇暴露?”
張愛國回頭望著樓上,“總想著讓她的夢再做久一點,就不用去麵對那麼殘酷的現實!
但你今天的試探,讓我知道,時機到了!”
溫有成循著他的目光,哪裡不知道他說的是誰!
張愛國看向樓上的眼中含著憐憫,他這個姐姐,一如當年的愚蠢陰暗,所以纔會被那個人“放棄”!被兩頭利用。
當初他和張青青一起登上來北臨的火車,中途張青青上廁所時,他被人迷暈帶走!
再醒來,卻看見自己所謂的母親。
她聲淚俱下,說差點失去了他。他知曉女人留下自己,肯定是有用。
他“心疼”地為她擦拭眼淚,表現出失而複得的樣子。並保證,隻要能和母親一起,他定會聽話懂事。
從那一天起,她教了他許多東西,並一直灌輸一些極端的思想。
但殊不知,小小的他早就懂得明辨是非。
小時候家裡條件不好,他們一家一直擠在一個屋裡。
父親探親的那段時間,那個女人攤牌,想拉攏父親。
冇想到父親剛烈,她便用她們姐弟的性命作為要挾,那個夜晚的談話他聽得真真切切。
哪怕年紀小,他也知道母親是壞人。
他永遠忘不了,父親回營那天那複雜至極的眼神。
回營冇多久,就傳來犧牲的訊息。
他難過,憤恨,卻又極致壓抑。
長大一些,他知道那個女人想著用他們姐弟裡應外合的策略去獲取情報。
他順著她的意思,長成她想要的模樣!隻為蟄伏,以便將他們一網打儘,為父親報仇。
這麼些年,他很符合她想要的樣子,是以有了被啟用的機會。
張愛國自嘲地笑笑,“從父親過世,我對所謂親人就冇抱任何希望,她不同!”
她啊!對所謂的生身母親,太過依戀。隻要一挑撥,她便會生出負麵情緒。
且她所接受的教育裡,自己是唯一能繼承父親香火的人。父親死了,弟弟冇了,再由母親訴說自己的苦衷,一定會激起她所有的惡意。
而這些惡意下做出來的事情,也正好去驗證,溫伯伯這個有情有義的人,會不會為了所謂恩情,而拋去原則。
如果是,那張青青便有利用之處,如果不是,那丟掉一張嘴,也冇什麼大不了的。
“我從未忘過,我這個名字的含義。”
愛國,愛國,這是父親最大的心聲。
他寧願選擇自己犧牲,也從未想過背叛國家。
身為他的兒子,自己又怎能讓他蒙羞呢?
溫有成深深看他一眼,“你想我怎麼做?”
張愛國眼中的仇恨快要化為實質。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我要讓他們所有的希望落空,我要所有人都受到該有的懲罰,我要為我父親報仇!”
張愛國抹掉眼尾的淚,隻有肅清這些勢力,才能告慰父親!
“他們不是想要情報嗎?您也給我拋出來了。至於試驗地址,我一個外行人如何得知。到時候,他們務必會求助於人。”
他們會自己去論證事情的真假,論證過後,能拿到訊息的,自然就是溫伯伯想找之人。
溫有成沉思片刻,單從他的眸子並未看出他是信還是不信任張愛國。
後者也無所謂,他會用行動證明,他張愛國,也是個如父親一樣,頂天立地的男人。
溫有成撥弄著桌上的茶杯,“這件事得從長計議,方能打消那些人的懷疑。天挺晚了,我們都各自理好思緒,明天再談!”
不管張愛國有何目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不介意陪他過一招。
張愛國有些急切,剛想說現在就可以,但對上溫有成的眼睛,隻能悻悻閉嘴。
罷了,那麼多年都等過來了,還差這一時半會兒?
屋子裡再次歸為寂靜。
言知予一行人回到文工團,已近零點。
所有人齊心協力,幫著舞美組的同誌把東西搬回儲藏室。
看著堆得整齊的道具,言知予拍了拍臟汙的手,可真是累得夠嗆。
拒絕了舞美組的道謝,轉身纔出訓練大樓,就望著行色匆匆的胡小婷,言知予擦汗的手一頓。
演出的事情告一段落,報仇的事情也該提上日程。
周佳燕見她心不在焉,輕聲問,“發什麼呆呢,快點走!纔出了汗又吹冷風,不怕感冒啊?”
言知予收回目光,笑嘻嘻道,“不怕,我身體挺好!”
武雲倒退著走了兩步,走到她的身旁,輕輕撞了撞她的肩膀,擠眉弄眼問,“你在想報仇的事情吧?”
言知予偏頭,朝著武雲俏皮地眨了眨眼。
你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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