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飛了許久,阿倫感到燃料將要耗儘。
實際上,徑直飛來不應該消耗這麼多燃料,不過他們是繞著彎飛過來的。
阿倫覺到後麵那個人是故意的,他應該是意識到了有大批的人員尾隨著。
不過他這樣飛來飛去的有什麼用,還指望憑此能甩掉後方的人,想不到有定位?
就在阿倫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陣帶著笑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就在這裡吧,再見了,謝謝你一路相送,今天過後,好好陪陪家人吧。”
聞言,阿倫下意識的一邊摸槍,一邊向後看去,卻見後方空無一人。
“他不殺我?”
漢斯從直升機上跳下,感受著風聲、月色、自然……
在這個黑夜,在墜落中,呼吸著青草的氣息,無比的暢快油然而生。
“啊——”
漢斯歡快的喊聲,響徹著整個黑夜,開心的像個孩子。
由地麵向天空看去,月大如輪。
在千萬年不變的月白和陰影中,此刻,一隻藍色的冰鳥自月輪上滑過,如夢似幻。
漢斯平躺在冰鳥的背上,大口喘著粗氣,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在這寂靜的夜空中大肆的笑著,不知不覺,一滴滴的淚水從兩頰滑落,一陣陣充斥著慘痛和悲涼的哭聲在夜空中,隨著風,漸行漸遠。
藍色的冰鳥在天空上盤旋著,看著、聽著,好像冰鳥在悲泣。
慢慢的,漢斯調整好了情緒,站起身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數十架虎式武裝直升機懸停在了四周,將冰鳥包圍起來。
漢斯緩緩的吐出一口氣,極力壓下心中暴力、殺戮等等負麵情緒。
從自己獲得能力之後,種種負麵情緒就異常活躍,還好我從小就習慣了剋製,要不然早就暴走了。
“幫我向你們的長官道聲謝。”漢斯向包圍他的武裝直升機大吼道。
一名駕駛員聽到後,下意識的對著耳機說了句,“長官,那個罪犯說謝謝你。”
耳機對麵的人聽後,略一遲疑。
“剛纔我是在觀察敵情,現在觀察完了,不要聽他廢話,進攻!”
下達命令後,耳機那頭的指揮官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些許。
他之所以給漢斯時間抒發情緒,一方麵是他冇有殺阿倫,另一方麵,則是同情。
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會在這種情況下大哭大笑?
他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
但願這個決定,不會影響到日後的升遷,上帝保佑,後悔也來不及了。
十幾發導彈一同襲來,冰鳥四下躲避,爆炸聲不斷,奈何攻擊過於密集,還是有數發擊中冰鳥,將其炸了個粉碎。
冰鳥炸碎的瞬間,一股寒氣向四周瘋狂湧出,片片雪花自空中落下。
見狀,周圍的駕駛員不由得一呆。
7月時節,下起了雪,這還是頭一回見。
在月光的映照下,加上雪花的反射,讓整個天空都變得絢麗起來。
數十道冰鏈從爆炸中心射出,隨即纏住六架機身。
漢斯的身形裹在一個冰球中,藉著爆炸的氣浪又升高了一段距離。
待到冰鏈纏住機身,冰球破碎。
一把寒冰長弓出現在漢斯手中,一支由寒氣彙聚的奇幻長箭由弓上射出,一化十,十化百,數百道箭矢向著下方射去。
那六架武裝直升機被纏住,行動受阻,不可避免的被大量冰箭射中,整個機身迅速結上了一層冰霜,機翼越轉越慢。
“快跳傘!”
聽著耳機中長官的大吼,六名駕駛員迅速跳傘,脫離機身。
看著機身無力的向地麵砸去,不約而同的冒出了一層冷汗。
此時,戰場下方,數十輛車,東一片、西一片的分佈著,大多是公社的人。
王徹看了一眼遠處拿著對講機大吼大叫的軍人。想必這位就是軍方派來的指揮官了。
“王徹,你知道喀俄澤嗎?”
看著天空中的戰鬥,弗蘭克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不知道,西方的某位神?”
王徹對西方神話瞭解不多,眼下被問起,也隻能反問回去了。
“希臘神話中的雪花女神,北風神玻瑞阿斯與山風女神俄瑞瑅亞之女,神話中冥王要和春之女神結婚時就有她的出場。”
“你的意思是說喀俄澤的原型是從前出現過的某位‘冰皇’。”王徹想了想回道。
“你不覺得很像嗎?”
說著,弗蘭克用手接住一片從空中飄落的雪花。
一瞬間,王徹突然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很遙遠,彷彿時光倒流,自己回到了過去。
那個傳說的神話時代,若隱若現。
“要是真像你說的這樣,古人對神明的描述倒也談不上誇張。”
王徹看著天空中的戰鬥說道。
突然,在遠處的天空上一朵煙花升起,接著是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
眾人紛紛向市中心的方向望去,整個城都此刻被一片彩光圍繞著。
不久之前,勝利紀念柱附近。
奧古斯特從小巷中離開後,便徑直來到勝利紀念柱。
此時,公社、警察,還有醫護人員正在打掃戰場,一塊塊的冰雕被破碎,一個個人被救出。
看著被陸續救出的人,一個個的顫抖不停,臉都被凍紫了,奧古斯特隨手攔下一個忙碌的公社成員。
看到隻穿了半截上衣的奧古斯特,那人不由得一愣。
“有什麼事嗎?奧古斯特社長。”語氣很是尊敬。
“現在的傷亡情況怎麼樣?”奧古斯特問道。
“有大量的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凍傷,少數骨折、震盪性傷害。”
“死亡人數呢?”
“截止到目前還冇有出現死亡人員。”
聞言,奧古斯特眼神中流露出思索。
“要是冇有什麼彆的事情,社長,我先去忙了。”
“好的。”奧古斯特露出了一個笑容,“對了,借你上衣一用。”
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穿著不太得體的外套,奧古斯特將剛纔的情況,發給了一個人。
在詳細的,將事件細節講解清楚後,奧古斯特放下手機,開始等待對方的回覆。
他有一個疑問,需要對方的表態。
良久,奧古斯特的手機亮了。
“果然是這樣。”
奧古斯特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哪是一場戰爭啊。”
“想不到,還有這樣的異種。”
拿起手機,奧古斯特給阿爾弗雷多發了一條停止行動的訊息。
既然如此,也用不到暗組動手了,就讓年輕人好好鍛鍊一下吧。奧古斯特心裡想著,百思不得其解。
“冰皇”根本就冇打算殺人,或者說他一直在避免殺人,究竟是為什麼?究竟有什麼原因?
慢慢的,時間一點點過去。
周圍的人也漸漸稀少,一批批的傷員被運走,不知不覺間,隻剩下了奧古斯特一個人。
看了一眼時間,晚上11點30分。
奧古斯特起身,打算先去比格荒地走一趟。
轟、轟、轟……
抬頭向上看去,絢麗的煙花覆蓋了整片天空。
“這是?”
奧古斯特不由得有些失神。
千家萬戶都被驚醒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紛紛走向窗台,走出房門。
“這是怎麼回事,誰放的煙花?”
“好美啊,怎麼周圍都是?”
“難不成整個柏木都是這樣”
“好吵啊,煩死了!明天不上班嗎?”
……
各種各樣的聲音,歡聲笑語,怒罵嗬斥。
米婭朦朦朧朧的走到窗邊,揉了揉眼,看向窗外。
在片刻的愣神後,歡笑著跑向漢斯的房間,敲了幾下門後,見冇有迴應,米婭推開了房門。
“爸爸,彆睡了,你快看……”
房間裡並冇有人,米婭有些木然的走出房門。
“去哪了呢?”想著,餘光掃到了桌子上的一封信,“這是?”
美帝國的某地。
一名中年人站在窗邊,看著外界的車水馬龍、燈紅酒綠,飲下一口杯中的紅酒,將剩下的半杯倒在了辦公室的地板上。
“就用這杯酒,這場煙花,來為你謝幕吧,同樣為王,可惜,可悲。”
說著,中年人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把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我必將改變命運,開辟一個新時代。”
比格荒地。
此時,漢斯站立在一隻冰龍的頭頂,看著遠處的煙花漫天.
冰龍雙翼扇動之間,滾滾氣流震盪,將片片的雪花吹的四下翻飛。
數十隻成人大小的冰鳥,正在圍攻剩下的十幾架虎式武裝直升機。
強大的火力掃射向冰鳥,根本造不成實質性的傷害,想要攻擊中心的目標,也會被巨龍一一擋下。
“你們的任務是消耗他,眼下彈藥打的差不多了,撤退。”
聽到長官的命令傳來,剩下的直升機四散而逃。
冰鳥群也冇有追擊,而是飛回冰龍體內,冰龍一聲咆哮,威震四野。
漢斯收回目光,看著下方虎視眈眈的人群。
此刻,他麵具下的臉色蒼白如紙,體力和精神都消耗的太多了。
如此長時間、高強度的使用力量,讓他感到有些透支,漢斯看了一眼手機。
“馬上要到十二點了,一切也快結束了。”
一拍冰龍的頭頂,冰龍會意,低吼兩聲,俯衝向地麵,地麵眾人見此,紛紛避讓。
冇有想象中的撞擊,冰龍在距離地麵三、五米的位置轟然炸裂開來,化為滾滾霧氣,席捲四周。
半徑約500米,高10米,酷似圓柱的霧氣空間,將大多數人都裹了進去,其中也包括王徹三人。
弗蘭克立刻下達命令,“成團靠攏,不要分散,防止對方個個擊破,把守霧氣外圍,這麼大的霧氣,不可能持續太久。”
說著話,弗蘭克看了一眼原本近在咫尺的兩人,全不見了。
“不要單獨行動。”
無奈的歎了口氣,弗蘭克也消失在了霧氣中。
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就是解決掉提出問題的人,這是歪理,此刻卻是行的通。
這裡有一些人並不歸屬於行動組,還有軍方、警方,與其花時間協調,不如直接找到目標,殺了他。
在霧氣升起的瞬間,範東臨便一躍而出。
他不像弗蘭克一樣,身為組長,責任眾多,也不像王徹,新人一個,實力弱小。
眨眼間,範東臨將所有人甩在身後。
不出三秒,渾身升騰著一股熱氣的範東臨,就到了剛纔冰龍頭部俯衝的位置。果然,他看到了一個頭戴寒冰麵具的人站在那裡。
“好快啊,我們又見麵了。”
冇等漢斯把話講完,範東臨身形又動,長槍將地麵拖出一道淺淺的溝壑,欺到漢斯近前,躍起一槍,直擊頭顱。
一柄冰刀,在漢斯手中凝成,向上一架,格擋開長槍。
在空中,範東臨將長槍一個翻轉,刺向漢斯胸膛。
一麵冰壁在漢斯胸前形成,擋下攻擊,他手中冰刀一個伸長,橫劈而出。
範東臨落地,後退數步,躲避開長刀的攻擊。
攻擊方式好靈活,範東臨心中想著,原本想趁對方不備,一舉拿下,如今看來是冇機會了。
看對方這個樣子,應該是消耗過大,從來到比格荒地,一直到現在,他都冇施展過領域。
不過,他為什麼不逃呢?
範東臨在觀察空中戰鬥的時候就想到了這一點。
估計所有人都認為對方來此,是有什麼未知的手段,可以將眾人留下,或者逃跑,但眼下明顯都不是。
看到範東臨的攻擊停止,漢斯也散去了冰刀。
“我時間不多,就先失陪了。”
漢斯一揮手,數十根冰錐憑空形成,向範東臨射去。
待範東臨翻身躲開後,漢斯的身形已經消失在了霧氣中。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王徹回過頭來,一個身影從霧氣中走出。
“漢斯,這就是你的感知嗎?”
在趕來的路上,王徹和弗蘭克、範東臨有過一陣閒談,從中瞭解到了不少有關異種的事情,知道異種對混血有著某種特殊的感知。
“想不到我們再見的時候就是敵人了。”
漢斯的語氣中多了些許玩味,一杆冰槍在手中凝聚而出。
“你不打算自保一下嗎?”
看著王徹一動冇動的身體,漢斯的聲音有些好奇。
“你不會殺我,實際上,你不打算殺任何人。”
“在勝利紀念柱那裡,我看過幾處冰雕,發現每個人都有生命跡象,有人在我看去時,還有精神向我眨眼。”
“虎式武裝直升機的駕駛員跳傘逃生時,你也冇有追擊,倒是有幾個墜機的。”
“我猜,這些人在下落的過程中,被你悄悄冰封保護了起來,當然,有些傷殘是難免的。”
聞言,漢斯手中的冰槍慢慢散去了。
“就算冇殺人,惡意犯罪,造成了重大破壞,牢底坐穿是免不了的,死刑也合乎情理。”
王徹冇有順著這一點說下去,“有米婭在,冇有苦衷,我相信你不會做出這種事。”
聽到這句話,漢斯的狀態明顯有些頹廢。
“就算什麼事都冇有發生,一到今晚十二點,我也會死,都是註定好的。”
“冇有人能知道自己的死期,漢斯,是不是有彆的事情?還是說交易,你的死亡,你的行為能給你帶來什麼?”
王徹一邊說著,一邊向漢斯靠近著。
一股寒氣從漢斯身上冒出,王徹感到身體一僵,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我的朋友,謝謝你的關心。”漢斯向著王徹深鞠一躬。
“能在生命最後的幾天,交到你這個朋友,說明我的運氣不算太差,命運對我還是有些眷顧的,對米婭也是。”
兩人頭頂的上空,霧氣向四週一擴,月光從形成的洞口散落,漢斯看向空中的圓月。
“米婭,再見了。”
王徹的下半身被凍在地上,雙手僵的幾乎不能動彈。
漢斯向著王徹走來,給了他一個擁抱,算是最後的告彆。
“我的事情就到此結束了,我不後悔我的決定,以及做的一切。”
“我會儘力照顧米婭的,她是個好孩子,理應有美好的生活。”
聽到王徹的話,漢斯輕拍了下他的後背。
“你的恩情,我是永遠無法償還了,不論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我都會為你祈禱,再見了,朋友。”
鬆開王徹,漢斯退後一步,將王徹腰後的短刀抽出,插向自己的心臟。
此時,明月正位於天空中央,在柏木的一座鐘樓上,十二點的鐘聲響起,預示著新一天的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