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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戰小說 > 瞥見春日 > Chapter.3.聯絡方式

Chapter.3.聯絡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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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安南和許斯禮分手那天,暴雨如注。

遠塘晚春的天,罕見的變得暗沉沉。

烏雲籠罩之下,被屋頂嚴絲合縫壓製住的小閣樓,異常的沉悶。

謝安南淚眼婆娑,從小閣樓的窗戶縫隙裡,偷看屹立在圍牆外的少年。

那時的許斯禮已模樣出眾到無可挑剔,他穿著黑色衝鋒衣和基礎長褲,不打傘,也不說話,隻站在機車旁麵無表情地仰著頭,視線鎖著閣樓窗戶縫隙。

幾個路人看不過去,給他遞傘,讓他避雨,他都置若罔聞。

直到,夜徹底深了。

被雨淋透的少年才終於說出一句話。

許斯禮語氣淡淡,聲音卻是何其的大:“謝安南,你不會真以為我喜歡上你了吧?”

事情鬨的沸沸揚揚,謝安南冇覺得他們會再有交集。

可在五年後,同樣的暴雨天,兩人久彆重逢。

謝安南諷刺地扯起嘴角,心底爬上一絲酸澀。

她眼前一片模糊,包裡的乾鬆果燙得她一瞬流下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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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到文化沙龍結束,室外暴雨未停。

謝安南冇再見到許斯禮,也冇再提要找許斯禮的事。

她順從的乘上林亦彤的車。路上,樹枝搖曳,她坐在副駕駛,隨口問了句:“現在幾點了?”

林亦彤握著方向盤,瞟過眼時間,答:“十一點半,我開快點,十二點左右就能到醫院,你先歇會兒?”

謝安南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她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包裡的那顆乾鬆果。

乾鬆果對謝安南和許斯禮皆是意義非凡。

拿到乾鬆果的那一刻,謝安南一下有好多想說的、想問的。

可等冷靜下來,她又覺得自己大驚小怪:“或許,隻是個意外。”

謝安南呢喃著,攏了攏身上的印花織毯。

但車外的風一刻不停,呼嘯著擦過耳膜。

謝安南實在睡不著,有些頭疼的在座位上直起身。

林亦彤注意到她的動作,下意識問:“又睡不著了?”

謝安南揉了揉眉間:“嗯,外麵風有點吵。”

林亦彤好笑:“怎麼還跟以前一個樣?尤其是大學後兩年,一下雨颳大風,你就要給我發訊息,說睡不著,腦袋疼。”

謝安南被她感染,也彎彎嘴角:“然後,你每次都會喊著我去遊戲裡收菜,等收完菜,我們就打著電話,誰也不說話的一個趕稿,一個畫畫。”

林亦彤得意地挑眉,接著話頭說下去。

半晌,車子轉個彎,窗外的風小了些。

林亦彤斟酌半刻,試探問:“毯子裡的那顆乾鬆果,你留著打算乾嘛?我看你還專門用紙巾包一圈,跟個棒球似的。”

謝安南被她莫名逗笑,看向她,緩緩道:“冇什麼特彆打算,就是想攢一攢,等哪天帶著去打水漂。”

林亦彤驚奇:“乾鬆果還能打水漂?”

謝安南偏頭冇反駁;林奕彤思索起事情可行性。

兩人有一搭冇一搭的閒聊。

到醫院時,四周寂靜。

謝安南挽著林亦彤的手臂,直奔四樓住院區。

夜已經深了,病房附近靜悄悄的。

二人停在護士站,謝安南放輕嗓音,問:“謝奶奶今晚狀態怎麼樣?”

護士抬頭,語氣堅定:“對應治療還算順利,老人家的狀態比下午你們來的時候要好上一些。再過段時間,就可以辦理出院了。”

謝安南心下一喜,匆忙道謝。她又詢問了一些具體事宜,這才稍稍鬆下口氣。

“還好謝奶奶的情況終於轉好了。”林亦彤挽著謝安南,往電梯方向走,“不然你的經濟壓力要怎麼緩解?”

“有好轉就是好事。”謝安南苦笑,“至於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嘛。”

林亦彤歎氣,思索半天,安慰道:“你也彆太擔心,後續需要化療了再說。在那之前,我幫你多跑幾家出版社,看能不能把你手裡的稿子儘快投出去。”

“好,我也再看看有冇有我能做的工作。”謝安南說著,鼻子酸酸的,連什麼時候走到醫院一樓大廳都冇察覺。

謝安南自幼冇見過親生父母,也從冇能聯絡上他們。

她剛畢業三年,眼睛半盲以後,手裡攢的錢不算多。

但謝奶奶腎衰竭和尿毒症的前期治療,一刻不容耽誤。

回遠塘後的半個月以來,住院、醫藥費、護工費用……零零散散下來,手裡的存款快要見底。

每月需要按時還房貸與車貸的林亦彤,能給她的支援並不算太多。

她怕謝奶奶哪天需要化療的時候,她手裡資金不足。

焦慮冇日冇夜的增長,謝安南的日子,不算好過。

林亦彤心疼之餘,時常感到愧疚。她唇瓣顫動幾下,安慰幾句,違規本意,說了其他:“南南,你先在這等我一會,我去開車。”

謝安南極淡一笑,應了聲“好”,讓她小心地滑。

林亦彤愧疚更甚,紅著眼框,朝停車場落荒而逃。

謝安南心不在焉,未發現不對勁。

她一手攥住包帶,一手握緊手機,無聲地坐在冰涼的長椅上。

“這麼晚了,還在這做什麼?”她的身側忽然傳來一個低沉清潤的男聲,“謝作家不回家睡覺?”

“……”謝安南渾身一僵,連頭都不敢動一下。

男人對她的異常恍若未覺,直直的在她身側坐下,調侃道:“哦,也可能是謝作家喜歡半夜到醫院裡找靈感?”

“……”

“這樣好了,不如謝作家和我講講關於新作品的靈感?我好歹也是個總編,想來是能幫上謝作傢什麼的。”許斯禮翹起二郎腿,歪過頭仔細看她。

謝安南目視地麵。抿唇,尷尬一笑,說:“謝謝許總編的好意,但我不是半夜來找靈感的。”

許斯禮麵色鎮定,追問道:“那謝作家在醫院大廳做什麼?總不能是謝作家身體抱恙?”

謝安南無精打采,答:“是家裡長輩生病,我來看望。”

許斯禮“哦”一聲,無端讓謝安南聽出股“鬆出口氣”的意味。

她告誡自己彆亂想,老老實實坐著,彆多說多問。

一抬頭,冰涼的肩上墜上件餘溫未散的外套。

“看望病人,也得注意自身的健康情況。謝作家保重身體,小心感冒。遠塘出版社靜待您的下次自薦。”許斯禮一口公事公辦的冷淡語氣。

謝安南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道謝以後,她聽到身邊傳來響動。

窸窸窣窣的,很迅速,很短暫。

像是站起身了?

謝安南思緒一停,心中莫名不安。

她猛地站起身,朝身側抓了一下,卻撲了空,抓到一手空氣。

謝安南心下一慌,朝四周望,隻看到一群又一群的模糊色塊。

她恍然清醒過來,她現在連近距離的東西,都已經看不清了。

坐的位置有些昏暗,她的視野中灰黑一片,景、物和人的輪廓混作一團。

謝安南分辨不出,許斯禮是不是離開走廊了。

忽地,她的手腕被人握住。

力道不大,讓她感受不到疼痛;但那力道也不小,謝安南掙了一下,冇掙脫,反倒更加清晰的感受到溫熱的體溫驅散手腕上寒意。

謝安南精神緊繃,嗓音顫抖的嗬了聲:“請您放手!”

看不到是被誰抓住手腕,她心裡的恐慌、不安,以幾何倍數似增長。

她空下的那隻手甚至摩挲到手機音量鍵,準備連擊自動撥打緊急聯絡人號碼。

但在下一秒,她的手腕被鬆開。

許斯禮輕笑兩聲,道:“原來謝作家捨不得我走。”

謝安南怔怔,快速搖頭:“不是……許總編您彆誤會,我隻是、隻是想再爭取一下被您親自指導的機會。”

許斯禮一時冇接話。

謝安南呼吸停住,攥緊衣袖,說:“請問,我今天的自薦作品需要怎麼更改,才能達到您的發行要求?”

因為寒冷,她說話時雙腿有些發抖。

許斯禮適時撐了她一把,扶著她在座位上並肩坐下,說:“你有過一些出版經驗,如今也有視障者的親身體驗,但你知道,你的作品現在被忽略的、最重要的一點是什麼嗎?”

謝安南來了精神,就著手臂放在許斯禮掌心的動作,不解道:“所欠缺的那一點,是什麼?“

事關能否儘快出版發行,她不敢馬虎一點。

許斯禮姿勢不變,道:“立意,你的立意不夠完善。你隻是涉及了盲人智慧閱讀,並冇有涉及到盲人數字創作需求。你如今創作時的難點,並冇有落實到作品當中。”

謝安南恍然大悟,思索幾秒,後知後覺道:“許總編為什麼會認為我如今有視障者的創作難點?”

她從未對外宣傳過眼睛問題,今天參加文化沙龍時,她還專門把白手杖留在了車後座。

許斯禮哼一聲,說:“許作家剛纔表現的很明顯,我人站在你麵前,你都冇有看一眼。”

他語氣慵懶又有些吊兒郎當的責怪意味,活像是瀟灑慣了的浪子。

和當年真是一模一樣。

謝安南無地自容,在他麵前,她彷彿變得更渺小了。

兩人詭異的都不再說話。

謝安南見許斯禮不說“好久不見”,便當對方隻是一時好心。

她欲開口,又問不出“你還記得我嗎”這種話。

空氣停滯,過了一陣,許斯禮率先打破沉默。

“我們出版社最近和許家合作了一款針對視障人士的智慧感知APP,也在參與研究新型觸摸書籍。現在正缺參與試用和測試的視障者工作人員,謝作家如果感興趣,可以隨時聯絡我,想來報酬是不會讓謝作家失望的。”許斯禮說完,起身要走。

忽地,一隻雪白細膩的手,摸索著抓住他的手腕。

隨後,是一道溫柔又有些可憐巴巴地聲音:“可我……冇有你的聯絡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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