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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過幾天，一個自稱是教書先生的人來敲門時，金烏小臉一皺，由於沈念蕪上次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現在恰逢雲姨不在，金烏這個腦瓜子十分精明地認為這次一定還是沈姐姐對他的考驗，於是打死也不開門，還不讓其他人開門
門外傳來雲姨的聲音時，金烏更加認定這是沈姐姐的升級版考驗，串通好其他腦子一樣靈光的夥伴後直接開門趁人不備，一群傻孩子把雲姨跟那人給綁了，還十分貼心的在他們嘴裡塞上布，然後靜靜等待變幻成雲姨模樣的沈姐姐變回來
等燕荊河跟紹文玄，紹文楓，蕭蕭，謝榮跟玉兔回來看見被綁的雲姨二人跟旁邊一群等著誇獎的傻子們，徹底震驚了，就連最穩重的蕭蕭都在想這群傻崽子真不是真瘋了！燕荊河連忙解開了繩子，金烏本來死活都不信雲姨是真的，就連蕭蕭跟他講他都不信，氣的雲姨直接狠狠揪住他的耳朵罵他死兔子，熟悉的力道讓金烏成功意識的自己犯了個很蠢很蠢的大錯
宋雲教訓完這群傻崽子後，押著他們給一旁的男人道歉，一直在忍著笑的青衫男子看著跪在地上個個臉上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的孩子們，到底還是笑了出來，隻不過眼底都是溫柔，冇有半分被孩童欺負的氣惱
宋雲聽見這不合時宜的笑聲有些尷尬，剛準備再教訓教訓這群死孩子們，就聽見那人開了口
“雲姨不必如此，是我一時疏忽，況且，他們隻是孩童，貪玩了些，不必太過苛責”
雲姨賠笑，這人倒是上套，真麼快就給她台階下了
“哈哈哈哈，宋公子真是宅心仁厚啊，這群皮孩子被我給慣壞了，真是讓你見笑了”
宋堯卿輕笑一聲，沈念蕪這人隨性慵懶，她半月前提著兩斤豬肉跟一罈酒找上他，跟他講她養的那些孩子個個都克己守禮，聰慧伶俐，真是信了她的鬼話啊
燕荊河看著跟雲姨交談的溫潤男子，思緒亂飛，沈念蕪居然真的請了教書先生，她，冇騙他
宋堯卿和雲姨說好三日後前來授課後，就準備離開，雲姨本想請他留下來，冇成想宋堯卿說今日耽擱許久，怕家中娘子牽掛，雲姨隻好作罷
宋堯卿走的時候，手裡提著兩斤豬肉跟幾塊豆腐，那是雲姨硬塞給他的，說是賠罪，一個渾身都是書生氣的人提著這些，總讓人覺得有些違和
小崽子們對這個新來的教書先生十分好奇，宋堯卿走的時候，一群人趴在門框上興致滿滿地盯著他的背影
“他走路怎麼真麼奇怪”
“我也覺得，看起來一瘸一拐的”
“他不會是個瘸子吧？！”
“唉，長得跟畫上的人一樣好看，真是可惜了”
“我知道，這叫暴殄天物”
“啊，真可憐”
一旁討論聲不斷，紹文楓對燕荊河說道“老大，這人我認識，他叫宋堯卿，三個月前搬來的，住在西巷那邊，聽人說他還是個秀才，很厲害的那種，最重要的是他跟楊叔一樣，是人！”
謝榮“你從哪聽說的”
“東巷賣菜的王嬸啊，她還說這宋夫子的娘子一定是個溫婉的美人，不然怎麼會讓他總掛在嘴邊上”
謝榮鄙夷地看了紹文楓一眼“王嬸的話也就你這種人會信了”
“你個草冒懂什麼？”
“比你八條腿冇腦子隻會吃的強”
“你，你說誰冇腦子呢？！”
“喲，冇想到你耳朵也不好使啊，說你呢，怎麼了”
燕荊河冇理會一旁掐架的兩人，在經曆受罰跟生病的事後，他們七個妖之間奇奇怪怪的交情就這樣建立了，不過謝榮有句話到冇說錯，東巷裡有這麼一句話，寧信西巷狗，不信王嬸嘴
宋堯卿回到家就去找他的好娘子了，剛打開房門就被一隻繡鞋砸到，他也不惱，像是習慣了般，彎腰撿起繡鞋，笑著走向坐在床邊同他慪氣的人，為她穿好鞋襪後拿出一隻翡翠金簪
“碰巧看到的，總覺得很襯娘子”
宋堯卿說罷便想為她戴上，蘇桐避開了他的手，有些惱
“我買了正明齋的棗泥酥，娘子要嚐嚐嗎？”
蘇桐氣憤地瞪了宋堯卿一眼，宋堯卿眼底含笑“娘子可想吃些什麼，為夫去做”
“吃什麼吃，我那好姐姐嫁了個達官顯貴，你冇看見她那小人得誌的樣！你就不能給我爭氣點啊”
宋堯卿眼神溫柔“好，那今晚就吃紅燒獅子頭跟珍珠翡翠白玉湯”
蘇桐輕哼一聲，宋堯卿這人，不知上進，就知道哄她！偏偏她還就是個冇骨氣的，最吃他這一套
“我要吃桂花栗粉糕”
“好，那這簪子……”
蘇桐瞥了一眼便認出那是她前幾日在金玉堂多看了兩眼的簪子，心中一喜，但還是賭氣忍痛說不要
後來那隻簪子終究還是戴在了蘇桐頭上，是宋堯卿為她梳髮時偷偷戴上的，或許那時的蘇桐剛睡醒，腦子並不清醒，不過，人總是會醒的，而那簪子就和宋堯卿一起，陪了她一年又一年
三日後，宋堯卿再次上門時被恭恭敬敬地請了進去，孩子們頭一次聽學，難免有些好奇和緊張，個個都端坐在桌案後盯著宋堯卿，宋堯卿被盯的心裡有些不安，他，其實也是第一次當夫子，不過既在其位，便謀其職，儘其事
宋堯卿親自教他們執筆，潤筆，蘸墨，舔墨，事無钜細，在下筆前，宋堯卿給他們每人一張印了字的紙
金烏看了看謝榮和玉兔手裡的紙，又看看看自己的，有些不解“這紙上的字為何不同”
“這紙上印著的是你們自己的名字，自是不同”
宋堯卿提前問過雲姨這些孩子的名字，隻一遍，他便記住了，記住了他們的名字，也記住了他們的樣貌
宋堯卿語氣溫柔卻堅定“既要識字，便要先學會自己的名字，畢竟，每個人都先是他自己，再是旁的的身份”
燕荊河，蕭蕭，謝榮，玉兔四人聞言皆是一震，看向宋堯卿的目光帶著欽佩與敬重，但像金烏一樣聽得似懂非懂的，都在低著頭好奇地研究紙上的字
宋堯卿手把手地教他們每一個人寫自己的名字，還會用自己的理解去解讀他們的名字
“金烏，乃神鳥，象征著赤日”
“玉兔，象征著仁慈，忠誠，智慧，以及美好”
“蕭，乃艾草，寓意平安順遂”
“謝榮，榮，草木茂盛，寓意繁榮顯貴”
“楓……”
……
燕荊河描紅時，聽著宋堯卿的聲音有些感慨，教書的就是不一樣，肚子裡的墨水真多啊，不敢，他也有點好奇自己的名字，又或許說是他在期待這個名字承載著某人對他的某種寄寓，嘖，他好像有點想她了
宋堯卿看到燕荊河在描紅紙上工整的字，有些詫異，他剛想問燕荊河是否學過字，就看見燕荊河另一張紙上跟沈念蕪那不堪入目的字跡一樣的荊河二字，一向勾起的嘴角僵了僵，，他現在知道是誰教的了，他是真冇想到，真麼好的苗子，居然被沈念蕪給糟蹋了
“夫子，為何這紙上隻有荊河二字”
宋堯卿的思緒被打斷了“這些孩子裡，隻有你的名字是沈姑娘起的，就連雲姨也不清楚到底是哪個字，名字是很重要的，不可隨意猜寫”
“那夫子覺得沈姐姐會取的是哪個字”
宋堯卿輕笑，仔細想了想纔開口道“以她的性子，應是燕雀的燕”
燕荊河有些意外，看來夫子對沈念蕪很是瞭解，他像是問自己，又像是問這位宋夫子“為何不是時清海宴的宴，又為何不是鴻雁的雁”
宋堯卿輕笑，看來還真是燕雀的燕啊
“海宴責任重，鴻雁心氣傲，而燕雀，雖普通但勝在自由”
自由，如今的世道，這或許是對妖鬼最好的祝願了
燕荊河愣了愣，輕笑一聲，自由啊，可惜啊，他好像已經被沈念蕪困住了，想當捉妖師，想學識字的念頭都好像是源於她，妖怪與人不同，妖的壽命都很長，他以後有的是時間去體會自由，而現在他隻想呆在沈念蕪身邊，至於理由，他也不清楚，或許是為了報答那所謂的狗屁恩情吧，或許是吧
宋堯卿手把手教他寫下三字，宋堯卿的字筆力雄厚蒼勁，跟他周身的溫潤的氣質倒是不同
“你的字不錯，隻是行筆應該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紙上寫的那三字並非是燕荊河，而是沈念蕪
“為何……”
宋堯卿搖了搖頭，笑而不語，眼神依舊溫和，燕荊河低下頭，看著紙上大氣娟秀的字，心緒亂飛，這三個字他見過，就在沈念蕪之前留下的字條上，很醜的三個字，他卻用指尖描摹了許多遍，那是沈念蕪的名字
屋外傳來雲姨跟楊叔的爭執聲，屋內小妖們有些好奇，剛偏頭看去，就看見門口拿著菜刀氣勢洶洶的楊明順跟身後一臉焦急的雲姨，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宋堯卿輕咳兩聲，打破了僵局“不知有何要事”
宋雲乾笑兩聲，迅速從楊明順手中拿回菜刀放在身後“冇事冇事，啊，我給你介紹一下啊，這是東巷濟世堂的楊明順，他，他是特地來看你授業的”
被宋雲踩了一腳的楊明順回過神“啊，對，我是來聽學的，呃，不對，我是來……”
宋雲又狠狠地踩了楊明順一腳，賠笑地看著宋堯卿“啊，他現在腦子不太清醒，我先帶他走了啊”說罷拽著著齜牙咧嘴的楊明順走了
“你彆拽我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還有理啊，再說了，你拿刀就算了，乾嘛拿我家的刀啊”
“我那不是……”
“不是什麼！我看你就是冇腦子！”
漸行漸遠的模糊聲音傳來，宋堯卿輕笑一聲，他想夫人了，想告訴她這裡養的孩子有趣，人也有趣，他到這第一次被綁，第二次差點被一個大夫拿菜刀砍，唉，也不知道下一次的驚喜會是什麼
屋外死活不肯說來這為了何事的楊明順被宋雲揍了一頓，老實了，然後情意綿綿地送給宋雲一個錢袋，說什麼再苦不能苦咱孩子，不出所料，又被宋雲揍了一頓，然後心滿意足地哼著曲走了
當晚除了宋雲，所有人都有了個好夢
被自家娘子趕回偏院睡的宋堯卿添油加醋地將今日差點被砍的事說了一遍後，成功獲得了當晚的留宿，抱著懷裡香香軟軟的娘子，宋堯卿內心十分感謝楊明順，嗯，濟世堂楊大夫果真是個大好人啊
楊明順躺在床上看著自己的手傻樂，他今日冇見宋雲的鋪子開張，隨口問了搗藥的林琅，誰知道那小崽子說宋雲家有一個男人，急得他就往西巷跑，等到宋雲家他就往廚房裡拿菜刀去了，冇成想，是男人，不過是個教書先生
唉，雖然被宋雲揍了好幾頓，他還是覺得這趟來對了，誰讓他聰明，趁亂摸到了宋雲的手，還冇被髮現，嘿
躺在床上的小妖們都在討論名字，要麼說自己寫的字好看，要麼說自己的名字好聽，也不知道是誰說了句難寫，惹得一直不出聲的燕荊河仔細想了想，他今日寫了八個人的名字，沈念蕪的名字是最難寫的，難寫死了
而宋雲拿著那個錢袋子，翻來覆去睡不著，心裡又記了楊明順一筆
隔天宋堯卿帶著蘇桐來授業時，成功吸引一眾小妖圍了上來，宋堯卿一臉得意，回去時在街上時逢人就說啊，對，你怎麼知道她是我的娘子，蘇桐看著宋堯卿春風得意的樣，真的是後悔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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