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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 應變-至-414 我欲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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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朝當王爺_41o

應變(關關拜票)

楊淩立即做了個收手勢,長劍還鞘,施施然迎上去和愛妻打了個招呼,便趕緊溜之大吉了。他一直擔心娘子會忽然性起,要和他較量一下武功。

其實……他並不怕幼娘,也不在乎勝敗,他隻是擔心武當山上那些坐在鬆樹下修身養性的老道長們會被他這個不肖弟子氣的走火入魔。

用完了早膳,在書房裏就江南墮民的移民政策、優惠待遇、分批移民的步驟和安排又仔細推敲了一遍,擬出了一個初步的條陳後,便著人持了自己的貼子去見焦芳,請閣老散了午朝後來,下午來府上商議要事。

然後他就陪著兒子、女兒在後花園裏玩起了捉迷藏。直到天將晌午了,估計永福公主縱有什麽早課、雜事的也該全辦完了,現在當是清閒的時候,他纔回到房間,重新穿著打扮。

腰圍錦織抱肚,係以犀角玉帶,盤髻束髮,頭戴四方平定巾,雖非王侯的正式打扮,卻既大方休閒又不失莊重。一切收拾停當,楊淩來到前廳,高管家見國公爺要出門了,忙著人喚來一眾家將護衛。

楊家對門兒還挺熱鬨。橋這邊還好些,過了橋那邊是幾十丈寬的空曠場地,全是平坦的大青石地板。當初為了運送各種石料、木材維修園子,魏彬從官道上引下來一條路,修的平平整整,穿過皇庵門前徑直又向前去,左邊是那道河流,河邊植有高樹,右邊是高大的皇庵圍牆,中間的路既寬又平。

兩裏地外楊家那十多畝地和近山的地方,蓋起了大片的房屋,裏邊住的是當初應聘來蓋房子的流民、工匠,現在皇庵蓋完了。一些人繼續去其他地方討生活,一些流民則去了關外闖世界,還有一些則留在了這兒,在那裏建起了一座由移民和工匠組成的小村莊。

好在皇庵這麽龐大,斷不可能讓公主殿下和陪同公主出家的那些宮娥們去剪枝栽草、打掃偌大的庭院,管理園林和栽培花草,這些事都需要下人做的,所以這些人在這裏並不愁冇有活計。

由於這個新村莊的存在,這條路上就不平靜了,人來人往的很熱鬨。自從永福公主遷至皇庵後,京城許多王公大臣、豪門世家的女眷如果要敬香禮佛,都會選擇來這裏,畢竟皇庵雖多,可是公主在此出家修行的可就這麽一座。

出於獵奇心理也好、出於想敬獻香油討好皇帝地心理也好,亦或純為能來逛逛平時根本冇資格進去的皇家園林……皇庵,反正這裏的香火特別的旺盛。

永福公主在後殿修行,前殿交給了從其他庵堂邀來的一位真正的尼姑慧清大師及她的一眾弟子,這川流不息的香客都是出手闊綽的豪門貴介,香油錢源源不斷,可喜壞了慧清老尼,老人家每天都是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

楊淩的衛隊過了橋頭一瞧,嗬!這個熱鬨。皇庵門前車水馬龍,進香的、賣水果賣茶葉蛋的、賣香的卜卦的,還有測字畫畫兒的,人來人往磨肩接踵。

劉大棒槌腆著大肚子,把蒜頭鼻子一皺,有點兒不樂意了:“公主殿下脾氣好,不在意這些,可也不能這麽亂呐,要是萬一藏個刺客,措手不及的,怎麽保護國公爺?”

他把綠豆眼一瞪,大手一揮,喝道:“來呀,把這些閒雜人等都給我驅散了”。

“是!”幾個精壯的漢子立即衝上前去,高聲喝道:“散了散了,都閃開些,皇庵重地,誰允許你們在這兒擺攤子的?繳稅?繳了稅也不行,統統迴避,威國公爺要入庵探望公主殿下,全都迴避!”

楊淩剛走到橋麵上,一看這陣式差點兒冇背過氣去,他氣急敗壞地把劉大棒槌叫過來,兩隻眼睛瞪著他,一雙腿哆嗦著,恨不得一腳把他踢橋下邊去:“你……你喳呼啥呀你?唵?你生怕人家不知道是咋的?”

劉大棒槌納悶地撓撓頭,說道:“國公爺,俺是為了您的安全,這些擺攤賣貨的都占道了,太擁擠了,俺……俺知道國公爺愛惜百姓,可咱們也不能這麽慣著他們呐,再說也就趕開一小會兒”。

楊淩哭笑不得,他有氣無力地翻了翻眼睛,道:“大棒槌啊大棒槌,這……這是尼姑庵呐,本國公又未攜帶女眷,我個大男人跑尼庵來拜的什麽佛,上的什麽香?你這麽大呼小叫的……你……你……你不知道人言可畏啊?”

劉大棒槌一拍腦門:“哎喲!對啊,唾沫星子淹死人,閒得無聊瞎扯淡的人多著呢,咱得注意點兒是不是?明白了明白了,對不住啊國公爺,俺……俺忘了,俺這就去”。

劉大棒槌追回去大叫一聲:“都滾回來!”然後把人馬都召集回來,匆匆囑咐幾句,那些家將們回頭看看楊淩發黑的臉色,馬上都象霜打的茄子,蔫了。

再瞧他們,雖然布成一道防線護著楊淩,卻一個個鬼鬼祟祟的,也不敢說話,要有人和他對個眼神都趕快扭頭避過去,好象生怕人家知道他是誰似的。

他們剛剛喳呼完,唬得那些鄉民抱著茶葉蛋鍋、搬著測字攤子正要躲避。現在卻又變成這副模樣,好象要去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似的,楊淩站在橋上,目睹此情此景,一時悲從中來。

劉大棒槌興沖沖地跑回來:“國公,冇事了,俺叫他們屁都不許放一個,冇人再……,咦?國公爺,你喘地好厲害,這手怎麽啦?是抽筋嗎?”

“國公爺,您別不說話啊,你光哆嗦哪成啊,您……這是要拔劍嗎?要不俺幫您拔得了”。

楊淩噎了半天,可算順過氣兒來了,他抽搐著兩隻手道:“好、好好,快幫我拔出來。我、我一劍捅死你個王八蛋!”

楊淩覺得自己很冤,當初怎麽就收了這麽個活寶當侍衛?

劉大棒槌覺得自己更冤,比竇娥還冤,最近怎麽儘是好心辦壞事啊,一門心思為了國公爺,結果又挨國公罵了…

楊淩現在是退也不是,進也不是,猶豫了半晌,他才硬著頭皮,擺出一副無比光明磊落的模樣,在小商小販、進香的官宦女眷、測字算命的神棍們注視下,不快不慢,四平八穩地走向皇庵。

進了大門,楊淩依然帶著‘平靜’的微笑,帶著一副‘坦然’的表情,繼續不急不緩地向前走。

門兩側綠的微帶黑赫的高大梧桐下,是兩圃金黃的菊花,四周的喧囂不見了,一切都忽然變得寂靜下來,靜的彷彿那花枝在風中的搖擺聲都聽得見。

楊淩雖然眼珠都不轉,卻感到好象所有香客,尤其是那些官宦、豪紳的夫人們,都在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他。

秋風颯颯,金黃的菊瓣吹落在他的腳下。“這些整天悶在後花園裏的小姐太太們,一定會充分發揮她們地想象力,不用到明天,也許下午,各種版本的謠言就要出來了。想到這裏,楊淩忽然覺得嘴裏有點兒發苦。

菊花落,滿地黃,他的笑容很受傷……。

*********

“那個傢夥一直冇來看你呀?”永淳坐在炕沿兒上,雙手扶著炕麵,一雙腿子悠盪著問道。

“什麽那個傢夥?人家是國公,你是皇家的公主,得注意談吐”,永福公主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好好好,就你向著他,我叫姐夫您愛聽了吧?”

“說什麽呢你~~”,永福稍顯蒼白的臉頰頓時一片暈紅,走過去作勢欲打。

“嗬嗬,少來了姐,你愛聽呢對不對?從小的姐妹,別看我小,你可騙不了我”。

永福羞得無地自容,隻好負氣地在她旁邊坐下,幽幽地道:“你就知道調侃人家!唉!你讓姐姐怎麽辦呢?我也隻能做到這個份兒上了,總不成對他說……說人家不計較名份,就是願意跟著他?

其實…我原來隻是…隻是愛慕他吧,可是現在靜下心來想想,嫁給他還真的比招個駙馬這一生要快樂得多。姑姑她們的情形你也不是看不到,嫁了駙馬,其實就是守活寡,困在十王府內和幽禁差不多。

我寧願不要公主的名份,和心愛的人常伴一起的時間反而要多的多,也更加隨意自由。那個人是他,我更加心甘情願了,可是……,唉!秀亭,你還小,你不懂的,這種話你讓我怎麽說的出口?”

“為什麽要你說?”永淳杏眼園睜:“我就不信他姓楊的看不出姐姐對他的情意,他是男人,就不能有些擔當?”

“你叫他怎麽擔當?”永福哀怨地道:“我是帶髮修行了,也除去了公主封號了,可是無論怎麽樣。我都是先皇的女兒、當今皇帝的妹妹,這層關係是脫不開的,楊淩……姐姐相信他對我並非冇有情意,可他早有了妻室,他對我敢有一點念頭?”

永淳眼珠一轉,說道:“要不……我去對皇兄說,讓皇兄給你賜婚?反正你現在冇有公主封號,那些大臣們不能多嘴。你這些日子獨自住在外邊,母後也很牽掛你的,我看母後的意思已經有些後悔了,如果現在對她提出來,她也不會反對的”。

永福握住她的手,怨聲道:“皇兄允許我做到這個份兒上,已經極是難得了。皇家最起碼的體麵還得顧吧?要皇兄主動賜婚?群臣就算不能阻止,可是誰能堵住他們的嘴不讓他們暗中笑話?就算我不在乎,皇兄的臉麵也不顧了?”

永淳焦燥起來,憤憤然道:“讓他求婚他又無膽,皇兄賜婚又覺冇臉,左也不成右也不是,那要怎麽樣嘛?你就這麽耗著,真的終老尼庵不成?再過兩年就成了老姑娘了。”

永福公主眩然欲淚。忽然一轉身撲在床上嗚咽起來,永淳公主一扭頭,見姐姐抱著枕頭抽抽答答著,隻翹著個渾圓的小屁股在炕頭上,氣得她舉起手來,直想在這溫吞水似的姐姐臀部上狠狠抽一巴掌。

她咬了咬唇,恨恨地放下手,然後咬著薄薄的嘴唇,眼珠子嘰哩咕嚕亂轉,不知打起了什麽主意。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眼睛一亮,然後也一轉身,趴到姐姐旁邊,貼著她的耳朵嘀嘀咕咕地說起來。

永福的抽噎聲漸漸停止了,聽到後來她忽然驚呼一聲,說到:“你瘋了?這種主意也想的出來?不行不行,我纔不要,人家羞也羞死了”。

“哎呀我地好姐姐,反正你是非他不嫁了不是麽?早晚一樣的嘛”。永淳公主不耐煩地翻了翻眼睛。

永福公主羞的嚶嚀一聲,拉過被子掩住了臉,一迭聲地道:“不好不好不好,我纔不要那樣,會被他看輕了地”。

永淳難得見姐姐如此羞態,不禁吃吃笑著去扳她肩膀,湊到她耳邊說起了悄悄話,永福公主扭著嬌軀,又怕聽,又想聽,兩個人時說時笑的。

畢竟是兩個才十六、十四的小姑娘,縱有煩心事又豈會常留心中,這一說起來,永福公主不禁破涕為笑,永淳說話又肆無忌憚,兩姐妹笑鬨成一團。[天堂之吻

打]

二人正說笑打鬨著,一個素衣婢女悄然入室,站在門邊兒上恭謹地說道:“公主殿下,威國公楊淩求見”。

永福公主隻是帶髮修行,她從宮中帶出的侍女現在自然不用出家,雖然外罩緇衣,其他仍與常人無異。

“楊淩來了?”永福公主又驚又喜,霍地翻身坐了起來,挪到炕邊站起,匆匆掠了掠淩亂的髮絲。

永淳公主也一骨碌爬起來,站到她旁邊喜道:“這呆子倒還不是太冇良心,姐姐,我在房中等你,你快去會會……”說到這兒,她忽地收聲,趴在姐姐肩頭悄聲道:“去會會你的小情郎吧”。

“啪”地一聲脆響,永淳的粉臀上捱了姐姐一巴掌,永福似嗔似喜地瞪了她一眼,然後象隻剪水的燕子,翩然閃出了房間。

空曠的禪房靜了下來,永淳公主帶來的宮女和侍候永福的人都在外邊,未經召喚冇有人敢進來。永淳悶坐了一會,閒極無聊,便背著手獨自在屋裏閒逛,看看山水字畫,瀏覽一下古籍文章。

小孩子冇耐性,也不知等了多久,永淳不耐煩起來,她走到桌前,輕輕撥拭了下琴絃,再繞到牆角,好奇地看看櫃上擺著的那套木魚兒,她伸手抄起木棰兒正想敲兩下,卻不想摸了一手灰,永淳不禁蹙了蹙眉,不滿地道:“離開了皇宮,這些宮女也變懶了,這是幾天冇清掃了?”

她嘟囔著掏出手帕正使勁擦著手指,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永福公主回到了房間。永淳立即喜悅地搶過去,攬住她的手臂,一迭聲道:“姐姐,他來做什麽?探看你的傷勢,還有呢,就冇說別的話?”

永福公主怏怏不樂地走回床邊坐下,說道:“傷勢當然要探看,可也不是什麽大傷,我早就好了,他現在來看個什麽勁兒?他……問詢了一番,然後就旁敲側擊地勸我,說我當初意欲出家,一是出於孝心,為太皇太後乞福;二是憎恨那黯家無良。現在太後殯天已久,國喪期也過了,我為太皇太後祈福也罷、守孝也罷,都已儘了心意了,勸我……勸我放棄修行……”。

永淳公主一擊掌,讚道:“好樣的,我就說嘛,怎麽看他也不象是那麽蠢的人,嗬嗬,姐姐這樣的大美人肯垂青他,不知是他幾世修來的福分。怎麽樣,動心了吧?”

永福公主幽幽地道:“他說……當初為我選駙馬,他是主官,他對此事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想為我在少年才俊之中再挑選一位駙馬,還說一定要我自己看了,首肯之後纔去奏明皇兄,我……我為他枉費心腸,他居然一門心思要把我送出去……”。

永福公主說完,小嘴一扁,又快哭了。

永淳柳眉倒豎,殺氣騰騰地道:“他是這麽說的?這個冇良心的東西!”

“他當然不敢明著這麽說,不過是旁敲側擊,說的委婉罷了,可我豈會聽不出來?”

她嘟著嘴兒生了會子悶氣,忽然抬頭看了眼永淳,紅著臉訕訕地道:“你……你說的那個法子,真的可行麽?”

永淳眼睛一亮,湊過來道:“姐姐答應了?行的,一定行,這麽做的話咱老朱家的麵子就有了,而且以後撈著這個把柄,你還吃定了他。哼!到時叫他向東不敢向西,叫他站著不敢跪著”。

永福瞪了她一眼:“我是那種悍婦麽?”

隨即又低下頭,羞羞答答地撚著衣角兒道:“嗯……那……那麽,咱們就找機會……試一試吧”。

“好!”永淳摩拳擦掌,兩眼發亮。

釣的是楊淩,誘餌是姐姐,她永淳大小姐什麽風險都不用擔,這樣好玩的事,為什麽不好好玩一把?

***********

“國公所提的事,乃是一件大仁政,不過幾十萬人移民,先期費用首先就是一個大問題。就算朝廷可以提供優惠政策,削去移民者的賤藉,必將鼓勵大多數移民自己主動支付必要的費用,但是要保證移民成功,他們到達移居地點的管理和頭一年尚無糧食產出的保障問題,必須先要思慮周全,萬無一失才行”。

焦芳坐在楊府中堂的書房內,聽完了楊淩地計劃,撚著鬍鬚道。楊淩聽著他的話,還在想著方纔永福公主強顏歡笑,送他出來時的模樣。

“唉!公主一番美意,奈何無福享受,這麽拖下去也不是辦法,還是揮劍斬情絲,早點斷了她的念頭的好。一個少年女子,還會戀得有多深麽?過些時日她自然也就淡了。

隻可惜……那去年的新科狀元不合適。方纔一問老焦,原來太皇太後病逝時皇上免了大家跪禮,帶頭上書抗議的那個舒芬就是新科狀元呐,人長的其貌不揚也罷了,居然都四十出頭了,幸好我冇再冒失,否則公主不辦我,我都得自己跳井去”。

焦芳見楊淩出神,便問道:“國公,可曾考慮過這一點麽?”

楊淩忙頜首道:“嗯,這一點是有點棘手,而且馬上就要進入冬季了。現在是不能移民的,否則什麽準備都冇有,光是這一個苦冬就不好過。可是又不能太晚了錯過春耕節氣,所以過了年未等開春,第一批墮民就得開過去。

我以為可以讓奴兒乾那邊先做些準備,耕牛、耕具、糧種、木屋等等,這些墮民原本生活就十分清苦,去過上一兩年的苦日子,卻能恢複平民身份,有了自己的田地,可以讀書入仕,隻要把這些道理講清,他們有了盼頭,這些苦是捱地住的。”

“門下以為還有一個問題,不能不事先考慮。朝廷進行這樣大的移民活動,如此數量的漢人不斷湧往關外,朵顏三衛和女真部落會不會產生疑慮和警惕?要知道,儘管他們一直以來要倚仗關外衛所的存在對抗伯顏猛可的吞並,可是他們同樣擔心大明在關外的勢力急劇膨帳。

而現在伯顏勢微,花當野心勃勃,這個時候,他更會把固有的地盤看成他的老營,不會坐視朝廷不斷移民,漸漸在他的領地周圍占據絕對優勢的。而且女真那邊的反應,我們也得考慮到……”。

楊淩微微蹙眉,歎道:“問題就在這兒,前段日子移民選在最偏遠的奴兒乾就就是因為那裏距離朵顏三衛較遠,不會引起他們的忌憚。而且那裏是野人女真和海西女真的勢力範圍,女真三部中現在隻有建州女真因為臨近關內,和咱們漢人接觸較多,具備了一定的農耕知識,已經有了部分農業耕作,無論是經濟還是政治組織都比較發達,有了比較明確的土地概念。

至於海西和野人這兩大部落,一個是完全的遊牧部族,一個更落後,是靠打獵和捕魚為生、極其落後的原始部落,給他們酋長一口鐵鍋,他都能劃出上萬頃的土地給漢人種地,對於土地本身的價值,他們完全冇有認識,倒是不必擔心。”

“那麽……國公是要把這幾十萬墮民全部安置到奴兒乾去?”

“幾十萬人對奴兒乾來說,實在不算多,完全包容的下,不過那裏基礎尚差,一下子安置幾十萬人比較困難,同時也不符合我們迅速鞏固關外勢力、在未來的草原爭霸中,由一個旁觀者向一個參與者轉化,直至成為主導者的戰略需要。

所以,移民不能全部移往奴爾乾,現在過去的是幾十萬百姓,墾荒、狩獵,加上關外衛所邊軍有步驟的訓練,幾十萬人總能出幾萬能戰的士兵吧?這就是一股很大的力量了。而且他們出自當地,屬於邊民軍,朝廷負擔極少。

可是……你顧慮的極有道理,要往建州女真和朵顏三衛的地盤附近大量移民,就得考慮花當的反應,現在不是和他們與女真部落髮生衝突的時候,得想想看,這個問題要先解決,才能展開大移民”。

“老爺,吳傑吳大人回京了,現在中堂相候”,高管家站在門口兒,恭謹地說道。

楊淩正在說著自己的打算,一聽這話攸地立起,驚喜道:“吳老回京了?快!快快有請!”

風塵仆仆的吳傑急匆匆趕進書房,書房內隻有楊淩和焦芳,並無外人,有什麽機密倒無需顧忌。在楊淩地一連串催促下,吳傑把發生在關外的驚天劇變詳詳細細地對他們二人敘述了一遍,二人聽完都呆住了。

“花當……花當中計,死在伯顏手裏了?”焦芳不敢置信地叫道。

楊淩歎息一聲,喃喃道:“隻有想不到,冇有做不到,伯顏……居然鹹魚翻身了”。

吳傑苦笑一聲,說道:“下官聽說時,也覺怔愕莫名,可是當時已經來不及多加打聽,隻能隨著花當部落的殘兵敗退,一直退回朵顏三衛去,遼東衛、瀋陽衛也緊密戒備,局勢十分緊張,不過伯顏並冇有趁勝追擊。

我返回關內時,伯顏正橫掃整個草原,招收舊部、聯絡盟友,意圖儘快鞏固地盤、壯大實力。其實朵顏三衛隻是中了埋伏,花當的五千精騎被殲滅,前部大營被摧毀而已,其實力仍遠遠高於伯顏。

奈何他們是由三大部落組成,三個部落又各自由許多小部落組成,隸屬十分鬆散,全靠花當的個人威望和他的部族擁有最強大的武力來統治全部。花當一死,群龍無首,冇有人能統馭全域性,冇有人有資格站出來主持反擊,這才使得伯顏從容奪回地盤。

現在順明王父子皆在偷襲中喪生,隻餘一女銀琦,暫被各部推為首領主持大局,火篩聽說伯顏重振聲威後不敢容他根基站牢,立即聯合瓦剌進軍,意圖消滅伯顏。

伯顏一邊收容舊部,一邊與火篩遊戰,朵顏三衛部則趁此機會重整力量,這就是卑職返回前的情形。不過卑職擔心伯顏會棄難取易,趁花當剛死的機會先取朵顏三衛,以增強與火篩對抗的實力,

楊淩在室中急急踱步,分析著草原上的形勢。吳傑一路上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可即便如此,也已耗時良久了,他帶回來的訊息目前必定已經滯後,現在的草原上如何了?

從兩年前就開始佈局,分化瓦解、意圖徹底消彌北方邊患的戰略行動難道要因為花當的意外去世而功虧一簣?

他忽地雙拳一擊,說道:“我馬上去見皇上”。

吳傑急道:“國公意欲如何?要勸皇上出兵恐怕十分困難,出兵一萬,運送給養的人就得十萬,長途跋涉,人吃馬喂,東西送到,運糧人馬自己就得吃掉八成,這仗打起來,那錢就花的如流水一般,朝廷現在吃不消呀”。

楊淩急急點頭道:“我知道,可是不管出不出兵,我們都得先穩住朵顏三衛。伯顏善於偷襲,奇襲青海湖殺死加思布是這樣,詐降殺死花當父子還是這樣,我擔心他趁花當剛死,朵顏三衛冇有明確的首領,趁隙而入,奪取朵顏三衛。

如果他成功了,我們就不隻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問題了,失去了朵顏三衛的屏障,就連我們的關外諸衛所也岌岌可危”。

焦芳心中一動,忽道:“若能穩住朵顏三衛,甚或提供必要援助勢在必行。如果他們能站住腳,抵住伯顏,對我們還有一項好處。我們想大量移民,安置於朵顏三衛和建州女真領地附近,這時就正是機會了。他們正受到伯顏脅迫,對大明的依賴必然加重,況且此時移民增加,對他們大大有利”。

楊淩“嘿”地一聲,說道:“說的是,具體的應對決策待訊息進一步傳到,我們再與內閣商議不遲。我現在立即去見皇上,請皇上下令,命瀋陽衛,遼東衛與朵顏三衛成犄角之勢,對他們有限度地進行武力支援,嚇阻伯顏東進。

同時,為了讓朵顏三衛有一個名正言順的大首領來約束各部族,避免人心離散給伯顏猛可創造吞並的機會,得請皇上馬上傳,正式誥封花當的女兒銀琦其其格為順明女王,統禦朵顏三衛,穩住他們的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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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朝當王爺_411

朕,準奏

塞外風雲,同樣影響了大明中樞,儘管民間對此一無所覺,但是六部高官都已從絕密級的邸報中得悉了事情經過。

大明是趕走了北元朝廷得到的天下,燕王朱棣鎮守北京,就是為了對付北元餘孽,他靖難奪國之後,更是把京師也搬來北京,以天子守國門,五次親征漠北,可見對蒙古的重視。可以說,在大明周邊的民族中,對大明最具有威懾力的就是北方草原,那裏的一舉一動,大明豈能不關注於心?

內閣三位大學士、兵部尚書陸完、吏部尚書楊一清,還有威國公楊淩,都坐在乾清宮西暖閣內,正德皇帝神色肅然。環顧了一眼眾位朝廷重臣,說道:“方纔威國公所言,諸位愛卿可有異議?”

楊一清拱手道:“臣以為,詔命花當之女為朵顏三衛的女王。此事必須馬上傳旨。朵顏三衛名義上還是大明的落屬,如今對大明依賴更重,再加上朵顏衛的力量在兀良哈部仍是最強大地,任命花當的女兒為女王,既不會招致兀良哈各部的反對,同時有了統一的首領,才能避免他們地煥散。

至於出動瀋陽衛和遼東衛予以適當支援,臣覺得還應慎重。我們固然應該提防伯顏這頭猛虎,但是從花當的表現看,他們同樣野心勃勃。我們本來的目的就是扶植花當牽製伯顏,讓大草原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麵,而不是打死一頭虎。喂壯一群狼。

前一段時間,朝廷內部多事,對於關外的控製不足,朵顏三衛發展太快了,現在他們有求於大明。如果我們允許瀋陽,遼東兩衛有限製的出兵,很難保證朵顏三衛不會趁機拖我們下水,一旦戰火延及。我們不能脫身,又冇有足夠的財力支撐這場戰爭,後果不堪設想。所以,還是適當提供些火器、軍械和糧草為宜,不宜直接參戰”。

正德聽的微微點頭,楊淩也覺得他考慮比自已周全,便道:“臣讚同楊大人的意見”。

其餘幾位大人論軍事遠不及楊一清和楊淩,見二人意見一致,自然表態附議。正德見狀點頭道:“好。那麽就依眾卿所言。朕即刻下旨,以八百裏快馬送往關外,賜封那個………那個花當之女為女王。兵部另外行文,將予以援助、慎用武力地決定曉諭關外諸衛”。

“是!”幾位大人齊齊拱手。

焦芳道:“但有不利,當尋其利處,化不利為有利,花當之死固然與朝廷的塞北政策有所妨礙,不過這個機會倒是有利於我們數十萬墮民的移民安置,這個時機要掌握好。早了不行,因為我們很難把握關外各部地勝敗,墮民雖是賤民,也是大明子民,不能送祟入虎口。

晚了也不行,如果兀良哈完全站住了腳,就會反對我們的大批移民,前期事務必須做好,一俟局勢明朗,立即移民”。

楊廷和頜首道:“焦大學士說的是,不過此事光靠戶部不行。朝廷大臣多安於現狀、務休息,不欲疲中國以事外蕃,如此大的舉動,方方麵麵阻力不行,皇上應著令兵部、吏部、禮部予以配合,以加強執行力度”。

對此意見,正德自無不允,諸位大臣各抒已見,直至事情都議出了眉目,正德這才將一道道意頒下,各位大臣各自領命離去。

正德皇帝籲了口氣,在龍椅上坐了,顯的有點冇精打采。

楊淩並冇有走,見了皇上如此模樣,他微微一笑,寬慰道:“皇上不必擔心,我們如此儘力竭力,不過是想多一股力量來製衡草原勢力地均衡,以利於我們大明朝廷儘早平複平疆。如果這番努力不能奏效,也不過是由三足鼎立重又變成兩虎相爭,至少火篩是絕不會和伯顏聯盟的,他們的內亂仍要繼續。大明隻需三兩年時間就能恢複元氣,頂多五到六年就能出兵伐北。隻是有朵顏三衛地存在,我們能更早成功、付出的代價更小罷了,不管如何,最後的勝利仍是屬於我們”。

正德皇帝甩了甩袖子,有氣無力地道:“朕知道,朕冇繼位前伯顏獨統大漠,大明都不曾怕過他,現在的情況總比那時好多了,朕有什麽畏懼的?朕是想知道,又多了這攤子爛事兒,朕到底還能不能成親了?朕的一仙要在你們家住成老姑娘啦”。

楊淩一怔,冇想到正德竟是擔心此事,他忍俊不禁地道:“呃………關外之亂,與皇上納妃無關吧?”

“你還笑!”正德瞪了他一眼,佯怒道:“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你嬌妻美妾如雲,就忍心看朕形單影隻的?”

楊淩忙低下頭,故作恭敬地道:“主憂臣辱,臣豈敢看皇上的笑話?”

他知道皇上倒不是守身如玉,除了宮中一後二妃偶爾會臨幸外。自從解語羞花兩個間諜美人兒自儘,他又從宮女中找了兩個清秀可人的小姑娘平時陪伴在身側,可要真說到情投意合地紅顏知已,那除了唐一仙可就真冇有第二個了。

楊淩忙道:“皇上要成親。又是依民禮,本不需要太大地動靜,想辦也就辦了,何必顧慮關外戰事?”

正德皇帝愁眉苦臉地向他訴苦水道:“愛卿有所不知,不是朕不肯辦,是一仙不肯呐。一開始是想在你家住到幼娘姐姐生子,朕和她再完婚,不料因為你滯於四川,這就耽誤了。等你回了京,又是半年的國喪。國喪期過了吧,流裏流氣又鬨起了事端”。

劉六、劉七由於方言的關係,迅速演化成了一個新的形容詞已經流傳開來。正德也從唐一仙那兒聽說了,這時順口就蹓噠出來了。

“朕本來說這些事不礙地,可是一仙總說,身為一國之君當以身作則,皇帝以民禮成親。本來就夠引人囑目的了,當此非常時刻,又怎能為人詬病?要是她不允。朕也不敢迫她”。

楊淩一聽,立即猛拍胸脯道:“皇上放心,其實一仙也是為了皇上的賢名著想,劉六劉七造反時皇上的確不宜成親。可無論如何,關外戰事成不了理由,皇上無需多慮。婚事照常籌備,七日之後的婚禮一定按時舉行”。

正德一聽,感激涕零,連忙再追了一句:“那好那好。這可是你說的,一仙那裏,朕就交給你了,如果一仙還不肯與朕成親,朕唯你是問。到那時你也別想回家住了,就搬過來跟朕一塊兒睡,朕娶不了媳婦兒,你也別想回家找娘子,看誰靠得過誰!”

楊淩一聽,啼笑皆非。

“又……又是讓人家去呀”,湘兒結結巴巴地道。

纖秀的皓腕上戴著一雙翠玉的手鑼,鐲子裏有血絲一樣的紋路,晶瑩剔透、碧如春水的溫潤美玉,襯著那飄帶一般地血紋,真的是漂亮極了,一配在腕上,襯著那嬌嫩白皙的肌膚,顯地更加可愛。

朱湘兒嘟著小嘴兒開始往下擼手鐲:“人家不要了,我說呢,忽然送我東西,原來是要人家去做這種事”。

永淳急忙攔住她,說道:“別別別,皇兄成親的時候,我要陪在旁邊的嘛,哪有機會下手,這不是冇辦法再拜托你嘛。再說,你忍心看皇姐守在尼庵裏呀?這是做善事”。

湘兒想起永福,自入京後她待自已一直很好,就象一位大姐姐一樣,可是……,幫她做這樣的事…….湘兒心裏感覺怪怪的,好象把自已心愛地東西推給別人一樣,總是不那麽得勁兒。

看著永淳熱切的目光,她又不忍心拒絕這個小姐妹,猶豫片刻,她悄聲問道:“那個東西,你能弄得到嗎?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要是找太醫要春藥,那太醫院還不炸了鍋呀?”

“嘻嘻,找什麽太醫呀”,永淳笑地就象一隻小妖精:“我常在十王府裏轉悠,那些公主們的院子就得我的宮殿一樣,隨便我出入。”

她趴在湘兒耳邊,低聲道:“有幾位公主呀,因為一年才見上駙馬幾麵,所以府裏都備著這種東西呢,以前我偶爾翻到,把皇姑們臊的不行,都趕緊藏起來,我是悄悄和她們府裏的女官和太監們打聽才知道那藥管什麽用的。

我去偷兩包來,等皇兄依民禮成親那晚,楊淩一定來喝喜酒,你偷偷下到他杯裏,就冇你的事了。我自會將他引去見皇姐,嘿嘿,隻要他撕破姐姐一隻衣袖,我就大叫非禮,皇兄一出來………’。

永淳把手一攤,呲著小白牙嘿嘿奸笑道:“到時皇姐哭天抹淚兒的,皇兄不砍他的頭纔怪”。

湘兒嚇了一跳。吃驚道:“不會吧?要殺人呐?”

永淳白了她一眼,說道:“能讓他殺嗎?不過皇兄那脾氣,雖說他也希望姐姐嫁給楊淩,可是見楊淩欺負姐姐。氣頭上鐵定是說他砍他地頭地,到那時我再從旁相勸,就說姐姐清白既已喪在他的手中,也嫁不得別人了,不如讓姐姐嫁給他。

姐姐再說兩句不忍皇兄失了股肱之臣的話,寧願委曲自已,下嫁楊淩,但是要楊淩得公開向姐姐求親,你想啊,他欺負了姐姐。姐姐還要救他,他還不欠姐姐一輩子的恩情呀?由他堂堂威國公主動求親,皇上將民女禦妹許給他。又堵了百官地嘴,兩全齊美呀”。

湘兒拍拍酥胸,籲氣道:“嚇死我了,還以為你真要殺人呢。那.……不事先告訴皇上?”

“不能說,皇兄和他好著呢。騙別人行,要是事先心裏有數,皇兄對他肯定不會生氣。那楊淩死老奸死老奸的,可別讓他看出破綻來”。

湘兒點點頭,一翹大拇指,讚道:“嗯,永淳,你真陰險!”

“那是!”永淳得意地一翹小鼻頭。

派外關外的信使星夜兼程地離開了,一道詔書送往朵顏三衛,一番慰問告勉,並冊封銀琦為順明女王。統馭朵顏三衛,並宣佈朝廷十分關注他們的安危,必要時將提供一些軍械和糧秣援助。另一道軍令卻緊急送往關外各驛、和衛所,要求官兵全麵戒備,但是非伯顏主動進攻,輕易不得插手蒙古人的內亂。

關外又送回來幾條訊息,基本上和吳傑帶回來的訊息大同小異,看樣子由於火篩的及時插手,朵顏三衛尚冇有陷入極度危機,楊淩心中方纔稍安。

關外大戰對於訊息的傳遞,不利之處就在於朝廷的秘探隻能從朵顏三衛的老營側麵打聽訊息,由於主戰場是在大草原上,此際分屬於各個勢力地部落對於外來人十分敏感,而且那裏冇有城池,冇有村落,遊牧部落總是不斷流動的,也無法固定的派人探察,或追隨於蒙古人地部落,並設置訊息傳遞點,所以訊息總要滯後一步,楊淩也隻能被動的等待。

今日是楊淩嫁妹,正德娶妻之日也是大明朝的皇帝最引人注目的一場婚禮。儘管不是娶皇後,排場也小的可憐,甚至連許多王侯公卿都冇有邀請參加,但是整個北京城都在打聽婚禮地一舉一動。

當今皇上披紅掛彩、扮成狀元郎騎著高頭大馬上門迎親,再用八抬大轎載了新娘迴歸豹圓,僅是這樣浪漫而大膽的行為,就足以震撼所有臣民了。

威國公府張燈結綵,熱鬨非凡。府門外吹吹打打,鎖呐連天,楊淩知道新郎倌兒來了,忙和打扮的一身喜氣地幼娘和女眷們迎出門去。

八抬大轎、儀仗開道、花轎迎親,獅舞引門。完全按照民間成親的儀式,舞獅隊是由大內侍衛們扮的,轎伕、儀仗、鑼鼓鎖呐樂器手,統統都是大內錦衣衛的高手,真看不出這些舞刀弄劍的武林高手還都是多纔多藝的。

正德騎在高頭大馬上,狀元帽上插花,大紅的官袍,胸前十字大紅花,馬頭上也係著紅綾的大花,映著他那張英俊的臉蛋兒,還真挺象個狀元郎。

苗逵從太行前線得到訊息,忙把指揮權交給手下大將,於三天前匆匆趕回京來湊熱鬨,被正德皇帝欽點為新郎地男迎親使,喜得他合不攏嘴,這時也穿的一團光鮮,站在正德馬前。

正德笑吟吟地坐在馬上,兩側鎖呐朝天,吹的喜氣洋洋。身後是一頂八人抬的花轎,轎身紅幔翠蓋,上麵繡著龍鳳呈祥的圖案,四角掛著絲穗。

轎子一共有五乘,是按照比較有勢力的大戶人家的排場。其中花轎三乘,由女迎親者、正德皇帝地妹子永淳公主乘坐一乘。其餘二乘由壓轎男童坐著。迎親回來時要由新娘坐主轎。另有二乘藍色轎子,由不會騎馬的男性主要親眷乘坐。

楊淩換了件紫綢的公子袍,和幼娘把臂迎出門來,見了正德皇帝忙含笑拱手。正德見狀急忙跳下馬來,走到二人麵前長長一揖,輕聲笑道:“厚照見過兄長、嫂嫂”。

楊淩夫妻連忙一左一右將他攙起,然後迎進府去,外邊的鑼鼓、嗩呐、舞獅隊伍便更加喧囂起來,劉大棒槌青衣小帽,打扮地象個書僮,鞭炮橫七豎八掛了一身,挺胸腆肚的就象蘭搏似的出來了。後邊跟著二十多個精壯的大漢,人人連揹帶抱的拿著無數的鞭炮。開始一邊驅散人群,一邊開始往地上擺鞭炮。

其實那些看熱鬨的百姓除了楊府的人,大部分都是西山上內廠的番子及其家眷扮的。真正地普通百姓全在河那邊沿著看熱鬨呢,根本不容許靠近過來。

楊淩夫妻都不甚明白那些繁瑣的俗禮,好在高老管家懂得,安排的有條不紊,每到一步。都有人上前及時提醒,他們隻需按照提示一步步去做就是了,可是就這樣。也把他們忙地一頭大汗,直歎吃不消。

一位皇帝、一位國公,今兒都乖乖地聽著一個老管家指揮,過五關斬六將,好不容易到了唐一仙的閨房前,高管家小聲提醒道:“皇上,該念催妝詩了’。

正德一愣:“還要唸詩麽?這個事先倒冇注意”。

不過這倒難不倒他,正德要做幾首詩還是輕而易舉的,他想了一下正要開口。高管家又趕緊道:“皇上,不能您念,得是你的男迎親使促駕”。

“我?”苗逵傻眼了,他興沖沖地趕回京來,什麽還都不知道呢,哪知道當個男迎親使還得念什麽詩啊,催妝詩?應該跟喜歌兒差不多吧。

苗逵自言自語,嘟囔了半天,把好不容易纔趕到閨房前的正德皇帝急地抓耳撓腮。苗逵忽地醒過神來,眼見所有人的人都正在瞧著他,就連正德皇帝都瞪圓了兩眼,微弓著身子,好象恨不得一腳從他肚子裏踹出一句詩來,苗逵不由嚇了一跳,這要被皇上踹一腳,詩是出不來,怕是屎要出來了。

他這一急,忽地想起借來的那本《西廂記,裏邊詩詞倒是不少,現在雖記不太全,不過東一句西一句照著樣子倒能拚出首詩來,這時也顧不得細思量了,便咳了一聲,板著一張馬臉,一本正經地念道:“龍鳳花燭照洞房,裏邊一對小鴛鴦,待到更深人靜後,不知哪個在聽房?”

楊淩“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他忽地省起自已是新娘子地哥哥,可亂笑不得,忙又閉了嘴,正德皇帝一張臉扭曲著,也不知是想怒還是想笑,憋了半天才道:“呃……象催妝詩念過了,快請娘子出房吧”。

屋裏邊雪兒和玉兒陪著唐一仙呢,聽了苗逵這首催妝詩,兩個小妮子笑的直不起腰來,唐一仙又好氣又好笑,輕輕嗔道:“這個冇正經的,從哪兒找來的男迎親使?和他一個德性”。

她們在屋子裏笑鬨,正德皇帝底氣不足的話便冇人聽見。

高管家見屋裏冇有動靜,還當是兩位伴娘有意刁難,便笑嘻嘻地道:“萬歲爺別惱,喜慶日子,圖的就是這個喜慶,兩個伴娘可嫌您誠意不夠呢,就請您、新娘子的兄長、男迎親使、女迎親使各說一句祝願的話,哄得新娘子開心了,也就出來了,。

楊淩看看天色,這也不早了,真不知道這繁瑣的程式光是在孃家就這麽多,這要是到了豹房還有多少,他急忙高聲道:“妹子,大哥祝你夫妻和睦、舉案齊眉”。

苗逵見剛纔那歪詩念出來,好象冇有什麽不良反響,對自已地文才一時信心大增,便也鼓起勇氣高聲道:“奴婢祝娘娘與皇上白頭偕老,百年好合”。

正德聽了神色稍緩,這苗逵總算說了句人話。

永淳公主從來冇參加過這麽熱鬨的場麵,剛纔光顧著四下張望看熱鬨了,這時才儘了迎親使的本份,脆生生的說道:“皇嫂,妹子祝你和皇兄甜甜蜜蜜,早生貴子”。

輪到正德,他一下子傻眼了,好聽的都被別人說了,他說什麽呀?

正德一緊張,這汗刷地一下就下來了。

永淳喜孜孜地說完了,扯扯皇兄的袖子:“皇兄,該你了,你倒是說話啊”。

“啊?什麽?”

“我說,…u.恭祝皇兄皇嫂甜甜蜜蜜,早生貴子,你倒是說句話啊”。

“喔,好,朕………朕準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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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

南征北戰

第412章

終得結髮

正德的話又引起一陣鬨堂大笑……

新娘子千呼萬喚總算出來了,望眼欲穿的正德皇帝大大地鬆了口氣。

唐一仙身穿大紅襖,下身著一條繡花彩裙,外罩大紅的鳳袍,肩披各種吉祥圖案的霞帔,不堪一握的小蠻腰上係著流蘇飄帶,足登繡履,頭戴用明珠、玉石絲墜裝飾綴編而成的鳳冠,在玉兒和雪兒的陪伴下走到了門口。

按規矩,新娘子未到夫家,頭不能見天,腳不能沾地,所以她的頭上蓋著紅蓋頭,做為兄長的楊淩得把她背出門去,送上花轎。楊淩背著唐一仙,正德在一邊陪著,高高興興地出現在大門口,小河對岸的百姓們轟地一下,都踮起腳尖兒向這裏望過來。

就在這時,隻聽“轟”地一聲響,爆炸聲密密匝匝的,聽著都有點麻人,鞭炮震天介地響了起來,炸的雞飛狗跳。一時間扮作百姓圍觀慶祝的番子們抱著老婆孩子豕突狼奔,楊淩背著唐一仙的勃勃勃英姿頓時消失在一片濃煙之中,什麽都看不見了。

錦衣衛們緊張地撲向大門口,把皇上和貴妃、還有威國公護在中間,一時間濃煙漫天、咳嗽連天,眼見又闖了禍的劉大棒槌嚇的抱頭鼠竄,溜去找雲兒曲線救國了。雲兒求幼娘,幼娘求國公,這還有點希望,國公爺要是不點頭,大棒槌寧可沿街乞討也不敢再加來了。

過了許久,一臉硝煙的新郎倌兒和楊淩的身影才從煙霧中慢慢呈現出來。

楊淩臉上帶著有點發僵的笑容繼續笑著。大喜的日子,他還能說什麽?可憐的楊大舅哥強顏歡笑,把蒙著蓋頭咳嗽不止的唐一仙送上轎子。

來的時候麵如敷粉的新郎倌朱厚照,此刻也是一臉笑容,隻是不管怎麽看,玉樹臨風的朱厚照都不見了,大紅馬上就象坐著一個灶王爺。正德皇帝騎著馬,黑著一張臉隨在轎子旁邊,一時間吹吹打打,奔了豹房。

花轎到了豹房,過火盆,抬到大門口,正德先下馬,從侍衛手中接過一張弓來,朝著轎門兒連射三枝冇有頭的紅箭。然後上前掀起轎簾兒,攙下了唐一仙。

豹房的小黃門們忙著往鋪向大堂的麻袋片上撒著穀豆。撒穀豆的風俗源於漢代,到了宋代就已成為士庶間流行的習俗,傳說是能壓煞,而且穀豆都是多子的植物,也寓意多子多福。至於麻袋片子,是因為袋、代同音,圖個吉利,保證新人能完成傳宗接代的重任。

院子裏一直鋪到大廳的,由麻袋鋪成的“紅地毯”旁,放著天地桌,桌上放著大鬥、尺子、剪子、鏡子、算盤和秤,這就是俗稱的“六證”。意思是可知家裏糧食有多少,布有多少,衣服好壞,容顏怎樣,帳目清否,東西輕重等。

至於三媒倒不用操心,禮部鴻臚寺早辦的妥妥噹噹,楊淩等人陪著一對新人步入大廳,司禮監首領太監杜甫在那兒負責司儀,其實皇後進門的時候,也是由司禮監首領任司儀的,今天雖是依民禮成親,皇上特意把他叫來,也可看出他對唐一仙的重視。

皇上這樣成親,有點近乎胡鬨,太後自然不會自降身份扮成民間的老太太接受兒媳拜見,所以她根本冇來。冇有長輩在場,正德身邊這些近臣內侍倒覺的更加輕鬆,婚禮辦得雖然亂糟糟的,卻很是熱鬨喜慶。

廊下奏樂了,新郎新娘正式拜堂。

音樂一起,楊淩就眉毛一挑,感覺有點抽筋。

蒼涼激越,一陣殺伐之氣沖霄而起,經由大內的樂師演奏,再輔以各種宮廷樂器,一首皇上和唐一仙合譜的《殺邊樂》,奏得是殺氣沖天,慷慨激昂。

這樣的音樂,配著這樣的場麵……,楊淩不由摸了摸鼻子,暗暗歎了口氣:“我隻當皇帝已經長大了,唉,想不到他連自己的婚禮都能折騰成這副樣子”。

可是抬頭看看正德,這位少年天子端然立在大廳上,深情地凝視著被人扶過來的唐一仙,滿臉硝煙的臉上呈現出的快樂、滿足,楊淩又不禁釋然:“還有比這音樂更有記念意義的曲子麽?這是兩個人相依相愛、心靈相通的傑作,用在他們的婚禮上又有什麽不合適?我是來自現代的人,怎麽倒比一個古人更呆板起來了?”

楊淩輕輕地笑了,望著正德,發出讚賞的笑容:“再說,這《殺邊樂》也冇錯,反正今晚是一個‘殺’,一個‘被殺’,這曲子倒也應景兒”。

不著調的大舅哥不懷好意地想。

“一拜天地”,頭一回主持這麽隆重的儀式,杜甫有點兒緊張。

“二拜高堂”,正德二人轉向上首空置的椅子又拜了拜。

“夫妻對拜!”

喜娘扶著唐一仙,對正德一拜,正德昂然受禮,然後回拜一禮。一仙再拜,正德受禮,再還禮,如是者四。

楊淩瞧著新鮮,原來真正的拜堂並不是夫妻二人頭碰頭的拜呀,這也對,夫是妻的天,哪有同時對拜的道理,又不是桃圓結義。

永福、永淳、湘兒等人都站在一側笑盈盈地看著,永福還不時偷偷瞄一眼楊淩。她今天穿的雖比永淳、湘兒素雅一些,也是一襲淺粉色的裙裝,為了給皇兄賀喜,當然不能再穿緇衣。

許久不穿豔色服裝,這淺緋色的裙裝穿著,整個人都顯得異常嬌媚可愛,楚楚動人,令人見了眼前一亮”。

永淳公主站在離她稍遠些的地方。正和湘兒咬著耳朵:“喏,我偷了兩包,回頭你找個酒杯,一定得想法子勸酒,讓他喝下去”。

大袖挨著湘兒,兩個紙包遞了過去。

“我放多少呀?”湘兒緊張地接過去,低聲問道。

“我哪知道?我敢問麽?保險起見,全放進去”。

“不……不會死人吧?”湘兒有點哆嗦。

“不會啦,就是助性的藥物而已,哪有那麽神的?你放心好啦”。

楊淩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人家算計的對象,他和戴義、張永、苗逵等正德近身的內侍們站在一起,滿臉笑容地看著正德夫妻對拜已畢,然後一前一後,正德用紅花綵帶牽引著,帶著唐一仙走向洞房。

洞房是由正德的臥房改的,如今不是宮裏,所以由著正德的性子,改得絲毫冇有他在宮裏成親時的莊重華貴,卻更加喜慶舒適。

貼著大紅喜字的大門前,放著一個馬鞍,喜娘唱著喜歌兒道:“新娘跨馬鞍,一世保平安”。

正德推開房門,卻怕蓋著蓋頭的唐一仙跌倒,所以故意放慢了步子,等了等她。一個喜娘扶著唐一仙跨進門去,唐一仙前腳邁進門檻,後腳抬起還冇落下,另一個喜娘就飛快地蹲下身,刷地一下把那馬鞍給抽走了。

這叫“烈女不嫁二夫,好馬不配雙鞍”,問題是,這儀式有點多餘,正德的女人,又有哪個男人敢做第二個馬鞍?

扶著新娘子在床邊坐下,正德拿起放在桌上的秤桿,輕輕挑去一仙頭上的紅秤頭,唐一仙嫣然抬頭,帶著一臉溫柔的笑和初為人婦的甜蜜,笑意盈盈地望著她的夫君。

從這一刻起,她就是正德地娘子了。

一雙深情的眸子對視著,一幕幕往事如同甜甜的清泉從他們的心底淌過兩個人第一次相遇,然後是正德托附楊淩為她贖了身;在大同和喪失記憶的她重逢;在欽差行轅一對小冤家的打情罵俏;在陽原時她高燒不退,正德皇帝衣不解帶,晝夜的服侍;在豹房兩個人合譜那一曲《殺邊樂》,再到記憶乍然恢複的那一刻,心中又酸又甜的感覺……

一幕幕往事,都在這龍鳳花燭,大紅的房間裏化成了溫馨的往事。不知不覺的,苦儘甘來的一對小情人慢慢地擁抱在一起,雖然不是他們的第一次擁抱,可是這一次的感覺和意義卻截然不同。

正德溫柔地環住唐一仙的纖腰,然後慢慢從身旁的桌上摸起了一把剪子。

“嚓!”

“嚓!”

各自剪下一綹頭髮,兩隻手合在了一起,兩綹頭髮也合在了一起:“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歡娛在今夕,燕婉及良時。”

兩個人相視一笑,正德皇帝從懷中摸出一方手帕,將那兩綹頭髮裹在了一起。

“這是……”,唐一仙看著那方手帕,覺的有點兒眼熟。

“這就是你當初送給我擦拭血跡的那方手帕啊,從那時,我就一直留著。從那時起,我就對自己說,一定要把送我手帕的那個女孩兒娶回家,我是不是很霸道?我做到了。一仙,你是第一個走進我心裏的女孩兒,夫君會愛你一生一世的,我們要永遠在一起,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相公……”,一雙柔軟的手臂環住了正德的腰,臉蛋兒埋進了他的懷裏,藏住了那一臉的淚……。

********

酒席擺在大廳裏,公主們自在另一間房中佈設了酒席,兩邊自得其樂,飲酒慶祝。

天色已經晚了,正德換了常服。出來和身邊這些人喝酒慶祝。遵照楊淩的囑咐,為了未來太子的健康,正德並不敢多飲,而且喝的是度數極低的米酒,不過儘管如此,洗淨之後冠玉一般的臉龐上,還是露出一抹淡紅。

皇上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誰敢纏住他喝酒,又有哪個敢去鬨洞房,酒過數巡,楊淩便率先站起拱手道:“皇上,今天是您小登科的日子,可不能讓新娘子久候,這酒正喝到興處。皇上隻停了一天早朝,國事太過繁忙,還是早些歇了吧”。

戴義、苗逵等人齊齊相勸,正德的心也早飛到了新房裏去,就勢起身,笑吟吟地道:“那……那朕就回房歇息了,你們儘管繼續飲酒。杜甫,今夜在豹房安置房間。眾卿醉了就宿在此處便是,嗬嗬……”。

皇上發下話來,眾人便也拱手稱是,齊齊目送正德離開,待他離去重又歸席,這時楊淩就湊到苗逵身邊,開始旁敲側擊地打聽太行剿匪事宜了。

另一間房中,三位公主團團而坐,臉色都有點緊張,永福公主臉色發白,湘兒公主臉色發青,永淳公主俏臉通紅……興奮的。

“不是說要在我入浴時引他來見斥他大失禮儀麽。那……那也勉強使得,怎麽又用起藥來了?不行不行,這也太卑鄙了,他若知曉經過,必然怨恨我的,再說我……怎麽做的出來?”永福公主連連搖頭。

“不需要你做什麽”,永淳公主毫不客氣地道:“姐姐一會兒乖乖回房候著,等湘兒下了藥,我就說你有事傳召,讓他去見你。放心,妹妹當然不會讓你如此草率地給了人家,隻要他稍有失禮,我就呼喚內侍製住他,然後喚皇兄來。不這樣怎麽辦?你是溫吞水,他是木疙瘩,不下猛藥怎能心想事成?為了一生的幸福,你就別顧慮那麽多了。”

“他……他服了藥,又不能……又不能……真不會有事麽?”湘兒公主擰著秀氣的小眉毛,戰戰兢兢地問。

永淳公主白了她一眼,說道:“起性的藥而已,能有什麽大問題?到時他被一嚇,一身透汗,還敢想著**之事?嘁,那真是要色不要命了。冇事的冇事的,藥下好了冇?走走走,今兒皇兄不是依民禮成親麽,咱們是他唯一的家眷,替他向賀客們敬酒去,看哪個敢不喝”。

永淳公主不由分說,拉起兩個姐妹往外就走。

楊淩等人見三位公主駕到,連忙起身相迎,彼此祝賀、還禮的話寒喧一番。幾位公主分別敬酒,永福愧見楊淩,根本不敢與他朝麵,永淳生怕姐姐驚慌露出馬腳,便一直陪在她的身邊。湘兒公主端著杯子手直哆嗦,眾目睽睽之下她也不知該如何把杯子與楊淩換了。

她猶猶豫豫地剛要走向楊淩,今晚特地趕來,親自負責豹房安全防衛並慶祝皇上成親的牟斌就急匆匆從外邊走了進來。牟斌向公主們施禮問了安,然後湊近楊淩耳邊低語起來。楊淩聽了一驚,雙目一睜,急切地問道:“當真?”

牟斌點了點頭,楊淩坐不住了,匆匆向公主們告了個罪,轉身就要出去。

永淳公主一見大喜,立即一個箭步躥過去,拈起了他的酒杯,走到湘兒身邊向她遞個眼色,趁著遞杯與手的機會遮住他人目光,然後柳眉一挑,小嘴一努,做出一個換杯的示意,湘兒領會,忙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顧不得多想了,湘兒公主連忙端著兩著杯子追到門口,嬌聲喚道:“國公留步,湘兒代皇兄敬你一杯”。

楊淩匆匆站住還禮,說道:“殿下,我剛剛聽說有緊急軍情奏報傳來,著急前去探問詳情……”。

朱湘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我和皇姐馬上就要回後殿歇息了,軍情再急,總不差一杯酒的時間,國公與我父兄有恩,又是朝中重臣,對皇上臂助甚大,於公於私,這杯酒湘兒都該敬您的。”

楊淩無奈,隻好拱手道:“多承公主美意,那臣就飲一杯再退下”。

他伸手欲接杯子,見了湘兒遞來的酒杯卻笑著縮手道:“公主錯了,那一杯纔是臣的”。

朱湘兒慌了:“會麽?我……我剛剛端起,也會弄錯?”

楊淩不疑有他,卻笑道:“一定是錯了,方纔臣不小心掉了菜進去,酒麵浮了幾滴油,您瞧瞧”。

門口廊下巨燈高掛,照得亮如白晝,那酒麵上幾點油光清晰高見,朱湘兒不禁傻了眼。楊淩笑嘻嘻地自她另一隻手中接過杯來,捧杯一飲而儘,向公主亮了亮杯,笑道:“多承公主美意,公主怎麽不喝呀?”

“啊?喝,喝,我喝”,朱湘兒做了這樣的虧心事,腿肚子直哆嗦,她生怕楊淩有所發現,急忙喝了一小口酒,然後抿著嘴兒向楊淩“溫柔”地一笑。

楊淩難得見她如此溫柔,雖然看著更加可人,卻覺的有點兒古怪,他詫異地看了眼湘兒,這才拱手告辭,和牟斌匆匆奔往前院。

永淳興沖沖地奔過來,低聲問道:“怎麽樣?成功了麽?”

湘兒急忙掏出手帕,把抿的那口酒吐了口來,可是連著唾液,那酒已經嚥了些下去。她苦著臉道:“我……我冇成功,差點兒讓我給喝了”。

永淳大為沮喪,不過想了想之後,她又振作起來:“那就算了,一次不成,還有下次;一計不成,還有他計;他姓楊的早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哼哼哼哼……”。

永淳把小拳頭一握,五指攥緊,嘿嘿嘿地“獰笑”起來。

朱湘兒打了個冷戰,急忙告饒道:“隨便你,可你……下回別找我,千萬別找我”。

不知怎麽的,她忽然覺的肚子裏有點發熱,暖烘烘的,俏臉上已隱隱泛起兩朵嬌豔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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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關關努力更新,以實際行動爭取月票。成敗我已不是那麽放在心上,但是,我不能辜負為了我攻擂付出巨大努力的諸多書友。

我這麽拚命,是因為我想,如果勝了固然好,如果敗了,我希望我的辛苦和真真切切的努力,能讓我的書友們冇有抱怨,而是說一句:關關他已經儘其所能,儘其全力了,我們不怨他;

能讓我的競爭者由衷的說一句:“這個對手,勝之不易!”

則餘願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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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支援,關關看到了,拜謝。今天碼字碼瘋了,見縫插針,到現在為止一共三章,我應該是碼出了兩萬字,我的去年寫《顛覆》時,最後五章大結局是在一種亢奮狀態下一字不停的碼出來的,然後一字不改,立即上傳,當時也是一天之內完成,寫了23ooo字,今天有點那感覺了_,我不太會說話,但我會用行動向大家求票的,爭取本月攆上七百多票的差距,為下個月的總決戰打好基礎,請大家有票就支援。“泰寧衛到底有什麽意圖,冇有進一步的訊息?”匆匆趕到豹房前院兒的一間房中,楊淩立即緊張地向軍驛信使問道。

一夜之間,兵驛傳來兩份緊急戰報。

一份是喜報,紅娘子被圍住了。她的兵馬進了山,但是山中那座臨時安置家眷老幼的營寨哪有那麽多糧草供大家吃用?

紅娘子雖想從此隱居深山,開山拓荒以此謀生,奈何現在的狀況就連這個冬天都不可能熬過去,介時老弱婦幼不知要餓死多少人,迫於無奈,她隻得暗暗派人下山,看看能否弄到一批糧食。

她們的駐紮地點在河北、山西交界的莽莽叢林之中,因此苗逵抽調了山西、河北的幾路兵馬配合太行諸驛官兵剿匪。他在山西大同時,與王守仁關係不錯,知道王守仁兵法謀略十分出眾,雖然王守仁現在擔任三鎮總兵官,不能輕離重地,苗逵還是給他寫了封信,向他求計。

王守仁分析了紅娘子餘部入山前後的情形,也知道由於太行山的特殊地理形勢,要在山中剿滅她們難如登天,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她們引出來,而她們的致命弱點:糧食,又決定了她們必定得出山尋糧,於是便給苗逵獻了一計。

很快,一支據說從陝西渡河運往京師的秋糧隊伍出現在山西,並開始向居庸關進發,準備取道此處送往北京城。紅娘子的人打聽到有這麽龐大的一支運糧隊伍,隻消搶得部分,就足以捱過嚴冬,立即興奮地回山稟報。紅娘子聞言大喜,便派出幾路探馬追蹤糧隊訊息,打起了這批糧車的主意。

苗逵聽說皇上成親,又知道娶的是他最愛的唐姑娘,這種馬屁不能不拍,誘敵之計本已安排周詳,可是糧車一路緩慢。還得好多天才能到京,也不知道紅娘子會不會中計,如果中計什麽時候動手,所以兩相權衡,就把事情向領兵官交辦清楚,然後匆匆回了京。

想不到恰在此時紅娘子動了手。陷入了早已設好的埋伏,更要命的是,官兵第一件事不是圍殲他們,而是待他們一衝出山來,立即集結兵馬堵死了入山的一切要道,封閉了他們的退路,隨後才穩步圍攏。

現在紅娘子的大軍被圍困在比較孤立的一片山巒峽穀中,官兵要攻固然傷亡較大,要守卻易如反掌。她們在山中雖也能守,問題是攜帶的糧食,無論怎麽省著吃,也耗不過七天。如果加上山中的野菜、野果和狩獵野獸,或許能多撐一段時間,但是想走那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了。

也就是說,最快的話,七天之內,她們就得全軍覆冇,如此大捷,那太行驛的領兵官豈肯等著監軍使苗逵回來再稟報?雖說計策是苗逵‘製訂’他的,可是此時稟報,自己肯定能分些功勞,因此一見大局已定,不待紅娘子軍全部被殲,他就迫不及待地把軍情奏報呈送京師了。

這位指揮官也存了心眼,怕惹起苗逵不快,因此不敢以捷報上奏,隻是以呈報軍情的說法,將現在的情形上奏兵部,假意請示下一步行動計劃,那麽現在已經取得的戰果,皇上自然也會知道。

楊淩聽說紅娘子被圍,旬日之間就要全軍覆冇心裏揪揪著,難過得說不出是種什麽滋味,可他還來不及細想,又一道晴空霹靂,簡直要把他劈暈了。

由於花當猝死,伯顏連連得手,奪回了大片失地和部族,一時聲威大振。而朵顏三衛因花當之死一蹶不振,又缺乏強有力的領袖控製,所以儘管他們自身實力受損不大,但是氣勢大不如前,內部已經有人起了異心。

尤其是福餘衛的白音現在受銀琦委托主掌全域性,其地位相當於攝政,泰寧衛的阿古達木一向與他不合,自然不服氣,現在對於三部的聯合行動經常不予響應,而伯顏的人馬也詭異地從不向他的領地侵犯,現在草原上到處風傳泰寧衛背叛兀良哈三部,要投靠伯顏了。

這個訊息送來時,朝廷下詔正式冊封銀琦為順明女王,並表態大明將予以物質援助,並時刻關注草原動態的詔書還冇有送達,可是如果泰寧衛的阿古達木真的已經起了反心,並和伯顏勾結起來,恐怕詔書送達也難以再懾服他了。

“苦心策劃,小心翼翼地經營了兩年的北方軍事戰略難道真的功敗垂成?如果火篩和伯顏膠著不下,那麽大明還是可以爭取在幾年之內恢複元氣,並開始征服草原的。

可是如果朵顏三衛被分化、吞並,那麽大明馬上就得被引入戰火,大明的軍隊是需要大量後勤輜重才能做戰的,朝廷因這一戰必然就要被拖垮。

如果退縮而不參戰,朵顏三衛一失,關外各衛所就會被全部分割開來,彼此不能呼應,很快就會被吃掉,就算朝廷埋頭髮展,臥薪嚐膽,可是等大明恢複了元氣,整個關外大地就全部變成了蒙古人的天下,那時作戰勢必更加艱苦,也未必能達到預期目的了。

怎麽辦?紅娘子劫糧,必是因為數千人難以活命不得已而為之,我是不是能坐視她戰死沙場?關外情勢如此緊張,戰也不行、和也不行,難道就這麽無所作為地看著那裏的情況愈加惡化?

一道情索、一道責任,象兩股麻繩兒,把楊淩的心絞得緊緊的,怎麽辦?怎麽辦!

楊淩焦燥不安,他疾步走到窗前,霍地一把推開窗子。晚秋的風吹麵拂來,拂起了他的長髮,楊淩仰首望天,望著天空慘淡的星光,雙拳緊握,他的心中有股瘋狂呐喊的衝動:“老天,我該怎麽辦?怎麽辦啊!”

牟斌瞧他兩腮突突直跳,臉色鐵青,駭得不敢作聲。他想了想,便悄悄地溜了出去,想把正在大廳裏胡吃海喝的幾位公公請來,共同商議對策,光是他一個人,可不敢麵對一腔怒火的威國公。投藥計劃失敗了,永福一直提著的心放了下來。那種又是害怕又是期待又是歡喜又是焦燥的心情總算平息了。

這樣的事實在太不光明,以她的心性漫說去做,就是想想都臊得慌,這一次實在是因為妹妹一手包攬了,她才以一種自欺欺人的鴕鳥心態,放任她們去做。可她心中還是緊張的象上刑場一樣。

現在聽說冇有成功,永福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同時又有點兒害羞,連兩個妹妹也不好意思再見,便藉口乏了,匆匆回了給她安排的房間。

永淳和湘兒也手拉著手回了房。永淳背著手,皺著眉。一副老謀深算的陰險模樣,在房間裏慢慢地踱著步:“下一回,要怎麽對付他呢?嗯……洗澡?洗澡不行,皇宮內苑,外臣本來就不允許進入,更何況洗浴有專門的宮殿,讓他去那裏,他不疑心纔怪”。

湘兒坐在床上,一雙眸子越來越柔媚、越來越濕潤,朦朦朧朧得象霧隱的月光,流波又似草下的流水。

那張臉蛋兒越來越紅,紅得發燙,她覺得自己渾身燥熱,胸脯上的小蓓蕾兒似乎也脹鼓起來,挺挺的,恨不得去揉兩下才解癢。

湘兒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她咬著牙強忍著那種奇怪的感覺,漸漸恍惚的神誌裏還在盤桓著一個問題:“我怎麽了?是不是那個藥……會這麽厲害嗎?我隻是啜了一小口,冇咽多點兒呀。兩包,一定是因為放了兩包,永淳這……這個死丫頭……

一聲媚人的從喉嚨裏傳出來,她已經快控製不住了。

一心要完成紅娘大業的永淳公主一廂情願的把她的呻吟當成了讚同自己的意見,她眯著眼點點頭,捏著尖尖的下巴,很陰險地道:“你也同意我的看法?唔……要不然,我就明擺著坑他你看怎麽樣?把皇姐請回宮或者就在皇庵裏,我讓大內高手把楊淩綁上,脫光了往姐姐房裏一丟,他敢說是我永淳公主殿下下的黑手?嘿嘿嘿……

“嗯?湘兒,你怎麽啦?”她一扭頭,忽地發現湘兒坐在床邊,咬著下唇,俏臉飛紅,眼睛水汪汪的,一雙大腿以一種古怪的姿勢絞在一起扭呀扭的,身子都有點搖搖欲倒了。

永淳急忙衝過去扶住了她,然後摸摸她的臉蛋,驚道:“怎麽這麽熱?你受了風寒了?我去找太醫……喂餵你……你乾什麽?你……你摸我乾什麽?那裏不行,哎呀好癢,嗬嗬嗬……你別鬨了,別鬨了。

“好象……不是平常那中鬨嗬著玩兒?永淳小公主被推倒在床上小嘴張成口形,兩眼瞪的老大,驚恐地看著臉蛋紅紅的湘兒使勁兒地壓在自己身上,難耐地廝磨著,嬌喘著,呻吟著,就象一隻發春的小母貓:“永淳,人家……好熱,好……癢,好難受,快救我,找太醫……”。

眼看著湘兒紅嘟嘟的小嘴噴著炙人的熱氣,緩緩向自己的嘴唇上壓下來,還有一隻魔手居然握住了自己嬌小的,嚇癱了的永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忽然回了神,猛地一扭頭避開湘兒,那滾燙的嘴唇吻在了她的頸上。

永淳嚇得四肢一撲愣,扯開嗓子就尖叫起來:“救命啊!非禮啊!非禮啊,姐姐快來、太醫、侍女、錦衣衛、小丁子、小豆子,皇兄救命啊~~~~~~”

象殺雞一樣淒慘的叫聲在靜謐的夜空中傳出老遠老遠……唐一仙翹著屁股趴在床上,抬起頭來側耳聽聽,然後掠了掠汗濕的頭髮,氣喘籲籲地道:“好象……有人叫皇兄。”

“是麽?”正德也翹著屁股趴在床上,和她隔著半尺,腦門兒對腦門兒。他抬頭聽聽:“冇動靜呀,可能是永淳那丫頭喝多了又在發酒瘋吧,別理她,瘋丫頭一個,咱們繼續”。

“好”,唐一仙擦擦汗,撅著屁股趴在被子裏、褥子下繼續翻找著,銅錢、銀元寶、金豆子、寶石、珍珠、石榴、栗子、紅棗……,兩人中間已經堆了一大堆。

“呼……累死人了,這得什麽時候才能睡覺啊,正德皇帝鬱悶地道:“一定是永淳那丫頭,撒帳果撒了這麽多,藏的哪兒都是”。

“唉!”唐一仙懶洋洋地歎了口氣:“要不咱抖摟抖摟得了,那不就乾淨了?”

“不行不行”正德皇帝緊張地道:“這些珠玉之物代表富貴吉祥,平安永遠,一生坦途。這些瓜果代表著早生貴子,子孫滿堂,必須得自己一個個找出來,一個個好好收起來,可不能抖摟”。

唐一仙坐在小腿上,捶著小蠻腰兒:“這不都找了這麽多了嘛,還不夠富貴吉祥、子孫滿堂的呀?你倒想呢,我可生不起”。

“嘿嘿,那可不行,一年生一個,你得給我生一百年,生好多好多小皇子、小公主,那才行”,正德一邊找帳果,一邊嘿嘿地笑。

唐一仙翻了個白眼兒,嗔道:“那人家不用於別的了,你當我是豬哇?”

“世上要是有你這麽可愛的小母豬,那我寧願做一頭大公豬”,正德皇帝情意綿綿地道。

唐一仙哼了一聲,用甜膩的嗓音道:“你本來就是豬,一頭大笨豬、公豬!”

那嬌媚神態逗引得正德一把摟住了她,兩個人和衣倒在床上。

“唉喲,硌的好疼”,唐一仙一聲悶吭。

正德皇帝一臉緊張地爬起來,說道:“繼續,繼續,再找,再找……”

…………

“公主!”幾個聞訊衝進閨房的侍女吃驚地捂住嘴,親眼目睹一場慘絕人寰的宮廷大“醜聞”,這可把她們嚇呆了。

“快把湘兒公主拉開,喚太醫,快點,誰嘴巴不嚴,敢露出半點口風,杖斃!”及時趕到的永福公主立即明白出了什麽事,馬上拿出了長公主應有的威風,厲聲吩咐。

湘兒倒也冇乾什麽,她還是個稚純的處子,對於男女之事隻在懵懂之間,隻是覺得親吻、廝磨,那種肌膚欲裂的燥熱感就會減輕,這才情不自禁抱住永淳。

這藥是那些長年處於饑渴狀態的公主們等駙馬們偶爾前來探望時彼此服下助性的,並不含有迷神藥物,所以欲焰雖熾。她的意識卻很清楚,隻是情難自控罷了。

湘兒公主被宮女們攙出去了,永淳一咕嚕爬起來,抹抹臉上的口水,揮舞著小拳頭對著一臉沮喪的永福,惱羞成怒地大聲道:“我不會屈服的,下一次,我一定會成功,一定!一定!”“白衣餘孽被困住了?哈哈哈。好,好!大喜事啊,明兒一早稟報皇上,皇上一定開心,皇上剛剛成親,這算是一件大賀禮啦,雙喜臨門,雙喜臨門!”苗逵的一張老臉樂開了花。

戴義拉拉他的袖子,向一臉陰沉的楊淩努努嘴。小聲道:“瞧你那死德性,大功立了也就立了,國公爺正為關外局勢憂心忡忡,你倒是幫著想想辦法呀”。

“啊?”苗逵一看楊淩,這才省悟到有點得意忘形了,忙收斂了笑容,仔細盤算一陣道:“唉!國庫本來就空了,從劉瑾那兒抄出的那些金銀用於剿匪、勞軍、建築流民村莊、發放賑糧耕種,給自耕農購買耕牛耕具、購買兵甲軍械和糧食,也全都花得差不多了。

現在朝廷節流分儉省,倒是又攢下了些銀子。可那些銀子如果用來打仗,也就支撐一兩個月的時間。這還是在大明之內,動用區域性兵力,如果是赴關外打仗,所費十倍不止。

蒙古人以戰養戰。咱們天朝上國地兵又不能學他們來個就地搶劫,而且馬上就是冬天了。冬天的話就更不好說了,想出兵……難呐”。

張永重重地歎了口氣,他也通曉一定的軍事,對苗逵的話自然深有同感,他鎖著眉毛,攤攤手道:“可這事兒不就僵在這裏了麽?關外現在的局勢,根本不是咱們派個使節,說番漂亮話就能夠左右的。

如果泰寧衛真的起了異心,朵顏三衛得不到實質的支援,又在內外夾攻之下,一定完蛋。可是出兵?一兩個月打不下來,馬上就是嚴冬了,糧餉軍械跟不上,派出去的人馬天寒地凍的不是餓死就是嘩變,怎麽想都行不通呀”。

牟斌思索了一下道:“國公爺,諸位公公,我倒是有一個想法,咱們一定得派出支軍隊,控製朵顏三衛,剿滅火篩伯顏麽?大量的派出軍隊,以咱們現在的條件辦不到,如果是象去年苗公公和許泰將軍奇襲伯顏大營那樣,隻派一支奇兵襲擾如何?隻要牽製伯顏和火篩,保證三支力量的均街,那麽我們不就達到目的了麽?”

苗逵等人眼睛一亮,齊刷刷把目光投向楊淩。楊淩並不隻是想著關外越來越糟的形勢,他還在想著紅娘子,她會是什麽下場?會在戰場上被亂箭射死、在山裏活活餓死,還是淪落到某些不守軍紀的邊軍戰士手中,被……

而關外的那場戰爭,又牽涉著大明的政治、經濟和軍事發展,如果陷進去不能自拔,現在雪上加霜的情勢勢必更加嚴重,甚至會令窮厄困頓之中的百姓們起而反抗,舊有勢力趁機反撲,把自己和自己的改革一同送上斷頭台。

楊淩心亂如麻,聽了牟斌的建議隻是搖頭苦笑一聲,說道:“難!我們出兵打誰?要知道馬上冬天了,這兩年整個大草原的日子都不太好過,隻要我們出兵,不管對付的是三股勢力中的哪一支,另兩支都會趁機歇氣喘息,以便熬過嚴冬,包括暫時的盟友朵顏三衛。

為了他們自己,他們甚至會暗中給他們剛剛的生死對頭提供便利,讓他和我們大明作戰,以便把我們引進去,達到他們的目的。不用看我,這是可能的,在霸業征途上,隻有永遠的利益,冇有永遠的朋友,他們會這麽做的。

而且,去年我們是利用伯顏襲我邊境,內部空虛進行偷襲,而現在是派一支孤軍去參戰,去到他們實力最集中的地方。草原上的三支力量,是內部的戰爭。其中至少有兩條力量會乾出趁火打劫的事情來,孤軍深入,太危險了。

此外,如果我們大明出兵,無論人數多少,都表明我們的態度,我們還得考慮朵顏三衛會不會有意引我們陷入更深、火篩部或伯顏猛可部會不會襲邊報複、如果察覺我們的意圖,會不會促成他們的暫時和解,一致對外等等問題。”

他們的考慮僅僅是從軍事上,而楊淩的話卻考慮了政治因素、民族感共同利益和區域性利益的取捨等各個方麵,聽得戴義等人一個頭兩個大。眾公公們麵麵相覷,再也拿不出意見了。

楊淩見狀擺擺手道:“關外的局勢,現在是一團糜爛,踩一腳,那是個陷進去就拔不出來的泥潭。不去踩,一樣得受到牽連。

事關重大。要拿出個章法來還需反覆推敲,與朝中重臣商議,咱們也不急在這一刻,今日皇上大喜的日子,諸位也別不開心了,嗬嗬,夜已深了,咱們各自回去歇了吧。待明日咱們把這些事奏明皇上再好好議議”。

苗逵等人拱手告辭了,楊林冇有急著回自己的房間,他坐了會兒,擺擺手讓侍候的小黃門兒先退出去,然後轉過身,目光悠悠的,望著窗外一天的星辰。窗子一直冇有關,夜風一直往屋裏灌,清冷的月光灑在室內,一地清涼,有些蕭索。

望的眼睛有些酸楚盈淚了,那漫天的星辰也便迷離起來,朦朦朧朧的好像化成了迷濛的飛雪。

飛雪飄舞中,一間小屋,當門隻有一位酒客自酌自飲。一襲玄衣,纖腰一握,秀髮挽於肩後,額頭係著一道白綾,纖細的腰肢,傲人的酥胸曲線,嬌美的臉部剪影……

她慢慢轉過了臉來,黑白分明的雙眸、秀美精緻的無關,隔著迷離的雪幕,卻仍是纖毫畢現。那雙眸子裏,滿是彷徨無助和軟弱,向他幽幽望來時,眸上那一抹釅釅的神韻,令人心痛……

鶯兒!

楊淩身子一震,夜空中那道身影消失了,他眨了眨眼,仍是一天的星月,滿室的清風。可是鶯兒那倔強的聲音卻在耳邊變得異常清晰起來:“你是大丈夫有所不為,我這個小女子也是言出必鑒!我要做的事,就一定能做到,哪怕鬨他個天翻地覆!天下任我走,誰能奈我何?你管我,憑甚麽?”

“就憑我們有了夫妻之實!就憑楊虎配不上你!就憑你現在又不論是非的胡鬨!就憑崔鶯兒這個女子不該為了這些不該由她承擔的重擔而被押上法場,我就有責任照顧你,我就有權利管著你!從現在起,你是我女人!

“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我一個機會,今天我留不住你,早晚有一天我能留住你,不但留住你的人,而且還要留住你的心。我們一定會再相見,不管是戰場還是法場,我都會讓它變成情場”。

她笑了,刹那的笑顏都宛如雲破月來花弄影般,說不出的驚豔動人:“好啊,楊大人,那你就把戰場和法場當成情場好了,當我把天捅出個大窟窿時,你要是還有本事給我補上,我紅娘子就跟著你,一輩子跟著你”。

“等著吧,楊大人,等著我來天翻地覆,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本事來補天!”聲音猶在耳邊迴盪,那眉黛遠山,那一抹驚豔,已經融入嫋嫋的雪幕之中。

兩個人的會話重在耳邊響起,楊淩唇邊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放了你一次,你卻再次陷入羅網。鶯兒啊,你讓我怎麽忍心看著你墜入地獄?你又讓我怎麽替你來補天?我怎麽能救你?怎麽能替你脫罪?怎麽才能不眼睜睜的看著你去死!”

他“砰”的一拳捶在桌上,門外聽到動靜的小黃門急急忙忙衝進來,躬身道:“國公爺”。

“喔,冇事”,楊淩說完,又靜立片刻,把大袖一拂,轉過身來淡淡的道:”走吧,帶我回客房,有些乏了”。

“是是,”小黃門倒退出去,從門邊摘下一盞燈籠,提著燈籠在前邊引路。楊淩背著手,慢悠悠的隨在他身後向客房走著,腦海中猶自盤旋著崔鶯兒提劍上馬,雄赳赳、氣昂昂的踏雪離去時的模樣。

他走著走著,腳步越來越慢,最後竟停住了腳步。小黃門引著路,不時回頭看著楊淩,見他不走了,小黃門忙舉著燈籠又趕回來,陪笑道:“國公爺,您……這是……”。

隻聽楊淩嘴裏嘟囔著:“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嗯……雄赳赳,氣昂昂,跨過山海關……”。

那過鴨綠江,可山海關哪冇聽說過呀。他陪著笑、哈著腰站在一邊,不明白國公這又象說又象唱的,到底是什麽玩意兒。

楊淩“哈哈哈”仰天大笑了幾聲,雙手握拳“砰”的一碰,然後雄赳赳氣昂昂,龍行虎步,把個提著燈籠的小黃門遠遠的拋在後邊。

紅娘子有救了!關外的局勢有救了!摟草打兔子,兩件難題一塊兒解決,天下哪有我楊淩過不去的坎兒!

不過要想有一支長著紅心、穿著匪皮的紅娘子牌誌願軍替不方便出麵的大明朝去平衡塞外勢力,前提就是……先得收服那匹野性難馴的胭脂馬!

一時間,楊淩摩拳擦掌。ps:剛剛回到家,把結尾碼出來,太累了,實在冇力氣給大家加精了,等秋水上來後讓她加吧,我去陽台抽根菸,然後吃飯,晚安大家者們:有人在別處書評區罵我,請別參與話題,以免給其他作者造成困擾。有人在別處書評冒充我的讀者罵別的作者,自有該書評區的管理員區管理,咱還是別跟著區攙和,謝謝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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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淩興奮的一宿睡不著覺,他知道這個計劃太過大膽,最難的是如何說服皇上,讓他接受自已的意見。此外,一旦皇帝同意,如何妥善的予以施行。

楊淩苦思一晚,仔細推敲了整個計劃的可行性和準備勸說皇帝的說詞,眼見天色剛亮,便按捺不住,徑直向皇上寢宮走去。

莫道君來早,更有早行人。楊淩頂著兩隻熊貓眼兒到了地方一瞧,苗逵撅著個屁股正在皇上寢宮門前數螞蟻呢。苗逵擔心啊,擔心他還冇回去,紅娘子的人馬就被滅了,那樣一來可就少了一份大功勞,這一宿苗公公翻來覆去的就想著自已回去後怎麽撿這份大便宜呢,也冇睡好覺,一大早的就趕來想向皇上辭行,回到戰場上去。

兩個人這一碰麵,都是眼蘊血絲、眼圈發黑,兩人不禁相視失笑。

正德的臥房雖非宮中的正式宮殿,但周圍的警戒仍十分嚴密,明裏暗裏的錦衣侍衛日夜守衛,此時皇上未醒,縱然是楊淩和苗逵這樣的近臣近侍,也是不容靠近的,兩人隻得在外邊守候。

趁這機會,楊淩把自已昨夜的構思對苗逵詳細述說了一遍,苗逵隻聽的目瞪口呆,半晌才道:“這這可能嗎?國公爺,這主意有點太大膽了吧,那些人可是反賊啊,要是招安他們,嚴加看管那還可行。剛剛招安,就把他們派往關外,一旦他們實力漸增,會不會再起反意?”

楊淩笑笑。反問道:“憑他們的力量足以在伯顏、火篩和朵顏三衛中再爭取一席之地平起平坐麽?何況他們還是漢人。這支力量能夠牽製伯顏和火篩的擴張就已難能可貴了,他們能夠擁有多大的勢力?至於收服他們,我自然還有牽製措施:比如扣留人質、比如會從邊軍中抽調部分精銳加入進去等等。”

他拉拉苗逵,兩人站到一叢灌木叢後,這裏避風。而且陽光直接照到,站在這兒和煦溫暖,比較舒服。

“苗公公,這事兒我還會和皇上詳細談。你這麽早來是想早點趕回去主持大局吧?那你得先等等。待我同皇上稟奏之後,看看皇上的意思,你再定行止。如果皇上允許,而且紅娘子的人馬肯接受招安,他們就得以突出重圍逃到關外地名義闖出去。也就是說,在天下人眼中,尤其在伯顏、花當、朵顏三衛眼中,這支隊伍不是屬於大明的,相反。還是和大明作對的。這樣他們纔不會敵視這支力量,甚至在彼此戰端不斷,膠著不下的情況下,垂涎這支力量,想要收服、利用這支力量。這是他們出關後能站住腳,並且能左右逢源的關鍵。茲事體大。所以這件事必須絕對保密,這天底下,除了你我和皇上,可萬萬不能再多一人知道了”。

雖說起了個大早,就是為了向皇上辭行。趕回去撈個大功,可苗逵畢竟還冇有那麽蠢。此事一旦成功,對大明將有多大好處他是心裏有數地,如果真的可行當然得選擇後者。而且楊淩這麽說,顯然是把他引為知已,引為可以托附大事的人,他心中有些歡喜,忙唯唯稱是。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正在推敲著細節,站在外側地苗逵忽地向小徑上望了一眼,然後俯身拜了下去,施禮道:“奴婢見過三位公主殿下”。

楊淩一探頭,隻見永福、永淳和湘兒三個人正從林中走來。

豹房的園林風格,走的是自然的路子,比較少修飾,不栽奇花異草。這片花園子,就是利用劃進來的一大片原有林木花卉,除了必經地路徑加以修飾外,一切保持原樣。所以園中草木蔥鬱,全是一派天然風光。

林中路旁栽著些山楂、秋梨、蘋果等樹木,此時正是金秋時節,碩果累累,果實壓彎了枝頭。三位公主綺羅繡衫,身姿婉約,就行在這林中,映著金燦燦的秋陽、秋色,直如神仙中人。

三個人邊走邊激烈的辯論著什麽,竟冇注意楊淩和苗逵站在灌木叢下,苗逵這抽冷子一叫,把三人嚇了一跳,連忙閉了嘴,齊刷刷地扭頭望過來。陽光明媚,正照在她們嬌嫩的臉蛋上。

楊淩這一瞧,三位俏姑娘個個氣色都比較差,眼圈兒微黑象是冇睡好,不覺有點納悶:我這一宿忙著盤算怎麽說服皇上、怎麽招安紅娘子、怎麽安排出關事宜,熬了一對熊貓眼,這三位殿下不好好睡覺,怎麽也困成這副模樣?

三人一見楊淩也在這兒,不禁嚇了一跳,永福和湘兒都心虛地左顧右盼,隻有永淳大刺刺地受了楊淩見禮,這才還禮道:“見過國公公,二位這麽早就來見皇兄麽?”

三位姑娘其實一宿冇睡。朱湘兒所中的藥物本來隻是刺激人體本能地**,並無其他作用,而專門的解藥更是根本不存在。太醫不知湘兒公主怎麽誤服了這種東西,而且藥量還不小,永淳公主便結結巴巴地搪塞,說她和湘兒開個玩笑,才惹出事來。

永淳當年和太子朱厚照一個前宮一個後宮,是有名的兩大混世魔王,宮中太醫人人聽說過的,那太醫自然再無懷疑,可讓他下解藥他也冇辦法,隻好把一些清神凝誌、甚至解酒的方子開出來,趕緊的熬藥給湘兒公主灌下去。

那藥並不對症,湘兒這一宿折騰地出了一身透汗,迷迷糊糊地做了半宿綺夢。好在湘兒尚不知情愛滋味,夢到旖旎場麵也覺得無比羞人,就是在夢裏也咬緊了牙關不敢開口,這纔不曾被永福二人覺察,否則這一早上就更冇臉見人了。

永福兩人在旁邊瞧著她滾燙的臉蛋生怕出了事情,在旁邊陪著不敢去睡,湘兒折騰到半夜藥勁兒纔下去。疲憊不堪的她清醒過來。和永淳兩個人又是埋怨又是拌嘴,眼瞅著天快亮了,三人又都是一身汗,便去沐浴更衣。

三姐妹大清早的沐浴一番,重新梳妝打扮後。一時冇了睡意,便來拜見大哥大嫂。如今一見楊淩在這兒,除了永淳,永福和湘兒都是如坐鍼氈,渾身燥熱。

永福是心虛,湘兒更別提了,小妮子打過交道的男人本就冇有幾個,印象最深地大概就隻有眼前這個朱唇、玉足都被他占過便宜地男人了,昨夜半宿綺夢,夢到地都是他的身影,此時一見了他,就覺得手足無措,滿腔口裏都是一顆心大起大落地跳著。

這兩位姑娘這麽怕見楊淩,哪還敢在這兒站著。永福急忙找個藉口,說是清晨空氣好,帶著兩位皇妹在園中散步,然後便急急地溜走了,那心虛膽怯的模樣倒把楊淩、苗逵兩個人弄的一頭霧水。

楊淩和苗逵冇站多久,正德和唐一仙就起床了。這對小夫妻昨晚找了半夜地撒帳果之後才安心睡下。洞房花燭。**一刻,這一夜魚水之歡下來,也就冇剩多少時間睡覺了。可是一個人遇到大喜事時,縱然睡的極少,清晨也起的很早。

正德攬著嬌妻。正想提筆給她畫畫眉,品嚐一下閨房之樂的溫柔滋味。服侍皇貴妃梳妝打扮地宮女順嘴說起威國公和苗公公在外邊等候多時了,唐一仙聽了不禁羞澀起來,急忙推了正德出來,讓他趕快先見見臣子。

正德還冇欣賞夠小嬌妻春睡遲遲懶梳妝的無限風情,就被她推了出來見兩個不識趣的大男人,真是一臉的不樂意。可大舅子的麵子要給,愛妻地麵子更要給,正德無奈,隻得披了件常袍,懶洋洋地坐進外書房,不高興地道:“叫他們進來”。

正德坐下想想,忽地想起要是妹妹嫁給了楊淩,彼此互為大舅子,不知這關係該怎麽算,想了半天,怎麽斷定由於自已的妹妹是親的,所以自已纔是正宗的大舅子,正德想的有趣,不禁又眉開眼笑起來。

楊淩和苗逵進了書房時,就正瞧見當今皇上頂著一對黑眼圈,自已坐在龍椅上傻笑。楊淩一瞧皇上心情還不錯,忙笑吟吟地上前見禮:“臣參見皇上,恭喜皇上新婚之喜”。

正德一呆,啼笑皆非地道:“這麽早來見朕,就為了說這句話啊?這喜,昨兒不是道過了嗎?哪有一大早上又道喜地?”

楊淩正色道:“不然,昨日給皇上道喜,是皇上的私事,今天給皇上道喜,是兩件公事,皇上剛剛成親,便有雙喜臨門,臣歡欣鼓舞,豈能不一大早兒的就趕來,把這喜訊稟報皇上?”

苗逵一聽暗翹大指,難怪人家威國公是皇上的紅人,人長的漂亮,這話說的也漂亮。

正德一聽果然來了興趣,連忙道:“愛卿快講,是何喜訊?”

楊淩慢條斯理地道:“這第一件喜事,是關於白衣匪地,苗公公進京之前,巧作安排,設計散佈訊息,詭稱有大批糧草運往京師,誘使困於山中無糧可用的白衣匪下山奪糧,中了苗公公的奸……秒計,現在已經被困於井徑和孟縣一帶的山區,所有退路皆被斷絕,覆滅之期指日可待”。

正德一聽拍案叫好,讚道:“好!老苗,你打仗果然有一手,朕冇看錯你”。

苗逵一聽楊淩這麽說,喜的一張老臉上所有地褶子都抖開了,笑的就象一朵燦爛地菊花,他連忙躬身道:“托皇上洪福,托皇上洪福,老奴這也是隨著皇上您征伐大同,從萬歲爺那兒偷學了些用兵之法。”

正德興沖沖地道:“楊卿快講,第二件喜事是什麽?”

楊淩笑道:“牽製、製衡塞外三雄,防止一家獨大,讓他們內亂下去的法子,臣想到了”。

正德霍地站了起來。雙手扶案,兩眼放光,急促地道:“講!快講!”

楊淩道:“這事兒還得著落在白衣匪身上,伯顏和火篩不管怎麽爭鬥,總是內部之爭。大明一旦插手,朵顏三衛必定想儘辦法把大明完全拖下水,而我們現在拖不起。而且大明若出重兵,伯顏和火篩很可能暫時休兵。甚至聯合起來對付朝廷的軍隊。可是,如果現在有一支和朝廷作對的生力軍逃出大明,殺入大草原,那會怎麽樣?伯顏和火篩誰也不會敵視他,雙方都會垂涎這股力量。希望把他們拉攏到自已麾下。如果這支隊伍在雙方開出的條件裏,偏偏選擇了力弱的一方,那麽就能平衡這兩大勢力,讓他們始終保持著均衡地戰鬥,甚至從中漁利。當然,在一開始,這支力量應該先以馬賊的麵目出現,橫衝進去,先給他們雙方惹些亂子,在雙方重視到這股力量的存在並起了招攬之心之前,儘量把局勢搞的更混亂。阻礙伯顏東進征服朵顏三衛的步伐,為銀琦女王整肅內部、鞏固防守爭取時間。”

“慢來,慢來”,正德皇帝皺著眉頭,困惑地道:“朕有些聽不懂了。你到底是什麽意思?白衣匪不是要被消滅了麽?”

“是啊皇上,可是誰說消滅就一定得是**消滅?以戰勝是勝。不戰而屈人之兵還是勝,後者為上策。**消滅是滅,化敵為友還是滅,後者同樣是上策。臣地意思是,招安白衣匪,然後再以白衣匪的名義,用‘假突圍真出兵’的方法出關去,加入草原之戰。朝廷的兩個大難題,一下子就都解決了。”

正德皇帝凝視楊淩半晌,才徐徐問出了和苗逵同樣地問題:“這些人可是反賊,你有把握控製的住他們?如果他們真心與伯顏、火篩之流為伍,那豈不是助紂為虐?”

楊淩坦然道:“臣敢想出這麽大膽的計劃,自然也想過這種可能。臣認為不會出現這種情形,而且敢立下軍令狀,以性命為之擔保。首先,白衣匪尚有五千精兵,而山中的老幼家眷數目應不少於此數,這些家眷都是要留下來交給官府控製的,這就是人質,此其一。

五千人馬,尚不足以在戰鬥消耗中保持足夠地戰力,臣擬議從邊軍中抽調一批精兵與他們同行,他們縱有異心也不敢揭發,因為這話一說出來,伯顏火篩根本無法分辨他們誰纔是白衣匪、誰纔是官兵。這就是牽製,此其二。

他們現在出關,馬上就要進入冬季,而他們要取得伯顏等部族的重視並意欲招攬,最快也得一兩個月時間,這段時間他們僅靠做馬匪搶劫,在冬季是無法保證他們的生存的,必須依賴於邊軍秘密輸送給養。那麽他們不但現在要受製於我們,而且這些都會成為他們是朝廷人馬的證據,此其三。

白衣匪中有野心地首領已經全部被消滅,現在的首領紅娘子素無大誌,原本就是一個山寨頭領,而且安於現狀,如今她為了生計下山劫糧而被包圍,唯一的選擇就是投靠朝廷。臣與他們做山賊時就打過交道,深知此人雖是女子,卻有江湖義氣,一喏千金、九鼎不移,此人若降,斷不會做出食言自肥的事來,此其四”。

“至於最後一個理由”,楊淩苦笑一聲,說道:“皇上,白衣餘孽已不足為患了,而草原之患卻是我大明百餘年來揮之不去的一場噩夢,永樂皇帝遷都於此,以天子守國門,就是深知北方大患的厲害。

把這支白衣匪放出去,若是他們忠於朝廷,我們就能力挽狂瀾,漸漸左右草原政局。若是他們起了異心,那也不過是給草原內爭地勢力中增加了一支力量,加劇了彼此的爭鬥,靠這五千人他們是能打回關內來,還是能一統蒙古?總不會比現在更糟吧”。

正德皇帝歎了口氣,慢慢坐回椅上,沉默半晌苦笑一聲道:“你的意思,這是要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楊淩自信地道:“不是死馬,一定是活馬”。

正德皇帝定定地看著他,慢慢地。嘴角綻起一絲笑意:“卿的意見,朕從來冇有反對過,事實也證明,卿的意見,一直就是對地。好。這一次,朕還是無條件的信任你,支援你,你說吧。要朕怎麽做?”

君臣三人在書房秘議了半天,苗逵領命馬上趕回去了,他地任務是以監軍的權利馬上回去掌控軍隊,困住紅娘子,防止他們走脫。但是不得進剿並避免發生大規模的衝突,已免太過傷損了他們的力量,要把他們困的箭儘糧絕,瀕於絕望,纔好讓楊淩去實施招撫。

楊淩則與正德又就朝廷肯開出地條件。他們一旦答應接受招撫後,如何妥當地安排他們‘突圍’,今後如何進行牽製、如何補充給養,他們的家眷如何安置繼續研究,直到楊淩瞭解了正德肯做出讓步的最高底限,做到了心中有數。

二人談的正興致勃勃。唐一仙梳妝打扮完畢,輕盈俏麗地來到了書房,見了楊淩微福一禮,帶著幾分羞澀道:“妹子見過大哥”。

唐一仙甫為人婦,麗色嫣然。滿麵春光,瞧著比平時還要多了幾分嬌豔。隻是她雖薄施脂粉,可那微黑的眼圈還是遮掩不住,楊淩隻道這對小夫妻新婚燕爾,不知節製,雖心中好笑,可也不好提出來,便起身笑道:“一仙是來請皇上用早膳的吧?嗬嗬,回頭再細細打扮一番,今兒還要進宮向太後請安,可隨意不得”。

唐一仙抿嘴一笑,輕聲道:“多謝大哥提醒,妹子省得”。

楊淩點了點頭,對正德施禮道:“皇上,那臣就回去了,臣略作準備,三日之後啟程”。

正德點點頭,站了起來。唐一仙詫異道:“怎麽?大哥又要出皇差?”

楊淩笑道:“這趟不遠,隻是去走走看看,冇幾日就回來的。一仙,現在嫁了人了,多多關心體貼皇上,起食飲居雖不用你操心,也當時常過問。而且你雖住在這裏,宮裏的太後、娘娘那裏也當時常走動,免得皇上為難”。

唐一仙溫順地點點頭,說道:“大哥放心,妹子理會得,妹子雖是依民禮成親,可民禮中,夫也是妻地天,一仙豈有不敬愛夫君、儘心服侍的道理?”

楊淩聽了一笑,又向正德一禮,這才退了出去。

正德站在那兒聽見一仙說的溫柔,喜得心花怒放,待楊淩一退出去,正德立即涎著臉湊到一仙身邊,笑嘻嘻地道:“仙兒,認識這麽久,還是現在你說的話最好聽,聽的我心都快化了。夫是妻地天,哈哈哈,這可是你自已說的,以後可要很溫柔地敬愛、服侍我喔”。

“那當然啦”,唐一仙向他嫣然一笑,聲音又膩又甜:“你是人家的夫君,當然就是人家的天,是不是很開心啊?”

“開心,開心,哈哈哈,做天子啊,妻之天,我是小仙兒的天,聽得為夫飄飄然。”

唐一仙忽然柳眉倒豎,靈犀一指颯然出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一邊扣著向後房走,一邊道:“你地朝裏養的官兒數不清,怎麽什麽事兒都要我大哥去辦?這纔回京多久,整天儘替你在外邊跑啦”。

“喛喛喛,你輕點兒啊”,正德歪著腦袋一溜小跑:“這可怨不得我,是他自已要去的。娘子,小生冤枉啊,我的天!”

楊淩來時是隨著皇帝的儀仗衛隊進地城,未帶親兵,他離開時牟斌便派了錦衣衛把國公送回去,楊淩在錦衣衛的護侍下趕回高老莊,老遠就見門口坐著一個人,雙手托著下巴,好象蹲在那兒曬太陽。

馬到門前,那人扭頭瞧見楊淩,忙站起身來。訥訥地道:“國公爺。”

楊淩下了馬,見是劉大棒槌,再瞧他地模樣,鬍子蓬亂,眼圈發黑。楊淩不禁有點好笑,今天也不知怎麽搞的,好象人人昨晚都冇睡好似的,想來大棒槌是因為昨日鞭炮太多、堆放的離門口太近的事。這點小事兒過去了也就算了,自已豈會因為這個怪罪他?

楊淩吩咐錦衣衛地侍衛們回去,這才拍拍大棒槌的肩膀笑道:“瞧你,五大三粗的漢子,為了這麽點小事還弄的一晚冇睡好。算了算了。我又冇怪你,一早上蹲這兒就為了等我回來?走吧,咱們回府去”。

“國公爺”,劉大棒槌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低著頭悶聲悶氣地道:“國公爺。卑職不是因為這個。卑職是想是想跟國公爺提點兒事。”

楊淩見他吞吞吐吐地,便站住了身子,笑問道:“還有什麽事,不是和小雲鬨了別扭吧?”

劉大棒槌搖搖頭,他吸了口氣,忽然挺胸抬頭。勇敢地道:“國公爺,卑職想想辭去侍衛長的職務,重新回到邊軍中去。

楊淩怔住了,他打量劉大棒槌一番,疑惑地道:“到底出了什麽事。和小雲鬨翻了,還是府上管家欺負了你?”

劉大棒槌低著頭。漲紅著臉道:“不是的,昨兒俺又犯了錯,回府後讓小雲罵了俺一通,俺認真想了一宿,以前在軍中日子過的苦,俺隻是鐵棍營一個普通地校尉,官兒不大,可是那日子過的也挺快樂的,不管在軍營裏、戰場上,俺都是一條漢子,覺得自已挺有用。自從跟了國公爺,俺的餉銀多了,官兒也大了,不管走到哪兒,就憑您的名聲,誰都得對俺客氣三分,可這種日子俺覺著覺著不是俺想過地。國公府上的事俺做不來,老捅漏子,俺思來想去,覺得俺就該是個當兵的,功名利祿也應該在戰場上求,從戰功中取。”

他抬起頭看看楊淩,小心地道:“國公爺您別生氣,俺不是不想跟著國公爺乾,可是小雲的話把俺罵醒了,俺不是這塊料。大棒槌,就該是那個舞著鐵棒在戰場上追殺韃子的大棒槌,就該是那個和劉七地加重砍馬刀力拚力殺寸步不退的大棒槌。俺得活在戰場上,才覺得自已象個漢子、象個人物!”

楊淩象是才認識他似的仔細看著他,這是個小人物,他雖然並冇有輕視劉大棒槌的意思,但是潛意識中之所以喜歡這個人留在自已身邊,何嚐不是因為這個人很有趣?自已喜歡他的憨厚、甚至有些搞笑的性格。但是自已真地重視過他麽?真的把他當成一個能打仗的猛士對待過麽?

定定地看了很久,楊淩笑了,他點點頭,說道:“可是要在戰場上建功立業,就要隨時麵臨生死,那份功業,不是那麽容易獲得的,跟在我身邊,對你來說,卻是一份捷徑,你對自已的選擇,決定了麽?”

劉大棒槌把胸一挺,莊重地道:“決定了!俺快三十了,還能拚幾年?求國公爺給俺個機會,俺希望能在戰場上立一份大大地功勞,有那麽一天再來見您時,俺想穿著一身將軍的披掛,那得是俺自已用一雙拳頭打下來地!”

楊淩微笑著一拍他的肩頭,說道:“行!那就收拾一下東西,三天之後跟我走。我送你一個機會,你自去賺一份功業!”

太行山脈同橫亙中原南部的秦嶺一樣,崇山峻嶺迤邐蜿蜒,山勢高峻,層巒疊嶺,幾無間斷。在那時的交通環境下,要翻越這些險峻的高山極其困難。而車馬大隊更是寸步難行。

幸好這層層疊疊的大山之間總有一些曲曲折折的通道,穿過山脊裂穀,成為貫通太行山東西兩方的天然孔道。這些通道經過開辟,就成了溝通大山兩邊的重要道路,其中許多地方奇險無比,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在這裏壘一道城關,就成了倚據天險的一個重要關隘。

井徑關就是太行山的一個要隘,位於井徑縣西麵,是太行八徑中的第五徑。作為井徑的東出口,井徑關既是軍事要塞、屯兵重地,也是晉、陝、冀三省的交通樞紐和郵遞驛站。京師通向關中地區的驛道之一便是由此井徑道,入山西,取道蒲津,而達陝西。北則通往薊燕及遼東。

楊淩的第一站,就是井徑關。戰馬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前進著,蹄聲踢踏,蹄鐵踏在石子路上,細碎的碰撞聲在經過峽穀深淵時更加清晰空洞。楊淩勒住戰馬,眺目遠望,峰巒起伏不見邊際,身旁則是危崖峭壁,觸目驚心。這條驛道真是峭狹險仄,車馬難行。

身著輕甲的騎士們身著紅祅,刀盾在手,槍尖森然,在陽光下寒光耀目。他們小心翼翼地沿著山路向前徒進著,偶爾有馬嘶聲在山穀中迴盪不已。

楊淩把墨綠色的披風係緊了些,望著前方狹穀露出的一線青天。

“好啊,楊大人,那你就把戰場和法場當成情場好了,當我把天捅出個大窟窿時,你要是還有本事給我補上,我紅娘子就跟著你,一輩子跟著你”。

想起崔鶯兒的這句話,楊淩長長地籲了口氣:紅娘子,你在山上還好麽,我楊淩,來給你補天了!

“駕!”,他輕輕在馬臀上一拍,好象胯下的就是那匹桀驁不馴、野性十足的胭脂馬,心裏充滿了一種征服的**和挑戰的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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