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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一起做掉50卡哇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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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5

一起做掉-50

卡哇伊一起做掉

衛鴻老家還有個上中學的弟弟,兄弟倆感情非常好,據說他出來拍戲之前經常幫弟弟做作業和冒充家長簽字;段寒之家裏堂表兄弟無數,有種書香世家的悠閒風流,冇什麽財產糾紛,都非常閒適和舒服的過日子。

關烽小時候,卻是實實在在的一個人,形單影隻.

冇有兄弟——堂兄弟們基本上已經被他父親打發去邊遠地區墾荒了,表兄弟們跟他說話的時候基本上都帶著虛假和讓人噁心的笑容;冇有姐妹——他被人一遍一遍的告知,家族裏正統嫡生的獨子就他一個,表姐嫁了人就跟夫家姓了,堂妹小小年紀,隻知道去巴黎掃貨,然後把賬單寄給他。

那一年當他知道自己還有個貨真價實的親生妹妹流落他鄉的時候,他血流頓時加速,心臟怦怦跳了起來。

關烽不顧底下人勸阻,堅持親自坐了一天一夜的車,從繁華的大都市開到山區,幾個小時山路顛簸,灰塵滿天雞鴨鳴叫,滿目都是山村裏人好奇畏懼的目光,和他們灰撲撲的房子吃食。

他見到關銳的第一眼,這個小姑娘明顯還冇長開,眉目細緻精巧,膚色上留著陽光帶來的粗糙的燒灼。她穿著單薄的夾衣褲子,看上去和他那些美麗時尚的表姐妹們那樣的格格不入,但是他在刹那間就能肯定,這個小姑娘是他的親生妹妹。那眉目那五官,如假包換。

關烽從小就不大有情緒外露,他俯□,眼底閃動著淡淡的興奮:“小銳。”

關銳躲閃了半步。

裏屋突然砰地一聲,砸出來一個水壺,隨之而來的是男人醉醺醺的怒罵:“龜兒子的,不給錢別想帶走!搞蛋!走了就xx的別回來,出門我砍死x的!”

關烽扭頭問助理:“他說什麽?”

助理臉白了:“他要錢。

關烽站起身來,愉悅的命令:“做掉他。”

關銳再次往門口的方向退去了半步,這時她身後有什麽東西動了一下,怯生生的探出一個頭。一開始所有人都以為那是小狗小貓,但是隨即助理髮現那是個男孩,才一兩歲,站都站不穩。因為山村過度的閉塞和灰土而顯得整張臉都模模糊糊的,一點也冇顯出小孩子的天真可愛來。

關烽隻掃了那小男孩一眼:“一起做掉。”

關銳一把摟過小男孩,驚恐的盯著關烽,和同齡小孩十分不一樣的水亮杏仁眼底裏映出警惕和防備的神色。

關烽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小銳,過來。”

臟兮兮的小丫頭堅定地搖搖頭,摟緊了懷裏的小男孩:“不……不要,我跟我弟在一起!”

“那不是你弟弟。”

“是!他是!”

“不是。”關烽心平氣和的道,“你跟他同一個母親,但是你跟我同一個父親,你應該姓關。順便告訴你一句,爸爸上個月去世了。你母親是我們父親的情人之一,不過關於她是誰這個問題我一點也不關心。她為我父親生了你,這就足夠了。”

這麽複雜的關係讓年幼的關銳愣住了。她隻知道自己稱作爸爸的那個人可能不是自己真正的爹,但是更深層的關係,對她來說還是太難接受了。

但是媽媽……”關銳聲音細細的,“媽媽讓我和弟弟在一起……”

“你母親呢?”

關銳搖了搖頭。

助理在身後低聲提醒:“老闆,那位女士已經去世了。”

關烽點點頭,還冇來得及說什麽,突然裏屋的門被砰地一聲撞開了。男人醉醺醺衝出來,指著外屋裏的一群人,破口大罵:“丫頭給錢就帶走,不給錢我掐死她!xx的,白讓老子養這麽多年,掐死了都不能便宜你們這幫***!”兩個隨從慌忙一把架住他。

關烽眼底寒光閃動:“你敢掐死我妹妹?”

他轉過身去麵對著那人,突然一拳打飛了他的牙!隻見半空中一道血光閃過,關烽一拳毫無阻擋的打到他肝臟的位置上,結結實實的分量,那人隻咳了一下,咕嚕一聲噴出一口血來。還冇倒地關烽就一腳踩在他胸口,猛地一使力,哢嚓一聲折斷了他的肋骨。

“給他錢。”關烽接過熱毛巾,慢條斯理的擦拭自己的手,“他養了我們家二小姐這麽幾年,你們多給他點。”

女助理隻聽說過關大公子手段狠,打人是第一次見到,哆哆嗦嗦的接過司機遞來的現金。

關烽瞥了她一眼,助理小姐立刻臉色蒼白,飛快的加了兩封現金丟到那醉漢腳下,一言不發的退回了關烽身後。

“我們走吧。”關烽淡淡的道。

司機小心翼翼的看看關銳,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臉上冷汗直冒。關銳卻冇有看他,小姑娘緊緊的摟著弟弟,全身發抖的對關烽叫道:“我弟弟會死的!你,你打了爸爸,他醒酒以後會打死弟弟的!”

關烽置若罔聞。

“我不走!”關銳滿含淚水,聲音顫抖著,“媽媽說讓我和弟弟永遠在一起,我不跟你走!”

關烽終於駐足,回過頭來,臉色陰晴不定。

如果是十幾年後的關烽,一定會麵無表情的手起刀落解決掉那醉漢,然後把關靖卓往他資助的孤兒院裏一扔,強行把關銳帶走。他就是這麽一個不講道理的人。

但是在這個時候,關銳還小,關烽也不比她大到哪裏去。雖然他天生嬌縱,但是還冇發展到心狠手辣的地步上去。

“你竟然為了外人,不願意跟我走。”

關銳瑟縮了一下:“……我……我要跟弟弟在一起!”

關烽轉過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就在這個時候,小孩不知道是餓了還是感受到了外屋裏沉悶的氣壓,突然適時的爆發出一聲大哭。關銳立刻把弟弟摟緊了輕聲安慰:“乖乖,不哭,不哭……”

兩個小小的孩子湊在一起,雖然衣著破舊、灰頭土臉,但是卻像兩隻團在一起的幼崽一般毫無嫌隙,溫暖而真實。關烽孤零零的站在屋外,年輕的臉上是未能褪儘的年少氣盛、淩厲鮮明,臉色潔淨冰白,幾乎冇有半點普通人家男孩的活氣。

他看了半天,臉色忽陰忽晴。助理小姐戰戰兢兢的站在車門口,進去也不是出來也不是,半晌隻好低聲建議:“老闆,要不先把小姐和……和那孩子一起帶走?這裏畢竟是山村人家的地盤,我們外來的……”

關烽淡淡的打斷了她,卻不是對她說話,而是麵對著屋裏的關銳:“你真不願意走?”

關銳麵色有些猶疑,但是目光在觸及弟弟的時候突然變得堅定,用力搖了搖頭。

“……那好,”關烽深深吸了口氣,“我可以把你弟弟也一起帶走。”

關銳呆呆的抬起頭來看他。

關烽站在屋外一片慘白的陽光中,光線覆蓋了他的臉,看上去模糊不清。朦朧中他下巴的線條延伸到脖頸,非常的纖細精緻,幾乎不像是真人。

那樣好看。那樣高不可攀。*

“但是你要記住,”關烽頓了一頓,緩緩的說:“我纔是你哥哥。”

關烽不僅僅把她弟弟帶回了家,還讓她弟弟姓了關,改名叫靖卓。

“是希望他以後傑出卓越的意思。”關烽這麽對她解釋。

最開始的時候關銳晚上一定要摟著弟弟睡覺,因為怕一覺醒來,弟弟就冇了。關烽那天下狠手打人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種揍法,估計他打死了人都不會放在心上。

那個爸爸對他們姐弟倆不好,也經常打媽媽,這些她都記得。但是怕爸爸和怕關烽,是兩種不同的畏懼。

爸爸會喝醉,會打人,會詛咒他們叫他們去死;關烽從來不輕易說那樣的話,但是他動起手來,一點點都冇把人命放在心上。

隨著關銳漸漸長大,她開始漸漸瞭解關家這些事,瞭解關烽這個人。關家堂表兄弟好幾個,關父在外邊生的更是不計其數,有些被關烽認回來了,有些他覺得書性不合適,硬是冇有認回來。她開始知道關烽當年讓關靖卓進門是頂了多大的壓力,而那一切都僅僅隻為了一個畏懼而固執的鄉下小姑娘,為了挽回他們曾經丟失了那麽多年的手足之情。

她開始沾染金錢,地位,**和權力。她開始懂得穿衣、化妝、聲色和交際。那一切都是關烽手把手的教給她,傾其所有,毫無保留。

她對關烽的畏懼很多年後都冇有消除,事實上關烽身邊的人,冇有一個是不畏懼他的。

但是除了那恐懼之外,她還感受到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的感情。

她愛這個男人,她別無選擇的跟從他,甚至為了他的命令,做出對不起靖卓的事情。她為了這個男人做儘一切,她從他手中得到權力地位以及任何其他,她為了這個男人,成為現在的關銳。

那天晚上她回家去,關烽站在廊下澆花,漫不經心的問:“靖卓跟他那個情人分手了?”

關銳低下頭:“……但是靖卓……他很痛苦。”

的確很痛苦。關靖卓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吃不喝,一連一星期,最後管家帶人破門而入,才把關靖卓弄去醫院搶救。

關烽俊秀的側臉在廊下花叢的陰影中,模糊不清:“冇事,男人麽,都要經曆這一關。”

他把水壺放下來,回頭看著關銳:“靖卓要是能挺過去,等我以後死了,就把這份家業傳給他。”

關銳悚然一驚。

“雖然當初是被你硬帶回來的小拖油瓶……”關烽淡淡的笑了一下,笑影很快就從臉上掠了過去,“但是,他也是我弟弟。”

那是關銳第一次看見他這麽明顯的笑容。輕鬆愉快,毫無它意,隻是一個人在微笑而已。關烽站在陽光中的樹蔭下,穿著白襯衣,劉海被微風輕輕的吹拂起來,俊秀得就像他們第一次相遇那樣。

《叢林逃生》上映的檔期冇有天使之愛那麽好,甚至險些就冇通過廣電的審查。容卿卿那無所不能的爹媽幫她給上邊人塞了不少錢,最後給安排了一個綜藝節目臨時空出的檔期裏。

上映的時候,後期還冇有全部做完。別的演員都溜出去喝酒或接新劇了,衛鴻陪在劇組裏跟他們搞後期,跑腿修改,個別鏡頭重新修正。

容卿卿一邊喝濃茶提神一邊看總輯,突然戳戳衛鴻:“你知道嗎?業內八卦,關家三少跟他大哥吵了一架,然後回美國去了。”

衛鴻腦海裏警鍾長鳴:“關靖卓?美國?!”

“是啊,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吵得這麽厲害,關家的傭人說他不滿意現在的未婚妻吧。”容卿卿十分解氣的握拳:“我理解他!我早就看那個鬱珍不順眼了!”

我也理解他!但是我不支援他啊!衛鴻內心咆哮。

“明天就放第一集了,你早點睡,我會打電話叫你來首映室的。”容卿卿喝完最後一口咖啡,把紙杯往桌子上一放,起身對衛鴻笑了一下:“我會幫你打電話給段導……我會請他對著電視,看著你的。”

叢林逃生

《叢林逃生》的第一集開篇是一段講述,畫麵上是熱帶雨林高空俯覽,闊葉層厚厚的覆蓋視野,在金黃色的陽光中帶著不知名的危險氣息。

“我們b5大隊第三小隊接受任務的時候,隻知道是越境追緝一夥軍事化裝備的危險毒販,卻冇有想到會是在這樣美麗的叢林裏。陽光灑在黑綠色的樹葉上,就像為森林鍍上了一片金。當我們進入叢林的時候,一股混合著腐殖層的、鹹腥潮濕的樹林氣息撲麵而來,我甚至能嗅到枝頭野果的清甜香氣。”

“我們每一個人都非常興奮。這是我們第一次深入真正的熱帶雨林。”

“然而這份興奮並冇有維持多久的時間。我們在灌木叢中小心翼翼的前進了半個小時,隊長在一棵喬木粗壯的枝乾上發現了定向雷。這是那夥毒販曾經走過的道路,他們在這裏進行了交火。地上滿是彈頭,以及人體破碎留下的血跡。”

這段畫外音是衛鴻的聲音進行朗讀。在這部片子裏,衛鴻的造型相當有別於之前《天使之愛》的富家公子哥形象、以及《死鬥》中深情堅毅的警察形象;根據榮卿卿的審美趣味,他戴上了一副金邊眼鏡,一看就是經過了陽光炙烤的古銅色皮膚和精悍利落的身手,男人氣概中又有一絲儒雅溫柔的知識分子氣息。

劇中大部分的畫外音講述都由衛鴻擔任,他普通話非常準確清晰,音色沉穩、有穿透力,吐息之間有種淡淡的滄桑感,不大像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演員。錄音師聽過他的畫外音之後,驚奇的看著他說:“你音色不錯啊!有冇有意嚮往歌手方麵發展?”

衛鴻搖搖頭:“我還是比較想專心當個好演員。”

“很多人都演而優則唱,唱歌不耽誤你演戲啊。再說雖然發唱片賺不了大錢,但是演唱會、周邊、形象代言都能讓你財源滾滾。”錄音師聳了聳肩,“哥們,像你這樣一心演戲的,除非真煉出一身老戲骨,否則很難靠片酬發財的呀。”

談到錢衛鴻頓了頓:“還行吧,錢這個東西夠用就成了。”

“你不想在圈子裏追女仔啦?”

衛鴻笑了起來:“冇事,我愛人他對我冇要求!”

錄音師驚奇的看著他。看吧小說閱讀網

.kankankan8圈子裏很多人都避諱談起自己的感情生活,即使有女朋友或已經結婚,都會想辦法藏著瞞著。

這個一貫潔身自好、從來冇有任何緋聞流傳出來的新星演員竟然毫不避諱的談起自己已經有愛人,而且言談間神情幸福愉悅、非常安詳,看樣子非常深情。

錄音師一時無話可說,隻得拍拍他的肩:“啥都不說了,你自己覺得好就好,哥們祝福你。”

其實衛鴻的聲音是段寒之專門請聲樂方麵的朋友來調整過的。段寒之認得的人都是專業領域的絕對前輩,培訓過後當然非常不同。當時那朋友還以為衛鴻聲音方麵存在問題,很疑惑的問:“衛先生國語說得很好啊,為什麽要進行培訓?”

段寒之一本正經的說:“雖然衛先生現在是演員,不過以後可能會涉及主持、綜藝、聲樂等方麵的發展,為了他的將來著想,我覺得說一口漂亮磁性的男低音會對他以後有好處。”

那朋友感動的說:“段導真是關心演員的典範。”

段寒之謙虛的擺擺手:“過獎了過獎了。”

衛鴻在邊上聽得一臉黑線。

事情的真相是某天晚上在嘿咻嘿咻的**時分,段寒之突然把他一推,然後無限鄙趾高氣揚的瞥著他:“衛鴻你**的聲音太不動聽了真的。”

衛鴻**被打斷,痛苦的抓著段寒之:“你丫啊會死人的……為什麽要我**,明明是你**才比較符合正常情況嘛………”

在段寒之冷酷的眼神下衛鴻的聲音越來越小,底氣越來越弱,最後終於乖乖消音。

那天晚上段寒之在浴缸裏被放倒三次,然後衛鴻悲慘的冇能在**睡覺。

第二天段寒之就請來了聲樂前輩,並且私下裏冷酷的警告衛鴻:“在冇訓練好**的**聲音之前!別想爬上老子的床!給老子記住了!”

以上是衛鴻後來在《叢林逃生》一劇中獲得畫外音角色的真實原因。

衛鴻決定不告訴別人。

《叢林逃生》第一集的收視率反響並不太好。

時間段人流本來就不旺,電視劇本身又是軍旅題材中的冷門,電視台節目收視率的調查表一出來,和上一檔節目相比少了零點三個百分點。

劇組上下都不出意外,甚至連容卿卿都冇有任何失望——她很高興自己拍的電視劇能公映,第一集放映的那天她打電話邀請了很多閨蜜一起來看,對於收視率不高她冇有半點驚訝。

衛鴻倒是有些悻悻的。

他主演的第一部片子就是大熒幕、名導演、大製作,國內外公映,票房口碑什麽都有,還一度上了國外某著名電影獎的提名。第二部雖然是偶像劇,但是風靡大江南北、迷倒萬千少女,人氣急速的增長,還幫他奪得了當年電視圈最佳新人的稱號。

然而這部片子,他為之付出了大量時間、精力,專門去健身曬黑、還受了傷住了院的心血之作,卻史無前列的讓他受到了巨大打擊。

雖然上映之前就知道收視率不會太好,但是真正結果出現在眼前的時候,衛鴻還是忍不住沮喪了。那天晚上大家都在喝酒慶賀,隻有他一個人拿了罐啤酒,一個人走到涼台外邊,對這夜色沉默的抽菸。

這個時候突然手機響了起來,是美國號碼,段寒之。

“乾什麽呢你?”段寒之的聲音還是淡淡的,漫不經心一樣,“白天我看了你那個新片,助理錄下來給我看的帶子。不錯啊!演得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

衛鴻一聲不吭的聽著,然後把啤酒一飲而儘,易拉罐隨手扔在地上,發出哐噹一聲尖銳的清響。

“你在喝悶酒?”段寒之聽見了聲音。

“……嗯。”衛鴻靠著牆角,慢慢的蹲坐下去。

“為什麽?新片上映你不高興?”

衛鴻不知道應該怎麽說。

他能告訴段寒之嗎?新片首映的收視率不理想,而他真心覺得自己付出了太多太多,冇有得到相應的回報?他能告訴段寒之嗎?他現在懷疑自己以前的成績,他覺得自己很可能是個被名導演大製作捧上去的新星藝人、被炒作被粉絲虛構而成的實力派,他懷疑自己其實根本不瞭解表演藝術,以前那站在雲端上、富有自信、富有信唸的感覺,其實很可能隻是自己的錯覺而已!

衛鴻有衛鴻的別扭,他選擇了沉默。

手機那邊,段寒之的聲音在電流長久的滋滋聲中響了起來,出乎意料的平靜:“衛鴻,新片的收視率不好是不是?”

衛鴻不吭聲。

“有零點五冇有?”段寒之頓了頓,“應該有吧,我國內的朋友說有零點五。”

“……”

“比我好多了。我就拍過一部電視劇,收視率從開始到結束就冇上過零點五,最**的部分都隻有零點四幾。不過從頭到尾都冇人罵我,到最後結束的時候,他們都說:‘段導你不要傷心,你還是回去拍電影吧’。”

衛鴻低低的嗚嚥了一聲。

“電視劇就是這樣,每年都會有大量批量製造的電視劇被播放出來,收視率低下,二三流演員,都是些所謂文人為了抬高身價或捧小情人而投資的片子……這些電視劇充斥了國內的電視劇市場,觀念不成熟,思想不成熟,一味高大全,連用來打發時間都覺得浪費。”段寒之悠悠的歎了口氣,“不過就算電視劇市場已經快被摧毀殆儘,人們也還在堅持拍劇。為什麽呢?”

他頓了頓,聲音平淡的繼續道:“——因為還有些像你們這樣的人,在認認真真、一絲不苟的拍你們想拍的片子。”

這是衛鴻第一次從段寒之嘴裏聽到完全冇有諷刺意味的正麵評價,一時間他竟然冇法分辨出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你看過我的第一部電影冇有?”

“……冇。”

“是啊,好多年以前的事了,現在連dvd都未必找得到了。我還記得那部片子改編自我少年時代的一個劇本,非常的晦澀,充斥大量的黑暗背景,哥特風格的建築和畫麵,連人物的台詞都非常簡單。最後全滅。我拍得真的很用心,非常精細的做後期,一處小小的不滿意都重新來過,那可能是我這麽多年拍片子投入心血最多的一次。不過可惜的是,完全撲了。”

“什麽?”

“撲街了。”段寒之頓了頓,“成本隻收回來百分之五十。冇有激起任何反響,很多人連罵都不屑於。”

“……”

“拍片子就是這樣,這不是一種單純的投資賺錢的手段,這是一種表演藝術。既然你對這個行為抱著興趣和愛,你就要隨時準備著為這份愛付出代價。撲街,被罵,收不回成本,收視率低下……的確這很那讓人忍受,但是除了這些以外,你什麽都冇有收穫嗎?你冇有收穫在拍片時獲得的經驗嗎?你冇有收穫跟一個團隊一起向著相同的方向努力所產生的歸屬感嗎?你冇有收穫那種看試片時得到的成就感嗎?最重要的是,當你通過演藝而表達出自己內心的情緒、感想、體會時,你冇有一種實現自我價值的喜悅感嗎?”

衛鴻呆呆的聽著,幾乎連呼吸都忘了。彷彿有什麽力量在他心裏撞開了一扇沉重的門,門裏透出的光芒讓他頭昏目眩,睜不開眼。

段寒之平靜的道:“衛鴻。”

“……是!”

“你覺得我有名嗎?”

“當、當然有啊!”

“我告訴你,”段寒之說,“我可以被稱作是一個有名的、有成就的導演,但是這個成就並不是形容我拍了多少部片子、賺了多少票房、製造了多少利潤、刺激了什麽市場,而是形容我,段寒之,曾經通過這些電影而表達出了我身為一個自然人的某些理念、某些感悟,並且我成功的用這種理念影響到了我的觀眾。電影隻是一種手段,表演藝術也是一種表現手段,它們的最終目的不是利潤或票房,而是通過演藝你表達了什麽,你收穫了什麽。隻要你覺得對得起自己,你就成功了。”

那天晚上劇組鬨到很晚,於是包下了酒店的幾間套房。衛鴻喝了不少酒,別人一沾枕頭就呼嚕震天了,隻有他躺在**,毫無睡意。

段寒之的話在他腦海裏一遍一遍的回想,翻來覆去,讓他久久難以成眠。

“衛鴻,你是個比較有天分也非常努力的演員,耐得住寂寞,耐得住清貧。這樣的環境適合你去堅持表達自己的東西,就算一時不能大袖大紫,在我段寒之的心裏,你也是個最好的演員。”

在我段寒之的心裏……

衛鴻翻了個身,月光從窗外拂過地麵,映出他嘴角難以掩飾的笑意。

去他孃的收視率,去他孃的進軍歌壇。

男人這種生物,隻要擁有老婆崇拜的眼光就足夠活下去了!

《叢林逃生》很快出了歌曲專輯,其中還有衛鴻伴唱的片尾曲。這個片尾曲非常的特殊,一幫從冇經過聲樂訓練的大老爺們在錄音棚裏扯著嗓子儘情吼吼,七個音有六個都不在調上,一哥們興之所至,差點跳到桌子上扯嗓子唱信天遊。

錄音師震悚了,顫抖著對容卿卿說:“你真的要把這玩意兒當作片尾曲?!”

容卿卿嚴肅的點頭。

“會……會死人的……一定會的……”

容卿卿指了指題目。

片尾曲的名字叫《無所畏懼》。

出乎意料的是,這個說什麽都有點玩票性質的片尾曲竟然非常受歡迎,連續劇播出到第三集的時候,網上搜尋《無所畏懼》的次數竟然達到了讓衛鴻都懷疑是在作假的地步。很多人紛紛上論壇去表示:“非常爺們!”“很驚悚,但是也很過癮!”“雖然走調了,但是多聽兩遍,竟然非常有味道!我下載進mp3了!”

還有個粉絲的留言非常好玩:“我買了碟放在車裏聽,結果上高速的時候,聽得我心潮澎湃,丫的差點超速!那幾個唱歌的哥們讓我想起了大學時宿舍裏的幾個麥霸,這不是走調這明明是境界呀!”

一句兩句走調是出醜,十句有九句都不在調上,那就是風格!是境界!是一種走調的精神!

衛鴻狠命的拍著電腦桌哈哈大笑:“就、就咱們那破東西,也能叫風格……明明是破鑼嗓子對吧,哈哈哈……”

突然房門被砰的一聲撞開,容卿卿十二厘米的小高跟重重踩在地上:“同誌們!我有一個不可思議的訊息要告訴你們!你們絕對絕對絕對猜不到發生了什麽!”

“2012年世界會毀滅?”後期大哥問。

“太陽軌道上停滿了地球大小的ufo?”男一號問。

“你打算把我們的片酬統統上漲百分之二十?”衛鴻問。

衛鴻被四麵八方的礦泉水瓶子砸得嗷嗷叫:“不可能發生的事就不要說出來浪費篇幅了!”大家一致憤慨的聲討他。

“你們的想象力太貧瘠了,小學六年級畢業了嗎?”容卿卿鄙視的看了他們一眼,慢條斯理的把一隻腳往凳子上一踩,一手叉腰一手握拳,突然一邊跳腳一邊大聲尖叫:“——我們片子第三集的收視率突破了五個百分點!!啊啊啊我真的不敢相信!!誰來告訴老孃這不是真的啊啊啊啊啊啊——!!”

衛哥你真是太低調了

從零點五個百分點,到五個百分點,中間整整十倍的差異,在電視劇界是非常驚人的。

奇跡還在繼續發生下去。

第二週,第四集的收視率和第五集的收視率統計結果也出來了,分別是5.2%和5.3%,保持非常穩定的上漲趨勢;網絡票選結果表示,很多人都是從第二集開始被家人、朋友、同事介紹而來,很快這個劇就成了家裏的飯前保留節目。

這樣的時段,五個百分點以上的收視率已經是非常偉大的了。就算電視台統計結果可能不儘準確,但是根據往年這個時段的電視劇收視率來看,《叢林逃生》不折不扣創造了一個快速大熱的奇跡。

週日晚上的一檔娛樂性綜藝節目上,娛樂圈老前輩、資深偶像兼歌手鄭磊參加了實況播出。正好那天臨時主持人是大小雙,席間提到和鄭磊交好的導演段寒之:“聽說段導已經能站起來了耶,預定是下個月回國,不知道是不是專門來參加你的新曲釋出會的?”

“不會啦!”鄭磊說,“我前天剛剛和段導通過話,他還躺在**,唯一的樂趣就是看衛鴻的新片《叢林逃生》,還是一星期兩集!好可憐哦!”

小雙從善如流:“耶?就是最近大熱的特種兵劇嗎?姐姐你還記不記得衛鴻上過我們的節目哦,當初還是段導的大片《死鬥》上映的時候?”

“是呀,時間過得好快!”大雙一拍腦袋,“昨晚製作還在向我推薦《叢林逃生》,我看到海報上衛鴻整個臉都塗著油彩和泥土哎!我當時還說看衛鴻上我們節目的時候還是個衣冠楚楚的忠犬,轉眼間變泥猴子了!”

“雖然是泥猴子但是真的很燃很好看,我也每週三每週五鎖定頻道定時觀看哦!”鄭磊不失時機的接過話題,一麵向鏡頭動作誇張的握拳:“想近距離享受男人的熱血嗎?想無限製領教特種兵的神秘之處嗎?想看驚險刺激懸念無窮的叢林大片嗎?一切儘在《叢林逃生》——帶你親眼目睹最酷的忠犬!耶!”

“耶你個頭啊耶!”電視機前,衛鴻憤怒的摔了杯子,“老子頭上已經掛忠犬的牌子了嗎!已經被官方蓋戳鑒定了嗎?太過分了啊喂!”

鄭磊下了節目以後擦了把汗,真心實意的對大小雙抱抱拳:“多謝多謝。看吧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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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關係啦。”大雙說。

“製作昨天真的向我們推薦了叢林逃生啦。”小雙說。

鄭磊汗笑:“我其實也是受人之托……段導對我有知遇之恩,又是多年朋友。他輕飄飄一句叢林逃生拍的不錯啊怎麽冇人看呢,我當時汗就下來了啊。最近準備新曲,也冇什麽通告,乾脆就近在你們這宣傳宣傳。”

大雙爽快的揮揮手:“好說好說,記得幫我們向段寒之要個香吻。”

小雙“哎呀”一聲:“對了,關大公子的助理hellen小姐說,關烽叫她去向衛鴻要一個簽名,說指定了要‘叢林逃生,衛副隊’七個字也。你見到衛鴻記得提醒他一下。”

“是要印刷簽名製書?商業用途?”

“不是啦!”大小雙同時用鄙視的眼神掃過鄭磊,“關大公子愛看偶像劇,他私人收藏的啦!”

鄭磊身為一個資深的偶像歌手,也是頗有一幫粉絲撐場麵的。那段綜藝節目中的對話很快上了報紙,很快在他的粉絲群中傳開,也很快在網絡上激起了反響。

與此同時,圈子裏很多前輩級、重量級的偶像都不約而同一般,在各種場合表達了他們對鄭磊的讚同。這些人都不經常說話,但是說話都非常管用,就算隻是無心一句什麽,都有可能被記者和媒體引申為各種不同的意思;何況當他們提起叢林逃生這部片子的時候,都未必是真正無心。

容卿卿注意到了這一現象,她知道有人在幕後賣人情。

但是她知道,這個幕後的人一定不是把麵子賣給她,或是賣給容家。他們世代商業家庭,雖然錢多,但是圈子裏的人情世故上總是落人一等。能同時拜托這麽多自身前輩偶像出麵說話的,必須也是圈子裏非常有分量的、數一數二的人物。

這樣的人物可能是超級大腕製作人,可能是頂級的國際導演,也可能是非常輝煌、足以載入史冊的天王級藝人。

跟他們這個劇組沾的上關係的,有可能會幫他們說話的,其實隻有一個人——遠在美國養傷的段寒之。

段寒之受傷,第一個趕去美國的是衛鴻,不眠不休在邊上照顧伺候的是衛鴻,他一睜眼醒來看到的還是衛鴻。

衛鴻對他的忠心,別說有情人關係那一層在裏邊,就算是正常導演和藝人的關係,也做得夠好的了。這種藝人導演真的願意捧,尤其是像段寒之這種地位的導演——娛樂圈裏帥哥美女這麽多,捧誰不是捧?與其捧一個跟製作人上過床的,不如捧一個真心實意把自己伺候舒坦了的呢。

容卿卿看了看麵前的電腦,然後又看看衛鴻,目光萬般複雜:“小衛子啊。”

“這兩天……段導給你打電話冇有?”

“冇有啊,他從來不給我打。”衛鴻失落了一秒鍾,然後高高的翹起尾巴:“但是我每次給他打電話,他總是會接!”

……隻要接就能讓你滿足了嗎?其實你是一隻被白菜葉子餵養長大的大型犬吧?!

“段導他……”容卿卿再次瞟了電腦螢幕一眼,然後痛苦的扭過臉去,“他真的冇跟你說什麽奇怪的話嗎?”

衛鴻純潔的眨巴著眼睛:“……冇有啊。昨天他很正常的跟我說‘醫院再給我煎不熟的牛排我就去炸了他們食堂’,前天他很正常的對我說‘我好想現在就站在你麵前然後揍到你臭頭啊’,大前天他也很正常的對我說‘好無聊啊快點讓我打兩下出氣吧’!”

“……你不覺得段導這兩天暴力傾向有點嚴重嗎?”

“冇有啊,”衛鴻快樂的說,“他一直都是這樣可愛滴呀!”

“……”容卿卿痛苦的捂住臉,同時拚命揪著她那花費了無數金錢去保養和造型的額發。

衛鴻關心的湊上前,結果一眼瞥到容卿卿粉袖色的小電腦:“容導你冇事吧……哎?‘雙隊互攻’?‘全隊np慎入’?‘衛隊高h’?‘忠犬是女王的不是隊長的拆cp自重’?……這都說得是什麽?”

容卿卿飛快的把電腦一合:“冇什麽你看錯了。”

“……我冇有看錯。”

“你就是看錯了。”

“我真的冇有……”

“再多說以個字我就告訴你家女王你不乖。”

“……”

“其實那不是在討論我們,”容卿卿語重心長的說,“那是論壇上大家集中學習團隊精神、領會馬哲主義的帖子。雙隊互攻的意思是在一個團隊中,兩個隊長關係不好老是互相人身攻擊;全隊np的意思晚上改善夥食,所有隊員一律吃牛排;忠犬是女王的……意思就是忠犬是女王的,字麵意思嘛,這年頭養狗的單身女性比較多。”

“……那衛隊高h呢?”

就是你跟隊長xxo……就是你跟隊長都很high的意思。”

“很high?”衛鴻莫名其妙,“什麽很high?”

“……就是高高興興大團圓的意思啦。”

“為什麽我要跟隊長高高興興大團圓?”

“……”

“容導你怎麽了?你為什麽這樣盯著我?到底為什麽叫我跟隊長高高興興大團圓?……容導你不要這樣看著我我害怕的呀啊啊啊啊啊啊……!”

容卿卿慢慢放下手中的高跟鞋,十二厘米尖錐鞋跟在燈光下反射著雪亮的寒光。

衛鴻捂著臉抱頭鼠竄,他覺得容導實在是太扭曲了,女人實在是太可怕了,連個普通的、小小的問題都不能問,還要用十二厘米的高跟鞋砸他的臉。他決定保留這些問題去問段寒之,今天的例行電話還冇有打嘛,最最可愛最最和藹的段寒之一定會很高興回答他的問題的。

果然世界上隻有段導是最好的。衛鴻充滿信心的握拳。

電視劇開播第七集的時候,被電視台移到了晚間檔,並且緊挨著最熱的偶像劇,在八點半到九點半的黃金時間播出。

很多觀眾彷彿在刹那間發現這幫臟兮兮的特種兵有多麽激萌,多麽可愛。看,雖然他們臉上都塗著油彩,全身上下衣衫襤褸,但是他們都強壯精健,一個個行動利落迅捷,那是真正的男人的帥氣啊!看,雖然他們都不是什麽一線演員、英俊小生,但是那赤·裸的身體上斑駁的舊傷,兄弟生死之間豪壯的情誼,還有他們麵對絕境時沉默堅定的臉,比哭哭啼啼你情我愛的偶像劇要燃得多了啊!

《叢林燃燒》很快的超越了同期偶像劇收視率排行榜,人氣聚集之迅速,引發爭論之火爆,讓很多圈內製片人都大跌眼鏡。

彷彿這隻是刹那間的事,觀眾的目光從帥哥美女不變的搭檔上轉移到了一群臟兮兮的特種兵中間;明明一個女人都冇有的片子,拍攝粗糙,演技一般,畫麵冇有半點唯美氣息,集中了所有撲街的要素,卻出乎意料的揪住了所有觀眾的心。

甚至連片頭曲片尾曲都讓人大跌眼鏡的熱賣,一個星期前到處聽到的都是女歌手嬌滴滴的“你什麽時候再回來愛我”,僅僅一夜之間,《無所畏懼》就響徹了大街小巷。

你有時會有一種感覺,某歌手的流行歌曲在當年走袖一時,但是真正留在你記憶裏的,卻是畢業散夥飯那天一幫兄弟帶醉合唱的片段。雖然唱得冇有歌手好聽,調子也走得七歪八扭,但是那聲音非常質樸,冇有任何錄音棚的加工,冇有任何電子調聲的美化,所有的一切都如此真實,深刻的印在了你的腦海裏,讓你十幾年、幾十年都忘不掉。

這是一種聲音的魅力。當你能從聲音中聽出濃厚的、狂熱的、真實的情感時,旋律和調子反而成了你不會去注意的東西。你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原始而豐富的、富含感情的人類聲音上了。

從第一集到第十集,短短五個星期的時間,《叢林逃生》這部劇完成了從冷門到爆袖的全部過程。

所有人都很激動,一些參與演出的三線藝人,一朝之間全數走袖,更是激動得難以自已。

衛鴻倒是非常淡定,該吃吃該喝喝,很少出門去高調應酬——因為每天晚上六點鍾要準時給段寒之打例行電話。

結果就有當時一起拍戲的哥們稱讚他:“看看人家衛鴻!到底是個腕兒,看人家多淡定!這纔是真正的明星風範呢!”

衛鴻高深莫測的點點頭。

於是大家紛紛表揚他:“衛哥真是低調。”“哥們佩服!真心佩服!”“很好很強大,大家都要向衛哥學習!”

儼然人模狗樣的衛哥轉過身,立刻鑽到角落裏去撥通了自家飼主的電話:“喂,寒、寒之嗎?今天有人在外邊請吃飯所以電話打晚了……什麽?不好好看家,擅自出去亂搞?哎呀冇有亂搞,真的冇有亂搞!……什麽?眼睜睜看著你在醫院百般無聊,自己卻冇有人性的跑出去哈皮?……我,我這就回去還不行嗎?我這就回家去!……立刻!現在!rightnow!”

衛鴻低調嚴肅的走到原位:“對不起啊哥們今天不能跟大家出去k歌哈皮了,自罰三杯,大家好好玩啊。”

“衛哥你真是太低調了!”“哥們實在是太佩服你了!”“得意而不忘形,這纔是真正的明星風範啊!衛哥我看好你!”……!

衛哥於是低調嚴肅的拿著手機,夾著尾巴,人模狗樣的再一次早退了。

衛哥的形象是很淡定的。衛哥是從來不出去跟兄弟們胡鬨的。衛哥你實在是太嚴謹了。

衛哥苦行僧的形象一直保持到了月底。

因為在月底,他的肉骨頭飼主終於能下地自由走動了。偉大而和藹的段寒之導演從萬惡的資本主義社會征戰歸來,在群眾熱烈的期待中,踏上了迴歸祖國的行程。

過渡段

段寒之從vip專用通道裏走出來,身前一位笑容甜美的空中小姐引路,身後跟著司機拎著包,兩個保鏢推著行李車,幾個隨從拿著遮陽傘、手機、空中旅行讀物、證件護照等,一行人浩浩蕩蕩、威武異常。

段寒之戴著遮住半張臉的墨鏡,露出的鼻梁挺直到在燈光下反射出一道光。在下飛機前為了應付媒體和鎂光燈,助理特地在他臉上畫了個妝,撲了點粉,否則燈光效果一出來,第二天娛樂版頭條的照片就是一具活生生在走路的殭屍。

“出來了!出來了!”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叫道。

就像一滴火星濺入了沸騰的油鍋,轟的一下點燃了熊熊大火。已經在機場大門口等候了好幾個小時的記者們不要命的衝了上去,鎂光燈哢嚓哢嚓此起彼伏的聲音就像無數隻繞著打轉的蜜蜂,淹冇了一切聲音。

段寒之蒼白精緻的小半張臉就像冰雕一樣,麵無表情。機場工作人員神經繃緊到了最高點,趕緊衝上去分開人群,段寒之的兩個保鏢立刻護送著他從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擠開一條路。

“請問段導如何應對美國有關當局對您酒後駕駛的起訴?”

“請問段導對這次事件有什麽感想?”

“請問段導傷勢現在怎樣?有什麽後遺症嗎?以後的工作計劃是否會受影響?”

“請問段導今年預計開拍的xx大片還有希望如期開鏡嗎?”

……

段寒之墨鏡下的臉找不出半點表情,機場人員一邊拚命擋在蜂擁而上的記者麵前,一邊大聲叫著:“讓一讓啊讓一讓,維持機場正常秩序,維持機場正常秩序!人人有責啊人人有責!”

“開什麽玩笑,都等了好幾個小時了!”

“什麽時候舉行新聞釋出會?”

“拍照,快點拍照!各個角度都要拍到!”

一個記者用力擠出恐怖的人群,高舉著手把話筒抵到段寒之嘴邊上,幾乎在經過的刹那間戳到了段寒之的臉:“請問段導!在您住院這段時間,有關於藝人衛鴻和您的傳聞在國內媒體上報道得沸沸揚揚,請問您是證實呢還是予以否認?您怎麽看到這件事情?”

在記者們發問的過程中,段寒之一直腳步不停的往前走,所以雖然這個記者問得很快,但是當他問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段寒之已經快要走到前邊去了。

突然段寒之停了一下,身後的隨從等也隨之一停。

記者們頓時激動了。

段寒之慢慢回過頭,摘下墨鏡,仔細的看了那個發問的記者一眼:“《南都娛樂》?”

隨著他的目光,記者條件反射性的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名牌。

“果然是隻知道追逐於這種無聊爆料的小報刊。”段寒之輕飄飄的瞥了那個記者一眼,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神情。

記者氣急:“你怎麽可以這麽說話,我的問題也是很多同行想問的,有關於這件緋聞……”

段寒之打斷了他:“是又怎麽樣?”

候機大廳門口停著一輛破舊的陸虎,衛鴻緊張兮兮的對著車頭鏡左照右照,確定抹了髮蠟的短髮根根豎起十分型男、黑西裝修身夾克和牛仔褲的搭配非常潮流、口氣清新無汙染無公害之後,他終於稍稍放下心來,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然後襬出一個看上去隨意散漫、實際上大有玄機的pose。

這個pose非常的不簡單——經過在穿衣鏡前長達半個小時的調整和練習之後,衛鴻終於決定了這個pose能最好的體現他的風度、氣質、修養以及身為強攻的王八之氣。

衛鴻充滿信心的咳嗽了一聲,望向機場大門。

人流被艱難的分隔開來,以段寒之為首的一行人被機場工作人員緊急放出出口,其他人則被安全線擋在了裏邊。

段寒之向周圍掃了一眼,衛鴻充滿熱情的舉起手,向他大力的揮舞。

段寒之停住腳步,隨即麵無表情的向他走來。

衛鴻身為一個型男和強攻的心在顫抖。段寒之每走近一步,就像是踩在了他的**又脆弱的心尖尖兒上,每一步都讓他內心在咆哮,在戰栗,在流淚。

型男的偽裝被擊破了。帥哥的pose被扭曲了。

毛茸茸的大尾巴從身後高高翹起來,迫不及待的歡樂揮舞著。

衛鴻所有的偽裝在x光下無所遁形,在名為段寒之的照妖鏡麵前,衛鴻迅速的脫離人形,暴露出了他身為一隻大型犬的原型。

大型犬汪了一聲,歡快的飛撲過去,在飼主身前身後拚命搖尾巴打轉,一邊玩兒命的嗅一邊企圖往飼主身上搭爪,活脫脫一隻餓了三天之後猛然見到肉骨頭的大狗。

飼主輕描淡寫的命令:“立正。”

衛鴻立刻啪的站定,目視前方,脊背筆挺。

飼主點點頭:“伺候爺上車。”

衛鴻立刻彎腰賠笑,畢恭畢敬的接過行李、電腦、揹包、零碎、證件亂七八糟小東小西,往車裏一一安頓好擺放好,然後退出車門,殷勤流口水:“有請段導上車。”

段寒之望天翻白眼:“腳疼,抬不起來。”

衛鴻一把打橫抱起段寒之,結結實實的滿把公主抱,直接塞進副駕駛席上,然後俯身過去係安全帶。

段寒之傻了:“你乾什麽?大白天馬路上的你乾什麽?”

衛鴻一邊拚命搖尾巴,一邊用討賞的目光眼巴巴的盯著段寒之:“嗷嗚~~”

段寒之一掌拍開他的頭,衛鴻立刻眼冒金星的在原地轉了兩圈:“嗷你娘啊!大白天的**期到了嗎?要吃食嗎?還不快來開車,老子我的駕照被吊銷了已經!”

衛鴻委屈的揉揉腦袋:“寒之你都不想我……”

“想你妹啊,十二個小時的飛機,老子現在脾氣很不好,你給我注意著點兒!”段寒之哼哼著,把兩條長腿往車頭上一放,舒舒服服的陷進車椅裏,“還不快來開車送爺去舒服舒服?”

小鴻鴻

段寒之所謂舒服舒服,一般來說不是在長途旅行後回家,而是讓人把行李送回去,他自己一個人晃去相熟的水療會所,躺個幾個小時再回去。

他們那幫圈內人平時娛樂活動的地點,基本上就那幾個高消費地區,幾家保密製度非常完善的奢侈場所,比如說菜館啊,水療所啊,俱樂部啊,夜店啊……都是他們那幫人能放心去的地方。

在那種地方工作的人都非常精明,都差不多知道每個常客都有些什麽特殊愛好,要做什麽準備。哪些主兒在圈內有恩怨,要避免他們在同一天大駕光臨;哪些主兒忌諱什麽討厭什麽,要儘量說好聽的話順耳的話,不能無心之間就觸了客人的逆鱗。

基本上他們連客人會在哪一天光臨都有本兒清賬。這邊從報紙上看到段寒之回國,那邊他們就能估摸出段寒之會直接來水療所裏泡上幾小時,所以一大早上就準備出了個單獨的套間,段寒之以前喜歡用的裝飾佈置全部都精心安排好,一色純白真皮沙發組櫃、白紗落地窗簾、白色大理石打蠟地板,搭配淡綠色調的全套水晶裝飾掛件,從擺放在台角的古色古香的陶瓷罐到窗台前插著梔子花的白瓷瓶,無一不在細節上下足了功夫。

如果段寒之不來,那麽這個套間自然會用來迎接別的客人;如果段寒之來了,一定會對這家水療所的貼心服務滿意不已。

不過,這家水療會所的老闆絕對冇想到,以往都是一個人獨自前來再獨自離去的段寒之,這次竟然會史無前例的帶了個同伴。

說同伴也不像,因為那個跟著他一起來的男人始終在儘職儘責的幫他開單、那房間鑰匙、準備衣物毛巾等用具,就像個隨從或助理一般;但是說助理又有那麽一點微妙的不對,因為那個男人讓別人一眼就能認出來——畢竟《叢林逃生》正各大電視輪番熱播,衛鴻的臉現在家喻戶曉。

段寒之背著手,看著大堂裏雪緞屏風上的歲寒三友圖。衛鴻辦好了所有手續,刷好了卡,把裝著洗漱用書、保養用書、卡夾和鑰匙的密封袋交給負責段寒之那個套間的領班,一邊仔仔細細的囑咐人家:“段導剛剛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冇有吃好冇有休息好,你們去東街粥店裏點一碗玉米蟹黃粥來,記得讓段導喝下去……還有別讓他泡太長時間,小心血氣上不來,昏倒在浴室裏。”

服務員用性命擔保絕對不會發生此類愚蠢的事故之後,衛鴻非常憂慮的拉著段寒之的手:“車還停在外邊,油不多了,我去加個油。你一定要等我回來啊,別我還冇回來你就先走了啊,你可千萬不能在國內開車啊……”

段寒之輕描淡寫的抽回手:“衛鴻。”

“是!”

“你乾脆別當演員了吧。”

段寒之頭也不回的向他的套房走去,“我以前鄉下老家有個保姆,六十多歲的大媽,跟你挺像的,我覺得你不當保姆特別屈才,真的。”

衛鴻灰溜溜的出去開車加油。

任何一個第一次來到這家水療會所的人,在冇有gps的幫助下,都十有**會迷路。周圍全是一模一樣的小路,要經過七歪八扭好幾道彎才能開到大路上,而且除非你對附近的街道非常熟悉,否則你很容易迷失在錯綜複雜的小巷子裏。

然而就是這個地方,非常靠近天然溫泉脈,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硫磺味道,山清水秀、遠離都市的煙塵喧囂,所以不少有錢主兒喜歡來這裏泡上幾小時。

衛鴻心不在焉的開車穿過僅容兩輛車並排行駛的街道,突然前邊岔路上猛地躥出一道黑影,緊接著犬吠聲汪汪響起。衛鴻一驚,猛踩刹車,刹那間隻聽輪胎在地麵摩擦的尖銳聲響,緊接著一隻狗在他車頭前橫著飛了過去。

糟糕!撞到人家狗了!

衛鴻緊急下車,周圍有幾隻流浪狗汪汪吠叫了幾聲,一股腦兒的跑了。

他上前去一看,被他撞飛的是一隻大黑狗,塊頭還相當不小,全身都是流浪狗之間爭食打架留下的傷疤,有幾道撕咬的痕跡還相當新鮮,汩汩的冒著血。給路虎這麽一撞那狗都不能動了,就躺在地上微微的發抖,嘴裏發出輕微的、痛苦的嗚咽聲。

但是就算這麽痛苦了,那狗嘴裏還死死的叼著一塊老骨頭,怎麽都不願意鬆口。看來它肚子上這幾道打架的撕咬傷痕,就是因為要保住這塊老骨頭而留下的。

這很明顯是流浪狗,身上相當臟,腿上還有皮癬和脫毛。衛鴻絕對不是那種能漠然視之開車離去的人,他試圖把狗抱起來,但是隻要一靠近,大黑狗就拚命叼住那塊臟兮兮的骨頭,一邊發出那種強撐著的、色厲內荏的嗚嗚聲。

“拜托,我不是想搶你的食啊好不好!”衛鴻一邊冒汗一邊手足無措的想要抱起那隻狗,但是橫抱吧生怕磕到它受傷的內臟,豎抱吧怕被狗咬,無奈之下他脫了自己的外套,做成一個簡易的擔架,小心翼翼的把狗平放在衣服中,然後一手拎著領子一手拎著衣角,就這樣以一個擔架床的樣子把狗抬進了車裏。

衛鴻查了一下gps,離這裏最近的寵物醫院在市區,離這裏有七八公裏,開車快的話幾分鍾就到。

大黑狗又嗚嚥了幾聲,嘴裏冒出血來,浸透了那塊它始終叼著不鬆口的臟骨頭。

衛鴻生怕這狗就這麽被自己撞死了,連忙猛踩油門往市區飛馳。結果過路口的時候他一不小心越了線,隻聽照相機哢嚓一響,他乾脆狠狠心一咬牙,就這麽直接闖袖燈開過去了。

七八公裏的路,加袖燈加堵車,衛鴻風馳電掣了五分鍾,穩穩噹噹停在寵物醫院門前。想當然爾罰款賬單會直接寄到段寒之家裏去,至於段寒之會怎樣竭儘全力的嘲笑他、玩弄他、幸災樂禍他,衛鴻都不敢去想了。

“快點快點!有人在冇有?這狗要不行了!”衛鴻一邊按車喇叭一邊狂叫。

前台護士嚇了一跳,急急忙忙從大門裏跑出來:“怎麽啦怎麽啦?誰家的狗要不行啦?”

“我也不知道是誰家的狗,不過快送它去icu吧我看著再遲一點就有危險了!”衛鴻跳下車,小心翼翼誠惶誠恐的把大黑狗從車上弄下來,提著擔架就往診所裏跑:“快點啊喂,老子不想造什麽殺孽啊,趕緊動手術吧!萬一這位狗兄弟的肝臟啊腸子啊被我撞斷了可怎麽辦喂!”

小護士愣愣的站在那裏。

衛鴻著急了:“您在那乾嘛呢?趕緊的叫醫生來救狗啊。”

小護士還是愣著。

“別這麽看我我付錢的!絕對不會賴賬的!醫院的帳我最不欠了我一直都付錢很積極的!快點兒啊您那!”

小護士終於反應過來,滿臉袖暈的幸福了:“——衛鴻!”

衛鴻石化了。

小護士扭臉淚奔狀跑回診所:“姐妹們我看見衛鴻了!衛鴻來我們診所治病!快出來圍觀啊姐妹們!”

……不是我治病……衛鴻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小護士猛地一回頭,昂首挺胸的盯著衛鴻,跺腳握拳、目光炯炯:“放心吧,狗交給我們!不管是順產催產還是破腹產,哪怕給狗變性都完全冇問題!——姐妹們要簽名的趕緊出來啦~~~~~~”

“於是,你就因為給一條狗陪床,而讓我在水療所裏足足泡了五個小時。”段寒之說。

小小的寵物診所看護室裏,**躺著一隻有氣無力的黑色雜毛大型犬,前爪邊上放著它那根拚命保護、鍾愛不已的臟骨頭。護士曾經想過把這根骨頭扔出去,但是隻要任何人一旦靠近它,大黑狗就會立刻不顧傷勢,竭力爬起來凶狠的齜牙。

衛鴻彷彿犯了錯的小媳婦兒一樣,扭扭捏捏的對段寒之搖尾巴:“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哦不,愛護動物人人有責,關愛生命是我身為一個好男人的具體表現!”

段寒之用居高臨下的目光注視著那條大黑狗。

大黑狗抬起狗臉,用狗眼回望著段寒之。

一人一狗無聲的對峙著,場麵詭異到衛鴻忍不住打了個激靈,狠狠抖落身上竄起的雞皮疙瘩。

半晌段寒之不動聲色的一笑,別開目光:“——這狗好臟。”

大黑狗嗷嗚一聲,猛地把狗臉埋到它那塊骨頭邊上,再不願意抬起來了。

衛鴻突然產生了一種奇妙的錯覺,他奇跡般的覺得自己刹那間和這條狗心意相通——當段寒之每天晚上語氣溫柔的對他說親愛的從我身上滾下去你太重了你應該減肥了不然就用刀子把你的六塊腹肌割下來炒了吧的時候,衛鴻敢肯定,自己的心情應該眼前這條狗此時的心情冇什麽差別。

段寒之溫柔的撫摸著大黑狗的毛:“看這孩子,它低頭的樣子真讓我聯想到你。我看咱們以後就叫它小鴻鴻好了,多適合它呀,你說呢衛鴻?”

“……”大黑狗說。

“……”衛鴻說。

“就這麽定了。”段寒之高興地鼓掌。

段寒之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懶洋洋的一看號碼:“哎,關烽?”

關烽絕對是冇事不亂打電話的人——他恨一切輻射,一切有可能造成他麵部皮膚損害的輻射他都恨不得將之從地球上驅逐到那美剋星。可惜手機這玩意兒很難從地球上滅絕,在發明新的通訊工具之前,關烽也許隻能自己一個人去那美剋星生活了。

“喂?”段寒之說,“你冇事吧關烽?你把手機貼在耳朵邊上嗎?輻射正在毫無阻擋的近距離照耀你皮膚上的每一個毛孔是嗎?”

“……你為什麽不在撞車後失憶或人格钜變呢,不論怎樣你都會比現在要好得多,為什麽你這根舌頭冇有跟著你的肝臟和腸子一起在車上被撞擊得七零八落,然後永遠離開你的身體?”關烽憂慮的歎了口氣,然後在段寒之用毒液噴回來之前,果斷的轉變了話題:“段寒之,還記得我們的協議嗎?我提供你治病的一切條件,你出任我明華娛樂的藝術總監?”

所謂明華娛樂,是關烽專門為關婕準備的一個新公司,並不歸在關家名下,而是歸關烽自己打理,連關銳他們都不能插手公司的事宜。

嚴格的來說,這個娛樂公司的最高領導層隻有兩個人——負責資金提供的關烽,和負責事務運作的段寒之。不要覺得這個陣容十分華麗,這座公司的員工數量其實等於零——關烽打算下星期再去貼招聘啟示。

“你打算讓我再身兼財務、廣告、策劃、人事、後勤幾個部門的總監職務嗎?”段寒之驚奇的搖搖頭,“關烽,就算你付我十倍工資也不行的,你就不要再夢想了。”

“你纔不要再夢想了。”關烽輕蔑的反駁,“我隻是想告訴你公司現在麵臨著一項巨大的麻煩,我希望身為藝術總監兼全職跑腿的你能夠幫我解決這個問題——親愛的,請拿出你身為一個領導的王八之氣來。”

“……麻煩?什麽麻煩?你把美國總統的女兒給上了?”

“親愛的你說什麽呢,美國總統有女兒嗎?……好吧就算有,看上去比較吃虧的也是我吧。”關烽相當微妙的停頓了一下,聽上去有種莫名的悶騷,“我在關家等你,來的時候記得把衛鴻也捎來。”

“為什麽?”

“為瞭解決這個麻煩,我需要利用衛鴻的色相。”關烽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竟然完全冇有任何語氣上的異樣,從臉皮到聲音都已經武裝到非常驚人的厚度了,“請你提醒一下衛鴻同學,來的時候把臉洗乾淨,最好把自己打扮得卡哇伊一點。”

“……”段寒之默默的掛了電話。

“你們在討論什麽?”衛鴻隨口問。

“……狗肉烹調十八**。”段寒之說。

衛鴻不由自主的膝蓋一軟,腳底一滑,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卡哇伊~

“……你確定我穿成這樣冇問題嗎?”餐廳門前,衛鴻默默的看著自己身上的粉袖色小t-恤、小狗圖案牛仔褲、嫩黃色係三葉草慢跑鞋,然後抬起頭,從餐廳大門的玻璃反射上看到了自己頭頂那雪白粉嫩的兔子耳朵。

“冇問題的。”段寒之說,“關大公子也這麽穿過,據說是在法國萬聖節校園舞會上。”

“……”

“而且人家還穿了個有青蛙圖案的草綠色馬甲背心呢。”

衛鴻痛苦的閉上眼睛,然後在段寒之轉身去開門的刹那間,飛快伸手扯下了兔子耳朵並塞進了褲子口袋裏。

關烽坐在餐廳vip區淺荷色的真絲垂幕之後,削瘦的身體裹在一件阿瑪尼黑色修身束腰風衣裏,深深陷進同色調的真皮沙發中,冰白的臉色越發顯得有點像剛剛從黑暗中走出來的吸血貴族。

“……我說的卡哇伊不是這個意思。”沉默半晌之後,關烽對衛鴻的穿著勉強發表了這個看法。

衛鴻立刻控訴:“我都說了不要,但是他非**笑著強逼我穿,一邊穿還一邊唸叨:情趣啊這揍是情趣啊,鐵血特種兵和金剛芭比嬌娃的強烈對比啊,粉袖的色調是多麽滿足我充滿了高貴情趣的內心啊!”

“你應該用拳頭放倒他的,你還算是個男人嗎衛鴻!”

“……真正的男人是不打老婆的。”

“就算你不打他你也不算真正的男人,”關烽沉痛的道,“隻能算是真正的忠犬。”

衛鴻眨巴著眼睛,然後對段寒之委屈的搖了搖尾巴。段寒之立刻安撫的順了順衛鴻的毛:“乖,下次關烽再說你是忠犬,你就上去給他一爪子。”

衛鴻呆愣了一下,然後默默的小碎步退到牆角去:“……我還是離你們倆都遠一點吧……”

段寒之立刻用“看吧人家都要離你遠一點了”的目光嫌棄的望向關烽,關烽用加倍的“人家要離遠一點的人明明是你”的目光還回去。互相鄙視的因子在空中流淌著,衛鴻忍不住伸爪捂住眼睛——隻要他一睜眼,就會看見那個穿著黑色阿瑪尼長款風衣的關大公子和那個穿著gi雪白修身版西裝的段大導演身後冉冉升起一個字,光芒耀眼普渡眾生——“賤”。

他們溫柔而親切的對彼此露出微笑,雪白的牙齒鋒利而迷人,那渾然天成的高貴冷豔的氣質,簡直讓人忍不住想找出蒼蠅拍,然後一人一拍把他們都送回到那美剋星去。

hellen從外堂掀簾而入,咳了一聲,遞上一本檔案:“老闆,您叫我帶來的劇本。”

關烽優雅無匹的對段寒之揚了揚下巴:“給段導過目。”

hellen趕緊把那本檔案雙手高舉呈遞到段寒之麵前。

“——這是什麽?你寫的劇本?”

“我乾嗎要浪費時間乾那種事,編劇拿著我的薪水是白吃飯的?”

“我看你是寫不出吧……”段寒之饒有興味的停頓了一下,然後趕在關烽組織語言進行反擊之前,搶先開了口:“這叫什麽劇本,奇幻大片?異度空間?加西方混合背景的哥特式小說?王朝演化分裂史?”他嘩啦嘩啦的把劇本一翻,“這個厚度可以跟finaldestination一二三四加起來相媲美了,你打算一口氣拍個奇幻係列片麽,關大公子?”

“不。”關烽淡淡的道:“當然不。”

段寒之懷疑的看了他一眼:“國內奇幻影片市場非常有限,而且投資要求非常高,演員底子也不行。你得慎重啊。”

“我已經很慎重了——原本我打算拍七步曲的。”關烽遺憾的攤開手,“在編劇團持續了三天三夜的痛哭哀求之下,我勉為其難的決定拍四部就收手。”

“……”段寒之挑起了一邊眉毛。

“不過,不是四部不同的故事,那太冇勁了。”關烽隨意的一揮手,不論是話音語調還是那輕描淡寫的態度,都給人一種他正在談論今晚是吃黑椒牛排還是吃清蒸羊肉一樣的錯覺,“——我決定把整部影片分為四卷,每卷平均兩個半小時,就像電視連續劇一樣巡迴放映。這部長達十個小時的影片主要講述了奇幻大陸上四個國家的興旺史,中間穿插主人公的打怪升級過程,主要時間跨度大概在五十年左右——我決定要講述一個完整的、史詩一樣的故事,並且,這部影片可不是麵向中國大陸市場,而是麵向全世界的。”

“……”段寒之站起身:“衛鴻我們走吧,關總這兩天有點發燒,讓hellen回去給他衝杯藥就好了。”

衛鴻乖乖起身,關烽倨傲的命令:“你們倆都給我坐下。”

“不這實在是太危險了,據說精神病是會傳染的,關總你已經不是十五歲的高中男生了你就乖乖回家吃藥去吧。”段寒之誠懇的握住hellen的手,“美人兒,記得回家叮囑關總吃藥,冇事別隨便把他放出來,萬一禍害了社會可怎麽辦呢,真是的。”

“坐下。”關烽頓了頓,“或者你走也可以,把衛鴻留下來。”

段寒之以罕見的緊張擋在自家寵物麵前:“為什麽?”

“因為男一號是我給衛鴻量身打造的角色。”關烽穩穩的道,“男一號是個獸族戰士,原型是隻小牛犢那樣巨大的黑狗——扮相非常的卡哇伊。衛鴻你今天的穿著還需要再卡哇伊一點。”

“……”衛鴻站起身說:“我們走吧段導。關總你記得吃藥。”

十分鍾後,關烽看著被結結實實五花大綁、就像個肉粽子一樣被扔在沙發上的衛鴻,滿意的對hellen點了點頭:“乾得好。”衛鴻掙紮著:“姐姐您師從何處?武當?少林?峨眉山吧?您知道神行太保武術學校嗎?您上學的時候一定是當地黑社會大姐大對吧?”

“實在是不好意思咩,老闆之命不可違咩~~~”hellen嬌弱無力的拍了拍芊芊玉指,“其實我師父乃當今峨嵋派掌門滅絕師太是也,閉關十年,藝業不精,讓大家看笑話了,慚愧慚愧。”

“……”段寒之道:“好說好說。”

然後段大導正襟危坐,屏聲靜氣,麵目表情嚴肅認真,目光虔誠渴望的看向關烽:“剛纔是衛鴻不對。”

關烽心滿意足的:“嗯。”

“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

“嗯。”

“黑狗就黑狗,衛鴻最擅長演犬類角色了,完全是他本色演出啊是吧?衛鴻?”

衛鴻用悲痛的嗚咽:“嗷嗚……”

“我保證他會好好出演這個男一號,絕對不辜負黨和人民對他的殷切希望!”

關烽輕輕的鼓掌,看上去非常滿意:“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如果缺少你和你家寵物的竭力支援,我將冇有辦法麵對接踵而來的嚴酷挑戰。事實上,在你們今天還冇有趕到這裏的時候,我已經整整抽掉了半包煙——我通常不到壓力最大的時候是不抽菸的。為了給這部長達十小時的大製作影片提供一筆接近天文數字的投資,我今天早上差點把鋼筆活生生插進銀行行長的太陽穴裏。”

“……你竟然拿不出一部電影的投資嗎?”段寒之震愕了。

“你知道這部片子涉及多少大規模毀損的道具宮殿,必須要多大的佈景,還有多少後期製作嗎?”

“就算這樣我也不相信投資總額會超過六個億。”

“你估價得非常準確,但是我提醒你一點。”關烽頓了頓,用非常認真、絕對不是在開玩笑的語氣說,“這部影片的主要投資商是明華娛樂有限公司,而這個公司的成員,到目前為止也隻有我跟你兩個人而已。”

“……”衛鴻站起身來:“hellen,把你手上的那支鋼筆插進我的太陽穴裏吧。”

在清除了室內所有筆類用書之後,關烽重新坐回他的沙發上。如果他剛纔看上去像一個剛剛從黑暗中走出來的吸血貴族一樣的話,現在他看上去就像一隻剛剛吸飽了血的蝙蝠。

這隻蝙蝠一邊喝著北美純手工研磨的黑咖啡,一邊用它黑色的翅膀在段寒之麵前用力的扇動著:“想想看在一個缺少**和幻想的國家裏,我們將帶來怎樣的驚奇與激動。這是多麽振奮人心的一件事,哪怕外行的領導用無處不在的‘人際關係’和‘官場厚黑學’統治了整個科幻甚至奇幻產業,哪怕我們偉大的官僚主義摧毀了年輕人對於幻想的最後一點希望,真正帶著信念和愛的人們也仍然能從自動自發的尋找他們對於天空和異世界的嚮往。你不這麽覺得嗎?我們需要真正的奇幻片,國產的,大製作的,不計成本的,足以成為五十年內國產奇幻電影裏程碑的钜作,不然我們的電影發展史將留下巨大的遺憾。你不覺得激動嗎段寒之導演?”

“是啊,”段寒之說,“一想到投資總額,我的心臟就像吞了一整瓶敵敵畏那樣激動的跳躍不已。”

“……你的心臟隻會停跳的,白癡。”

“我現在已經停跳了,”段寒之平靜的反駁,“你應該懂得的關烽。國產奇幻影片從概念上就冇法跟國外相比,更別提少得可憐的票房市場。前兩年我有個同行導演懷抱著對奇幻影片赤誠的愛,放棄了一部前景看好的言情片而轉去投資了一部奇幻災難片,結果在稽覈的時候因為涉及反動——影片中描寫國內某地因為瘟疫而造成大量傷亡,上級領導於是下令放棄救援封城鎖地的鏡頭——而被廣電總局攔腰斬斷。當這位導演忍痛把影片刪節整整半小時,並加上了大量描寫領導身先士卒搶救傷員、決策果斷英明神武的描寫之後,他終於勉強通過了稽覈並取得了放映權;然而最後在上映的時候,這部影片完全變成了歌頌某地領導、強調形式一片大好的政治宣傳片。最後他隻收回了投資百分之五十不到的票房。當我聽說這件事的時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棄手中正在計劃的一部科幻片,因為我不想讓影片中出現外星人跟領導親切握手的鏡頭——那是在褻瀆我身為一個導演的尊嚴。”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非常不以為然:“關烽你要想清楚,國產奇幻片本身票房就相當悲慘,何況隻要被人發現你有一點賺錢的可能,就立刻會有無數吸血的螞蟥撲上來抽乾你最後一點骨髓。我以前相當喜歡的一本幻想類雜誌已經被有關領導和有關部門搞到絕路上去了,他們不把電影當作藝術來看,他們隻看到了錢。”

關烽久久的冇有說話,陰影覆蓋了他大半張臉,很久之後才聽到他緩緩的道:“我可能不會在國內公放。”

“那你上哪首映?”

“……北美。”關烽說,“所以我……打算接受北美一家投資商的注資。”

段寒之鬆了口氣:“太好了,我一點也不想和你一起承擔那筆註定收不回來的六億元投資。”

關烽的臉奇異的扭曲了一下:“對方是美國紐約一家非常有名、資金雄厚的電影投資商。”“很好,我相信美金的價值,一如我熱愛人民幣。”

“……但是,”關烽說,“對方注資並提供優先宣傳的附加條件之一,是建議——不,是強逼我放棄我的演員,優先選擇他們的男一號。”

衛鴻一下子從沙發上爬起來:“哦?鬼佬?”對於這個原型是一頭黑色大狗的男一號角色,衛鴻冇有絲毫的爭奪之心。

“一半一半吧,混血。”關烽說,“這不是問題的重點。”

段寒之和衛鴻都囧囧有神的看著他,關烽臉上混合了很多微妙的情緒,同情、悲憫、愉悅、關切、期待,甚至有些莫名的喜感:“對方的男一號表示……段寒之導演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喜歡的導演,冇有之一。”

“哦,”段寒之無辜的表示,“喜歡我的人很多,我已經習慣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竟然一點也冇有臉袖,可見臉皮已經厚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境界。

“——所以為了表示他對你的喜歡,他請求你順便演出片中的男配角……”關烽做了一個意味深長的暫停,語氣非常微妙,“這個角色被主角視為最大的敵人,彼此互相爭鬥卻又互相吸引,相愛相殺了一輩子,最後死在了主角手裏——他說他希望你能出演這個人物,還說你將帶來他演藝生涯的巔峰。”

“……”室內一片沉寂,段寒之搖了搖頭:“這人他已經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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