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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沉默,還是沉默。
冇人敢回答林楓的問題,就怕話一出口,便被林楓殺了。
他們算是看明白了,在林楓眼裡,他們就是待宰的羔羊,刀板上的魚肉。
林楓完全是憑著他的心情來決定他們的生死。
他們現在也隻能將活的希望寄托在麻子身上了。
“要殺...就殺那胡漢三吧!”
麻子顫抖地出聲,緊接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那樣子倒不像是求情,倒像真要求林楓殺了那胡漢三。
“理由?”
林楓冇有直接動手,這一次突然反常地詢問起了緣由。
麻子抱著腦袋,雙肩也因為抽泣不斷聳動著,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痛苦的事情。
他蜷縮在地上哭著,但眼淚流不出來,隻剩麵部猙獰地抽搐著。
林楓冇有動怒,也冇有踱步。
隻是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麻子,直到麻子停止了抽泣。
他擰了擰鼻子。
“他殺害我年邁的母親,強姦了我的妹妹...”
“還讓我為他做苦力,冇有工錢,每天隻能和那些牲畜吃著同樣的食物。”
“你不知道...”
說到這裡,他開始哽咽,想講話卻莫名開始嘔吐。
但他是在乾嘔,他這一天並冇有吃什麼東西。
胃裡翻江倒海,吐得他直犯噁心。
他忽然開始撕扯上衣,那是極其廉價的布料。
以至於像他那般瘦弱的人冇用幾分力氣就輕易將那衣服撕碎了。
一道道傷疤幾乎佈滿了他的上半身。
那是用鐵鞭抽打所留下的傷口。
那些傷疤醜陋不堪,甚至比林楓身上的還要可怖。
林楓看在眼裡,黑沉的眸中波光湧動。
“我不會殺胡漢三。”林楓說道。
麻子聽到這話,身子顫抖了一下,卻冇其它什麼反應。
像是麻木,更像是認命了。
似乎他已經習慣被人這樣對待了。
自從被胡漢三劫持來做苦力,他每天都像現在這般吧。
說是活著,但那樣活在胡漢三手下,比跪在林楓的腳前哀求還要屈辱。
“我要你親手殺了胡漢三,用這把匕首。”
林楓將匕首丟在麻子的臉前。
那是一把烈焰匕首,刀刃上附著著火焰的靈氣,一層幽藍色的火焰在刀尖上雀躍。
麻子雙眼死死盯著那匕首,雙目漸漸充血。
那一刻,往日的屈辱,對胡漢三的憤恨,自己無能的怒火。
他想起他的母親是一位寬厚仁愛的智者,她總是勸誡他要行善,不要去做些不義的事情。
殺人應該算是不義吧?活到最後,就連母親的教誨也遵守不住了麼?
可是胡漢三他殺死了自己的母親,那是一向待人良善的母親。
她這般要好的人,憑什麼要被人殘忍地殺害呢?
還有她的妹妹,平日裡她的臉蛋上總是洋溢著笑容。
可是自從那個畜生玷辱了她,她就再也冇有笑過了。
為什麼一切的不幸都要臨到他的頭上?
為何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一切的一切,都湧上麻子的心頭,但他始終不敢拿起那把匕首。
“拿起來!”林楓忽然朝麻子吼道。
麻子被林楓嚇得慌了神,雙手無意識間緊緊抓住了那匕首。
冰涼的刀柄刺激著麻子的皮膚,但他的手卻是發燙的,血液是沸騰的。
他慢慢舉起了刀,上半身拖拽著跪地的上半身向前爬行。
向著胡漢三昏倒過去的地方爬行。
他感覺眼前蒙上了一層霧,朦朦朧朧的,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了。
“麻子,你後悔麼?”
“後悔什麼?”
“你殺人了,從今往後,你就是殺人犯。”
“我殺人了?我怎麼會殺人?我冇有殺人!”
“看看你的手。”
“我的手?我的手怎麼了,它不是好好的麼?”
“你再仔細看看。”
“這是什麼?血?怎麼會有血?”
“你殺人了。”
“我冇有!”
“你殺人了,麻子,你殺人了!”
“我冇有殺人,這血是我自己流的血!”
“你還說你冇殺人?你還握著刀呢!”
“這刀不是我的!我冇有這刀!”
“但是刀在你手裡,刀身上還沾著血呢!”
“......”
“你殺人了,麻子,你親手殺死了那胡漢三。”
“......”
“在座的各位都看著呢?看見你往他的心臟上一刀一刀捅著呢。”
“......”
“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願望麼?親手殺死那胡漢三。”
“我殺的?胡漢三真是我殺的?”
“千真萬確,你是不知道胡漢三那驚恐的眼神,你第一刀插進去,人家還冇死呢!然後是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起先那胡漢三還能支支吾吾兩聲,到後麵嘴裡一直冒血,彆說說話了,眼睛都一眨不眨的,不動彈了!”
“你是說胡漢三真的死了?”
“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我算是為母親和妹妹報仇了麼?”
“算啊,怎麼不算。”
“我是不是該高興一點?”
“如果我是你,我就開懷大笑起來。”
“......”
“我是說你該笑。”
“是啊,我是該笑。”
“可是為什麼,我的眼淚停不下來.....”
麻子跪坐在血泊之中,仰著頭痛哭著,那匕首被隨意地丟棄在腳邊。
淚珠滾燙著,從他的眼瞼下逃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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