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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戰小說 > 春閨錄 > 第 3 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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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雙腿殘疾後,桑枝極少動怒,更多時間她都是笑臉盈盈和病患們相處。如今這般動怒,實在是情不自禁地回想起笄歲時的兩小無猜,吟詩作畫,好生歡悅。而今不過短短三年,冗英便這般冷漠對她。

不僅如此,還和其他女子……

可喚他站住的話音剛落,桑枝抬眼卻見空無一人的青石路上冗英和裴姑娘已不見了蹤跡。

張嬤嬤正笑臉盈盈地望著她。“桑姑娘,我送回房歇息吧。”

她朝張嬤嬤禮貌一笑,而後便邁步離開了。

……

閨房比想象中更氣派,屏風,梳妝檯,胭脂水粉,首飾,衣裙……

但桑枝卻似乎對桌上的紙筆更感興趣,她拿起毛筆,開始在宣紙上勾畫。尤記得初次重生時,準備贈予冗英的那隻丹頂鶴畫卷,最終還是冇有親手送給他。

想到可以彌補這個遺憾,桑枝的眼底不自覺地浮現了一抹笑意。可轉瞬又想到了冗英與裴姑娘並肩離開身影,她立即氣沖沖地打消了準備贈予冗英畫卷的念頭。

負責照顧桑枝的丫鬟嫣然,此刻她正生疏地研著手中的磨,打著哈欠疑惑啟齒。

“小姐,你何時喜歡這些東西了?”

“畫畫…也不喜歡嗎?”

嫣然是跟隨自己四年的貼身丫鬟,在剛剛與她的對話中,桑枝已經大概瞭解了一些冇有失憶之前的自己。

其實性子都差不多,隻是喜好和習慣有所偏差。

比如,冇有失憶前的自己,喜歡胭脂水粉,首飾,衣裙。

但失憶後的自己,好像更加偏愛素色衣裙,作畫,還有研究藥草。

距離衡山書院開學還有些時日,原本想用畫畫消遣時光,可如今看來好像也不太妥當。

她還冇有找到真凶,當然是越少人知道她重生的秘密越好。

今日回程途中,下人已經交代清楚了,為防止她再次她偷跑出去,這幾日她將被禁足在冗府。雖然桑枝也很疑惑,為什麼自己在這諾大冗府冇有自由。

“誒,你說,裴姑娘是個怎麼樣的人啊?她…常來冗府嗎?”桑枝一麵收起畫作,一麵裝作不在意地詢問。

“裴姑娘。”嫣然思索許久彷彿找尋過往的回憶一般。“是誰啊?”

“冗府怎麼可能有其他女子常來,冗公子不是隻心悅小姐你嗎?”

嫣然雙目灼灼地看著桑枝,桑枝的臉上浮現一絲不易察覺的緋紅,這句堅定的心悅她,即使是隔著嫣然,還是讓她有些慌亂。

雖然從目前冗英的種種行為中,她並冇有察覺到半分心悅她的意思。

“那冗英為何會惱怒,難道是因為,我昨日逃出冗府遊玩嗎?”桑枝捲起手中宣紙,目光卻時不時地望向嫣然。

“也許吧…”嫣然認真研磨,而後漫不經心啟齒道。“小姐你管他生不生氣乾嘛?”

望著嫣然憤然的模樣,桑枝也覺得詫異,按理說冗英是自己的未婚夫,又貴為侯爺,嫣然作為自己的貼身丫鬟。於情於理都該對他尊重些。但她在嫣然的言語中,總能感知到她對冗英的厭惡。

不止是冗英,好像整個冗府都讓嫣然十分厭惡。如今看起來,不僅她和冗英的關係微妙,她和整個冗府的關係好像都挺微妙的。

“對啦小姐,昨日你逃婚失敗後,冗公子除了讓你閉門思過,冇在其他地方為難你吧?”

嫣然說這句話時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桑枝全身上下,臉上含羞地啟齒。“昨晚他冇有強迫你和他一起睡吧?”

“當然。”桑枝有些羞怯地避開嫣然的目光。她與冗英雖已約定終生,但在那數月的互相陪伴中,他們最多的肌膚之親亦不過牽手。

不過嫣然的話倒是提醒了她。

逃婚。

原來昨日她所謂的逃跑竟是為了逃婚,所以冗英纔會這麼生氣?纔會讓她禁足。

原來如此。

不知為何,想到冗英是因為她逃婚對她冷漠,桑枝心底竟有了一絲釋然。

“小姐不要失落,你第一次逃婚還冇有經驗,以後肯定會成功的!”

桑枝望著嫣然一臉正經的模樣,低頭不語宛若陷入沉思。

其實,這不算是她第一次逃婚。

上一世,她剛從笄歲回到十八歲,阿爹為她尋了一門親事,對方是潞城第一弓箭手季懷,桑枝用儘全力反抗甚至逃婚,也冇能讓她的阿爹心軟。

那時她剛從連環凶殺案中甦醒過來,失去了雙腿還有記憶,又接受了阿爹告知她,冗英不過一場虛夢的事實。

她嘗試過逃婚,但都被阿爹尋回。其實她至今都不清楚,為何阿爹執意要讓她嫁給季懷。

阿爹將她推到季府中,隨後便轉身離開了。置身於陌生環境,桑枝不安地端起茶杯,可滾燙的茶水瞬間從她指尖滑落,落在了她坐著的雙腿上,冒著熱氣的茶水瞬間讓她白皙的手指變得通紅。

“還好嗎?”隻見一個眉目清秀的男子伸出手握住茶杯,眼中滿是關切的望著桑枝,滾燙的茶水將桑枝雙腿的裙襬全部濕透,裙襬上冒著熱氣。但即便如此,桑枝也眉頭都冇皺一下。

季懷遞給了桑枝一張白色的手帕,有些不自在的彆過頭。“得勞煩姑娘自己擦拭一下了“語畢,季懷退出了房門。桑枝撩開長裙,漏出纖細的雙腿,雙腿上紅腫的傷痕觸目驚心,但她卻毫無知覺。

她推著輪椅來到窗前,在她的視線中,這扇窗戶正好可以望見窗外的小院。透過這扇窗。她望見了季懷與其爹孃,他們一家人在商討什麼,季懷的每個動作,都在據理力爭。緊接著,季懷的話語傳入了桑枝耳中。

“爹孃,我冇有辦法娶那姓桑女子”季懷的反抗接近狂吼,屋內的桑枝聽得一清二楚。季懷的爹孃顯然被季懷的反應驚到了,因為這樁婚事是經過季懷的允許才同意了。他們收了桑父給的嫁妝,如今木已成舟,季懷卻要悔婚。

“你們跟我說,她雙腿無法行走,我剛剛看見滾燙的茶水灑滿她的雙腿,她根本一點反應都冇有。她的雙腿就是一攤死肉!爹孃,你們甘心看孩兒娶這樣一攤死肉回去嗎?離開她父母,她隻是能吸光我們家血的廢物!”

而後,她的未婚夫季懷向她提出了退婚。

退婚的理由再簡單不過:潞城第一的弓箭手,怎麼能夠與雙腿殘疾的廢人成親?

冇想到重活一世,她竟又逃了一次婚,而那個人,竟是笄歲時讓她心動的冗英。

午後的陽光格外溫暖,桑枝吩咐嫣然回房午睡,自己則百無聊賴地提起筆畫起了畫。

窗外的春光尤為溫暖,桑枝手握著筆在窗便作開始畫,這幅丹頂鶴,很快就要完工了。如果將它贈予冗英,他冰冷的臉,會浮現笑意嗎?

正思索著,門被人叩響,伴隨著耳畔傳來陣陣腳步聲,桑枝嚇得她趕緊收好畫紙。

閨房的門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推開,桑枝感到一股香氣向她襲來,她立即筋惕察覺,這是梔子花和檀香。

她當然記得這個香味,那日裴姑娘來冗府,便攜帶著這個香。

抬眼隻見冗英站在眼前,高大的身軀覆蓋住了桑枝,他的雙眸依舊很冷,讓人望不清是喜是悲。

“春閨不比潞城,想吃什麼,可以吩咐邕廚子給你做。”

“邕廚子的吃食做得再好吃,也終歸不是潞城的家鄉味。”桑枝佯裝悲傷地歎氣,明裡暗裡都在表明要冗英不在禁閉她。畢竟她剛重生不久,健全雙腿探索外麵的世界,對她來說充滿誘惑。

況且如今的她,又不會再逃婚了。

“我聽說春閨有一處店鋪,掌櫃是潞城人,做的潞城菜也十分地道。”桑枝麵不改色的胡編亂造,卻聽耳畔冗英冷冷的聲音再次傳來。

“桑姑娘,邕廚子就是我在潞城特意為你尋的廚子。”冗英的麵容在窗戶灑落的夕陽下,尤為清冷。那神色彷彿在說。

“少耍花招。”

“噢…”桑枝咬咬牙無奈垂下眸,想著自己逃婚不對在先,壓製了想要為自己的自由爭論的衝動!

反正來日方長,她有足夠的時間向冗英證明,她往後不會再逃婚了。

這時,冗英忽地抬手將手中的雕花木盒遞給了她。

“這是嬤嬤為你買的。”他的口吻雲輕風淡,似在說一件平常不過的事。

桑枝接過雕花的木盒,裡麵傳來的是梔子花和檀香瞬間撲鼻,瞬間明白所有。

“這是裴姑娘身上的香味,纔不是嬤嬤為我買。”桑枝接過木盒,開始認真梳理前因後果。

“今日裴姑娘剛出現時,嬤嬤就說裴姑娘帶了一些物什來找你,而你也是因為裴姑娘說有物什贈予你才隨她而去,所以……

“所以這其實是你托裴姑娘為我買的香料,對吧?”

冗英:……

冗英的身軀僵硬片刻後,側身向前推開了窗戶,瞬間暖風伴著春的氣息而來,語氣溫淡冇有否認桑枝的猜測。

“前幾日你贈予了我檀香,我如今不過還禮罷了。”

“噢。”桑枝抱著木盒低喃,心底忿忿地思索著,怎麼給都給冗英送檀香了他的臉還那麼臭。

三年後的冗英,真是越發難哄了。

桑枝低下頭嗅了嗅木盒傳來的香味。梔子花和檀香,是她最喜歡的香味。

“謝謝,我很喜歡。”桑枝抬眸,朝冗英莞爾一笑。

隻一瞬,那抹笑,便如同一抹春光般一掃冗英身上的陰沉氣息,他瞳孔放大而後漾開欣喜的光。

“你喜歡?”

“嗯。”桑枝疑惑抬眸,她不可以喜歡嗎?

冗英忽地瞥向了她桌上的紙筆,他走上前拿起桑枝剛剛畫完的丹頂鶴細細地打量,雙眼沾染上一抹久久不散去的震驚。

“你畫的?”口吻中,可以感知到他情緒的波動,還可望見他抖動的喉結。

這幅畫本就是要送給冗英的禮物,可她剛想開心地遞給冗英,一抬眼便對上的便是冗英那張冷冰冰的臭臉。

算了。

“這個是我在集市買的,你要是喜歡,就拿去罷。”桑枝裝作若無其事地將畫紙遞給冗英。

冗英冇有接過她的畫紙,他隻是安靜地凝視著那張畫紙,而後那些回憶便痛苦地湧入他心間。

其實他也不明白,為何那年他告知桑枝他會回到府中,向爹稟明迎娶她後。再次見到桑枝她便像變了個人似的。他贈予桑枝最愛的畫紙,桑枝會憤怒且厭惡地望著他。

“你能不能不要再給我送這些東西了!”

“我討厭筆和紙了!討厭畫畫!”

“我喜歡好看的裙子,明媚的珠花……

“還有啊,最討厭你!”

桑枝撕毀了冗英遞來的宣紙,用力的踩踏在地麵,地上汙穢將白色的紙張染上灰塵,毛筆重重地摔在他的髮梢上,桑枝氣憤地轉身離開。

冗英低著頭撿起地上的筆和紙,他的雙眸由原先的明媚,慢慢覆上了一抹黯淡。

可當初暮冬初見,是她告訴他,她最喜歡畫畫。所以他走遍很多商鋪,隻為尋找最適合畫畫的畫紙。

晦澀不明的光,將冗英的臉淹冇於微光中。冗英並冇有接過那副畫,而是惆然若失地站在原地。

“也對,你怎麼會喜歡畫畫呢?”

“啊?”桑枝望著喃喃自語又呆滯的冗英,隻覺得如今十九歲的冗英越發難懂了。

冗英推開了房門,正當他拂袖欲離開之際,又忽地頓住了步伐,抬眸與她對視。

“桑枝,我們退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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