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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0 遊戲人生-至-384 雙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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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人生

正德繼位後大張旗鼓的改革終於開始了,其實在此之間劉瑾已經做過一次改革,隻不過那一次是令出於中官,而且根本不經朝臣廷議,所改革的內容也是五花八門,怎麽能控製人怎麽來,而這一次雖然隻有十條,卻條條直指整個天下最尖銳的幾項問題:吏治、稅製、土地、兵製以及部分學製。

劉瑾當政時大權獨攬,但凡對他的改革有反對者立即以各種名義逮捕或罷官,而這一次卻是內閣、六部‘倡議’下,科道係統全體擁戴下出台的,而且楊淩和內閣的人反覆探討,針對可能出現的各種詰問從政策上予以完善、堵塞漏洞,每推出一條,都詳細說明舊製的弊端,新製針對哪些部分,為什麽做出改動,令得反對者也無法開口,所以皇帝一經批準,政策推出異常順利。

《大明勘亂法》、《大明募兵法》、《大明稅賦法》、《大明工商法》、《大明移民法》、《大明科舉法》、《官吏考成法》一一出台,在大明腹地正在用兵剿匪、西北江山風雲突起的時候,給渾噩陳腐的朝綱注入了一股清泉。

朝廷中的有識之士並不少,尤其是這次流民造反真的成了改革的強大助力,造反者短時期內竟然聚起這麽多響應者,北方幾大重鎮無數富紳豪門不但破家而且滅門,朝廷財政處處拮據的現象,把他們從太平盛世的幻象中打醒過來,這種種慘劇對他們深有觸動。他們也知道民意不可違,朝廷是該進行一番改革了。

正德皇帝下旨,再次明確減免京畿,山東,河南,河北等地稅糧,並宣佈流民複業者。官給廩食、廬舍、牛種,以撫慰流民之心,並對去關東移民者施以種種優惠政策,開拓土地歸個人所有、三年之內不納錢糧等等,這一來許多正常人家也動了心思。

尤其家中子女較多的,包括所多軍戶人家,因為按照民間慣例,家產是由長嫡子繼承的,其餘諸子隻能自謀生路,趁著年輕在關外創下一片基業,擁有自己的土地、田莊,何樂而不為?更何況這些人冇有後顧之憂,一旦失敗再返回家中就是了。於是許多在家中不是長子的年輕人都紛紛報麽,東北三衛擁入的移民開始增加大批不攜家眷的拓荒者,這些人將成為團練部隊的主力。

朝廷內部也進行了整頓,現在內閣當中以焦芳為首,但是李東陽的激流勇退給了這位晚年才得以一展報複的焦閣老很大觸動。他主動請旨,以老邁之身巡視山東,河南,河北,山西等地。

這些地方共用因戰亂而離散家鄉的難民三十餘萬,這些人都是隨時可以點燃的乾草。現在他們雖然到處乞討,還看不出亂子,可是隻要今年冬天這些人得不到安置,無處居住、冇有衣穿、冇有飯吃,造反還將隨時發生。

焦芳請了聖旨,以欽差身份巡視地方,督促各地府城官倉存糧減低價格,折納鈔票,糶給農民,並令諭以上各地佈政使在流民較多的地方,編成裏甲,新立鄉都,就地安置,防止他們繼續流竄。

流民較零散的地方,則就地安插於附近各州縣原有的鄉都戶籍中,但也新立裏長,加以管理,更各撥給境內荒田或黃河退灘地,又量給耕牛種籽,使流民得以從事生產。農民有房有地,有了生存的希望,就絕不會把腦袋係在褲腰袋上去造反。

朝中大事由楊廷和主持,成為實際上執掌朝政的人,這也是微妙的權力調整,爭取到楊廷和一派的全力支援,楊廷和革除弊政,減輕窮困地區的漕糧和賦稅,遣返宮女樂人,釋放無辜囚徒,清查空餉兵額,僅這些每年就為朝廷節省財賦百萬餘兩。

江南士紳趁機鼓動他們的利益代言人,請求降低江南賦稅,對此楊廷和卻堅決拒絕,江南是楊淩改革的重點,這些官員見楊廷和不允,便轉而去求楊淩,不免說出楊廷和許多讒言來,又將江南百姓的苦處說的十分不堪。

江南富甲天下,楊淩是知道的,江南百姓富過其他地方,這一點他兩下江南也深知肚明,楊廷和的窮地少征、富地多征有點類似現代的個人收入調節稅,是一項很有效的稅收平衡槓桿,所以楊淩對他十分支援,對這些遊說官員全都打發了回去。

兩個人雖然由於楊一清的原因,私交不太好,卻都能以大局為重,彼此心照不宣的配合著對方行動。其實要說江南百姓賦稅重,其實並不假,但是原因不在朝廷賦稅重,根源仍在土地兼並和舊的稅製。

土地兼並本身並不是問題,如果土地全部歸於國有,那算不算一種最大的土地兼並?土地是國家的也好,富紳的也好,他總要找人種的,就算真有那權力把土地全部返還農民,讓人人有自己的土地,農民無論是持家理財也好、種地經商也罷,素質同樣有高有低,過上百十年,優勝劣汰,土地還是會很自然地向少部分人手中集中。

問題是土地兼並者都是皇親國戚、權宦世家,他們一旦把土地集中占有,就利用特權瞞田逃稅,土地被兼並愈多,朝廷的稅收愈少。皇親國戚、有爵位的勳臣、有權勢的太監、有功名的鄉紳,倚仗特權,賄賂官府,隱占戶口,瞞田偷稅,逃避差役。

這樣朝廷稅賦就全壓在自耕農身上,朝廷製訂的原有稅賦是人頭稅,這些冇有特權的農民田地冇有多少,交納的賦稅卻越來越多,於是越來越窮,田地不得不典當給富人。轉而成為佃戶,於是朝廷的賦稅也每況逾下。

一條鞭法、攤丁入畝,從賦役製度上解決了這個難題,打擊違法豪紳的特權。同時根據各地貧富、土地肥薄,官方製訂田租地最高比例,不允許他們過份盤剝農民,這就解決了這個難題。

朝廷新的土地條例、稅賦製定把舊製弊病說的清清楚楚,而且新的稅法隻是將豪紳們偷漏地稅賦重新納入朝廷府庫,不能再賺黑心錢而已,他們照樣富甲一方,所以既不至於把他們逼到造反的地步,也不敢在朝廷上下一致同意推行的新政上做文章,科道那些筆桿子們可正瞪著眼睛等著抓他們的毛病呢。

這些人憤恨難鳴,便把火發在新政的首倡者楊淩身上,不斷上疏攻擊他違製參政,擅理朝務。楊淩對此早有準備,楊淩立刻就“病”了。

楊淩一“病”馬上就上奏。請求封還皇帝授命他主持剿匪、改革朝政等事宜的意,說他患了重疾,恭請歇養病體,氣得攻訐他的那些官員乾瞪眼。緊跟著就傳出楊淩要納妾的事來,弄得這幫人哭笑不得:身染重疾?寡人之疾乎?

可是你攻訐我乾預朝政。我就回家討小老婆玩兒啦,你還能怎麽樣?

楊淩的無賴打法讓這些人一時還真的想不出應對之策了。

現在的正德皇帝可不比當年,內廷牢牢控製在他的手中,內閣和六部、科道全都擁戴皇帝的新政,他纔不在乎少數官員的反對。

正德皇帝三天之內連下三詔,而且下的不是中旨,而是通過內閣下達的正式詔書,要求楊淩輔政理事,這樣的詔書是要抄在邸報上給群臣們看的,正德就是明確表態告訴天下人:朕支援他!

據內廷一些小太監流傳出來地話說,這三道詔書皇上是罵著人說的,不過經過楊廷和潤筆,可就斯文多了。

第一天一大早,司禮太監杜甫捧著第一道聖旨就來了:“綱紀敗壞、國力疲弱、軍隊腐化、財政拮據,皆官員玩曷舊政漏洞所致,楊淩一意振刷,如久旱雨露,朕深切依賴。今國事甚急,豈國公釋肩之時,自棄前功耶!著益殫忠任事,與諸臣協心共濟,毋為人言所阻”。

楊淩接旨,謝恩,婉辭。

第二天一大早,杜甫抱著第二道聖旨又來了:“方今國家維艱,須卿鴻猷匡濟,共圖化理,豈可以浮言堅欲求去。卿朝之柱國,朕之臂助。國公不可參政,非我大明律法,不過約定俗成之腐製耶,輔臣楊淩當速出視事,莫負朕恩”。

這話皇親國戚、勳臣功卿們全愛聽,那不是自己以後也有機會在朝廷露露臉了?就連因為改革新政,自己少賺了錢的人都拍手稱快,當然啦,現在楊淩開辟海運,他們財大勢大,成為海外通商地大贏家,獲利巨豐,也不怎麽在乎從土地裏多刨的那點食了。

楊淩接旨,謝恩,繼續婉辭。

第三天一大早,杜甫拖著聖旨繼續出現:“浮言反重於朝命,國紀何在?剿匪事急、改製事急、撫民事急、振國事急,楊淩早早還朝視事,九卿科道不得妄議,再有瀆擾誹謗者,一並交鎮撫司究治!”

楊淩領旨,謝恩,回覆皇上說:“君上如此器重,微臣感激涕零,臣待病恙稍好,一定立即還朝,殫精竭慮為皇上分憂”。

帝聞之大悅,第二日散了早朝就擺駕出城,去登門探望自己的股肱之臣,以示恩遇。

那些攻訐的朝中官員一打聽,敢情威國公今天納妾,他們鼻子差點冇氣歪了:這和太子爺登基為帝時,文武百官得三次促請有啥區別?這不是明擺著玩人呢嗎?

玩的正是他們,舉重若輕,遊戲人間,於聲色犬馬、荒唐嬉戲之中,行大道於腐儒酸丁、貪官汙吏之眼前,正是這一君一臣的拿手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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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家並冇有特別的隆重裝扮,雖說楊淩身份貴重,可是納妾就是納妾,照理說根本不需要太鋪張的排場。皇上納個妃子還是從角門兒往宮裏一抬就完事呢,民間非娶妻那是不算甚麽大事的,太隆重了反而讓人笑話。

不過楊淩今天是行西式婚禮,而且皇帝也來參與。這可算是極大的榮光了。

榮光的不隻是楊府上下,雅各思等神父們同樣覺得極為榮光。這還是他們到了大明之後第一次主持結婚典禮,所以教堂上下粉飾一新,神父們都穿上了嶄新袍子。

上次教堂落成,皇帝前來參觀,在京師引起很大轟動,現在他們已經發展了兩千多名教徒,雖說大部分是中老年婦女,不過這一年的成績可比他們以前混的象叫化子似的幾年成績都高。現在皇帝再次到來,而且要求舉辦婚禮的是大明的公爵,影響勢必深遠。

他們現在已經同國內取得了聯係,甚至教皇那裏也聽說了他們在東方的重大進展,教士們正在組團購船,吸收誌願者,募集科學、文化、宗教各方麵的書藉,準備更大規模的派遣傳教士往中土傳教。

散佈在日本、呂宋等地的傳教士通過商人們聽說他們的教友在大明的發展也迅速往這裏趕來。因為他們在當地傳教比在大明更加困難,而且日本、呂宋等地的當地人爭論時總喜歡把中國古人的言論、看法當成權威。

甚至他們傳教時受到的當地人的訕笑都是大意相同的話:“連大明朝的人都不相信你們的神,都不相信你們的理論。少拿來騙人了”。大明在周圍小國的文化影響如此之深,所以他們覺得隻要先攻破這個堅壘,在其他地方傳播信仰和教義就容易得多。

楊淩同樣不敢小覷他們的作用。那時的西方教會,總是隨時掌握著西方文化、科技等方麵的最新知識,明末中國的“天主教三柱石”徐光啟、李之藻和楊廷筠就接受了許多西方知識,在數學、天文、曆法、軍事、測量、農業和水利方麵頗有建樹的。

和他們保持密切的聯係,並且經常吸引些西方傳教士過來,將帶來許多西方的新知識、新觀念。尤其他們地處大明京師,可以迅速傳播開去,潛移默化的融合、影響正在蘊育萌生新的思想、科技和文化的大明。

為了喜慶,教堂外冇有駐紮官兵。倒是有許多慶祝的百姓,這些百姓大多是二十出頭、身材魁梧彪悍的年輕男子,懷中暗藏著利刃。人常說裏三層、外三層,這些人還真的分成三層,最內層的是大內錦衣衛,中層的是禦馬監的侍衛,最外層的是東廠番子,皇帝在此,不能不小心呀。

所謂賓客除了三廠一衛的人就隻有楊家上下了。此刻楊府也是亂作一團,楊淩氣急敗壞地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該告訴他,你們瞧瞧,你們瞧瞧,我都畫了圖給他了,這叫燕尾服嗎?燕尾……也不能把尾巴翹起來呀”。

一眾妻妾吃吃地笑,唐一仙板著俏臉道:“咳咳,不許謗君,這可是皇上親自找人做的十六套禮服中最滿意的一套,你瞧,再戴上這帽子,多象……鹽蝙蝠呀”。

楊淩冇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嘟囔道:“我都說了嘛,婚禮不需要皇上操辦,他安心當伴郎就行了,咳!他非要一手包辦,還說一定讓我滿意,結果現在纔給我看,這……也顧不上改了,走吧,走吧,趕快去教堂。”

楊淩穿著一身黑色的禮服,戴著高高的還有翎的帽子,翹著一條燕子尾巴氣昂昂地走出去了。雪裏梅捂著嘴格格地笑:“我怎麽瞧著咱們老爺不象燕子,倒象黃鼠狼子呀”。

韓幼娘瞪了她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高文心好整以暇地道:“女人如水嘛。有水就有魚,所以女人身上就有股子腥味兒,那男人就叫偷腥嘍,黃鼠狼子比燕子合適。正適合偷腥”。

她偷腥偷腥的,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娉娉婷婷地站在那兒,象纖細的花枝兒似的成綺韻不禁俏臉一紅,她飛快地偷看了一眼,見高文心也是邊說邊笑,不象是諷刺自己,心中才暗暗鬆了口氣。

女人冇有不犯妒的,吃醋撚酸本是常事。楊家之所以妻妾合睦,一則是這楊淩一視同仁,厭惡家中的女人勾心鬥角。二則也是她們夠聰明,知道爭寵獻媚不但不會獲得楊淩的歡心,反而會成為眾矢之的,而且她們喜歡現在這種氛圍,所以也在竭力維持。不願意搞的一家人失和,高文心倒真冇有暗諷她的意思。

“幸好!幸好冇多少人蔘觀,要不然這副形象可丟儘了人了”。楊淩摸摸特意用鐵絲固定的威風凜凜**的尾巴,根本不理會內廠一眾屬僚的竊笑。

按照西班牙信奉天主教的人結婚慣例,婚禮是由女方父母操辦,在教堂舉行婚禮的時間是下午,所以正德散了朝纔來倒冇耽誤時間。今天是開心的日子,楊淩在一臉嚴肅的特務們都開懷大笑的場麵中,飛快地逃走教堂,一眾神父們瞧了新郎這副模樣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倒是廠衛的特務頭子們胸有城府,個個都忍得住,愣裝冇看到。

正德這個伴郎身份特殊,所以冇跟著楊淩去楊府,他正站在台上跟雅各思扯皮,希望自己兼任神父的角色,這個有點太荒唐了些,雅各思滿臉苦笑正在拚命搖頭,瞧見楊淩進來,正德立即扔下雅備思,興高彩烈地跑過來,上下打量一番,嘖嘖讚道:“瞧瞧,朕給你定做的衣服,它就是合身。唔……不願過這西方人穿的東西真是有點古怪”。

楊淩乾笑兩聲,恨不得馬上婚禮結束,好脫掉這要命的東西,他忙問道:“皇上,婚禮可以開始了麽?”

“行行行,開始吧!”正德皇帝穿的是一身中式箭袖武袍,眉清目秀、唇若塗朱,倒是一個帥氣英俊的美少年,比頭上戴著高帽還加了燕翎的楊淩神氣多了。他急急走到一角,抄起一柄刀和一個盾牌趕了回來。

楊淩愕然,吃驚道:“皇上這是何意?”

正德莊嚴地道:“按照西方習俗,不是會有惡龍和魔鬼搶奪新娘,伴娘專門負責迷惑魔鬼、伴郎協助新郎從旁剷除妖魔嗎?朕總覺得用美人計有失男人臉麵,這個責任還是朕來一肩承擔吧,不能讓一仙冒險!”

楊淩啼笑皆非,他抬頭看看雅各思,雅各思肩膀一聳,向他攤著手撇嘴搖頭,他也是冇有辦法,誰叫人家是皇上呢,就這一回,下回給人家主持婚禮,決不能這個樣子,不然等教皇組織了大隊人馬趕到大明,瞧見自己把儀俗改得麵目全非……

他和楊淩麵麵相覷,一時間頗有遇人不淑之感……

新娘子進了教堂了。新娘自己製作禮服是不吉利的,而且要在出發到行禮現場前才縫上禮服最後一個針腳,所以她的禮服也是正德皇帝一手包辦的。

好在婚紗禮服這個名字冇有燕尾服這個名字可以讓他充分發揮自己的想象力,上等娟紗製作的潔白禮服大概總有那麽幾分神似西方人的禮服,而且一點不醜,非常漂亮。

下襬蓬鬆、纖腰一握,聖潔的就象一位天使,臉上蒙著明黃色的麵巾,胸前捧著鮮花,頭頂也戴著一頂花冠,麵紗下看不見阿德妮的模樣,她姍姍走來,一步、一步,走得非常優雅、大方,看的楊淩直著急。

阿德妮不敢快走,本來應該戴橙黃色的麵紗,薄薄的、半透明的,但是正德理解成了東方的紅蓋頭,為了表示隆重,他還特意拿了塊皇室專用的明黃色上好緞料,給阿德妮做了一塊八角綴著紅寶石的黃蓋頭。

他本來是想綴上八顆珍珠的。聽神父說珍珠是新孃的眼淚,不吉利,所以臨時找了八顆紅寶石墜上,可憐阿德妮根本看不清前邊的道兒。她哪敢走快了呀,隻好盯著腳麵,一步步的往前蹭。

長長的婚妙後襬由一對小金單玉女牽拉著,唐一仙一身鮮豔的吉服,笑盈盈地陪在阿德妮身邊,伍漢超、宋小愛漲紅著臉,拚命忍著笑跟在阿德妮後邊,從花藍中不斷向她頭頂拋灑著鮮花,他們本來是楊淩內定的伴郎伴娘,不料正德假公濟私,非要和唐一仙搶了這份生意,二人就失了業,淪落成花童了。

這對倒黴夫妻碰上個不著調的正德皇帝,真是哭笑不得,兩人都巴不得婚禮早點結束,那位好心辦壞事的伴郎還覺得自己天賦奇稟,聽人家簡單一說,把這婚禮禮就辦得似模似樣。

他雄糾糾氣昂昂地站在楊淩身邊。左手持著畫著虎口的木盾、右手舉著明晃晃的鋼刀,在雅各思有點走了調的讚美詩中,欣賞著自己一手創作的傑作。

雅各司做為司儀神甫,開始宣讀:“主啊,我們來到你的麵前,目睹祝福這對進入神聖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為一體,恭行婚禮終身偕老,地久天長;從此共喜走天路,互愛,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賜福盈門;使夫婦均沾洪恩;聖靈感化,敬愛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頌揚。”

楊淩眼睛都快瞪酸了,也看不見自己新娘子的模樣,隻好徹底放棄,轉而聽著神父的吩咐。“亞莉阿德妮,你是否願意這個男子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儘頭?”

這話聽起來好熟悉,楊淩情不自禁望向幼娘,幼娘笑微微地看著他,眼中有甜蜜也有辛酸,顯然和他同時想起了那段苦澀艱難的日子。

“我以聖父聖子聖靈的名義……”。

“還有聖天使”,正德皇帝急忙提醒了一聲。

聖天使?關天使什麽事兒?楊淩有點詫異,他抬頭看看,隻見雅各思咧了咧嘴,好象快哭了,神父含了糊的跟了一句,然後才提高嗓門道:“宣佈你們正式結成夫妻,求主賜福,戒指將代表你們彼此的約束”。

“戒指!皇上,戒指!”

“嗯?喔喔!”正德皇帝挺胸腆肚地站在那兒,正在覈計這種婚禮和中式婚禮的優缺點,以便參詳利用在自己的婚禮上,一聽神父提醒這才清醒過來,他忙“咣啷”一聲丟了刀盾,往懷裏一摸,隻聽“叮噹’作響,一長串的金戒指從懷裏被他扯了出來。

滿教堂的人再次被正德皇帝的創意驚呆了,楊淩這才明白他為什麽要加上聖天使的祝福。原來那是西方人結婚,流行純金戒指,黃金代表純真,所以不用鑽石,當時使用的式樣是‘雙連環’或者‘三連環’,能夠套在一起。

本來兩枚給夫妻正好,之所以三連環,是為了代表聖靈、聖父、聖子三位一體,第三個戒指將贈給參加婚禮的一個特殊人物,比如媒人或者證婚人。正德覺得這樣不太好,你有他冇有的,多說不過去呀,大家來不都是交情嗎?

所以這位仁兄打造了一大串的金戒指,沉甸甸的揣在懷裏,不是說一枚戒指得代表一位神袛嗎?再加上那些大天使、天使們不就行了?

今天攤上這麽一位主兒,楊淩這位智計百出的人物也冇了皮調兒,隻好硬著頭皮從那一長串戒指上摘下兩枚,與阿德妮交換戒指,正德就和唐一仙笑容可掬地開始給大家分發起來,人手一隻,不偏不向。

楊淩趁機把阿德妮的麵紗摘了下來,新娘子經過細心打扮,明豔奪人,象一粒可口的草莓,鮮豔欲滴,散發著性感的氣息。阿德妮向自己的新郎甜蜜地一笑,妙眸一轉,向唐一仙笑道:“一仙,接著!”說著揚手把花束拋了過去。

唐一仙下意識地接住了鮮花,卻不明白原因。正德也冇打聽明白這一步,他以為交換了戒指就算儀式結束了,見狀他匆匆趕回楊淩身邊,低聲埋怨道:“瞧你。鮮花不用了就扔一邊唄,雖說她是你的義妹,可也不能當下人使呀”。

楊淩翻了翻白眼,解釋道:“我的皇上啊,這個……這個意思就是說,誰接到花束,誰就是下一個新娘……”。

“你瞪什麽瞪啊,不是說給我做新娘”,楊淩呻吟一聲道:“我是說下一個要結婚的、要成為新孃的女孩兒,是對她的祝福。我還特意囑咐阿德妮,要送給一仙呢。皇上,我……我有點頭痛。”。

正德恍然大悟。喜道:“原來如此,哈哈,好好,這個好。噯……那……那朕呢?得給朕點什麽呀?她要做新娘了,那朕不做新娘能行嗎?”

楊淩頓時語塞,送給新孃的是花球,送給新郎的還真的有,這個他還是隨口開玩笑似的問了阿德妮一句才知道的。當時西方已經出現了吊帶襪,而且貴族男性比女性更喜歡使用吊帶襪,他們使用的吊帶襪五顏六色,襪口有精美的蕾絲,並在膝蓋的外側飾以蝴蝶結。

婚禮上,如果新郎把新孃的絲襪脫下來,被扔中的人就是被祝福下一個成親的男子。楊淩當然不會說出來,開玩笑!洋為中用也不能什麽糟粕都往裏傳呐,當時歐州貴族結婚,新娘還得穿著內衣躺在床上讓賓客們親吻呢,這可不行。

楊淩把頭一搖,跟撥浪鼓似的:“冇有,冇有,男人冇有”。

正德發急道:“怎麽會呢?憑什麽男的就冇有啊,噯!要不朕問問阿德妮。”

“別別別,呃……臣忽然想起來了,哈哈哈!”楊淩乾笑兩聲,順勢解開釦子,把那件翹著燕子尾巴的上衣脫了下來:“皇上,您穿上,還有帽子,穿戴上它們的人,就是下一個新郎”。

正德大喜,立即接過來把那件長外套穿在自己身上,然後把高帽往頭頂一扣。楊淩總算陰了他一把,出了心頭一口惡氣。

儀式結束,要回府擺宴了。教堂和楊府不遠,徒步就到,兩人並肩走在前邊,伴郎伴娘隨在身邊。

夕陽西下,金黃色的陽光沐浴下,一頂煙囪帽,身後翹著條趾高氣昂的燕子尾巴,左手執盾、右手舉刀的當今聖上朱厚照,成為婚禮隊伍中最靚麗的一道風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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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繼續匯報戰果,還差842票15ooo,關關處於興奮之中……

今天上午把下一步的寫作綱要整理了出來,一直整理到寧王造反,下午纔開始碼字,有點累,我點點眼藥水,去陽台望望遠,回來再加精。

另外說明一下:很多書友註冊了《回明》中人物的id,後來又有人註冊了簡單體的月關或者李觀魚,或者名字後邊帶有隱藏不可見字元的名字。更有很厲害的,註冊名字不知用了什麽辦法,怎麽看都和我的一摸一樣,除了註冊日期不同,居然連起點係統都騙過去了,你要是點他的名字,調用的是我的註冊資料,隻有發言時顯示的註冊日期不是我的。

而且現在他還高v了,讓大家怎麽認啊,你說我可咋整?在此特意說明一下,叫月關的一個也不是我,因為我的作者名叫月關,但是起點發言用戶id是李觀魚,李觀魚的註冊日期是2oo6-1o-29日16:13:22,你要是看到發言者註冊日期不符,那就不是我。淚奔,加裸奔~~~

回到明朝當王爺_381

重返朝堂

楊府的家宴由於皇帝的到來做的還是很豐盛的,女眷們在後庭自開了一桌,正德和楊淩、張永自在前堂飲酒,隻有那新娘子回了楊府又按照中式的規矩,待在她的新房內由喜娘陪著,不能出來。

正德皇帝因為身邊都是日常所見的近臣,所以十分喜悅舒坦,眾人飲酒作樂,談笑甚歡。他們回來時天色就已經晚了,這可眼看著天色暗下來了,雖說皇上平素住在豹圓,不必顧忌禁宮上鎖,可是回城也不能太晚了。

楊淩便含笑勸道:“皇上,眼看著天色已晚,臣可不敢久留陛下,否則恐為科道諫斥,皇上您該回宮了”。

正德皇帝喝的正起興兒,聞言道:“噯,無妨無妨,晚一些就讓城門再打開就是了”。

楊淩笑道:“皇上,雖說響馬盜白衣匪已趕到南方,可是難免會有一些遊兵散將逃逸,還留在北方,皇上萬金之體,不可冒一點風險,倦鳥知剿嘛,咱們喝得儘興了,皇上再不起駕,臣等心為之憂,這酒可飲不下去了”。

正德怡然自得,絲毫不覺自己高帽燕尾,正象好大一隻鳥兒,聞言笑嗬嗬的還不捨得走。牟斌等人身負皇帝安危,他們也不敢冒絲毫風險,漫說真的有人傷了皇上,就是有人衝撞驚了聖駕,那也擔待不起呀。

牟斌眼珠一轉,貼著皇上耳朵悄悄低語幾句,正德聽罷捧腹大笑,一條大尾巴在後邊顫呀顫呀的十分詭異。正德對楊淩滿麵笑容的道:“原來是如此的倦鳥歸巢,哈哈,你自歸巢去吧,朕這就起駕回京,免得誤了你的好事。哈哈哈……”。

楊淩聞言無語,眼瞅著皇上挺著一條大尾巴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後堂女眷聞訊也忙送了出來,一大家子把正德送上轎子,禦林軍四周護持起駕回城了。

把這位大鳥送走,一家人纔算鬆了口氣,前庭杯盤狼藉正在收拾,楊淩便和妻妾還有唐一仙、成綺韻來到後堂花廳稍坐,叫人沏了茶來。楊淩剛剛裝模作樣地坐下來,就被唐一仙和雪裏梅笑嘻嘻地轟了起來,把他推了出去。

楊淩笑笑,扒眼一看,大家都在廳中聊天吃茶,這才施施然走向阿德妮的住處。天色微暗,今日有喜事,燈籠掛了一院子。此時剛剛過了太皇太後的國喪期,燈籠乍一換成紅色,瞧著就心情舒暢。

一進了阿德妮的臥房,隻見花團錦簇、龍鳳紅燭高燃。喜娘見老爺進來,笑盈盈地上前見禮,然後退了出去。阿德妮坐在床邊,一身潔白的婚妙,甜蜜地看著楊淩。

楊淩關了房門,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握住了她的手笑道:“吃冇吃東西?”

阿德妮羞怯地點頭道:“嗯,喜娘給我備了點心、熱粥,吃過了的”。

她輕輕抽出手來,走到桌邊,提起壺斟滿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捧到楊淩身邊,楊淩接在手中,見那茶油亮油亮的,閃著紅潤的光澤,倒不似平常所見,便好奇地飲了一口,那根本不是茶,甜甜的,竟象是蜂蜜調配的糖水。

楊淩愕然道:“這是蜂蜜?”

阿德妮甜蜜地望著自己的夫君,柔聲道:“是啊,每天我都要和你飲用這種蜂蜜水”。

她眸光流盼,嗓音甜甜地道:“蜂蜜是生命、健康、和生育的象征,在我們婚後的三十天內,飲用蜂蜜水,祈禱我們的生活象蜜一樣甜,這是我們的‘蜜月’呀”。

楊淩這才知道蜜月來源,他又飲了一口,把蜜糖含在嘴裏,杯子放在一邊,然後攬住了阿德妮的纖腰,把嘴迎了上去。阿德妮含羞閉上了眼睛,**般豐盈動人的雙唇迎湊過來。兩個人分享著口中的蜜液,一對身軀漸漸躺倒在床上。紅燭高燃,鼻息咻咻,輕柔嬌軟的無比誘人。

過了許久許久……

楊淩忽然坐了起來,氣急敗壞地道:“這個裙子,你這個裙子怎麽解開?”

阿德妮衣衫淩亂,酥胸半露,臉蛋兒紅潤,那無邊春色令人耳熱眼跳,偏偏那累贅的裙子不知係的什麽扣,就是弄不開,那扣兒一排排的,從胸口一直向下,直到把腰勒的纖若一握。

阿德妮羞窘的自己去解裙子,可是一樣弄了半天解不開,那裙子下襬是由大到小一圈圈向上延伸的鐵絲撐起來的,這樣躺在床上,裏邊一雙悠長豐腴穿著黑色絲襪的大腿叫人看了熱血沸騰,偏偏看得動不得。

一對新人和阿德妮的裙子奮鬥起來,正德皇上也不知怎麽裁製的裙子,當初一大幫下人七手八腳幫她穿上的,經楊淩連扯帶拽的一通弄,現在根本打不開了。兩個人忙的一頭大汗,終於死心的罷了手。

垂頭喪氣的互望了片刻,兩個人不禁“噗哧”一笑,嗬嗬的笑起來。

楊淩騰地一下站起身來,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別急,我的蜜糖,嗬嗬,我有辦法!”

楊淩一轉身走了開去,打開房門四下看看,然後攸地一下閃進了夜色當中。韓幼娘、高文心等人在花廳嗑著瓜子閒聊了一陣正要散了,隻見楊淩衣衫不整地跑了進來,眾美女不禁詫然。

楊淩冇想到她們還冇散去,他乾笑兩聲道:“呃……我來找………對了,就是它”。楊淩雙眼一亮,撲過去從窗台上抄起那把剪花枝的大剪刀,“卡嚓卡嚓”比劃兩下,滿意地一笑道:“很好。天色晚了,都快些睡吧,我回去了”。

楊淩舉著剪刀揚長而去,一眾妻妾紅顏麵麵相覷:新婚夜。他……弄把大剪刀做什麽?

雪裏梅眼珠一轉,拉起唐一仙的手道:“走,咱們去瞧瞧,看老爺玩什麽玄虛”。

唐一仙雖然好奇,可是聽牆根這種事……,萬一聽見什麽羞人的動靜,自己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如何好意思見人?她羞赧地掙脫了手道:“不呢,我纔不去”。

雪裏梅生性活潑,平素就不太怕楊淩,自從有了身孕更是有恃無恐。她纔不怕這個呢,想了一想,她又拉起玉堂春的手道:“走,玉兒陪我去!”

兩個人手牽著手兒剛剛走到門口,唐一仙在後邊叫了一聲:“噯,有什麽好玩的事兒,回頭可要告訴我呀”。

雪裏梅鼻尖一翹,哼了一聲,拉著玉堂春飛快地走了。

洞房內乞裏卡嚓,一件婚紗被楊淩剪的七零八落,總算是離開了阿德妮的身體。那雙絲襪也顧不上欣賞了,被他氣惱地扯了下來。楊淩把剪刀一丟,長出一口氣道:“哎喲我的媽呀,可算是……可算是……”。

楊淩說到這兒眼睛一直,性感婀娜的身子近在咫尺,豐腴修長的大腿赫然在目。由於方纔一番運動的緣故,阿德妮的肌膚呈現出淡淡的暈紅,健美性感的胸膛上旋起兩座堅挺瑩潔的乳峰,乳峰完美地收縮至尖端,呈現出淡紅色的乳暈。

楊淩癡癡出神的目光立即被阿德妮察覺,他還來不及細看,阿德妮就羞澀地轉過身去遮住了羞處,以背臀朝向了他。她流暢的曲線,收縮到活力澎湃的腰肢上,像是突然遇到了障礙,水一樣奮力兩側繞過,包抄出與纖腰相比巨大而豐滿的臀部。

同阿德妮修長高挑的身材相比,她的圓臀似乎並不碩大,可是這一躺在那裏,臀肉肥嘟嘟、粉嫩嫩的,好象以酥乳保養的一顆明珠,耀人二目。蟠桃園裏怕是九萬九千年也結不出這樣一顆肥美的**兒……

由於楊淩一直冇有動靜,阿德妮有點不安,她不知道自己的姿色能否讓夫君滿意,一雙修長的大腿因之下意識地絞動起來。她的腿在海上時經常暴露在外,曬成了麥芽色,結實、圓潤的一雙大腿因而顯得象牙般潤澤,有種說不出的妖魅。

楊淩被這妖精蛇一般的扭動驚醒了,他呼吸急促,英俊的臉龐上浮起魅惑的笑意,衫褲被他匆匆褪去,然後對阿德妮邪笑道:“阿德妮”。

“嗯?”輕輕的顫音兒從鼻腔裏哼出來。

“記不記得我對你說過,君子一言,上馬揚鞭?嘿嘿嘿,我來啦,達令!”

楊淩說完,一個虎撲向床上躍去。

“撲嗵!”

半晌,阿德妮焦灼地爬起來:“親愛的,你怎麽了?”

“冇……冇事兒”,楊淩咬著牙,眸子裏快噴出火來了:“好疼啊,我的膝蓋啊!都磕出血來了!”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那雙半耷拉在床邊的長筒吊帶襪,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怎麽就一腳踩它上邊的呢?”

外邊雪裏梅、玉堂春鬼鬼祟祟的出現在門口,貼著門板傾聽房中的動靜。

“哎呀,還說冇事,你都出血了,天呐,這可怎麽辦呐”。

“冇事,冇事,千萬別吵,新婚之夜,我弄了個血染的風彩,我……丟不起那人呐”。

雪裏梅緊張地咬著自己的手指頭:“怎麽……怎麽會是老爺流血呢?這也太嚇人了!”她瞧一眼玉堂春,玉堂春也是俏臉發白。

房間裏,阿德妮已經撿起那把大剪刀,用自己的婚紗剪了幾個齊整的布帶,迅速把楊大人的膝蓋包紮了起來,情急之下,她也顧不得自己春光外泄、妙相無窮了。

楊淩看著這性感動人的美人兒。忽然一攬她嬌軟動人地身軀,把她拉得騎跨在自己身上,乾笑道:“阿德妮,相公我想上馬一鞭是不成了。不過‘一柱擎天’倒還勉強辦得到。今夜,隻好委屈你‘翻身女奴把歌唱’啦”。

***********

同一個夜晚。

“楚燕,不用過於擔心,白衣匪突然返回山東,由宿遷奪取二十三條大船過黃河,避開江南的官兵主力奔襲金陵城,隻能打個出其不意,各地佈防軍隊會迅速回攏,他們取之不下必定重施故伎,利用行動迅速的優點再次逃之夭夭。”

楚燕搓搓手。苦笑道:“婢子怎麽能不擔心?小姐可是把您的安危交給我了。再說國公爺已經傳過令來,近期就要派人接您北上,要是您有個閃失。國公爺還不得扒了我的皮呀”。

馬憐兒格格一笑,用絨毯給女兒耳旁又擋了擋,免得她被城外的喊殺聲驚醒。

馬憐兒依然美麗如昔,隻是多了幾分成熟的氣息,款款舉止,一睥一笑,周身上下無處不散發著一股蕩人心魄的媚意:“不會啦,咱們這位國公爺憐香惜玉的很呢。隻會扒女人的衣裳,不會扒女人的皮”。

楚燕臉兒不由一紅,她雖自幼在青樓長大,畢竟還是個清倌兒,馬憐兒開得玩笑,她卻不好介麵。

阿德妮自告奮勇押運火器北上,以馬憐兒的聰穎怎麽會不明白她的意思,這話裏就透著酸溜溜的味道,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她可不敢接碴兒。

馬憐兒走到窗邊,望著天邊一閃一閃的紅光和隱隱傳來的炮聲,蹙起彎彎的秀眉說道:“楊虎劉六這幫人還真能折騰,到處流竄也罷了,居然敢攻金陵。陪都駐有重兵,而且城高牆厚,火炮無數,憑他們能打得下來?真不明白這些流匪是怎麽想的。”

楚燕抿嘴笑道:“小姐莫要小看了他們,聽說這些流匪馬上功夫都十分了得呢。也就是在泰安城下吃了國公爺的大虧,否則縱橫北國還鮮遇對手呢。到了江南河川縱橫,雖然不利於大隊兵馬作戰,可是南兵比起北兵少有戰事、戰力疲弱,他們自然不放在眼裏了”。

馬憐兒似笑非笑地點點頭,說道:“安慰我呐還是安慰自己呢?放心吧,我哥哥好歹是位遊擊將軍,手下兵馬眾多,而且他馬上地上的功夫可都不弱,不會有事的”。

楚燕一聽臉色更豔,如同一塊紅布,小嘴張合了幾下,緊張地揪著衣襟卻不知道說什麽好。馬昂此人功利心雖然大些,不過武藝確實不凡,而且戰不畏死,江南平倭他被調到金陵不能建功,還頗為耿耿於懷,這次有了機會作戰,他還沾沾自喜呢。

馬昂和妹妹的隔閡總算修複了,二人和好如初,馬憐兒生了女兒後馬昂就在城中置辦了處宅子把妹妹接來,平常也好照顧,他也很疼自己的這個外甥女兒。

楚燕跟隨在馬憐兒身邊,時常有機會見到這位遊擊將軍,楚燕眉目如畫,眼波狐麗,紅唇一線,青春俏美,是個極靈秀的女子,馬昂是一見傾心。馬昂人材出眾,官位不低,楚燕對他也頗有情意,所以她現在雖對馬憐兒還是一口一個婢子,其實二人心知肚明,她是早晚要嫁進馬家做她大嫂的,兩人感情自然非同尋常。

馬憐兒吸了口氣,走回桌邊拈起筆來,笑吟吟地道:“打仗是男人的事,你站在那兒看也是乾著急罷了。來,咱們繼續整理帳冊,江南的生意。對那個冇良心的傢夥至關重要,我要是回了京,成姐姐和阿德妮那一對狐狸精是肯定不會再來江南,估計到時由你和楚玲接手的可能大一些。大掌櫃的,咱們開工吧”。

城頭炮火連天,楚燕見她卻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不禁心悅誠服,她趕回桌邊,也拿過一本賬冊,輕輕歎道:“小姐修養的好心性兒,國公爺卻是世上無雙的好福氣,這天下間鍾靈毓秀的好女子,都被國公爺得去了”。

馬憐兒聽她一說。卻不禁咬起筆桿兒來,癡癡出神半晌,想起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不日就可回京,與那個又恨又愛的傢夥長相廝守,那狐媚的眼兒不禁彎成了一縷絲線,心中真比喝了蜜還甜。

***********

城頭上,炮火正酣。

白衣軍對城垣輪番進行攻擊,士兵們拖著盾車雲梯冒著炮火直向城下衝去。南鎮撫司鎮撫使錢寧、南京鎮守太監馮承植均身披甲冑,親臨城頭督戰,指揮將士拚死還擊。

白衣軍死傷無數。目前卻毫無進展,他們雖然先殺了個回馬槍,突然沿黃河返回山東,一路疾行,利用快馬快過官方傳驛的機會,搶在軍情奏報前突襲宿遷,奪得二十餘艘大船將大軍流過黃河,隨即進入江蘇地境,避開了陳列在江蘇河南邊界的大股官兵,奇襲南京城,不料南京城居然早有防備。

新任南京副總兵的周德安,聽說白衣軍開始向江南一線活動,就在南京城外挖了幾道深壕,白衣軍奇襲的訊息一到,他立即引軍出城,以戰車、百虎齊奔箭、火銃、輕型火炮和弓弩在最後一道戰壕處列車陣迎敵。

楊虎戴著一個黑眼罩,隻瞪著一隻眼睛殺氣騰騰,率領部屬一馬當先衝了出來,數萬白衣軍鐵騎在後邊如同決堤的洪水,嚮明軍陣地翻捲上來,這已是第六次衝鋒了。

“轟!轟轟!”南京城頭的大炮先轟鳴了,車陣戰壕前明軍各種武器也是一齊發射,弓弩、輕炮、火銃,火器密集時在這樣的近戰中遠比弓弩更加管用,一排排的白衣軍在轟鳴聲中倒了下去。

周德安領兵作戰確實有一套,他不是被動守城,而是主動出城作戰,關守備在城頭指揮威力巨大的遠程戰炮,將開花彈不斷傾瀉到白衣軍中後地帶,而把前鋒讓給周總兵。他們利用大炮儘量隔斷白衣軍連綿不斷的攻勢,而衝到前鋒的白衣軍缺少後續部隊增援,又有幾道深壕阻礙他們的馬隊快速突進,隻能白白喪命在車陣後的官兵手中。

白衣兵們抱著木板,扛著壕橋,在騎兵掩護下拚命向前突進,意圖把戰壕變成可供通行的平地,以方便騎兵發揮,後方陣地上,劉六眼看著在悍勇無敵的楊虎親自指揮下,大片的士卒仍然不斷倒下,炮火硝煙瀰漫,失主戰馬四處逃散,攻擊陣地上死傷無數,不禁心急如焚。

木雲臉色蒼白地站在他的旁邊,彎著腰不斷咳嗽,過了許久才喘息著直起身來,見劉六眉頭緊皺,便寬解道“劉大哥,攻城也罷、搶占這對方占有優勢的戰壕也罷,肯定是要拿人命填的,我們冇有重炮啊。不過官兵善守不善攻,南軍尤其怯戰,而且戰馬極少,隻要突破這道防線,車陣後的官兵必定潰敗”。

劉六歎息道:“我知道啊,隻是眼看著這麽多兄弟白白送死,我心裏憋得慌”。

木雲淡淡一笑,冇有再說話,他扶著馬鞍,哈著腰又是一頓咳嗽。這些日子不知患了什麽病,總是咳嗽不止,一使大力就心促氣喘,這一路上冇少請人看,攻陷城鎮時還特意找了名醫診治,可惜都無法確診,開的藥冇少喝,卻全不見效。

木雲就是李大禮,一身武藝超凡脫俗不在其兄李大義之下,他了充獵戶混進白衣軍,一直隻顯露粗淺武藝,如今可是弄假成真了,說行功運氣、隻消力氣大了些,就痛得心如刀割。一身大神通施展不了,就連冒充獵戶時的武藝也隻能施展三四分了。

可是現在白衣軍正向南行,逐漸按照聖教規畫的一切在走,他雖然武力大弱,卻甚得楊虎信任,目前這種局勢下他實在走不開去認真求醫問藥。

以死亡為代價,白衣軍終於衝破了一道道戰壕,接近最後一道戰車排列的陣前了,這樣近距離快速近攻,火器裝填彈藥的速度跟不上了,木雲不禁露出一絲輕鬆的笑意:馬上,明軍就得潰敗了,打金陵足以震動江南半壁,如果跟著逃散的明軍士兵直接殺進城去,那就更好玩了。

可是他的笑忽然僵住了,因為明軍並冇有逃。在他眼中,南軍戰力本來就弱,而且眼前的明軍隻是倚仗地利和火器,部隊全是步卒,如何對付迫近的騎兵?

騎兵有速度優勢,可以反覆劫殺,一萬鐵騎對抗十幾萬步兵實屬平常。楚漢之爭時項羽三萬鐵騎基本上就全殲了劉邦的四十萬步卒,這樣的戰例曆史上有的是,這支明軍將領是誰?也太愚蠢了吧?

隻見明軍拋下弓弩火槍返身便退,可是隻退了十餘丈遠,便一哈腰,從地上拾起了早已排放在那裏的長槍,江南抗倭時用的毛竹長槍,桐油浸泡、麻繩纏柄、又韌又輕、鋼刀難斷的兩丈四尺長的大毛槍,密密匝匝地返衝過來。

如果木雲、劉六等人能夠站在樓頭看去。他們會發現看以混亂的官兵,其實很有規律,每五六個柄長槍,肯定是從四麵八方戳向一人的,其中至少有一個人持的是機弩或者短銃。這根本就是壯家鴛鴦陣的變種。

周德安把挖戰壕挖出來的土全堆在了這片土地上,弄得沆窪不平,戰馬根本難以發揮威力,再加上士兵的這種打法,衝鋒過來的白衣軍立刻陷入了苦戰。

城頭大炮依然向白衣軍中後方不斷開炮,此時側方傳出呐喊之聲,馬昂揮舞著一杆長槍,領著手下一眾驃騎悍將又猛衝過來。他們還是槍兵,不過有些槍兵用的是鉤鐮槍,前邊有尖,後邊彎如鐮刀,敢情不但要打人,還要砍馬腿。

其中一些士兵在馬昂命令下開始破壞濠橋木板,把它們全勾到溝裏去,切斷白衣軍馬隊的聯係,白衣軍的騎兵優勢在橫七豎八的戰車、坑窪不平的土地上完全失去了應有的優勢,成了騎在馬上的一個活靶子。

這一戰雙方都傷亡慘重,不過白衣軍明顯吃虧更多,楊虎身中兩槍,被戳得皮開肉綻,鮮血直流,肩頭插著一支搖搖晃晃的鵰翎箭,被人踉踉蹌蹌的扶到了劉六麵前,他的戰馬已經被射死了。

劉六一把扶住他道:“楊兄,你怎麽樣了?”

楊虎抹了把臉,搖頭道:“走,奇襲失敗,我們便該見機遠遁的,實不該冒死攻城,繼續南下,能入浙江便去浙江,如不成,殺往江西便是,今日受挫,再要取城便難了,官兵聞訊正在回援路上,莫要被人聚而殲之”。

木雲一聽暗喜,忙道:“不錯,劉大哥,繼續南下吧,隻要我們來去如風,官兵就奈何不得”。

劉六猛地一跺腳,恨聲道:“罷了,鳴金收兵,迅速南下!”

炮火隆隆中,單薄的銅鑼聲“噹噹噹當”的響了起來,異常的刺耳。

***********

楊淩在皇帝再三促請下終於又還朝了。

經過彈劾失敗,又被皇上指桑罵槐的一通責罵,反對改革的官員改弦易張,不再攻訐楊淩乾政,轉而積極支援起改革來。

他們支援改革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楊淩上朝的頭一天,便上書彈劾山東衍聖公利用權力兼並他人土地、逃稅漏稅、因一言頂撞,便擅自動用重刑責打朝廷命官,請求皇上嚴懲。

人人都知道,威國公楊淩回朝,是要同楊廷和一道主持改革及剿匪事宜的,這分明就是給他一個下馬威,不禁一齊向他望來。

楊淩早已令人持了皇帝密旨和自己親自寫就的兩封書信送往山東,密旨是給衍聖公的,密信則是寫給在山東撫民剿匪時結識交好的泰安退仕學政張多器和參將知四海的。張多器就是曾經從泰安突圍,跑到濟南尋死覓活的逼著學生呂佈政使出兵的那位老爺子。

張多器詼諧幽默,為人豁達正直,絕非一介腐儒,在山東士林中頗有威望。楊淩在山東一個多月,與他頗為相熟,交情不錯,此人與衍聖公府也有些交情,楊淩想要利用衍聖公給改革加把力,便把腦筋動到了他的頭上。

如今衍聖公府的奏摺還未呈到京裏來,張多器那裏也還冇有回信。不過喬四海那裏卻已通過軍驛傳回了急報,從他七扭八歪寫出的書信看,那位衍聖公已經被折騰的冇了脾氣。山東那邊肯定是冇問題了。

所以這些人出班彈劾衍聖公,楊淩隻是冷冷一笑,立即出班奏道:“皇上,天下權宦爭相占土地,從朝廷今年清丈結果來看,我大明開國百多年來,納稅的田地從八百多萬頃下降到四百萬頃,其中僅河南一地就從一百四十多萬頃下降到四十萬頃。

那麽多土地是變成了荒蕪的野地麽?非也,都被勳戚官宦、豪紳地主們兼並去了。他們不納稅賦,把應繳納朝廷的賦稅攤派到自耕農身上,使他們賦稅加倍,把自己的地假寄逃戶、絕戶名下,罪莫大蔫。

現如今朝廷納稅土地是立國之初的一半,然後今年朝廷收上來的賦稅隻少了一成,那四成哪裏來的?全是那些窮苦百姓勒緊了褲腰帶繳上來的。為田追租未足怪,儘將官田作民賣,富家得田民納租,年年舊租結新債,農民產去稅存,處境悲慘,這是動搖國本的大事,不管何人處犯,都該嚴懲不貸。

衍聖公是皇上的臣子、大明的子民,而且身為聖人後裔,更該謹身自好,以為表率。臣當對此事認真調查,如果確有非法之事,亦當予以懲戒。國法麵前,一概平等,國法麵前,一視同仁!”

這話說的擲地有聲、正氣凜然,算是當庭給大家一個答覆:“不要心存幻想繼續觀望了,就算是衍聖公,若有不法事宜,朝廷一樣嚴懲不貸,你的臉麵還大得過衍聖公去?”

刑部侍郎趙簡之咳嗽一聲,揚眉看了他一眼,忽地出班奏道:“皇上,臣這裏有一樁案子,臣不敢妄議,特呈報皇上,請皇上裁斷”。

正德皇帝見果然有人拿衍聖公做文章,聽楊淩的語氣,顯然是已經把衍聖公擺平了,回頭少不得讓這些人吃個啞巴虧,他正暗暗好笑,一聽又有本奏,便毫不在意地道:“愛卿有何本奏,儘管說來”。

趙簡之瞟了楊淩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皇上,有荊州法司轉來的案卷,狀告湖北荊州遼王殿下欺壓鄉裏、魚肉百姓、大肆貪占莊田,毆死數十名聽聞朝廷施行新政後前去索田的百姓,狂言鳳子龍孫,不必拘於新法。遼王殿下身份貴重,唯有呈於禦前,請皇上處置!”

回到明朝當王爺_382

硝煙再起

正德聽了趙簡之的話不禁吃了一驚,他連忙向楊淩望去,楊淩臉上也微微變色。各地藩王鳳子龍孫,倚仗特權橫行不法的事肯定是有的,不可能指望他們個個遵紀守法,做蜀賢王那樣的人。

任何一個時代、一個社會,可能都不得不默許一個灰色地帶的存在,但是這樣明目張膽放言對抗朝廷新政,打死數十個平民百姓,那就不是小事了。如果今容忍這位親王的做為,那麽其他的藩王就會有樣學樣、上行下效,剛剛有些起色的改革因為這麽一件事而逐步敗壞,終至無法施行決非不可能。

楊淩的臉色沉了下來,處置一位親王,可就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了。楊淩定定地看了眼正德皇帝,意味深長。眾目睽睽之下,他冇有辦法和正德再做商議。現在,皇帝必須站出來說該說的話,做該做的事了,不可能什麽事自己都替他擔待,可是處置一位皇叔親王,非同小可,他能決斷麽?

那些反對改革的官員察言觀色,暗暗得意起來:你不是要改革嗎?你不是要清理兼並土地、澄清吏治、改變稅賦製度嗎?好!一個是萬世師表的孔聖後裔,一個是皇親國戚、老朱家的子孫,您就看著辦吧。

荊州,又名江陵,這裏本來封的是太祖第十二子湘王朱柏,建文帝削藩時尋了個由頭,說他建造的宮殿超過了王爺的規模,派錦衣衛來查問,朱柏恐懼之下。帶了一家老小跑到觀南溪峨山上**抗議去了。

柏王一脈絕了,燕王靖難奪國,遼王也是出過力的,朱棣做了皇帝。就把十五弟遼王朱植從遼東廣寧那種苦寒之地移藩到湖北荊州,遼王一脈就此在荊州住了下來。

正德對這位王爺冇什麽印象,不過倒是知道那是一位皇叔,他猶豫了一下,說道:“事涉親王?將卷宗移送宗人府,朕要看過他的罪狀,瞭解詳情後再做定奪。”

趙簡之得意洋洋地拱手道:“臣遵旨”。

正德皇帝匆匆處理完公事,宣佈散朝,楊淩停住了腳步,直到群臣退出了宮殿。金殿上靜悄悄的隻餘下兩個人,正德纔開口道:“楊卿,他們抬出衍聖公。這是用名來壓朕,抬出遼王,這是用情來壓朕啊”。

楊淩拱手道:“皇上英明!”

正德一拂袖子,佯怒道:“甚麽英明,朕問你怎麽辦?”

楊淩依然拱著手:“先勘其罪。若罪狀屬實,如何處置,那就是皇上的意思了”。

正德猶豫了一下。說道:“他畢竟是朕的皇叔,如果朕為他脫罪呢?”

楊淩淡淡地道:“那也冇甚麽,改製革新取消,一切恢複舊製,弊端照舊,民變照起罷了”。

正德皇帝瞪眼道:“朕這不是和你商議呢麽?你認為朕該怎麽辦?”

楊淩笑笑,說道:“臣是國公,賴陛下之威,臣能擺平衍聖公。僅此而已”。

正德眉毛動了動,乾笑道:“朕明白了,你隻能擺平衍聖公,那這遼王就得朕來摞倒嘍?”

楊淩又一拱手:“皇上英明!”

正德哼了兩聲,說道:“打虎親兄弟!你一個,朕一個,回去忙吧”。

他走了兩步,忽地又停住腳步,奇怪地道:“噯,你那腿怎麽了?”

想起洞房夜疼並快樂著的美好時光,楊淩訕笑道:“呃……回皇上,前兩天騎馬,冇騎好,磕著啦”。

正德皇帝撇撇嘴,把下巴一揚,一臉‘我的馬術比你強’的驕傲表情,洋洋自得地去了。

**********

一位遼王,一位衍聖公。

一個靠的是關係、一個靠的是名望,都是極難纏的人物,任何一個處理不善,引起來的將是一係列難以處理的後果。可是這兩個人不處理,就如兩隻攔路虎,改革的事情勢必難以進行下去。

正德回宮後即著令廠衛調查遼王犯法詳情,楊淩也在家中焦急等待山東的情形。此時,泰安學政張多器的回信和衍聖公的奏摺這時已經在來京的路上了。

楊廷和在朝堂上冷眼旁觀,也看得出,這是反對一派的最後一招棋了。這兩位王爺、國公全都不好惹,在朝堂上彈劾他們,不管成不成功,首先就等於得罪了這兩大勢力,若非逼不得已,他們也不會用這種手段,所以現在隻要成功解決好這兩件事,那麽朝堂上的阻力基本就不存在了。

然而楊淩的煞氣太重,每次做事總是鬨的腥風血雨,他生恐楊淩血氣方剛、意氣用事,把事情搞砸了。朝廷改革,是有益於江山社稷、有益於黎民百姓的事,也符合他的政治理念,他實在不願意看著這樣一件好事情半途夭折,於是思索再三,終於決定登門拜訪楊淩。

這已是兩天之後了,楊廷和除了當初奉皇命登門探望過一次,還從來冇有來過楊府。楊淩正趴在炕頭上和兒子鬥蟈蟈,驟然聽說他來了,楊淩十分詫異,他忙脫掉汗衫,換上輕袍,把兒子交給文心,然後趕到中堂相見。

楊廷和寒喧幾句。便開門見山道明來意,意思很簡單:這兩位大人物一定要處理,就算皇上不願意,也得竭力進諫,務必勸說皇上下決心懲辦。

但是懲辦的方法必須有區別,遼王案若屬實,必須嚴懲,正當風口的時候,得加倍懲處才能收到效果,而衍聖公,就得委婉一些,免得貽人口實。

他的意見和楊淩正好不謀而和,楊淩其實也不是一定要用大殺大伐來震懾人心,隻是他以往碰到的事,實在是天怒人怨。非重刑嚴懲不足以平民憤,而改革是一件長遠的事情,得容許一些人持有不同意見。或者逐漸改變觀念,不可能用屠刀逼著別人必須讚同,隻要他服從,個人意見隨他去。

不過楊淩對遼王和衍聖公的處置,一個強硬、一個懷柔,卻是一種直覺,冇有條理清楚的原因,楊廷和分析的就透澈多了:遼王罪重、衍聖公罪輕。此其一;遼王是皇親,衍聖公是外臣,皇親輕處而外臣重處,易貽人口實,此其二;第三就是仇富慕名心理。

衍聖公也不窮,可是孔家太有名了,大家都注意到他的名,就忽視了他的利,而遼王卻人人都知道他富有。處治他隻會人人拍手稱快,還得說皇上大義滅親、嚴於律已。

至於孔家,天下人畢竟都是讀孔老夫子的學問當的官,弄得他家太灰頭土臉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孔聖的名氣太大,例朝例代對他的後人都優渥有加,所以處治起來就得講究個度,得考慮到天下讀書人的臉麵。

楊淩冇想到他分析的這麽清楚,楊淩並未說出自己早有同樣的意思,反而對他迭口稱讚,連連道謝,表示一定尊重他的意見。

楊廷和見他位高權重,還能如此謙和,倒覺得自己一直以來因為他和楊一清走的近而故意疏遠有些小氣了。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楊廷和也放鬆下來,談笑風生,不似剛來時嚴肅了。

二人談笑儘歡,直到高管家進來小聲稟報有信使來見,楊廷和這才含笑起身告辭,楊淩不理信使的事,先把他恭送出去,目送他上轎離開,這才向管家問道:“哪裏來的信使?”

高管家忙道:“說是山東泰安學政張多器張大人府上的人”。

楊淩神色一動,喜道:“山東有訊息了?快快,把他帶來見我!”

那人是張府的親信家丁,長的人高馬大,還有一身好功夫,見了楊淩他畢恭畢敬呈上貼身收藏的信件,楊淩打開細細看了一遍,不禁拍手大笑,他叫管家拿了十兩紋銀賞賜這個家丁,又口頭囑咐一番,打發他離去,這才笑吟吟地向後院走去。

今早下了一場透雨,到現在還挺涼爽,一眾女眷正在後花圓蹴鞠。

據楊大官人說,蹴鞠有益身體健康和培養團隊精神,可以陶冶情操、開拓視野,所以他是極度讚同的。當然,這項運動可以讓他的女人保持健康的體魄,鍛鍊肢體的柔韌性和腰臀大腿的結實彈性,有益增加閨房情趣這個目的,打死他也不會公開說出來的。

由於楊淩讚同,家裏女眷又比較多,韓幼娘乾脆給全家人一人做了一套隻在內眷後花圓穿著的短靠武服,大家蹴鞠時換上,英姿颯爽,百媚千嬌。

場地上的青草剪的短短的,幾位女郎雪白的綢褲,足蹬紅幫鳳頭小蠻靴,上身也是同色的短靠打扮,雪白的綢袖窄而貼身,雙手束有護腕,圍腰是繡金帶子,一個個纖腰緊緻、胸脯渾圓,顯得分外誘人。

阿德妮也喜歡上了這種東方人發明的運動,她的個頭最高挑兒,一雙修長的大腿被褲管靴筒一裹,比例極美,益發出挑動人。韓幼娘、玉兒、成綺韻、楚玲等人也個個骨肉均勻、身段優美,草場上隻見蠻腰款擺、長腿錯落,叫旁人看見,不捨得去看球,倒要把人盯著瞧個夠了。

楊淩見她們正在踢球,便放慢了腳步走過去,在石桌旁坐了,拿了一隻無人取用的瓷杯斟上茶,笑吟吟地看她們踢球。成綺韻儼然是足球教練,一枚皮球在她周身左右上下翻飛,腰如柳枝款擺。**勾抹自如,各種絕技引得一眾美女嬌呼豔羨不已。

成綺韻瞧見楊淩來了,那枚皮球被她足尖一點,忽地向前一送。大腿伸得筆直,與腳尖形成一線,那球呼地一聲直向楊淩射來,楊淩哈哈一笑,放下茶杯伸手一托一轉,用了個太極推手裏的‘引字訣’,那皮球兒就轉到了他的指尖,楊淩順手一拂,那球便向阿德妮射了過去。

阿德妮學球時間短,一見大驚,連忙奮力一接,一腳將那球兒踢上了半空,落下時偏出五六丈。楚玲疾奔過去,一個倒勾將球射了回來,韓幼娘、玉堂春等人依次傳遞,那球始終不曾掉下地來。

雪裏梅有了身孕不能踢球,捧了一包話梅乾在旁邊看的津津有味。成綺韻順手從腰帶上扯下汗巾,一邊擦拭著額頭汗水,一邊款款行來,在楊淩旁邊凳上坐了。笑盈盈地道:“今兒怎麽有閒功夫到後花圓來逛啦?”

楊淩從袖中摸出那封信,笑嘻嘻地遞過去,說道:“你瞧瞧”。

成綺韻接信在手,認真地看起來,楊淩則一邊品茶,一邊欣賞著嬌妻美妾的曼妙姿態。成綺韻看完了,挺了挺豐滿的胸脯,乜著杏眼瞟他一眼,又媚又甜地笑道:“成了?嗬嗬,這纔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和文人講道理,就象和女人嘔氣,那是自討苦吃,還是大人你的法子好,不可一世的衍聖公終於低頭了”。

楊淩笑道:“倚仗孔子餘蔭,他眼裏除了皇帝還真放不下第二個人,我也是讓人傳了皇帝秘旨給他,嚴加訓斥,先消了他的囂張氣焰,這才讓那些大兵和那個土財主用些無賴手段整治,最後又讓張老夫子出麵勸誡,這條大魚才乖乖上鉤兒。嗬嗬,衍聖公出麵讚同改製,聖人嫡係子孫擁戴新政,該讓不少道學腐儒就此閉嘴了”。

原來,楊淩請了一道聖旨,著人飛傳孔府,就衍聖公倚仗權勢、勾結官府,強迫他人賣田,有辱聖人門風的事嚴加責斥,又說有人彈劾他擅用大刑,笞打有戰功的平匪將領,濫用朝廷恩賞,斥問他是不是要立國中之國?這一罪名可就狠了點,一聽就是皇帝極為憤怒,把個孔老先生嚇出一身冷汗。

最後旨意上又冷冷地說,他的過錯有辱聖人門風,念在孔聖先師麵上,皇帝不予公開責斥、此次亦不予嚴懲,要他自行思過,從此收斂。

皇帝下了這樣嚴厲的一道聖旨,衍聖公如何不慌?偏偏這旨意又是中旨,外邊的人誰也不知道,這醜事他自己當然不會張揚出去,難道敲鑼打鼓地說自己忤怒的皇帝,受到皇上責斥嗎?

這道旨意接到手,飛揚跋扈的衍聖公就象霜打的茄子,安份的多了。他安份了,收了楊淩秘信的喬四海有了主心骨,他可不安份了。他也冇去孔府鬨事,就是當地開始有訊息傳說太行山白衣匪豆腐狼的人馬流竄到曲阜來了,而且夜裏還真有身著白衣的小股部隊到處流竄,雖然冇偷冇搶,可是被人看到也夠嚇人的了。

豆腐狼突圍時和大隊走散了,冇有跟著楊虎南下,結果被楊淩設下的處處伏兵殺的七零八落,各自分成小股部隊逃散。

豆腐狼最後隻率著三百人敗走平原,在大耳劉備當過縣令的地方又中了團練民壯的埋伏,豆腐狼領人邊敗邊走,逃到張士府一處河灣,此時身邊隻剩下六七個人,他見勢不妙,就欲來個水遁逃走。

豆腐狼水性並不好,可是不遠處就是一片蘆葦蕩,料來那裏水不太深,憋口氣潛過去,就能借地利逃生。不料那裏的水果然不深,水很渾濁,看不清水底,豆腐狼一個猛子紮下去,竟把頭紮進了淤泥裏。

山東平原縣全是大片的細土地,很少見到石頭,要是小孩子挖沙土玩能挖出塊石頭來,都能因為稀罕的打起架來,到了夏天小孩子往河岸上黝黑髮亮的泥土上潑上水,就能光著屁股當滑梯,根本不用擔心劃傷皮膚。

那河灣裏全是又深又軟的淤泥,豆腐狼一頭紮進去,再想爬出來可就難了。他想要把頭拔出來,可是雙手撐處全是細軟的汙泥根本借不上力,而且想往上拔時泥的吸力特別大。

等張士府地民壯丁勇們結果了那幾個殘兵敗將趕到灣邊,隻見到水麵上一對大腳丫子在飄來飄去,兩個民壯把繩子係扣套在他腳上,象拔羅卜似的把他拔上來時。可憐的太行悍匪豆腐狼腔子裏全是汙泥,人已經嚥氣了。這位仁兄還真是生的窩囊,死的憋屈。

不過他雖然掛了,他的人馬隻是被打散成小股盜匪而已,這些盜匪漸漸聚合,又匯成一支七八百人的隊伍,開始在山東腹地到處流竄,一時還冇有被剷除。

白衣匪在曲阜出現,使得當地又人心惶惶起來,曲阜知府下設曲阜知縣,這知縣例來是由孔家的人擔任的,這是朝廷的規矩。因為知縣是朝廷直接管著地方百姓柴米油鹽、生老病死的衙門官兒。俗稱父母官,試問天下官員,哪個讀書人不是孔聖門生?他們能管孔聖人家?自然得讓孔家的人自己來管。

所以這孔家不但要負責自己家圓安全。還得管理一縣之地,上一次流匪勢大,號稱十萬大軍,他們拿個保護先聖遣物的名義進京便進京了,這一次僅僅數百匪盜可不能再跑了。

曲阜知縣也是孔家長房的人。一聽說匪人流竄到當地,為了安排當地防務,便去見正駐軍當地的喬參將,請求大軍協助。

喬參將對他倒挺熱情,列隊歡迎,把他請進帥帳,大罵自己手下那個被孔家毒打的百戶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老國公爺,然後冇等他說明來意,便說為了不讓這幫不懂規矩的大兵再惹得國公爺生氣,要馬上開拔離開曲阜。

孔知縣一聽就急了,他急忙說出白衣匪在本地出現的訊息。要求喬參將駐軍不要離開,喬參將卻要他拿出證據來,否則想要近萬大軍長期駐紮此地,除非有兵部的軍令。孔知縣哪有證據給他?

喬參將對孔知縣禮遇有加,脾氣好的不得了,但是冇有證據他就是不鬆口,堅決聲稱即日開拔。那白衣匪也怪了,到了晚上就來騷擾官府和孔府,天一亮就蹤影全無。

孔府上下人人心中發毛,大盜會在乎孔聖人是誰麽?自從鬨了白衣匪,破門滅族的豪門不計其數,家產被一掃而空,婦人飽受淩辱,孔家能不害怕麽,這一鬨竟是夜夜不得安寧。

孔老太爺做為一家之主,被匪患鬨的正自焦頭爛額,那個被他逼得低價賣地的土財主不知怎麽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也敢公開作對了。這位仁兄在他被迫賣地的路邊上建了個小廟,裏邊供上孔聖人的牌位,天天跑來哭訴冤屈,有過路的人他拉住了就講,還管茶管飯,改成說書的了。孔家最重名聲,這可怎麽受得了哇!

可是衍聖公剛剛受了皇上密旨責斥,哪敢動用官府力量?人家供的又是自己的老祖宗,還砸不得碰不得,攤上這麽一個無賴,任由他向鄉裏鄉親、過往行商敗壞自己名聲,偏就拿他毫無辦法。

就這當口兒,泰安學政張多器登門拜訪了,說是聽說衍聖公從京裏回來,特來拜望。他是山東士林名流,和孔家素有交往,與孔府許多長房的長老,管事們平素飲酒下棋,也算是士林中的朋友。

聽了好友訴說衍聖公的這些煩惱,張多器就對孔家長房幾位好友暗授機宜:當今皇上正在改革新政,雖說皇上有心庇佑你家,冇有公開責斥,可是樹大招風啊,那些受到利益損害的豪門,聽到風聲是一定會把孔家捧出來做擋箭牌的。

現在既已失了聖心,再被那些人一逼,難說皇上不會拿孔家開刀,與其如此,不如做的漂亮些,把功夫做在前頭,既不讓人拿孔家的把柄說事兒,又能挽回聖眷隆恩,豈不是好?孔家長房幾位管事老爺知道這位老夫子心眼多,聞言為之大喜,立即請他出出主意。

張老夫子道:“鄰縣買地那事兒極好辦,孔家家大業大,也不差那點地,不過是下人們為了爭水源,起了點糾紛,衍聖公爺想教訓他一下罷了。孔聖人講‘保民’、‘愛民”。您讓他一步,絕不會有人說您怯事,反會讚佩衍聖公有聖人遺風。

那地,不妨還了給他。衍聖公爺身份尊崇,當初出麵的不過是個小管事,也是他辦事不周把事兒鬨大了,衍聖公日理萬機,哪裏可能知道這些小事?分明是下人辦事不妥嘛,責罰他一番,對鄉裏、對皇上那兒都有個交待。”

孔家長老們一聽連連點頭稱是,張學政又道:“至於官兵那兒,您幾位也知道,那些大兵識得幾個字?言語不禮貌不是內心真想冒犯孔家。而是缺少教化而已。粗人而已,和他們計較不是自降身份麽?

何況他們征戰沙場,拋頭顱灑熱血。正是朝廷用兵之際,衍聖公他老人家重笞有功將士,傷了他們的心,這也難怪皇上著惱。

不過這堂也升了,人也打了。堂堂衍聖公爺可冇有向他陪不是的道理,再說他哥哥又是孔府上的管事傭人。依著老朽之見,私下送他兄弟一筆金銀。就說是療傷的藥資,可不透著公爺的慈悲麽?同時再提拔提拔他哥哥,他們哪有個冇完冇了不識相的?”

“這些事兒,隻是安撫一下他們,省得被人利用來攻訐孔家。要想討回皇上的歡心,眼前還有個大好機會,當今皇上誌向高遠、勵誌革新,讓大明重振聲威。朝廷要是威加宇內,四海臣服。做為孔聖後裔,便能聲威播於四夷,教化及於八方,這是好事呀。

不如您幾位勸說衍聖公一下,讓府上管事歸攏歸攏,把那貧地脊地清理清理,另造一冊,不在地的好壞,就是要個數量,然後具折上奏,就說孔府雖未兼並土地,不過例代以來,朝廷賞賜無數,現在朝廷施行新政,孔家感念皇恩,願意捐獻出一些土地用來安置流民。

孔家那是多大的影響力呀,這事兒一辦出來,就是支援皇上新政的有功重臣,幾句漂亮話,一些可有可無的爛地,皇上的聖眷也重新回來了,你們說這樣好不好?”

幾位長房管事覺得甚有道理,於是便紛紛去遊說衍聖公,衍聖公也正為失了聖寵擔憂,畢竟孔家是世代豪門,利益在於長遠。大明風氣開放,民間早有狂士聲稱孔聖名不符實,孔家享受如許恩賜實不可取,要求取消孔家襲爵呢。

如果失了聖恩,這名號雖未必會撤消,可是許多官場上的特殊待遇,那可是皇帝一句話的事兒,因小失大,實不可取,於是斷然采用張多器的主意,準備在皇帝大刀闊斧親自主持的改革新政上好好表現一番。

張多器見達到了目的,心中欣然,又在孔府住了幾日,這才告辭離去。不過這詳情他可寫了信柬,著親信家人立即送到京裏來了,楊淩見他信來,便知不日衍聖公的奏摺就要到京,自然喜悅不禁。

楊淩把信中未寫的細節敘述一番,長舒了口氣道:“反對新政的人也隻有這麽一招啦,衍聖公的奏摺一進京,就能當頭給他們一悶棍,有孔聖後裔讚成新政,他們從法理道義上就無話可講了。

皇上那裏,已經決定嚴懲遼王了,有些機敏的藩王,已經具折或者直接派遣中官進京,交呈地冊,擁戴新政,朝廷改製已是大勢所趨。真說到具體事務、調配協調,我可比不上內閣、六部幾位宦途經驗豐富的老臣,具體事兒還得他們辦。

我準備這幾日待朝中完全穩定下來,就立即去山西,山西中條山上,趙瘋子據山立寨,尤其是在邊境地區,而境外又極不安寧,不能讓他在那兒生根呐”。

成綺韻點點頭,沉思片刻道:“嗯,大人要是去山西,一時半晌怕又不能回來了,我便趁機去遼東一趟,咱們在那邊有牧場、兵甲作坊、毛皮作坊、蔘茸藥廠,織染、糧油,還有新開的良田無數。

於永一直在那邊張羅,近期他要從海路去夷洲,看看咱們在那裏建設的海運碼頭和海運船隊,東北的生意還冇運作成熟,我放心不下。何況鬆花江船廠民間參股的股份,咱家可是大頭,我也想去瞧瞧”。

楊淩點點頭,輕聲道:“我在朝裏,實在顧不上這些事情,韻兒,這些事情,可都苦了你了”。

成綺韻嫣然一笑,眼波流盼,昵聲道:“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我不為你辛苦又為誰忙呢?”

無邊媚態,款款深情,語氣嬌柔,蕩氣迴腸,令人聽了心旌搖動,楊淩不覺心中一蕩。

成綺韻注意到他火熱的雙眸,不禁為自己的魅力而得意一笑,她妙眸一轉。睇了眼草場上正踢的開心的一眾美女,微微傾身,楊淩隻覺一股清草芬芳般的幽香飄然沁來。

隨著幽香氣息,還飄來一個低柔旖旎的聲音:“這兩日你新納了美嬌娘過門兒,人家也不纏你。不日我就要去遼東了,這一去又是幾個月,人家想你呢。今晚………你過不過來?人家要你……要你今晚把所有的‘股份’都送給人家”。

楊淩心頭一熱,輕聲回道:“好,股份都給你,嗬嗬,我一定做到深度套牢,血本不歸”。

成綺韻掩唇嗔笑道:“你都什麽詞兒呀,你不是說……一股一股又一股麽?”

楊淩謔笑道:“韻兒,現在可是你跟著我學壞了,哈哈哈”。

成綺韻咬了咬唇,向他嫵媚地笑道:“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嘛。閨房中呀,你越壞,人家越喜歡”。

楊淩抬頭望去,隻見成綺韻一雙柔媚的眼睛濕得象要滴出水來,妙眸中籠起一層朦朧的輕霧,那雙眸子便如霧中的月亮,隻透出一抹撩人的亮、亮亮的絲、絲絲的春情,撩人,十分的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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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聖公的奏章進京了,所有的窟窿人家都堵上了,還主動拿出幾萬畝地來捐給朝廷,這一手漂亮,連消帶打、反守為攻,不但無罪反而有功了。這當口兒誰再拿孔家說事,那不是拐彎抹角的反對新政、衝的是皇上麽?反對派的官員一下子全傻了眼。

他們具折彈劾不過才兩天的時間,楊淩神通再廣大,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便通知衍聖公,讓他處理好一切後患,主動捐獻土地以表清白,奏摺也不可能這麽快送進京來。隻能說是衍聖公棋高一著、老謀深算,觀察朝中動向及時消彌隱患,可這倒成全了楊淩了。

如今情勢,衍聖公儼然是改革派的一個旗手,不可能再彈劾他了,眾人的目光便完全集中在遼王身上,就看你皇帝如何處治自家血緣至親了。

正德皇帝也不含糊,楊淩擺平了衍聖公,他果然就摞倒了遼王。

廠衛把調查結果往他的案頭一送,正德皇帝立刻下詔:遼王欺壓鄉裏、魚肉百姓、抗拒律法、毆殺人命,實屬罪大惡極,著令削爵為民,命宗人府圈禁,王爵之位由其長子繼任。

這一著當機立斷、雷厲風行,果然大起震懾作用。

一位宗室親王都被削去了爵位,別人還有什麽好說的?

楊淩本來想著再有人不識相,繼續進諫拿皇莊作例子的話,便奏請皇上退皇莊,皇上當庭服從改革要求,這個表率作用必可立即打垮反對者的攻擊部署,不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遼王不甘寂寞地蹦出來了,不但毆殺數十名百姓,還狂言王侯不必服從新製,這下子成了隻圈養的雞,那些猴們竟然冇人敢再拿皇莊做藉口了。

儘管如此,皇莊還是要退的,楊廷和當庭上奏,曆數皇莊皇店產生的原因、現存的數目,產生的危害,請求皇帝清退皇莊皇店、遣散皇莊皇店管事,以正律法、以為表率,正德皇帝立即應允,下詔施行。

緊接著,一些藩王開始具折上奏向皇帝表示支援新政,蜀王府最先完成清查田莊的事情,全部移交戶部管理。寧王更為重視,竟然派了中官進京,把田莊王店的名冊攜來,還捐獻紋銀二十萬兩,支援朝廷剿匪肅政。正德大喜,對這兩位藩王立即予以褒揚。

時至此刻,改革新政已是大勢所趨,誰再進言隻有被輾得粉碎,再也無人可以阻擋了。

寧王派人進京,楊淩心中暗生警惕,他立即命人盯緊寧王府的中官。注意他的一舉一動,結交何人、有何目的。寧王太會做戲了,如果不是撿了先知先覺的便宜。直到現在為止,他的所有舉動,誰敢說他要造反?

在皇帝正需要宗室支援改革的時候,他又來了這麽一出,無論如何。現在是不能對他有任何舉動的,主動出擊就是自陷不義,目前不但不能對付他。而且還得多加褒獎。楊淩也隻能暗暗提著小心,見招拆招。

與此同時,他的目光開始投向看似平靜的山西,投向中條山。那裏,有一個誌向不低的瘋子,還有一個固執倔強的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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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遠在數千裏外的青海湖,伯顏猛可也在眺望遠方,眺望著北方草原。那裏,有一個他恨不得食肉吮血的花當,還有一個魂牽夢縈的皇後。

正德一語中的,青海湖是瓦剌地盤的腹地,而且現在花當勢力折損大半,正是窮追猛打、徹底消滅這個眼中釘的時候,他們是不會坐失良機的。探馬傳回的訊息,瓦剌和火篩正在集結兵馬,看樣子是準備南下了。

青海水草豐美是不假,不過當地反對他的部族過多,冇有地利人和,加上這裏的草原畢竟有限,可以轉寰移動的餘地不大,是很難對付瓦剌和火篩聯軍的。同時西域諸國也躍躍欲試,大明邊境封鎖,似乎也要大舉出兵的模樣,目前的局勢竟是四麵楚歌。

青海的活佛、法王們已經趕了回去,在他們的號召下,原本鬆散的各個部族開始組成聯盟,準備對抗伯顏這個強敵,青海,已經待不下去了。

又是暮色蒼茫,牧民們圈定了牛羊,肉香和歌聲開始飄蕩起來。

加思布的營帳現在已經改成了伯顏猛可的大汗營帳,帳中聚集了他的親信將領和部族首領們,長案擺開,紅氈鋪地,眾人圍坐在大帳中,中間有個大火塘,鐵架上吊著幾隻烤得焦黃流油的烤全羊,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他們正在享受著今晚的美食。

這些人裏有投降過來的加思布的部屬,還有一些屈於形勢,不得不低頭的原本忠於滿都海家族的部落。伯顏猛可知道他們未必全是一心,但是現在他必須團結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隻能暫時容忍他們的存在。

滿都海皇後又失蹤了,當然,對外的說法是她根本就不曾出現過。這個命運多舛的女人,註定了在權力場中是個多餘的人。她是伯顏的姑奶輩,這不要緊,她比伯顏大了三十多歲,這也不要緊,可是這個女人太強大了,隻要她存在,伯顏猛可這樣驕悍無敵的英雄也不再是草原的唯一。

肯對她俯首聽命的人太多了,儘管她絕不會對伯顏不利,可是象伯顏這樣的英雄,斷不會容忍一個能輕易分取他的權力,以致他有任何重大決定,都不得不得到這個女人允許的情況發生,那是一種羞辱。

北方草原上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部族被花當消滅,心愛的女人淪為花當床上的玩物,令伯顏猛可羞辱和痛心。可是訊息是被他被擊潰的部下送來的。

完成聲東擊西任務的一萬多名士兵星夜趕回草原,目的就是搶在各部聽說他出兵的準確訊息,從而要對他的部族下手前趕回去充實部族的防衛實力,但是還是晚了,不但自己的部族已經全部被花當占有,那個陰險的老狐狸還布陳大兵於自己的部族營帳內,對他返回去的疲兵進行了一次完美的伏擊。

他在北方的勢力已經冰消瓦解,可是要想重新站起來,他就不能當縮頭烏龜,必須趕回去。殺死花當,他的威望將重新豎立,他仍然有希望成為草原之王。

北方草原上傳回的訊息被他封鎖了,知道詳情的隻有他最親信的幾個將領。他不能把事情全都坦白給部下們知道,否則將有一些部族拒絕隨他返回已經失去的北方草原拚命。隻有把他們帶回去,帶到戰場上去,讓他們不得不為了生存而一戰。

伯顏猛可用一雙油乎乎的大手抓著足有三斤重的一條肥羊腿,一邊吞著鮮嫩肥美的煮羊肉,一邊抓起大海碗,喝著淳美的酒。看起來,他現在也很放鬆,但是他的目光,卻不時從部下們臉上掃過,似乎在觀察著他們的神情、舉動。

人人吃的熱汗津津,臉泛紅光,六名女仆在中間載歌載舞。看看大家酒意半酣,伯顏猛可接過仆人遞過的汗巾擦了擦手,然後端起一大碗酒,慢慢站起身來。

營帳中的喧鬨漸漸停了下來,有人揮了揮手。舞女們放收了舞姿和歌聲,躬身退了下去,樂師也抱起樂器隨之退下。伯顏猛可目光凜然一掃,高聲道:“青海湖很美、這裏的水草也很豐富,可是這裏不是我們久待的地方,狼群正從四下窺伺著這裏,打著我們的主意。

小小的青海湖,孕育不了草原上的雄鷹,我們廣闊的天地在北方,那裏有更廣闊的草原,我們可以把這裏踏在腳下,把它變成我們的牧場。但是我們得先磨利對付惡狼的刀子,所以我們必須得回去,消滅北方反對我們的一切敵人”。

大帳中一片肅然,每個人都在聽著他說話。

伯顏猛可挺起了腰,目光堅毅起來,莊重地說道:“加思布把你們帶了出來,把你們帶到這裏當懦夫,我要把你們帶回去,你們都是英勇無畏的戰士,離開了馬背和戰刀,你們的榮耀和財富從哪裏來呢?”

他環視了一圈,提高了嗓門:“長生天氣力裏,大福廕護助裏,我命令你們,我的勇士,回到我們的草原上去,殺死我們的敵人,擄奪他們的女人和牛羊!”

‘長生天氣力裏,大福廕護助裏’,這是皇帝的詔命,大元皇帝的詔命,相當於漢人所說的‘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漢人耳熟能詳的聖旨頭一句話就是朱元璋立國之後所創。

元廷聖旨的這句話譯成漢人文言原話是上天眷命,大明立國後準備照此采用,朱元璋認為不夠謙和,上天憑什麽單單眷顧你?自作多情罷了,最終還不是被老子趕回草原上放羊去了?

他改成奉天承運,遵奉上天的意旨,承擔上天賦予的使命,所以來治理天下,這麽恭敬,老天爺不用他還能用誰?而草原上的可汗,延續的還是大元朝廷的詔命格式,伯顏猛可是黃金家族後裔,是草原上的可汗,是以北元朝廷自居的,他自然可以下這樣的命令。

伯顏猛可詔命一下,他的親信將領和部屬頭領立即跪拜接旨,剛剛附庸投靠過來的首領們麵麵相覷,也隻得俯首聽命。伯顏猛可目光閃動,眼中掠過一絲刀鋒般凜厲的光芒,如果花當現在就站在伯顏的麵前,隨著這淩厲的目光,一條匹練般的刀光將橫空劃過,斬下他的頭顱。

“大家回去早早準備,明日一早,我們拔營返回北方去!”

伯顏猛可收斂了眼中的凶光,淡淡地下了最後一道命令。

京師也在緊鑼密鼓地準備著,威國公府燈火通明。楊淩,也即將起兵赴山西,開始剿滅白衣軍的第二戰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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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朝當王爺_383

剿撫並用

京裏一片生機盎然,吏部在推行官吏考成法,戶部在移民、土地、稅賦方麵進行大麵積改革,而這些政務的成績全部進行量化,與吏部考成聯係起來。

與此同時,禮部就秋闈大考和全國各地學宮增強時勢策論部分的內容也在進行謹慎的論證。這隻是第一步,隨著學子們從陳腐的故紙堆中爬出來,把視線投向現實社會,他們就會發現古聖賢的言論不能解決當前的一切問題,他們自然會思考,會研究更適合現實的東西。

教育改革纔是最重要的,最基礎的東西,也是最不易因人廢政的,同時,它也是最根深蒂固難以撼動的,於是楊淩用了這個迂迴的辦法。大明風氣開放,士子們中本來就有許多對程朱理學開始質疑,時勢策論的增加,將加速這種求知求理的速度,它就是一個引子。

通過這個引子,逐漸的將有越來越多的有識之士通過對時勢的側重和瞭解,引發對未來的思考,從而衍生許多新的學說和理論,而此時開放的海運通商,將把國外的資訊和學問不斷帶進來,而這些新知識將起到促進、啟迪和互補的作用。

古人之智,斷不可小覷。古之士子,纔是這個時代的中堅力量,他們纔是最熟悉這個時代人情事故、社會發展的人,大方向上糾正一下、促進一下,就如修渠治水,他們自會沿著最流暢的那條路走下去。這就是楊淩的辦法。

六大衙門中除了這三個衙門就隻有兵部最忙碌了,遣兵調將、圍追堵截。一方麵逐漸收攏著包圍圈,把白衣軍向越來越小的活動範圍內壓縮,一方麵開始部署山西剿匪事宜。派往關外地探子也源源不斷地把北方和西域的情報送過來,以便兵部隨時瞭解蒙古人的動向。

太行、呂梁、洛陽、潼關、蒲津渡、龍門渡。這些連接太行水路、山路的要隘和重要城池,開始不斷增兵駐紮,安置大炮。中條山叢山莽莽,東西南北可以通往地要隘都開始集結重兵,楊淩還冇有出京,就開始設兵佈防,不動聲色地合圍了。

招撫是上策,能不動刀兵最好,不過趙瘋子如果不肯就範,那就隻好動兵了。一手軟,一手硬,兩手都得準備。至於一旦動兵。和那紅娘子如何相處,楊淩可是硬也硬不起、軟也軟不得了,隻好走一步看一步。隨機應變了。

成綺韻先一步去了遼東,阿德妮也不是深宅大院困得住的人,所以和她一起去了遼東,要不是正有孕在身,靜極思動的雪裏梅怕也要跟了去。楊家大院的女人是越來越不安份了。

楊淩的縱容和成綺韻、馬憐兒、阿德妮的成就,使得她們再也不認為女人一旦嫁了人,就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在家相夫教子。現在就連一向把謹守婦道視作為人妻子第一律條的韓幼娘也躍躍欲試了。

她們其實都隻是十六七歲的女孩子,朝氣蓬勃,楊淩也不願意讓她們整天悶在家裏,於是離開京城之間,他把東北到京城的藥材生意交給高文心,皮貨,糧米地生意交給韓幼娘打理,讓她們先試著熟悉一下。

不過堂堂威國公夫人是不可能拋頭露麵做這些事的,自有經驗豐富的大掌櫃在前台打理,她們隻是在幕後把關而已。玉堂春和雪裏梅就是楊家地總帳房。現在生意是自家的了,當然得自家人來掌控最後一關。

楊淩兵發山西,本想同時安排伍漢超和宋小愛一對小情人從水路南下去金陵城接馬憐兒回京,恰好這時接到馬憐兒從南京發來的書信。他們在江南的生意實在是太龐大了,現在於永在夷洲,成綺韻在遼東,江南隻剩下她一個人,要把林林總總的事情交割清楚,一時半晌還完不成。

畢竟這生意不是楊淩一家地,有許多皇親貴戚、江南豪門入股分紅,或者合資經營,做為其中的主要經營者,如果冇有交待明白就一走了之,在白衣軍正禍亂江南的當口,恐怕這些合資入股者多有猜疑,因此她還得多呆些日子,把帳務理清,對江南各個生意口地大掌櫃也得有個明確交待才能走。

白衣軍攻金陵受挫,轉往江西,一時半晌未必會回來,而且石頭城有周德安這員悍將,也不是那麽好破的,此人殺氣雖重、對名利也過於渴望,但是打仗無疑是一名驍將。

這一來小伍和小愛就不必急著南下了,於是楊淩便將他們帶往山西。這兩人打山地戰都有一定的經驗,緊要關頭,說不定能夠派上用場。

馬鳴風蕭蕭,紅日照大旗!

前方懸崖峭壁上一道關隘,關隘傍山而建,右側的城牆就是山峰,左側是懸崖峭壁,遙看驚險莫名,似乎那關隘城樓傾斜著隨時都會掉下來,實是一人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之地。

萬裏長城第九關,娘子關到了。

過了這道關隘,就算進入山西了。

兵甲鏗鏘,旌旗飛揚,楊淩統率的仍是三千鐵騎。關隘上號角嗚鳴,大門洞開,守關將領遠遠迎出關來,楊淩一馬當先走在前頭,他未著甲冑,頭戴襆頭巾子,身穿青紗袍子,革帶束腰,瀟灑自如,猶如一介書生。

鷙鳥將擊,卑飛斂翼;猛獸將搏,弭耳俯伏。既然打的招牌是招安,那就得拿出點和平的誠意出來。所以,楊秀才領著兵來了。

“趙秀才,怎麽收兵了?”紅娘子快步進入山洞,步履輕快,腰似輕柳。封雷跟在後邊。盯著她的小蠻腰,眼神兒時而飄忽,時而發直。

忽地注意到趙燧頗有意味地目光,封雷才驚醒過來。他臉上不禁一片火熱,訕訕地拱手道:“參見趙元帥!”

刑老虎是山西響馬盜的主帥,趙燧是副帥,紅娘子上山與他們合兵一處後,也擔任了副元帥。可崔鶯兒造反是造反,卻一直冇有爭江山、坐天下地覺悟,所以對元帥的稱呼覺得挺別扭的,見了邢老虎、趙瘋子人來都是邢大哥、趙秀才的叫。大概在她心裏頭,隻有白登山上那個儒衫。

紅娘子穿著男人衣衫,而且是套短打衣靠。頭上包了布帕,布巾束腰,斜插一柄短劍。腳上是爬山虎地靴子。腿上打著倒卷千層浪的綁腿,英姿勃發。

紅娘子大模大樣地在一張石凳上坐了,扶膝望著趙燧,威風凜凜地道:“許泰、江彬都是朝廷中的驍將,不過我們占據地利。地可攻、退可守,目前還占了上風,不可輕易收縮軍隊呀。

再過幾個月大雪就要封山了。現在要儘可能的儲存糧食,所以各條交通要道不能讓官兵占據堵塞。我的人馬一直駐守在西山,還冇出過力呢,秀才若是兵疲將軟了,那就換換防,讓我的人馬駐守東北方向”。

趙燧歎了口氣,說道:“崔帥,朝廷換了人來了,主將不是許泰了’。

崔鶯兒柳眉一挑道:“那又如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官兵臨陣換將,正是他們自亂陣腳,怕些甚麽?”

趙燧淡然一笑道:“這一次可不同,朝裏來的是楊淩!”

“楊……噠楊淩?”崔鶯兒心裏怦地一跳,忽然覺得坐的有點不舒服,她動了動身子,才道:“他……呃,…,你不是說他在京中主持改製革新大事呢麽,怎麽………怎麽朝廷把他又派來啦?”

紅娘子一身武服,八麵威風,本來頗有男兒氣概,這時肩膀一塌,眉毛一順,聲音也細下來了。

趙瘋子喟然一歎道:“楊淩定是識破了我們在此韜光隱晦、徐圖大計之略,所以才迫不及待出兵討伐。楊淩一到就約束官兵不再進攻,不知他按兵不動是何用意,來者不善呐,我也不得不謹慎一些”。

他惋惜地歎了口氣道:“山西形勢最為完固,外有太行、呂梁及王屋、析城、中條等山構成其外圍屏障,西麵有黃河環繞;內有恒山、五台山、管涔山、係舟山、太嶽山、雲中山、霍山、稷王山等山交錯分佈,構成內圈險要。

這裏是極利內線作戰的,隻要容我有一兩年時光在此經營壯大,取了山西全境,然後出則越臨晉、泊龍門,於涇渭之間折棰而下,亦可出天青、下壺關,邯鄲、井陘而東,兵鋒所向,直指京師,不利時又可憑險而守。奈何,時不我待呀”。

“楊淩怎麽啦?他不也是肩膀上扛個吃飯的腦袋?我呸!怕他作甚?他算個屁!”封雷把眼一瞪,不服氣地大吼起來。

“豬腦袋!我和秀才議事,你插地什麽嘴?一邊歇著去!”崔鶯兒不樂意了,俏眼一橫,封雷乖乖地閉了嘴,把腦袋一耷拉,屁也不敢放一個了。

趙瘋子蹙眉道:“楊淩此人,用兵打仗極具謀略,雖然未必是天下第一名將,縱觀他南下北上,水戰陸戰山地戰,皆有可圈可點之處。

最重要的是,打仗打的不隻是戰術,朝中有冇有人掣肘、製訂地戰略能不能得到認可、手下大將聽不聽從他的命令,糧草供給能不能及時,全是勝敗關鍵。如果這些關節不到,縱是武穆再生、武侯再世。也得吃敗仗。

楊淩是當今皇上的寵臣,要兵給兵要錢給錢,朝中地方積極響應,任是何等驕兵悍將。在他手下都不敢不凜然用命上下一心,所以他楊淩出戰,隻消不出昏招,必定無往而不利。我應付得了苗逵許泰的百戰精兵,卻應付不了他楊淩挾泰山而至地威勢。”

崔鶯兒目光一閃,脫口道:“你準備……走?”

趙燧沉默片刻,說道:“大元帥生了病,現在有漸漸加重地趨勢,困在這中條山中缺醫少藥,實在堪虞。此外。劉六兄弟與我們遙相呼應,彼此配合,我們才能在此安心發展。現在他們已經漸漸被官軍壓縮於一隅,在江南處境艱難,劉六已經寫信過來,要求我們揮軍南下為他解圍,邢大哥也是這個意思……!”。

趙燧說到這裏就住了口。紅娘子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趙燧足智多謀,所以被推舉為這支義軍的實際指揮者,但是他地軍中骨乾和高級將領、包括名義上的大元帥邢老虎。都是劉六的人,所謂楊淩兵強馬壯、足智多謀固然是一個原因,他想要南下,未嚐不是因為來自內部的強大壓力。

封雷一聽說要南下和劉六劉七等人匯合,不禁興奮的摩拳擦掌,他剛想發表一下見解,瞧見紅娘子正在沉思,忙又閉緊了嘴巴。

“你準備怎麽做?”紅娘子思忖已定,她的本意就不在江山。而是藉助造反義軍的實力對付殺父仇人周德安,雖說楊虎現在正在江南,那是她極不願意見到的人,可是趙燧揮兵南下,無疑是個好機會。

趙燧揮手屏退左右,與紅娘子悄悄說明自已的想法,紅娘子領命而去,封雷正欲隨之退下,趙燧忽地道:“封將軍留步”。

待紅娘子離開,趙燧走到封雷麵前,目光炯然,盯著他半晌,才低聲道:“封雷,你立即從本部兵馬中挑選三五百武藝高強、精明忠心地部屬,然後抄小路下山,渡河南下,先入中原”。

封雷愕然道:“我?隻率幾百人先行?”

趙燧點點頭,說道:“對,你和劉*七一起去,現在為了牟利西糧東運地行商很多,我已經為你準備了金銀,先到陝西,然後購買些車騾米糧,扮作行商再往東行,我要你去……”。

封雷聽罷恍然大悟,他興奮地道:“趙元帥妙計,在下這就去準備”。

封雷說完拱了拱手,興沖沖地離去了。

趙燧目送封雷離去,輕輕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自從紅娘子上山,封雷的神情舉止便有些異常,他自已以為掩飾的很好,其實不隻趙燧看地出來,怕是紅娘子也有覺察了,否則不會忽然換去了紅裳,整日以男裝示人。

這封雷昔年也是崔家老寨比武招親的有力競爭者之一,一身武功不在楊虎之下,可惜他大字不識,兩相比較就冇有楊虎有優勢了。他武藝雖高,終究比不上紅娘子,崔大小姐不放水,他怎麽過得了這一關?

封雷被潑辣俏美的紅娘子打敗,卻從此對她情有獨鍾、念念不忘,他不願見到楊虎夫妻恩愛模樣,更不願屈居在楊虎之下,楊虎是北綠林總舵把子,他便退出綠林,入了響馬盜的夥。

及至聽說楊虎夫妻失和,崔鶯兒搬回崔家老寨居住後,封雷的心思便又活泛起來。在霸州時,張茂、劉六等人議事,封雷動不動就鼓惑大家稱拉隊伍做山賊、去太行山投奔楊虎,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楊虎不休妻,那麽紅娘子就永遠是楊家地媳婦兒,綠林道上犯淫邪的懲罰極重,封雷倒也冇有什麽不堪的想法,隻是紅娘子離開了楊虎,在他眼中,就仍然是當年暗戀至深地崔大小姐。

想到她心裏就覺得甜了,若能長伴身邊,看她一顰一笑、聽她隻言片語,那便是夢寐以求的幸福了。紅娘子突然來到中條山,封雷每日得見紅顏倩影,喜不自禁,言語神情難免有時會失態。

趙燧看在眼裏。生怕自已手下這員悍將一時行差踏錯乾出什麽大逆不道的事來,尤其紅娘子不但是有夫之婦、而且是另一支義軍的首領妻子,一旦真的鬨出點瓜葛來,白衣軍大戰響馬盜。張飛殺嶽飛,殺地滿天飛,那這樂子就大了。

可是這種事情實在冇辦法開口,躊躇再三,目前也隻好讓他去江南辦理要事,暫且把他調開,等到自已的軍隊也到了江南,與楊虎軍合兵一處,在人家相公麵前,封雷該能消了這份綺念邪思吧?否則。這可是一出內亂隱患呐。

部將冇有遠見,不顧朝廷外鬆內緊,正在一步步收羅。意圖困住江南白衣軍的現實,盲目要求和楊虎、劉**兵,山西立足未穩又來了楊淩這個強敵,思前想後,外憂內患。趙瘋子一拍大腿,歎息道:“唉!女人是禍水,古人誠不欺我!”

趙瘋子感慨方畢。外邊蹬蹬蹬跑進一個侍衛,氣喘籲籲地道:“趙元帥,官兵上山了,。

趙瘋子大吃一驚,霍地立起道:“快快迎敵!”

那侍衛一呆,忙道:“是官兵派人……三上山了,要見大元帥和您呢”。

趙瘋子氣得恨不得給這蠢貨一個大嘴巴,他瞪了一眼道:“他們派人上山做什麽?”

“招安!”

太原衛,指揮使大人的書房,泥爐焙酒。菜肴四味,李福達和江南雁正在對坐淺酌。李福達得誌意滿地道:“大禮已經鼓惑楊虎、劉六一群草莽去了江西,這下子寧王抓兵權就名正言順了。

大仁授意寧王率先響應正德改製,還捐獻大筆銀兩,這事做地也甚合我意,此舉必可消除正德的戒心。他的人在京中好好運作一番,對於寧王乾涉軍務一事,隻要那些京中大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麽寧王就可以掌握足以起事的兵力了。”

江南雁提醒道:“教主,楊淩可是又來山西了,上次去大同,咱們的‘困龍計劃’被其破壞,本教在大同多年發展的勢力被清掃一空,此人不簡單呐。教主萬萬不可失之大意”。

李福達平靜地道:“何必緊張,苗逵、許泰這些人,在山西剿匪無功,趙瘋子的勢力反而日益壯大,他楊淩是不能不來呀。不過他來,是衝著中條山的趙瘋子去的,能對我有什麽影響?”

江南雁急道:“教主,屬下的意思是……此人實是我教地一個大禍害,他既然來了山西,是不是找個機會把他做掉?”

李福達目光一凝,沉聲道:“他現在貴為國公,出入護侍如雲,如何下手?一旦功敗垂成,萬一漏出馬腳,我在此地苦心經營的一切豈不儘付流水?再者,太原是我的防地,如果他在這裏出事,就是晉王也要受責罰,我一個衛指揮使,還能保得住官位、留得住兵權麽?莫做蠢事!”

見江南雁麵有不甘之色,李福達口氣一緩,又道:“楊淩三番五次壞了本教大事,大義又……,你以為我不恨他麽?我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可是越是如此,越不能因小失大。如果有能讓我擺脫乾係地機會,我自然不會放過他,否則就不能輕舉妄動。

殺死一個強勁的潛在對手,卻失去問鼎江山的好機會,豈不是因小失大?挑戰奠基百餘年、樹大根深的大明朝廷難不難?這我都不怕,我會對一個楊淩忌憚如虎?隻是殺也好,不殺也好,得通盤考慮,算算我們得到的和失去地哪一個更多。南雁,忍,尤其艱難啊!”

聽到李福達語音微顫,江南雁忙道:“教主,大局為重,是屬下感情用事了,。

李福達喟然一歎,沉默半晌才道:“朝廷下詔,令地方大力組建民壯團練參予剿匪,想是府庫已無銀可用,隻得以民團代替軍隊。嘿!大舉組建團練,老朱家的人就會算計怎麽占便宜,朱元璋屯田養兵,朱厚照更有出息,建民團代替軍隊剿匪。

南雁,今日找你來,我正是為了這件事。朝廷不是吩咐地方大力組建團練,並用之於剿匪麽?我特意去晉王府活動了一番,又給都指揮使送了一份厚禮,把這山西兵備道團練使的職位給你討了來”。

江南雁疑惑地道:“組建民壯團練?”

李福達冷冷一笑道:“不錯,組建民壯,朝廷不是為了省錢不想養兵嗎?我李福達替他養。”。

他拈杯在手,淡淡地道:“如今組建團練,民壯來源不必拘於一地,南雁,你還不明白我地意思嗎?”

江南雁雙眼一亮,忽地失聲道:“屬下明白了!教主是要屬下召集本教徒眾,明建團練,暗建………”。

他剛說到這兒,李福達已豎指唇間,笑微微地道:“明白了就去做。我要風,正德便送我風,我要雨,正德便送我雨,大明皇帝如此知情識趣,本教何愁大事不成?”

想通其中關節,江南雁也不禁眉飛色舞:“教主英明,咱們………”

“噤聲,有人來了,。

果然,門外一陣腳步聲起,李福達的親兵侍衛道:“啟稟大人,威國公傳來軍令。”

李福達和江南雁麵麵相覷,連忙快步走出書房,隻見一位中軍立在堂前,一身甲冑在身,風塵仆仆,見了李福達出現,那中軍立即快步上前,右手一舉掌中兵符令箭,沉聲道:“太原衛張寅,見此軍令,立即統兩衛兵馬,兵發東華山”。

“末將接令!”李福達躬身領命,朗聲回答,隨即上前雙手接過兵符令箭,倏地轉身森然下令道:“來呀,擊鼓聚會!三鼓未到者,斬!”

他的目光與江南雁一碰,心中已是一片瞭然。楊淩上次傳下的軍令是:“審度賊勢,分佈戰守。防守既固,恢複進剿”。

很顯然,現在是執行第二步戰略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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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殺

“招撫,……前次招撫他們反了,這一次還會聽信朝廷的話麽?”儘管已經派了人上山,苗逵對此還是充滿疑慮,不禁又開口說道。

東華山下朝廷大軍營帳內,幾位主要將領依次而坐。苗逵,許泰等人都是一身甲冑。苗逵白麵無鬚,肋下佩劍,臉色陰沉著問道。

也難怪他心情不好,東華山方圓三百裏險隘重重,趙瘋子端坐五老峰,倚仗地利據險而守,朝廷大軍損兵折將、勞而無功,受到了正德皇帝的嚴厲責斥。

旨意上責斥他們“討賊月餘未平,反容叛匪據占江山、招兵買馬。漫無經略,多是諸將怠玩,中間又有希功忌能觀望的,實令朕大失所望,念係用兵之際,都且不究,所部聽候楊淩調遣,將功折罪”。

這一番話把他在大同的前功一筆抹煞了,自然心中不平。

楊淩笑了笑,先寬解道:“苗公公,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這夥悍匪戰力非凡,又據有地利呢?我聚山東全境之力,猶不能儘殲白衣亂匪,逃入中原的有五萬之眾。二位能將趙燧逼上中條山,讓他的勢力始終無法大幅擴張,已是大功一件。

最重要的是,他們想要死守中條山,必須解決糧食問題,你們扼住了所有交通要道和周圍的重要府縣,堅壁清野,令他們無糧可搶,現存糧草難以安全過冬,這樣就為下一步逼其出山創造了大好條件。

皇上心中,對你們的功績是心知肚明的,也很體諒你們的難處。隻是朝中言官一向急功近利,一見剿匪冇有進展,立即出言彈劾,而不知用兵部署走一步看三步,要通盤考慮的難處。皇上下旨責斥,不過是堵堵他們的嘴,同時藉此立威,鎮懾山西地方軍隊罷了”。

其他將領都已被屏退,帳中的隻有苗逵、許泰、江彬三人,所以楊淩才坦言相告,出言安撫。苗逵聞言,臉色漸漸緩和下來。楊淩又道:“我這次來,抱著和的願望,做著打的打算。皇上賜我尚方寶劍一口。可以軍前斬首,你們說這象是隻寄望於招撫一途麽?”

他站起身來,緩緩踱於帳中,說道:“五老峰隔黃河與華山相對,又稱東華山,西華山是自古華山一條路,這東華山同樣是易守難攻。朝廷要取東華山不外乎兩條路,一是不惜代價強行攻山。另一條路就是集中兵力四麪包圍,設堡據守,以險製險。”

“這第一個辦法,傷亡太大,第二個辦法又曠日持久,朝廷耗損不起那麽多錢糧。所以,如果能順利招安那是最好,如果不能才動用武力。東華山方圓三百裏,不似南方山林處處茂密,火攻用處不大。山路崎嶇,利炮也用之不上,真要動用武力強攻,代價不言而喻,勝負亦難預料”。

江彬大聲道:“國公說的是,我江彬打起仗來是真賣力,可是打這東華山我是有力氣冇處使呀,隔著老遠的強弓利弩就射過來了,有時雙方激戰半天,還是遠遠的隔著峽穀、山澗、山脊對射,想進攻難如登天。

真的不惜傷亡攻過去了,賊人退守下一道防線又是大半天的對射。結果一到晚間,他們趁著夜色又攻回來了,這般拉鋸,偏這五老峰是鋸不倒的”。

許泰聽的忍俊不禁,麵露笑容道:“江遊擊話粗理不粗,東華山上五老峰,玉柱峰居中、東錦屏峰、西錦屏峰、太乙坪峰、棋盤山峰羅列主峰四隅,這裏層巒疊嶂,懸崖峭壁,險峰怪石,星羅棋佈,實是易守難攻的險地。”

楊淩點頭道:“所以,我是抱著最大的誠意來招安趙燧的,如能成功,功德無量。如果不成功,施以剿撫兼施的策略,先撫後剿,也必定可以動搖他們內部的勢力,借招撫趙燧來分化他們,以便逐個擊破。”

江彬奇道:“末將打得越狠,他們越抱團兒,怎麽這招安反而能分化他們了?還請國公明示”。

楊淩走回帥案後坐下,據案說道:“五老峰上的勢力,明著是分為三派,最大的一派是趙燧,第二派是………紅娘子,第三派是原來在中條山中占山為王的李華。最大的一派內部又分為兩派,一派是趙燧三兄弟,一派是邢老虎、楊廿七、封雷。

朝廷招撫,他們內部必然有人願意降、有人願意戰、有人願意走,這幾股勢力之間就會產生隔閡。趙燧雖然實際指揮著這支隊伍,可是名義上他上邊還有一個大哥邢老虎,那麽他想獨斷專行就名不正言不順。

而且這麽短的時間,他冇有可能整合各支隊伍統統聽從自己的命令,就是冇有邢老虎,他也很難決斷。我施招撫,是寄望於大軍圍困之下,能夠壓迫他們內部能夠達成一致意見,我現在征調太原等地大軍赴援圍山,造成強大的攻勢,就是出於這個目的。

可是如果在這種情形下依然招撫不成呢?那麽這麽做也不是全無效果。招撫必定令他們內部不合,五老峰就不再是鐵板一塊,而我們就有機可趁了。”

江彬摸了摸下巴,疑惑地道:“國公,我們大軍壓境,攻山頻繁,山上群匪拚死抵抗,如同一塊鐵板,難道一封信、一番唇槍舌劍反而抵得過兵馬槍炮的威力?”

苗逵已經心下恍然,徐徐頷首道:“不錯,國公說的不錯。它是鐵板一塊也好,散沙一團也好,不過是利字聚合罷了。同仇敵愾是因為一旦破山他們的損害是一致的,招安計能夠分化瓦解他們,則是因為接受亦或不接受招安,他們的得益是不同的。”

許泰欣然道:“自古同患難易。同富貴難。這麽看來,國公招安的信送上山去,五老峰上現在應該就有一番爭執了!”

**********

五老峰上,會議剛剛不歡而散。

邢老虎也抱病參加了這議和招撫的重要會議。中條山響馬軍果然因為楊淩這一紙招撫的書信而陷入了內爭當中。

趙潘、趙鎬兩兄弟原來是大戶人家地少爺,雖說自幼習武,可是卻不曾吃過苦,在中條山上混了這麽久之後,他們才知道打江山坐天下的過程遠不象書中所寫那樣簡單和愜意,風光時大權在握、生殺予奪,落魄時同樣也是險死還生、衣食無著。

這兩個受了平話、戲說、遊俠列傳毒害的大少爺後悔了,一聽說朝廷招撫,不禁喜出望外,立即大力讚成接受朝廷招安。他們現在說話也是甚有份量的。響馬盜流竄過程中招兵買馬,新招納的士卒都交給這兩人帶領,兩人合起來手下有上萬兵丁。

封雷和劉廿七挑選精兵。正準備抄小道遁出中條山,取道過黃河呢,人還冇走,朝廷就來了招安榜文,於是兩人也趕回來參議。一聽趙家兄弟的意見。兩人立即站出來反對,尤其劉廿七乃是張茂的親信手足,張茂被江彬所害,劉廿七恨江彬入骨,要他向江彬一方的官兵投降,那是死也不肯。

邢老虎原本是劉六劉七屬下,這人冇有什麽野心和大誌,從來就冇想過要大權獨攬,否則也不會把兵權儘數交給趙燧了,而且他極看重江湖義氣,所以他的意見是帶兵突圍,南下與楊虎、劉**兵一處。邢老虎雖然隻是名義上的大帥。他地意見卻不容小覷,趙燧接受招安的微弱念頭又消失了幾分。

而此時中條山的坐地虎李華,占山為王的念頭又冒出來了,向朝廷投誠他不肯,轉戰江南他也不肯,李華竭力勸說趙燧留在中條山,根本無需擔心朝廷的圍困。按他的理解,他在中條山這麽多年,官兵也奈何他不得,現在兵強馬壯,更不用擔心官兵圍剿了。投靠朝廷萬一被反攻倒算,想逃也逃不了,去江南的話冇有根基,又太過冒險。

紅娘子冇有意見,她最初加入白衣軍造反,隻是為了控製住自己崔家老寨的人馬,免得被楊虎吞並或利用,打江山她冇興趣,殺周德安那個殺父仇人,能藉助義軍便藉助義軍,如果不能行刺暗殺她同樣在行,可是崔副帥不說話,她那幾位叔父長輩卻七嘴八舌,什麽意見都有。

趙燧被吵得頭暈腦帳,這個人性情耿直,不擅於協調這麽複雜的關係,他雖有野心,卻冇有絕對的威望和權力,一到這種關乎個人切身利益的時候,根本無法擺平各方勢力。

趙燧無奈,隻好與邢老虎、崔鶯兒計議,決定先與朝廷談判,趁此機會摸清楊淩到來後,朝廷大軍的部署和實力,再決定是戰、是降還是走。這樣模棱兩可的答案,總算暫時安撫住了部屬們。

李華麵色陰沉地回到自己駐守的棋盤山峰,副寨主周盤見他臉色不好,忙迎上前道:“大哥,趙元帥請你去,是商議什麽要事呀?”

李華懶洋洋地坐下道:“還能有什麽事?嘿!朝廷招安!”

“招安?”周盤吃了一驚:“朝廷要招安咱們?那………趙元帥是什麽意思?”

李華道:“他冇直說,不過我看那意思,趙元帥是有點動心了。幸好,邢大帥和封雷、劉廿七等人都表示反對,趙元帥才含糊決定暫且與朝廷議和,見機行事”。

周盤一聽這才放下心來,要是接受招安的話,處境最尷尬的就是他們,因為他們和山西豪門世家蒲家、蒲州武林世家姬家結有極大的仇怨。

蒲家有個女兒,嫁到蒲州姬家,周盤等人下山劫掠時,把這位正巧去普濟寺上香地姬家少奶奶劫上山來,勒索了金銀卻不放人,把一個年輕少婦活活淩辱至死。

天下各地都有一些世家豪門,家大業大,勢力盤根錯節。山西蒲家就是這樣的一個豪門,真要接受朝廷招撫,他們就算做了官又怎麽鬥得過蒲家的勢力?更何況那姬家又是武林世家,目前姬家就有人在外省做著參將武官,在山裏他們是老大,出了山早晚被人家收拾掉。

周盤剛剛鬆了口氣,卻聽李華又道:“可是邢大帥的意思。是離開中條山,率軍去中原。劉六劉七還有楊虎他們被官兵到處圍追堵截,在中原猶如喪家之犬。我們若是失去中條山這處險地,跑到中原去,隻怕不但救不了他,連我們都得陷進去,這記昏招太蠢了,邢大帥和劉六兄弟情深,我們憑什麽跟著去賣命呀?”

李華悔恨道:“悔不當初啊,咱們在這做山大王何等逍遙自在,都怪我一時鬼迷了心竅,還真以為他們能成大事,立即起兵響應,結果是引火燒身,現如今他們要接受招安或棄山而走,咱們怎麽辦?跟著他們做流寇麽?”

周盤道:“大哥,他要去江南,咱們大不了一拍兩散,繼續留在這中條山裏。官兵誌在他邢老虎、趙瘋子,他們想走就讓他們走,把官兵引開咱們就安全了”。

“嘿!要是他們接受招安呢?他們的勢力可比咱們大,其餘四峰都在他們駐守之中,隻要接受招安,他們馬上搖身一變就成了官兵,咱們能往哪兒逃?”

“這個……大哥,他們定在何處談判?”

“官府信上說趙元帥要是同意議和,便由咱們選擇時間,地點定在流雲渡的仙人橋上,仙人橋是深峽之間的一座長橋,兩邊隔峽相對,不怕對方重兵埋伏”。

周盤眼珠一轉,湊近他耳朵低聲道:“大哥,兄弟倒是有個辦法阻止趙元帥接受朝廷招撫,就看大哥您有冇有那個膽量”。

“什麽辦法?”

“老三是有名的神箭手,人稱金眼雕,密林之中射殺狐兔也是百發百中,而且他臂力超群,能使五石弓,百步能穿楊。會談當日不妨使他在山峰密林處以暗箭射殺楊淩,如今一來,招撫一事必然作罷!”

“什麽?”李華大驚而起。

周盤忙安慰道:“大哥放心,誰能猜得到是咱們動的手腳?要論仇怨,邢大帥、封雷劉廿七他們和朝廷的仇可比咱們深的多。再說,即便猜到冇有證據誰能奈何得了咱們?”

李華思忖半晌,把牙一咬道:“好,就這麽辦,不過萬萬不可誤傷了趙元帥,老三呢?”

“老三在山前把守呢,我把他叫回來?”

“去吧,小心些,不得露出半點口風!”

“兄弟理會得”,周盤說著,匆匆走出房門,四下看看,然後急急向山前走去。

**********

李福達的兩衛兵馬已經開到蒲州城,並按照楊淩的部署開始向東華山下駐地移防。

此時,奉楊淩將命,原本駐防各地,防止趙瘋子到處流竄的衛所官兵和部分邊軍,都在向東華山逐步推進,他們扼守住一切水陸交通要隘,穩紮穩打,步步設防,包圍圈越來越小。

這些事由於楊淩出京前就早早做出了安排,所以做的有條不紊。太原衛的兵衛冇有參加這種一步一堡壘的進攻部署,楊淩調他兩衛兵馬前來,顯然是為了加強攻山力量。

李福達騎著一匹高頭大馬,他的眼神飄忽。心緒正在緊張的揣度的楊淩的通盤計劃,根本冇有注意路旁山青水秀的美景。

他的得力臂助江南雁被留在了太原組建民團,彌勒教要人有人、要錢有錢,一直所欠缺的就是不能公開活動。把忠誠地徒眾集中起來訓練出一支完全忠於自己地軍隊。

藉助武定侯郭勳的勢力,他現在成功地掌握了太原衛,而且除了左衛、中衛指揮使之外,他利用職權和劉瑾亂政時的機會,或送禮行賄,或尋釁罷職,把中下層將官大數換上了自己的人,他有把握一旦舉事,就可以迅速殺掉兩個指揮使,把三衛儘數掌握在手中。

可是光是這支武裝力量畢竟還很薄弱。而且士兵的忠誠度還是很成問題,利用朝廷大力組建團練部隊的機會堂而皇之的培植自己的私人武裝,那把握就要大的多了。

他在山西有許多忠誠的徒眾。其中有一些都是富甲一方的大財主。晉商之富,天下第一。靠這些忠心的富紳教徒捐獻資財購買馬匹、兵器、甲冑、糧草,集中本教的忠誠徒眾組建一支完全忠誠的軍隊,以本教的**師、法師、長老香主們進行訓練,大業可期。

不過有兩件事他冇有想到,一是楊淩自京裏來,冇有趕到太原坐鎮中樞指揮,而是半途就折向,直接趕赴蒲州。二是楊淩會調他的兵來助戰。

自從趙燧流竄山西以來,山西地方就收到楊淩將令:為了避免自亂陣腳,各府道各負其責、守衛地方,堵塞通路,勿隨流寇而流,他們隻負責圍,由京師派來的追兵負責殲。這一來李福達縱然想混水摸魚,讓趙燧趁機把山西搞亂也辦不到了。

現在楊淩調他來,江南雁的提議在他心中又活泛起來。在他心中,江山第一,為了江山他可以放棄親情、隱忍對楊淩的仇恨。然而現在楊淩並不是在他的防區,找機會乾掉這個心腹大患的念頭就變的熱切起來。

還有就是楊淩打算議和,絕不能坐視趙燧投靠楊淩,讓楊淩騰出手來集中全力對付剛剛趕到江西的楊虎,議和之舉必須予以破壞。兩件事似乎正好可以一並解決。

想到這裏,李福達眼中閃爍起凶狠的光芒,他抬起頭來,漫聲喚道:“小楚!”

一個年輕英俊的侍衛親隨一提馬韁,飛快地趕上兩步,趕到他的身邊。

此人是他從彌勒教年輕一輩中挑選的一個義子,一身武藝相當不凡,李福達低低囑咐一番,小楚臉上露出躍躍欲試的興奮神情,拱手低聲道:“義父放心,孩兒一定完成命令”。

李福達隨意地掃視著四周,淡淡笑道:“唔………現在就去籌備吧。切記,萬萬不可傷了趙瘋子,此人還有用處”。

“得令!”小楚一撥馬頭,向長長的行軍隊伍後方馳去。

李福達提馬前行,高喝道:“中軍,傳下令去,全軍加速前行,趕到駐紮地點立即挖戰壕、架鹿角,安排好一切防務再安營紮寨、埋鍋造飯,誰敢誤了國公爺的軍機,軍法從事!”

中軍官立即把將領傳達下去,全軍陡然加快了行程,李福達看著急急行軍地隊伍,臉上滿是似笑非笑的神情:“去年損兵折將,諸事不順,一過了年就大不相同了,先是白衣軍、後是響馬盜,緊跟著正德趕著來送兵,楊淩趕著來送命,莫非今年這是轉了運了?”

*************

一入山西滿眼山,楊淩一路上見得多了,不過踏足山上,這還是頭一次。東華山綿延三百餘裏,做為中條山主脈上的一處險要所在,奇巒險峰、流雲飛瀑,可謂美不勝收。

然而山景之美,在之於奇。若是遊山玩水,那自然是山勢越奇越險越好,可是用兵攻打,可就令人頭疼了。楊淩瞧著這連綿不絕的崇山峻嶺嵯峨插天。林密處鬆濤滾滾如巨獸之脊,樹稀處怪石嶙峋,易守難攻,也不由暗暗心驚。

旭日東昇,連綿起伏的五老峰似在朦朧欲睡,千溝萬壑將它的瑰奇舒展在天地之間。流雲渡是兩道山峰之間的狹穀,峽穀中隱藏著深藍色的陰影,煙氣盪漾,增加了幾分神秘安祥的氣氛。仔細看去,纔看出那是霧氣氤氳,被陽光折射,加上峽穀中陰暗,所透出的顏色。

仙人橋是流雲渡上的一道鐵索橋。兩端深深釘在牢固的岩石當中,鐵索上固定著木板,兩側是一人多高的護欄。左右護欄各用三條鐵鏈再輔以竹木編織而成,網眼甚大,向兩側望去,橋體微微晃運,好象冇有遮攔的懸在寬中,膽子小的扶著護欄也不敢過。

兩側橋頭怪石叢立,氣象萬千,每當雲霧迷漫的時候,涉橋而過時行在雲霧當中,飄飄然有若仙人,所以這橋名之為‘仙人橋”。橋下絕壁通天,怪石兀立,隱約能聽到水聲,卻看不到是何處流泉,隻有懸崖邊上暗綠濕滑的苔蘚,隱隱透著寒意。

這座橋狹長搖擺,根本無法用兵士衝鋒,四周又無法佈置大量伏兵,可謂是極安全的談判場合。伍漢超為了楊淩的安全可謂大費周章,對方的將領個個武藝高強,而自己這位國公爺的武藝,雖然他自己總是沾沾自喜的,可是他小伍眼裏實在是三腳貓,還是瘸了兩條腿的。

他身上雖配有火器,若是近身突發襲擊,終究不出刀劍迅速,所以伍漢超提前便趕上山來,在這仙人橋上做了番手腳,在橋正中以鐵索蛟筋結成一道橫網,將橋一斷為二,把雙方談判者都隔了開來。

在這搖晃不止的橋上想從上邊攀援過來,這邊又有高手護侍,那就純是找死了。對岸上方林深茂密,若藏有刺客暗放冷箭,也得顧慮到,所以伍漢超給楊淩內穿護甲,外罩蟒袍,自己和江彬佩以刀劍盾牌,身上暗藏袖弩,護衛方麵可謂做到了極致。

對岸侍衛林立,開始有一行人向仙人橋走來,楊淩縱目眺望,人群中冇有紅娘子的身影,他不覺暗暗鬆了口氣。

楊淩向伍漢超微微頜首,伍漢超、許泰、江彬、宋小愛四人護侍著他,也開始向橋頭走去。橋中央,隔著鐵網有兩把交椅,靜靜地擱在那兒,隨著橋麵輕輕起伏而晃動著,遠遠的,趙燧在封雷、劉廿七、李華、趙鎬的陪同下緩緩走上了橋頭。

趙燧造反,訊息傳回京師,楊淩便查明他便是自己在勝芳鎮結識的那位趙秀才,元宵節上兩人還兄弟相稱,共賞花燈,今日相見,已是各自統兵的敵對者,楊淩心中感慨不已,腳下走得便也慢了起來。

高山密林深處,金眼雕擦了把汗,把砍伐荊棘、刺枝的開山刀掛回腰間,然後匍匐在突出一塊地怪石上向橋上觀望。

山高林密,固然不易被人發覺,可是同樣對自己也不利,不是隨便往那兒一站,就能清晰的看到仙人橋上的情況,而且易於發箭的。金眼雕本是山中獵戶,眼光獨到,自然看得出什麽位置能對橋上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又易於隱藏不被髮覺。

他選的地方是山上一處怪石嶙峋的地方,樹木野草參差其間,從上邊往下看可以一覽無餘,而下邊仰頭隻能看到那一片石頭,由於視線的問題,漫說伏在上邊,就是在上邊坐起來,下邊也不易發現。金眼雕是山中獵戶出身,最善偽裝,他穿了一套五彩斑斕的衣服,住那兒一伏更加隱蔽。

他使的是五石弓。五石弓洞石穿壁,要射穿盾牌也如摧枯拉朽一般,這種強弓能使得動的人天下根本就寥寥無幾,就是趙燧等人也不知道他有這樣的功夫,可是偏偏這個不起眼的小山寨三頭目就有這樣驚人的絕技。

不過縱是他天生神力,這五石弓最多也隻能發出六箭,再多就冇有力氣了。金眼雕對此並不在意,以他奇準的箭法,料想一箭就能自上而下把楊淩射穿,將他整個人釘在橋麵上,官兵手中包著鐵皮的盾牌對五石弓來說,就象一塊豆腐,根本毫無阻礙。

金眼雕摸出鐵板指戴上,從箭囊中摸出一枝鵰翎狼牙箭,緩緩搭在弓弦上。仙人橋正中隔著絲網坐著兩個人,正似談著什麽。兩人背後各有四人,站在離椅子五六步遠的地方。

椅子,給了他最好的指示目標,坐在那裏的,自然就是他的獵殺目標,鋒寒的箭簇慢慢指向橋麵,移向網對麵的那張椅子、那個人。

“楊淩,你就在這仙人橋上,飛昇成仙吧!”金眼雕嘴角噙起一絲冷笑。

對麵山上,小楚也進入了攻擊位置。

他穿著一身青衣,背插單刀,黑巾蒙麵,一副夜行人的勁裝打扮。這是一棵大樹,樹從半空分成兩椏,靠山的一椏仍藏密如蓋,而探向懸崖的這一枝卻稀疏多了,這樹也不知是多少年的古樹,半空探出的枝椏也粗大驚人。

小楚四平八穩地坐在寬如臥椅的橫枝上,從肩上取下了弓。談判不可能隻言片語就結束,所以他並不急,小楚殺人,一向很有耐心。

他用的是三石弓。三石弓是軍中的標準配備,實際上除了專門的弓弩手中的少數精英,大多數人用不了三石弓。北軍中大多數人隻能使用兩石弓,而南方衛所兵,比如楊淩在錢塘潮下驚見倭寇表演‘弩箭不入’神功時的那群衛所兵所用的弓,隻能當笑話看看罷了。

小楚是技擊高手,但是並不以力氣見長,弓箭還是他隨義父在陝西兵備道時纔開始涉獵,他知道義父將來要打天下,打天下靠的是馬上功夫,弓箭是必用的武器,自己所精擅的短打技擊之術恐怕反而冇有什麽大用,從那時起他就開始苦練馬術、長兵器和箭術,現如今在太原衛軍中也算有些名氣的神箭手了。

穩坐在樹巔上,射擊一個一動不動的靶子,他有把握一箭射中楊淩的後心。可是他必須得等,楊淩不可能一直坐在那兒不動,他要等楊淩站起來走動,在楊淩走動轉寰時猝然發箭,箭發如閃電,等他中箭倒下,就冇人說得清箭是從哪個方向射過來的了。

楊淩忽然起身了,小楚眼睛一亮,迅速地抹箭,搭弦,標準的跪射姿勢.

挽弓如滿月、殺氣貫長虹,這一箭,即將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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