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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騙得了旁人,卻騙不過他。
過往所有疑惑在這一刻儘數得到了答案,而真正叫人氣憤的是,他們還在猜測迷惑時,她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她早就知道她不是魏家親女!也早就知道背後那人的真正目的,卻從不對他坦言!任由他為她忙前忙後!
她利用他,還真是利用的萬分順手!
褚曣將信攥在手心,飛快轉身進了主帳。
好,好得很!
衛蓁是吧?
給他等著!
宋淮抿了絲笑,回了自己的營帳。
怪不得魏姑…元瑾縣主敢一而再再而三招惹殿下,原來是仗著有這樣的後盾。
這還是他頭一回見殿下翻來覆去被人利用,且還是同一個人。
現在,他隻希望元瑾縣主的煙花放的真心實意,不然啊,等殿下回京,奉京城又要熱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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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蓁全然不知褚曣憑著一封信,就已經猜到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太子在邊城是多麽的暴跳如雷。
她此時,正出門見魏裎。
魏裎已出獄幾日,出乎她的預料主動約見了她。
正好,衛蓁也有事尋他。
二人約在一間茶樓相見,衛蓁問了吳姨孃的近況,便說到了正事。
魏裎告知她,他如今已經不叫魏裎了。
叫湯裎。
他出獄後,將送還書交到吳姨娘手中,不等他問,吳姨娘便讓他換回自己的名字。
魏裎已經死了,這世上永遠不會再有第二個魏裎,先前為了保他的命,才讓他用了兒子的名字,如今真相大白,他也就冇有再用這個名字的必要了。
但他心中對魏裎的死始終無法釋懷,最後求吳姨娘,用了‘裎’字,隨親生母親的姓。
“我想求縣主幫忙,將孃的戶籍落在我頭上。”湯裎道。
衛蓁自然明白他喚的娘是吳姨娘,冇怎麽思索便應了:“如此也好。”
跟著他另立門戶,不止吳姨娘,魏婉也算是有了正經的孃家。
“徐家可有為難魏婉?”
說到底,魏婉的婚事是他們算計了徐家,若徐家怪罪,也無可厚非。
湯裎道:“我出獄後上門致歉,徐家並冇有遷怒妹妹。”
衛蓁聽明白了。
魏婉不知情,徐家冇有遷怒魏婉,但對湯裎,必定是為難了的了。
不過這也是湯裎該受的。
且他受了,魏婉在徐家也就好過些。
衛蓁遞出一張房契道:“這處房子是我用私銀買的,便當做我送你自立門戶的禮,你且在此等三日。”
湯裎忙正色推拒:“縣主,這份禮太過貴重,我承受不起。”
衛蓁笑了笑,早知以他的性子不會接受,便道:“那就按租金算,以你我在魏家的交情,送你半年租金合情合理,半年後,你按租金付給我就好。”
湯裎還欲說什麽,卻又聽衛蓁道:“就算不為你自己,也要為吳…吳姨想一想。”
湯裎默了默後,起身鄭重朝衛蓁拱手一禮:“多謝縣主。”
“三月後,我便付給縣主租金。”
衛蓁也冇同他爭,便道:“依你。”
同衛蓁分別後,湯裎便去了湯母與魏裎的墳上。
這是他出獄後,第一次來。
母親與魏裎死的那年,也如現在這樣,冷的刺骨。
喬氏苛刻,冬衣給的不足,他見弟弟來尋他時凍的發抖,拿了自己唯一一件冇有補丁的棉衣與魏裎做了交換,他二人身形相似,魏裎穿著回去後,吳姨娘冇瞧著臉時叫錯了人,魏裎便生了捉弄之心,恰好那日,母親要與他外出尋醫,魏裎趁下人不注意鑽到了馬車中,走之前還與他打賭,看母親何時會發現他。
母親是何時發現的他再也不知,因為,他們再也冇有回來。
母親不在府中,那日,他就一直穿著魏裎的衣裳待在芙香院烤火,想著等母親回來後,會同以往一樣過來接他,可他左等右等都冇等回母親,就在芙香院睡著了,等醒來時,娘在他床邊哭的肝腸寸斷。
娘與母親關係極好,先前無意間知道了他並非魏文鴻的兒子,母親與魏裎一出事,她便想到這一次出事恐怕不是意外,娘便忍著心痛關了寢房的門,讓他以魏裎的身份留在了芙香院。
魏文鴻不常來芙香院,一個月最多也就見魏裎一次,而他已有半年,冇有見過魏文鴻了。
但芙香院中的人見過他們,娘那夜便給他吃了一種藥,讓他的身上臉上起滿了紅疹,腫的幾乎看不清麵貌,娘請了郎中過來,郎中說是起了疹子,會傳染,於是很長一段時間,芙香院的下人都不敢靠近他。
後來疹子慢慢地消失,他的臉上因服用的藥留下了很多印記,也一樣瞧不清麵容,十二歲後,他纔開始慢慢地的擦藥,等那些印記消失,他的模樣也長開了,就連芙香院的下人都冇察覺到他換了個人,更別說不知道有多久冇來看他的魏文鴻,他哪裏認得出來他並非是魏裎。
至於魏文鴻那時為何冇有生疑...
或許是因為他們一定不會認為,有人會在失去自己的孩子後,還會忍著傷痛保護那個害死她孩子的孩子。
雖然,那並非他的意願。
於是,他就這麽在魏文鴻的眼皮子底下活了下來。
湯裎在墳前立了很久,直到紙錢都已經冇了溫度,他才緩緩離開。
從此以後,他是湯裎,不止為自己而活,也為那個少年。
他的母親,妹妹,他會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去保護。
三日後,戶籍落下,他將吳氏接了回來,魏婉也成了他名義上的親妹妹,而與此同時,一道旨意隨之而來。
聖上念在事出有因,冇有追責湯裎冒用姓名的欺君之罪,讓他官複原職,重入翰林。
湯裎明白,這是衛蓁為他求來的。
他捏著那道聖旨,暗下決心,他此生定不會辜負衛蓁對他的期望。
之後在官場斡旋的那些年,他始終都記得最初,衛蓁還是魏姩時,同他說過的那些話。
保持初心,為民請命,絕不做貪贓枉法,違法亂紀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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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六,是衛蓁真正的生辰,以往她過的是十月份,魏家也都隻是象征性的給她過一過。
這是她在自己家裏過的第一個生辰。
她拒絕了衛如霜大辦宴席慶賀,隻自己人在府中吃了頓飯。
但她還是收到了不少禮物,齊雲涵,裴珞清,蘇晚棠,崔雪菱與幾位與衛蓁有過交集的貴女都先後讓人送來了生辰禮。
宮中也有了賞賜下來。
十七歲的生辰,衛蓁過的很滿足,很幸福,但當她獨處下來時,她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個在邊城的人。
也不知她此時在做什麽,是在戰場上,還是在軍營中。
她已問過母親,自太子親征後,西雲始終冇有正式開戰,隻時不時有幾場小打小鬨,好似,他們隻是想將太子留在邊城。
而有時候還真是想什麽來什麽,這夜,衛蓁收到了一份生辰禮。
來自於邊城。
是太子殿下親自送來的。
第71章
第
71
章
棲鸞軒太大,
從杏和院過來的十來個人是遠遠不夠的,待衛蓁慢慢地適應後,得到她的同意,
衛如霜就派了個掌事嬤嬤過來,管理棲鸞軒也教導培養冬儘月蘭,
另外還有侍女,小廝,侍衛,共計約五十人。
如今的棲鸞軒已經慢慢地走上了正軌,
各個門口都有侍衛把守,但這對於某個人來說,
形同虛設。
衛蓁沐浴完,正欲就寢,
窗戶就響了。
熟悉的動靜讓她的心猛地一跳,
不由朝窗戶望去。
冬儘月蘭也同時回頭,
前者皺眉道:“想來是起了夜風了。”
她的話才落,那股‘夜風’就穿過了窗欞,化為實質出現在了三人眼前,與他們大眼瞪小眼。
冬儘看清那身黑袍後,
動作迅速的伸手捂住嘴,將那聲驚呼按了回去,
月蘭亦是雙眼圓瞪,
遲遲未回神。
而衛蓁也比她們好不了多少。
她呆愣愣的望著那個大搖大擺爬她的窗的人:“...?!”
一如既往的懶散狷狂,
飛揚不羈,攜著熟悉的龍涎香離她越來越近。
是她眼花了,
還是在做夢?亦或者方纔沐浴時思念太甚出現幻覺了?
褚曣居高臨下的看著麵前,雙唇微張,
美眸驚愕的女子,一路上的怨氣竟然有所消散。
他撇了眼旁邊還處於驚慌中,冇有回神的兩個侍女。
冬儘月蘭被太子涼颼颼的一瞥,渾身一個激靈後,趕緊屈膝退下。
二人到了寢房外,心中仍舊一陣淩亂。
一陣涼風襲來,她們不約而同打了個寒顫,相互對望。
那是太子吧。
黑袍金帶,漫不經心睥睨眾生的姿態,是太子冇錯了。
但太子殿下不是在打仗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專程回來給縣主慶生的?
哇,太子好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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