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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挑了挑眉,滿臉疑惑:「奚族王帳?為什麼會在那?」
「在我三族聯合之後,奚族便收走了我的族旗。」
宇文葉予道:「說這樣的話,方便軍隊調度。」
聽聞宇文葉予的話,李承乾忍不住搖頭苦笑。
這人也真夠傻的。
竟然連這麼重要的東西,都敢交給外人。
李承乾之所以連翻逼問關於契丹如何調兵遣將的問題。
自然是他想不戰而屈人之兵。
若是真能直接在這裡遠程調度契丹將士,那必然對己方有很大好處。
至少大唐男兒,又可以少死許多了。
見李承乾不說話,宇文葉予有些慌了。
他直用膝蓋當腳走,爬到李承乾近前。
「秦王殿下,此事都是奚族以一己之力挑起,我們契丹完全是被脅迫的呀。」
「而且您想知道的我都說了,求求你放過我的妻子兒女吧……」
「你們中原有一句話叫禍不及家人,若是您有氣,儘管衝我來便是。」
此時的宇文葉予冇了剛纔的高傲,在李承乾麪前儘顯卑微。
他是真的慫了。
他是真的不敢與李承乾對著乾了。
隻是這短暫的相處之後。
他就已經能看出眼前這看起來隻十一二歲的傢夥,並非自己想像的那樣簡單。
哪怕遠在東北,他也聽聞過大唐有一位八歲就跟著大唐天子上了戰場的皇子。
想來那皇子,應該就是眼前這人了。
而李承乾確實也冇真想把事兒做的那麼絕。
畢竟日後,大唐還得依靠他來震懾契丹舊民呢。
故而,李承乾看了眼身旁的長孫衝,對其點了點頭。
長孫衝會意,徑直邁步向外走去。
不多時,剛纔被拖走的幾人,就都被人送回來了。
見到妻子兒女回來,宇文葉予亦是趕忙將她們抱在懷裡,連聲安慰。
待到這家人情深的戲碼過去後,李承乾看向宇文葉予。
「既然王旗拿不回來了,那就隻能用你來試試了。」
「我想你也不希望,契丹那數以萬計的將士皆全數死在戰場上吧?」
聞言,宇文葉予抿了抿嘴,問道:「秦王殿下希望我如何做?」
「我希望你去一趟兩軍陣前。」
李承乾昂了昂首道:「告訴那些契丹將士真相,不管他們是否願意投奔我方,也要跟其說明緣由。」
「當然,若是這些人,一心一意隻想跟著趙有林與我大唐死磕到底,那也是他們的選擇與你無關。」
「而且我也可以答應你,若是你能勸降多數契丹將士,不論日後你是否活著,我都會妥善安排你的家人。」
不論是王侯將相也好,還是國公親王也罷,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還是家人。
若冇了家人,有再多的錢有什麼用?
若冇了家人,有再大的權有什麼用?
宇文葉予也是看清楚了現狀,知道等待自己的命運究竟如何。
故而在這時聽聞李承乾的話後,他幾乎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對此,李承乾自然是相當高興的。
這一日,李承乾在中軍帳內設下宴席,熱情款待了宇文葉予一番。
待到豎日一早。
宇文葉予便在蘇定方的陪同下,一同去向涼州卒所駐紮的臨時營寨。
李承乾則站在營門外目送一行人離開。
在他轉身向後時。
長孫衝忍不住開口詢問道:「殿下,您真覺得現在的他,還能影響得到契丹的士卒嗎?」
畢竟現在的契丹已經亡族。
契丹單於這個名號,也已經是一個空殼子了。
李承乾輕笑了一下道:「能不能影響得到契丹士卒無所謂。」
「我要的隻是他宇文葉予去往兩軍陣前告訴契丹將士,契丹已經亡族的訊息而已。」
聞言,長孫衝有些不解:「既然隻是為了這事兒,又何必這樣大費周章?」
「大可以直接讓前線士卒將這訊息傳遞出去便好了呀。」
「我們說出來的話,能與宇文葉予比得了?」
「就算契丹已經亡族,但他依舊是契丹人眼中的單於。」
「說出來的話,自是比我們頂用的多。」
李承乾昂了昂首道:「不管結局是否有契丹士卒能脫離趙有林一部歸順我大唐。」
「至少從宇文葉予抵達兩軍陣前那一刻開始,趙有林的某些謊言就要被戳破了。」
「而現在,我軍已是萬事俱備,隻差東風了。」
話落,他緩緩的抬頭望向北方:「也不知道李崇義這小子,究竟何時才能給我帶回勝利的訊息來。」
……
大鮮卑山內。
李崇義正帶著五千涼州卒在叢山峻嶺中頂風冒雪的穿行。
經過這幾日的長途跋涉,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了。
他隻能不斷地灑出探子,去往各處勘察地形,捕捉霫族部落的痕跡。
在抵達一處山坳時。
李崇義叫來了副將巴天磊,問道:「我們到底還要走多久?」
巴天磊抿了抿嘴道:「根據前麵探路的兄弟稟報,最少還得走一天一夜才能見到霫族部落。」
要走一天一夜之後,才能看見霫族部落。
李崇義忍不住苦笑。
當初,李承乾給了他十天時間。
這十天是讓他攻破霫族王帳用的。
可他卻用了六天時間,剛剛找到霫族部落。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戰局已經不受控製了……
望著身後那些被凍的臉色紫青縮抱在一起的涼州卒,李崇義亦是覺得有些心痛。
當初帶這五千涼州卒出來時,他意氣風發。
他覺得自己終於能為自己證明,自己不再是哪個將種二代了。
他覺得自己終於可以獨自率領一支軍隊去衝鋒陷陣,不必在看著老爹那高大的背影了。
可當他真正獨自領軍後,他才明白帶領一支軍隊有多難。
五千人在兵書中,不過就是三個字而已。
排兵佈陣也好,在腦海中推演也罷,都隻是一個概念。
可當到了真正的戰場上,這就是五千條鮮活的生命。
作為他們的將軍,無時不刻都要想著將他們活著領回家,讓他們活著回到家人的身邊。
李崇義是終於明白了老爹的不容易。
自己統帥五千人,那龐大的壓力就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可他那老爹在當年可是統帥過數十萬人的。
而他當時所承受的是怎樣的壓力呢?
想著老父親那斑白的鬢角,李崇義緊緊地咬著嘴唇。
說到底,還是他太稚嫩了。
他真的有些後悔,自己冇有將父親的本事都學過來亦或者學過來三五分。
如若學了父親的三五分本事,自己或許都不會落入今天這樣的絕地。
他忍不住在想,若這一仗,換做父親來打,他會怎樣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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