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尤裏聞聲望去，正是何塞鋪。
“…………（中文）冇錯。”
“（中文）那其他的幾個聚落怎麽辦？”
“（中文）群眾工作要接地氣，黑山來了纔多久……去了他們會對我們有警覺，說了也不會信…”
看著這個主動離開外出闖事業的“眷屬”，尤裏失笑，改口用回泰拉本地語：
“凍土上還有其他聚落居民點，他們的位置很危險，我希望你們能用鄰居的口吻相互傳達一下意思，避免村破人亡的慘劇發生。”
這個世界的軍隊素質與地球古代冇什麽不同，
尤裏在哥倫比亞時看過幾起被披露出來的哥倫比亞陸軍內部醜聞，又聯想起地球的某些，深有體會。
姑且有政治正確、道德標榜的地球，西方大國的軍隊都能打出納粹旗肆意射殺平民，
泰拉的軍隊？武裝土匪罷了。
或許確實也有仁義守則的正義之師…但仁慈這種東西嗎，可不是奢求求來的啊，
向新遊擊隊的盾衛與縱隊戰士講完話，尤裏等人不多做停留，動身離開村莊，
“…村子裏的感染者病情都比較穩定……”
出發前就被交代了任務的柳德米拉湊近尤裏身旁，
“但環境艱苦，似乎有緩慢惡化的跡象……”
柳德米拉不是感染者專家，
但起碼有純事物積攢下來的經驗，又同樣是感染者，相互詢問下來能省事很多。
“好，我知道了。”
尤裏點頭響應，
【盧】
腦中聲音響起，甲冑後的臉上閃過一絲驚奇，但不多。
【為什麽要幫我們？】
尤裏知道那個聲音，那是何塞鋪.喬姆森，新遊擊隊的政委…哥倫比亞國際縱隊的領袖…與自己和平分手，帶隊脫離大群的海嗣眷從……
【…啊…為什麽不能幫…？】
【您不屬於泰拉…您的國家在另一個時空，】
【…然後？】
【黑山高層的那台ai，與您的國家有不淺的合作。】
【就因為這個？】
尤裏在心裏咯咯的笑了，
晃晃腦袋，聽出何塞鋪聲音中的意味…那代表著不信任，代表著不單純
…學會猜忌，才能走的更遠。
【你是不是想說…我會和黑山勾結在一起狼狽為奸~出賣同誌呀~？】
【…您誤會了，我冇有這個意思】
【唉…這麽年輕，你和我見外什麽呀……】
灰黑甲靴站穩雪地，尤裏彎腰挖起一塊雪，團成雪球，甩手扔去！
雪球奇跡般的在半空中破碎，何塞鋪抬防著胳膊，虛化輪廓逐漸充實——現形在路邊灌木後。
“出來吧，瞅瞅，嘿！出來吧！”
“…我覺得您應該正式一些…”
“你以前四隻腿在我麵前爬，我要你正式過嗎？”尤裏抬手，示意何塞鋪走過來。
縱隊領隊冇辦法，他有尤裏的經驗，有尤裏的回憶，但那些“實踐習慣”，卻怎麽都學不來。
“你看看這個。”
尤裏從兜裏取出一封檔案，遞到何塞鋪的手裏。
“這是”
“這是黑山在薩爾貢雨林裏學校建設的工程批準單。”
“他們要在那邊推行義務教育，請雨林的那個女酋長批準同意，你猜猜結果怎麽樣？”
“同意？”
“當然是同意了。”
尤裏攤攤手，
“那位女酋長很有民族自信，她不覺得自己家鄉人比城裏人差什麽，能有人來教知識，她能會拒絕嗎？巴不得答應呢。”
“所以說，黑山不是敵人。”
“…您其實隻是想說這個吧……”何塞鋪苦笑，摘去頭盔，幾乎已經猜到了尤裏接下來想說什麽。
柳德米拉等人等在一邊，默默地圍觀二人交談。
“你是因為擔心張之卿這個人，有一天會突然不擇手段對嗎。”尤裏也解下甲冑，露出五官麵孔。
“可你有冇有想過，張之卿為什麽要成建黑山？為什麽要和four一起工作，而不是找個機會帶著利莉婭直接跑？”
說這些話時，利莉婭就在一旁的不遠。
但她的態度偏向中立，所以並不影響什麽。
“這個……”
何塞鋪被問住了，
“他呢，其實和你們一樣…”
“他吃過的看到的苦頭可能比你們還多，你們活纔多久，他活多久？隻是張之卿那時勢單力薄，他冇有同誌，也冇有你們這麽完善的理論，所以習慣就養成了，就和我們看著不一樣了。”
某位主教的思路像是浪漫主義的解放神學，
但執行手段卻又現實的很。
“團結一切力量，調動一切因素，凝聚一切智慧。”
“你猜除了我們懂這個道理的還有誰？”
”……”
“泰拉世界缺乏火焰的土壤，為之開墾土壤的人，是不可能主動蓋滅隨手可得的火焰的。”
“………您說，他…？”
“現在你知道為什麽我要來送訊息了吧？”
“您是說……！！”
尤裏嘿嘿一笑，戴回麵甲，刻意提快速度，率先離去。
……
也許在第二集團軍的眼裏，內戰隻是為改革鋪墊道路消除異己。
但在尤裏看來，烏薩斯的內戰其實更象征著一重契機——當舊的秩序被打破，人們顛沛流離失去生活的方向，迷茫不知道如何活下去，
這個時候最適合出現的東西是什麽？
第九十三章
最後的尾聲
先皇時代終於先皇駕崩，
飛得越高，摔得更慘，失去了戰爭紅利的當權者們並不甘心迎接這樣的結局，
於是他們為彌補損失，拿出了刀與口袋，將剝削緊加到了自己的人民。
千萬人民冇錢冇糧，苛稅務不減，餓的餓死，凍得凍死，
帝國朝堂上下默示了這些行為，
新皇帝忙著整頓權力，集團軍軍閥忙著你爭我鬥，新貴族忙著修建工廠發家崛起，舊貴族忙著轉移禍害及時止損，冇人願意多看這些庶民哪怕一眼，
感染者和窮人無處可去無路可走，最後就投身加入了感染者遊擊隊或整合運動，
他們自願交上自己的糧食，去加入一個一樣貧窮的組織，
哪怕被陰謀家攢動控製的領袖會讓自己不停的與四周搏殺，也要為了一麵早就背叛的旗幟戰鬥到生命儘頭。
振臂一呼，八州響應，放眼望去，從者數萬。
整合運動的出現如此，中國曆史各朝末代的農民起義如此，
“中國古代曆代王朝衰竭時的農民起義，又是篝火狐鳴，又是耶穌附體，百姓都心甘情願地跟著，老前輩，是人民傻嗎？”
在露西亞號艦橋中俯瞰凍原大地，張之卿笑問身後尤裏，
尤裏搖了搖頭，隻有在這時，他的語氣中才流露出了那種時代的蒼老。
“人民不傻，他們知道是在騙他們，可是隻有他們才把他們當人看。”
“如果有尊嚴，百姓隻想安心活著，如果冇尊嚴也冇法活著，百姓隻想找回尊嚴，”
“他們冇法體麵的事我讓他們體麵，”
黎博利笑了，走向尤裏邁出幾步，表情逐漸鄭重，
“整合運動幫百姓們體麵，冇法讓他們真正活下去都能有那樣大的響應，既能體麵又能活著，還可以越活越好……”
“時局我來造。”
他站在他麵前，正視向那張覆蓋甲冑的臉，
“火勢你們點，”
“內戰動盪中的烏薩斯，舊貴族的勢力會再次縮水暴跌，他們自顧不暇，有很多能利用的機會。”
“老前輩。”
汙濁渾凝的瞳子泛出決意的光，
“來請我看一場火吧！”
“讓它從北國燒起，燒儘所有不公！燒光所有不義！”
“燒向整片泰拉，消滅這片大地上的疾病腐臭！”
彼時維拉斯，黑山號內傳來指令，
軍工廠機器開始提速運行，工人收到加班指令與加班費用，讓車間從晨曦響徹午夜，
全新的生產線隨新廠房部署，城區擴建，街道激增，征兵令滑出印刷機被切割打包，發向更遠的薩爾貢，
動員令無聲無形，
但走出的訊息還是被某些謹慎的存在伸手抓住，放到燈光下，細細研究…
“你得看看這個…”
移動城市的某間地下酒吧，人氣寡淡的木製吧檯前，一張傳單滑到酒保麵前，
窄邊禮帽下睜起一雙眼神犀利，調酒杯放下，傳單拿起，借著酒吧內昏暗的燈光，隱約辨識著上麵的文字…
“維拉斯州鄉巴佬的征兵單，你從哪裏搞到的這個東西？”
“那些公司手底下的密探，具體過程你冇必要知道，”
吧檯前的紮拉克男人深抿一口啤酒，
爽口地咂咂嘴：“我問你，這些情報值多少錢？”
賞金獵人這門行業涉獵很廣，隻要是有賞金的就都是獵物，
酒保是黑市情報界的中間商販，專門收購各種情報，小到明星出軌，大到政客內情，
這無疑是門危險的營生，但隻要膽子大，再謹慎些有智慧，照吃這口飯。
“一張州立民兵隊的征兵海報，賣廢品，一毛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