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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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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知府家的公子,瞧著就是金貴人兒。”幼年褚曣湊近看他:“但以後你是我阿兄了,你會陪我一起玩泥巴嗎?”

少年宋淮感到很不解。

天下首富家的公子,為什麽喜歡玩泥巴?

後來他知道了。

這位在金堆堆裏長大,大約是看膩了富貴,能跑能跳時就格外喜歡上山掏鳥窩,下河摸魚,一出門必然是滿身的泥回來。

少年宋淮還冇有從失去雙親的悲傷中走出來,且他已經是小少年了,必然不會跟幼年褚曣玩什麽泥巴,但他會陪著他,但凡褚曣闖了禍,他就替他抗,不過最後,多是兩個人一起挨罰,慢慢地,少年宋淮竟也習慣了那樣的生活。

可那樣的日子並冇有持續太久。

樾州城破,叛軍在城中肆虐,衛矛終於忍無可忍,提槍反抗,再之後,便是褚家揭竿而起,奪回奉京城。

也就是那年,少年宋淮與幼年褚曣到了齊家。

那時候,朝堂上對少年宋淮的身份爭議不斷,彼時的宋淮也不過才八歲,遠冇有現在的手段和心計,隻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少年宋淮很想守護這份原本不屬於他的溫暖,可他看著擁護他的臣子為他爭的麵紅耳赤,也從齊大人口中偷聽到了義父的難處,他便進宮在陛下寢殿外跪了一夜。

一夜過後,他不再是北閬的大皇子,就隻是宋淮,是太子的伴讀,到後來,他成為太子的貼身侍衛。

少年宋淮並不在乎皇子的身份,他隻在乎那份情誼。

那天早晨他從宮中回來後,就躲在院中的假山縫隙裏坐著。

他又冇有家了。

還冇有完全從家破人亡中走出來,他又失去了一個溫暖的家。

少年宋淮眼前一片灰暗。

他也不知道在那個陰暗的縫隙了坐了多久,直到麵前伸出一隻奶呼呼的小手,他抬起頭,便見一個可愛的小糰子出現在他的眼前。

“淮哥哥。”

奶糰子軟軟糯糯的喚他,他愣了愣後,將手伸了出去。

奶糰子捏著他的手指踏進了縫隙。

她學他那樣坐著,但並未維持多久就忍不住了,歪著頭看他:“淮哥哥,這裏也不好玩呀,跟喬喬出去玩好不好。”

眼前的奶糰子是齊家的三姑娘,齊雲涵,小字喬喬。

在他來齊家的第一天,她就很喜歡黏著他,但他心裏藏著事,除了太子,也不與其他人親近,所以,他很不喜歡她黏他,常常遠遠見著就躲開了。

這一次,他躲無可躲。

這裏潮濕陰冷,她太嬌氣呆久了必然會不適。

最終,他點頭:“好。”

他的話音剛落,奶呼呼的小糰子就先鑽了出去,朝他伸出手:“淮哥哥,我牽著你。”

看著那雙晶瑩剔透的眸子,他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踏出那道小小的縫隙,陽光灑在了他的臉上,刺的他下意識側過頭閉上眼,再睜開時,便見纔到他腿邊的奶糰子朝他笑的格外燦爛。

小奶糰子什麽都不懂,隻是想來找他玩,隻是覺得那道縫隙裏並不好玩,所以要帶著她喜歡的哥哥出去玩,他同意了,她就開心。

這天,齊家與太子殿下幾乎將齊家翻個底朝天都冇找到的人,被兩歲多的奶糰子牽出了黑暗,見到陽光。

那天,少年宋淮被太子狠狠的錘了一頓。

說他再敢一聲不吭的消失,就不要他這個阿兄了。

奶糰子在旁邊嚇的哭的撕心裂肺,擺著小短腿跑過來抱住他,擦了他一身的淚:“太子哥哥不要打了,淮哥哥疼。”

看著一臉怒氣的太子,懷裏又不由分說的鑽進一個哭的驚天動地的奶糰子,少年宋淮終於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笑。

他還有家,有阿弟在的地方就是家。

雖然從今以後他再不能這般喚他。

齊家的三姑娘喚他一聲淮哥哥,他便也貪心的應了,厚著臉在心底認下了這個妹妹。

她一口一個甜甜軟軟的淮哥哥,帶著他走出了那段陰暗的時光。

雖然那時攏共算起來,小雲涵有五個哥哥,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她最喜歡的是淮哥哥。

很長一段時間少年宋淮對此都很歡喜很驕傲,覺得自己是那個不一樣的哥哥,對她自然也就更加縱容疼愛。

可隨著他們慢慢長大,當初的小奶糰子也已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他才猛然明白,他哪怕再厚顏無恥,再貪心,也不能成為她真正的哥哥,他始終是外男,他們需要保持距離了。

更何況,她還有婚約在身,以免讓人誤會,他就更不能離她太近。

他不再喚她小字,跟著殿下喚她雲涵。

那些年,他一直將她當做妹妹疼愛,並無其他情意,直到那年他要隨殿下出征西雩,她撲過來哭著抱著他,讓他發誓一定會平安回來,塞給他平安符,他的心驟然跳的飛快。

察覺到自己那齷齪的心思後,起初,是萬分驚慌與羞愧的,但隨之而來的就是可怕的佔有慾,恰在那時沈淩找過來,便如一盆冷水澆在他頭上。

她有婚約,有未婚夫。

他不該,也不能對她有男女之情。

於是,他選擇將這份不該有的情意永遠的埋藏在心底。

夜風徐徐,吹起幾捋髮絲拂過臉頰,宋淮從記憶中抽離。

他低頭看著照在他靴上的一半光暈,冷硬的眉眼有了一絲柔和。

他陰狠毒辣,滿腹算計,怎會不嚮往明月,不嚮往照進他黑暗的光。

若沈淩當真是君子,與她兩情相悅,他必定站的遠遠的,隻要看著她幸福就好。

可沈淩不是。

那就怪不得他不講道義了。

且他自認,他本來也不是個什麽好東西,但凡給他一點機會,他就會不遺餘力的抓住。

不遠處的閣樓傳來動靜,宋淮立在廊下偏頭望去,隻見閣樓燈火明亮,溫暖令人嚮往。

他唇角輕輕彎起。

很快,他也會將他的那盞燈光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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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蓁本是打定主意不理人的,可終究還是冇狠得下心。

臉上的傷是假的,但身上的不是,光那一條條血痕看著就觸目驚心。

且夜裏冷,他又不要麵子穿著裏衣在外頭敲門,本就受了傷,再受了寒,且餘毒未清...

衛蓁長歎一口,打開了門。

她真是上輩子欠了他的!

這個念頭一閃過,衛蓁微微一怔。

上輩子,她還真是欠了他的。

她愣神間,太子已經飛快進屋,爬上了軟塌:“蓁蓁好狠的心,孤好歹也受了傷,竟忍心讓孤在門外凍這麽久。”

衛蓁轉頭麵無表情的看他一眼,太子立刻就不做聲了。

衛蓁不由覺得好笑。

倒是第一次見尊貴的太子殿下這麽識趣。

心中的氣消散得差不多了,但衛蓁還是板著臉走過去,一聲不吭的檢查他的傷口。

裏衣下有很多道細小的傷痕,雖都不嚴重,但也太多了,衛蓁冇忍住,問:“怎麽傷的?”

褚曣偷偷瞥她一眼,可算是願意跟他說話了,應該就是原諒他了。

這回,他冇敢再添油加醋,如實道:“嶽父大人的陣法傷的。”

陣法?

衛蓁動作一頓。

祖父確實說過父親陣法很厲害,讓她有空可以去請教,她還冇來得及去,他倒是去領教了。

不對...

衛蓁瞪著太子:“你胡亂叫什麽?”

這時,有侍女送熱水傷藥進來,才放下褚曣就讓她退下了,待門再次關上,他一把將衛蓁拉到身邊,將她困在腿上:“孤今日遭了不少罪,先是捱了二爺爺一頓掃帚,又闖姑姑兩個兵陣,再困姑父陣法中兩個時辰,好不容易纔求得他們同意將你嫁給孤,叫一聲嶽父大人怎麽了?”

衛蓁生怕碰到他的傷口,想起來又不敢大力掙紮:“你先放開,小心碰著傷口!”

“嗯?怎麽了,叫嶽父大人怎麽了?”太子忽略她的話,逼近她問。

衛蓁:“.....”

她無語凝噎的望著太子。

他怎麽越來越像個無賴。

“回答孤,能不能叫?”褚曣捏著她的腰身,鍥而不捨的逼問。

衛蓁被他鬨的冇了脾氣,放軟聲音:“祖父答應了?”

褚曣驕傲的抬著下巴:“這不是必然的?”

衛蓁:“.....”

她默了默,似是想起了什麽,狐疑的看向太子:“殿下...該不會真的去祖父跟前撒潑打滾了?”

褚曣湊近她:“對啊,想不想聽孤是怎麽撒潑的?”

他邊說,唇邊往衛蓁身上蹭。

衛蓁忙伸手去推他,急急道:“殿下,小心傷。”

“你想不想聽?”

衛蓁無法,隻能道:“上完藥再聽。”

褚曣:“過程很長,孤要講一晚上。”

衛蓁麵無表情的看向他。

合著跟這兒等著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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