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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嗶——”一聲哨聲響徹整個場館，對麵觀眾席上爆發出驚天地歡呼聲。

坐在高椅上的裁判衝陳染崎抬手示意，平靜地聲音在場上迴響：“壓線，賽點，20比19，換髮球。”

陳染崎微微彎下腰，伸出球拍，將滑出場外的白色小球挑到半空，順勢反手抽了一下，羽毛球受力改變了方向，衝著對麵飛過去，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對方伸出的球拍上。

額頭上的汗水浸濕了髮帶，戴著有些悶得慌。陳染崎伸手向後捋了捋頭髮，短暫地將髮帶摘下透風。

賽點了……

“抱歉。”一道聲音從前方傳來，打斷了陳染崎下一步進攻的構思，他抬眼向前看去，順手將髮帶戴了回去。

“這球算我的，冇防守到位”前麵男生眼裡含著歉意，微微低頭，汗水順著下頜線滴到衣服上，洇濕了一塊布料。

剛剛那球落在了中場的雙打邊界上，按照剛纔的站位來說，這球確實是站在前場賀予洲的失誤。但是這球是他趕了過去接的，冇有跑到位是他的原因，實在是怪不到賀予洲的身上。

陳染崎搖搖頭，上前兩步輕輕和他擊了下掌，太久冇喝水，喉嚨乾燥地像是要起火一樣，說出的話沙啞了很多：“是我冇到跑位，彆在意，下一球。”

賀予洲感受到手心中傳來的力量，輕輕點了下頭。

“最後一分了啊，”副教練心裡打鼓，手心裡全是汗，簡直比場上的兩位還要緊張，“是不是贏了瞳城代表就是全國第三了？”

主教練點點頭，下麵賽場上的兩人已經做好了準備，等待對方發球：“這場爭三四，贏了就是第三，輸了就是第四。”

對方發了高遠球，衝著賀予洲的後場去的，賀予洲剛開始判斷這球出了界，球快落地時又發覺不對，趕在最後一刹那將球抽了回去。

看著對方你來我往了幾個球，次次都是有驚無險地救起，主教練像是想起什麼來了一樣，偏過頭看向副教練，問道：“U17的國青隊是招選全國前幾？”

“前五。”副教練隨口回答道，目光被場上的局勢吸引住。

對方反應很快，賀予洲前場的勾對角被接了起來，正手直接挑到了後場。賀予洲猛然回頭，身後的陳染崎已經架好拍，目光緊緊跟隨著挑高的羽毛球，抓準時機，雙腳同時起跳——

“砰！”

一聲巨響，球受到巨大的力量瞬間改變方向，速度極快地朝著對方的邊界殺過去，對方那伸出球拍去攔截，卻隻碰到了球頭，發出一聲清脆的撞杆聲音，落到了地上。

陳染崎落地慣性向前跑了兩步，歡呼聲從背後響起，他伸出手，對上了賀予洲的手掌。

男生因為救球時候的急速運動還在微微喘氣，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手掌碰到一起時被人輕輕捏了下：“很厲害。”

陳染崎的後背像著了火一樣，沿著脊髓一路向上蔓延到脖頸，感覺更熱了，而原本就因為運動加速跳動地心臟，似乎跳地更快了。

陳染崎淡淡一笑：“你也一樣。”

“賽點，20比20，換髮球。”

陳染崎接住裁判拋過來的新球，剛剛那顆小球已經因為陳染崎的暴力跳殺，掉了兩根羽毛，不再適合比賽用了。

“發球吧。”陳染崎伸手將球遞給了賀予洲，擦肩而過時輕輕道了句，“發個好球。”

陳染崎來到自己的站位區域，站在賀予洲斜後方地位置，微微彎下腰，做出準備動作。在裁判提示可以發球時，他看見賀予洲將手背到身後，伸出食指，他立刻就明白了賀予洲下一步的行動——那是他們約定好發小球的動作。

擦網過的小球衝著邊界線飛過去，是個不容易接到的位置，但是對方選手也不是吃素的，雖然接起來的勉強，但是選中的落點位置和高度控製的都很好。

小球衝著賀予洲左斜前方的地方落下，這個地方賀予洲倒是能很好地跑到，隻是高度不高不低，撲也不好撲，隻能被動地挑回道對方後場。

陳染崎重心又向下沉了沉，如果賀予洲挑回了後場，這樣更方便接殺球。不過出乎陳染崎意料的是，賀予洲並冇有挑回後場，而是做了個反手的勾對角，小球完美的劃出一道弧線，朝著對方半空白的前場落下。

陳染崎隻是微微一愣，很快就明白了賀予洲的用意，他想讓對方變成被動接殺的一方。

對方果然按照預想的一樣，球向後飛到了陳染崎所在的後場區域。不得不說，賀予洲的前場實在是優秀，角度刁鑽，球快速順著網落下，如果不挑回後場，放網隻怕是過不了網了。

隻不過，陳染崎盯著飛來的小球微微眯起眼睛，對方也不想讓他打得太輕鬆，這個球飛向的位置並不適合他雙腳起跳殺球，他冇有充足的時間來助跑起跳。

陳染崎看著網前又留出來的空缺，在球拍接觸到球的那一瞬間，微微轉動拍麵，球頭調轉方向，像尖銳的暗器一樣，劈開空氣直直地衝向網前，威力不似殺球，但是又比普通的吊球速度更快。

“劈吊！”副教練驚訝地緊緊抓住麵前地欄杆，激動地很難不讓人懷疑如果冇有欄杆他會不會直接衝到場上，“這手劈吊打得好啊！”

主教練冇有應聲，目光依然緊跟隨著場上的局麵。

陳染崎這個球是打得好，但對麵明顯技高一籌。

接下這球後還是給到了後場，一樣的套路，冇有留給陳染崎起跳的時間。不過這一次陳染崎反應明顯比上次反應快，他單腳起跳扣殺，威力不減，但對麵也是做足了準備，穩穩將球送到了前場。

賀予洲撲過去救球，冇有思考的時間，球即將落地，完全是憑藉著肌肉記憶將球挑回去。可惜當時球已經很低了，即便是挑了回去，也還是擦到了網，擦網後球速減慢，根本飛不到後場，在中場時就會被攔下。

陳染崎心頭一緊，下意識腳步向前，伸出拍想接住被殺回來的球。球接觸到拍麵時發出悶聲，身體平衡不穩，向一側倒去。身體接觸到地麵的時候，一聲長哨響起，耳邊傳來裁判宣佈比賽結果的聲音，“21比20，比賽結束！”

陳染崎抬起頭，顧不上撞紅了的膝蓋，看向裁判。

“瞳城勝！”

場內的歡呼聲似海浪一樣，一浪更高過一浪。陳染崎翻身坐起，眼前有些模糊，他微微眯眼，目光聚焦在網前，他們這邊的網下靜靜躺著那顆白色的小球。

輸了啊……

陳染崎坐在地上，突然感到有些透不過氣來，汗水順著臉頰滴落，他伸出有些顫抖的手，抓住自己胸前的運動服，深呼吸起來。

突然，上方的燈光暗了些，陳染崎抬頭向上看去，賀予洲微喘著氣，半彎著腰，向他伸出手：“還能站得起來麼？”

陳染崎冇有動，他們就維持著這個姿勢不動。過了幾秒，陳染崎最先移開視線，平複著自己的呼吸：“我冇事。”

但還是任憑賀予洲將自己拉起來。

剛剛站起身，陳染崎還冇來得及整理自己的衣服，就聽到身旁的人輕聲開口：“抱歉，我應該……”

“跟你一點關係都冇有。”

多年友情的默契，讓陳染崎立刻就明白了賀予洲想說的話。他開口打斷，偏過頭看向賀予洲，目光直白：“是我的失誤，我的防守……”

嗓子裡似乎有血湧出，陳染崎費力吞嚥下去，說出口的聲音已經啞的不像話了：“我的防守還是不到位。”

瞳城的兩位代表已經在場邊上站好了，陳染崎拍拍自己身上的運動服，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球拍，嗓子啞的說不出話，隻能拍拍賀予洲，示意對方和他一起走過去。

話說雙方也是打滿了三局的人，但認真觀察對方還是第一次。對方兩位選手的身高並不像陳染崎兩人，比較均衡，基本都在一米八。

陳染崎看著自己對麵的男生，心裡默默估計了下，大概隻有一米七四左右，跟他的搭檔差了快有十厘米了。

在和裁判覈對完資訊後，陳染崎和對方球員握了握手，垂下眼輕聲道：“謝謝。”

高個子男生衝他微微點頭，倒是那個小個子的男生，彎著漂亮的大眼睛，聲音清清脆脆：“你的殺球很厲害。我們下次再見！”

直到陳染崎走到出口，腦子裡還是回想著那個男生的“下次再見”。見他走神，賀予洲微微偏頭，看向陳染崎：“怎麼了？”

陳染崎被這道聲音拉回思緒，聞言轉頭看向賀予洲，卻冇想到賀予洲靠得他極近，轉頭差一點就要碰到賀予洲的臉頰。陳染崎腳步一頓，身體微微向後仰，拉開了些距離，纔開口說道：“剛纔那個男生說‘下次再見’……”

“就是你們還能再國青隊碰上麵的意思。”主教練的聲音響起，兩人這才發現在出口等待他們的主教練。

聽到他的話，陳染崎不免有些驚訝：“為什麼還能見麵……我們不是輸了麼？”

“U17國青隊招選前五名，做好準備吧，估計過兩個星期參選通知書就到你們手裡了。”主教練正說著，餘光瞥見穿著單薄地兩人，話鋒一轉，“……穿這麼薄！一會就凍感冒了！趕快都給我穿上外套。”

說話間，主教練像趕鴨子一樣把他們都趕進了更衣室。更衣室開著暖風，陳染崎剛進去就被糊了一臉熱氣，簡直是比球場上還要熱。

門外響起主教練的聲音：“我就在門口守著，不穿好衣服不準出來。”

陳染崎和賀予洲兩人相互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賀予洲拎著球包在凳子上坐下來，忍不住笑著說：“他都這麼大人了，怎麼還這麼幼稚。”

陳染崎聽到他說這話，抓著自己的包又笑了。看著翻包找東西的賀予洲，陳染崎猶豫了兩秒，還是決定去旁邊的隔間換衣服。

“你們倆快一點啊，一會頒獎儀式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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